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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 菩提美人------七根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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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4-22 09:20:1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1、约定


早上七点。
   
零零散散的香客正在上香。
   
烟气在空气中弥漫、飘荡,没有目的,没有方向,有点零乱。
   
天有点沉,是那种蓝色中加了一点黑色的感觉,灰蓝。  

台阶很长,仿佛走很久都到达不了尽头。
   
乐珠停下脚步,稍微调整了一下气息,还有十几阶就到了。
   
在穿过几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后,终于来到大殿中。
   
那里供着一尊观世音菩萨像。
   
世有危难,称名自归,菩萨观其音声,即得解脱也。亦名观世念,亦名观自在也。   

乐珠不信佛。   

但,她还是跪在黄色的已经有些发旧的垫子上轻轻地磕了三个头。   

她没有上香,那只是一种形式。   

人越来越多,络绎不绝的人群让乐珠的心里感到异常的烦躁。她转到了大殿后方,那里有一道门直通后院。   

后院没有什么人,只有几个和尚清扫着院落,还有一棵树。   

那是这座寺里唯一的菩提树,为常绿乔木,叶子卵形,茎干呈黄白色。   

乐珠走到树旁,抬眼看着身旁的这棵树。这就是传说中让释迦牟尼静思了七天七夜终于成佛的那种树。乐珠冷笑,她不明白什么叫大彻大悟,也不明白什么叫逆观十二因缘,明心见性,她只明白世间任何事情都要靠自己。   

在离开的时候,乐珠最后看了一眼那棵菩提树,她在心中许了一个愿,只有她自己知道。   

天越来越阴,已经没有了灰蓝的感觉,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脏色。   

很脏。   

乐珠顺着已经褪色的走廊拐到了一扇月牙小门前,在推开门的时候,其中半扇门差点掉了,乐珠摇了摇头,看来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来了,也许已经被寺庙里的人遗忘。   

走进那座只能容下四五个人的小院,乐珠站住了脚。院里的地面上已经长满了杂草,有半人来高,在杂草丛中矗立着一间三角形的石砖建筑,约有七米高。   

那是间房子。   

乐珠拨开杂草走了过去。   

门很小也就半米来高,刚好够一个人弯腰侧身挤进去。   

乐珠抬起头看向天空,一只雄鹰盘旋于空中,乐珠木然地笑了一下。   

它很自由,它可以到处飞翔,它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没有人去阻挠它,也没有人去干扰它,它应该是快乐的,起码比人快乐。   

乐珠推开了那道小门弯腰迈了进去。   

房里没有灯,只有一道像光环一样的射线自上方射下来照在地面上。
   
地上覆着一层薄薄的黄土,黄土看起来很干净没有一点杂质,但是那种黄总会让人心里感觉有点不舒服,它太耀眼。
   
乐珠盘腿坐在地上抬眼看着上方。
   
这是一间奇怪的房子。房子的里面由上至下呈三角形,三角形的尖顶上有个碗口大的洞眼,外面的光线正好从那个洞里射进来,这也成为了这间房子里唯一的照明工具。
   
乐珠将目光从顶端移了下来,移向正前方,她看不到他,他总是隐在黑暗中,但她知道他就坐在那里。
   
“我来了。”乐珠的声音很轻,甚至有点冷淡。
   
“我一直在等你。”对方的声音响起,显得很平静,但听起来的确老了,有种沧桑感,他就坐在她的对面,乐珠感觉得到。
   
乐珠伸手玩弄着地上的黄土,简单地说道:“你在这里待得太久了。”   

“我很好。”   

乐珠的手停了下来,她诧异地看向对方问道:“很好?”她不懂,对于她来说一切都是那样的无趣。
   
“世间一切事情皆为过眼云烟,放下就放下了,放下了心就轻快了。”对方轻咳了两声,显然年岁已经很大了。
   
“世上有几个人能放得下,放下了又能怎样,放下就真的轻快了?”乐珠苦笑,伸手抓起一把黄土举起又松开,让黄土肆意地自然洒落。
   
对方没有回答,屋子里突然变得异常安静。   

开始下雪了,雪花透过碗口大的洞眼轻飘飘地滑落下来,落在乐珠面前的地面上,又悄无声息地化了。   

化了……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乐珠伸手想要接住雪花,可是雪花总是轻易地化成雪水从她的指缝里光明正大地滴落。  

“不要去强求。”对方再次出声,声音中有某种说不出的感染力。
   
“我从来都没强求过什么,但是命运却在强求我!”乐珠收回手,手冰冷,冷彻寒骨。  

“你还没有准备好。”对方显得有些无奈,又有些牵挂。   

“需要准备什么?没人知道,既然如此又何需准备。”乐珠再次苦笑,她的声音中充满着某种说不出来的悲哀。
   
雪越下越大,雪花像美丽的花瓣大片大片地落进来,沾湿了泥土,带着那股清香不染世俗的味道在整个房间里慢慢弥漫开来。   

“他一直在等你。”对方又出声了,声音听起来又恢复了平静。  

“他在哪?”乐珠淡淡地问道。
   
“他就在你身后。”   

乐珠没有回头,只是柔声说道:“你还好吗?”   

“很好,”声音清亮而坚定,自她身后的门旁传来。   

乐珠淡笑道:“你长大了。”   

“你也是。”声音青涩中透着宏亮。
   
“我们要走了。”乐珠的眉尖又露出少许忧伤。
   
“我随时等待着你带我走。”  

“看来你是准备好了。”乐珠双手伸直交错于雪花中,借着雪花的清纯清洗着手上的黄土。
   
“就像你说的准备也无用又何必准备。”

“说得好。”乐珠站起了身,但是却没有马上离开。
   
“走吧,早晚都要走。”那个苍老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乐珠没有出声,伸手推开了门,门外射进一道光线刚好照在对面的那个人身上。
   
“既然不回头又何必要看。”对方无奈地叹道。   

他真的老了,连胡子都白了,乐珠的双目中流露出漠然的眼神,她没有丝毫留恋快速地走出了房子。
   
“师傅我走了。”   

“好自为知。”   

“谢谢师傅。”
   
重重地磕头声在房子里回荡。
   
乐珠再次抬起了头,雄鹰已经不在,只有纯白的雪花从天而降,那种洁白让乐珠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干净。
   
干净,有多少人一生是干净的,有多少人一生敢承认自己是干净的。
   
乐珠闭上了眼睛享受着这片刻安宁。   

“我们可以走了。”
   
乐珠回过头看着身后的年轻和尚。
   
他看起来有点削瘦,这二十年来他确实长大了很多,个头比她高出了足足有一头,眉宇间已经透出男人的成熟。他的身上披着一件旧蓝色的僧衣,颜色有点变浅,手上的念珠黑而光亮,他总是时刻在抚弄着它。
   
“你叫什么?”乐珠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悟觉。”他的手还在抚弄着那串念珠。
   
乐珠微微地点了点头,说道:“我们出发吧。”
   
雪花飘啊飘,好像永远都飘不完。  

一股半透明的液体顺着碗口大的洞眼流了下来,沾染在泥土上,一滴,两滴,三滴……最终汇成一片缓缓地流向黄色的坐垫。

老僧睁开了眼睛看着那道光,脸上露出了淡定的笑容。
   
这一天终于来临了。
   
他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液体开始沸腾,冒着气泡四处蔓延。
   
他重新闭上了眼睛。
   
液体溶化了,溶化了坐垫,溶化了衣襟,溶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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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2 09:21:41 | 显示全部楼层
二、入口

夜晚总是漫长而寂静,天空上几颗星星正在发着淡淡的黄光,偶尔会有流星划过,也许明天是个好天气。
   
这是一片茂密的树林,但茂密的不是绿叶而是干枯的树枝,树枝相错交差,显得有些零乱,整片树林隐蔽而幽深,没有人能找到这里,除非事先知道这条线路。
   
乐珠正坐在地上,双眼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前方。
   
那是一座看起来高而厚重的城墙,它的高度绝对不亚于北京的紫禁城,只不过它是灰色的,灰色的感觉总会让人心里平添少许忧伤,况且现在还是黑夜。
   
那种感觉有点诡异,凄凉。
   
乐珠打开了随身携带的旅行包,从侧面的口袋里取出了一个瓶子,瓶子很精致,只有一个女人的手掌来高,形状瘦长,像是按照女人的身形制作而成的,很是雅致。瓶子的里面盛着一种暗红的液体,金色的方形瓶帽设计得简单大方,更突出了瓶子的别致。乐珠伸手拧开了瓶盖,一股香醇之气从瓶子里冒了出来,乐珠将瓶子放在鼻间闻了闻,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就连拧紧的眉头也舒展开了。
   
悟觉看着她,这一路上他们之间就没有说过一句话,他不知道她到底是一个什么性格的人,但是他承认她是一个难得一见的美丽女人,虽然他见过的女人不多,但是他很肯定这一点。浓密而黑亮的秀发披在肩后,几乎及腰。上身一件长袖的白色衬衫,衬衫的领子大而外翻刚好衬托出她细长的脖子,下身一件深色喇叭腿的仔裤完好地裹住了她那两条又长又直的美腿。清晰有致的五官,每一样都相当到位,淡扫额眉,尤其是那双充满智慧的双目,其中似乎总是隐含着某种忧伤。她的睫毛很长,每当她垂下眼皮的时候睫毛总是轻轻地覆上,很美。她的嘴唇略显薄嫩,但却粉红有色很是诱人,她看起来很倔强,悟觉看得出她不是一个普通女人,她应该很坚强。
   
“那是什么?”悟觉伸手指向乐珠手中的瓶子问道。
   
“红酒。”乐珠笑得很肆意,“一种俗人喜欢喝的东西。”
   
悟觉微微一笑,他不懂这些人世间的俗事,也不会去刻意地弄懂这些事情,他将目光从瓶子上移开,移向了那座高墙。

“你怕吗?”问这句话的是乐珠。
   
“我随时可以进去。”悟觉毫不迟疑地说道。
   
“你很自信。”乐珠淡笑,她从包前方的小口袋里取出了一把红色的剪刀,将一绺秀发揪住,一剪刀下去,秀发断了。
   
悟觉没有说话,只是以一种担忧的眼神望着乐珠。
   
乐珠收起了头发,将其放在一块漂亮的白色手绢里,然后起身走到最近的一棵树下,伸出双手将泥土挖开,将包着秀发的手绢放了进去,紧接着重新将泥土埋上。
   
“走吧。”秀珠拍了拍手上的土,拿起地上的旅行包朝着那座高墙走去,悟觉缓缓站起身跟了上去。
   
月亮有点斜,也很朦胧,让人不免有点迷离的感觉。
   
乐珠选择了城墙的西侧,从西南角到西北角有一段很长的距离,甚至有种走不到头的感觉。乐珠在走到第四十四步的时候停了下来,双目紧紧地盯着面前的墙壁。
   
“你在看什么?”悟觉的话还没说完,乐珠就示意他不要出声。悟觉赶紧闭上了嘴。
   
乐珠从包里取出手电筒照向墙壁。
   
墙壁上有着密密的纹路,这些纹路错乱的交织着,零乱,让人看了感觉到头晕。乐珠却双目紧紧地盯着,连眨都不眨,奇形怪状的纹路在她眼里变幻着各种组合,她相信自己一定能找到。
   
悟觉没有再去打扰他,而顺着城墙望向北侧,那里很深,似乎延伸到了树林的更深处,根本无法用肉眼看清那里的情况,但是悟觉却总感觉到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是人吗?是有人在看着他们吗?悟觉不知道,他也无法判断出来。  

乐珠笑了,露出了一种甜美的兴奋之色,她终于看出来了,那是一朵奇怪的花,她没有办法叫出它的名字,但是却被她娇嫩的曲线所吸引,她毫不犹豫地对着花蕊按了下去。
   
墙发出了“咔”的一声。
   
悟觉突然感觉自己的心有种莫名的紧张,他向乐珠靠了靠,想让自己放松一些。乐珠没有动,只是抬眼看着城墙上面。

悟觉看得出来她的坚持,她不是一个普通的女人,他再次确信。
   
也就一分钟的时间,一只方形的黑筐从城墙上面吊了下来。黑筐很大,看起来像是木制的,但伸手摸上去却发现是铁制成的,四五个人同时坐在里面都没有问题。
   
黑筐稳稳地停在了地上,一个人站在里面。
   
他的身上穿着一件灰色的长袍,就像教堂里的修道士。他的脸削瘦,表情淡漠,一双眼睛冷然地看着乐珠和悟觉。他的双手抬起,手中各自拿着一块黑布。
   
“蒙上。”他的声音就像是从地狱里发出的,冰冷而没有感觉。
   
乐珠和悟觉没有出声,伸手接过黑布蒙在了自己的双目上。
   
一片漆黑,仿佛真的来到了地狱。
   
对方扶着乐珠和悟觉坐进了黑筐。   

黑筐开始缓缓上升。
   
又一颗流星划过。

乐珠却看不到,她仰起头透过黑布望向远方。
   
黑,一切都是那么的模糊不清。就像儿时的噩梦,有种窒息的感觉。梦醒了,一切又恢复正常。
   
梦会醒吗?
   
黑筐终于越过了高耸的城墙,等待他们的将会是什么?
   
他们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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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2 09:22:09 | 显示全部楼层
3、选择

那是一段很长的路。

看不到一切。

只能听到前面那个人的脚步声。

悟觉就在她的身旁,乐珠能感觉到。

一切都是那么的安静。

甚至可以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转过一个弯,地面微微上升,耳边传来了潺潺的流水声。

他们上桥了。

水声是从左边传过来的,乐珠朝着那个方向略微斜了一下头。

有股芳香的气味扑鼻而来。这种地方还有花草,这倒是出乎乐珠的意料之外,她不喜欢花草,更不喜欢那种招人的香气。

迈上第一个台阶的时候,乐珠在心里开始数数,一级一级的计算,直到最后一级。

共四十九级。

那种略带沉闷的声音响起时,乐珠感觉它像是一道古老的城门,似乎很久都没有开启过,而她和悟觉正被人推进那里。

那是什么地方?

乐珠心中盘算。

终于有人取下了蒙在他们眼上的黑布。

光很刺眼,眼睛的第一反应就是痛,甚至有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乐珠不得不伸手揉了揉眼睛,以最快的速度适应这里的环境。

举目望去,这间房子大概有十层楼那么高,房顶呈圆形,密密麻麻的分布着圆形的小灯,仿佛天上的繁星一样,整齐而闪亮。房间很大,约有几百平方米,四面的墙壁上分别挂着一些奇奇怪怪的油画,没有一幅能让人看明白,除此之外,这房间里就再也没有什么摆设,显得很空旷,只有正中间的地方放着一张长方形的大理石桌子。桌纹是黑白相间的,看起来格外分明。桌子离地面很近,看起来也就半米来高。桌子上放着一些白纸,一支银色的钢笔和一个黑色的火盆,火盆看上去像是铁制成的,盆里的火烧着正旺。桌子的另一边坐着一个人,一动不动,身上披着一件厚厚的黑色外套,布料看起来像是毛线之类的东西,从头到脚全部包裹起来,甚至连一根头发都看不到,更别说相貌。

乐珠看向身旁,悟觉正在观察那个人,从他的神情可以看出,他对这里充满好奇与紧张。

“这是哪儿?”这是乐珠心中的疑问,也是悟觉想要知道的事情。

那个人并没有出声,而是伸出手示意二人坐在桌子的对面。

乐珠和悟觉迟疑地走到了桌子前盘腿坐了下来。火盆中的火焰让他们在刹那间体会到温暖的感觉,身上的寒意开始慢慢退下。

那个人拿起了放在面前的钢笔开始在白纸上写着什么。

悟觉伸着脖子想要看清对方的手,起码也要判断出对方是男是女,但是他却什么也没看到,那个人将手包裹得相当严实。

乐珠冷眼旁观,她在等。

那个人很快就写好了,将写好字的纸举给乐珠和悟觉看。

你们进入这里,永远都不可能再出去。

短短的一句话却让悟觉的心瞬间寒到谷底,虽然他已做好一切准备,但是心跳还是暴露了他的紧张。

倒是乐珠显得异常镇定,她只是很随便地说了一句:“继续。”她并不在乎这些规矩条款,这些在她眼里都是废品,毫无价值。

那个人将纸丢进了火盆中,瞬间化为灰烬,紧接着低下头又开始在第二张纸上继续写字。

乐珠解开大衣扣子,露出了里面紫红色的毛衣,伸手从毛衣右下端的口袋里取出一盒女士香烟。

烟盒是绿色的,上面写着四个字母more。

乐珠熟练地打开烟盒,从中抽出一根叼在嘴上。

悟觉不禁多看了两眼,烟身修长呈棕色,看起来很纤嫩,与乐珠娇小的嘴唇刚好完美的结合在一起。悟觉见过男人抽烟,但是却从来没有见过女人抽烟,他不禁轻摇了一下头,闭上眼睛,开始摆弄手上的念珠。他相信他和她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乐珠则身子半起,脸凑近火盆,右手夹着烟身快速吸了几口,烟头立刻有火星闪动,乐珠重新坐在地上,一股白色的烟雾自口中冒出,她转过头开始欣赏左侧墙壁上的那些油画。

它们的颜色看起来很单一,每一幅都是由黑色、灰色、白色组成。有的看起来像是扭曲的人形,有的看起来又像是隐藏在黑暗中的一只怪兽。

那简直就是垃圾,乐珠暗自在心中嘲笑,也许她无法欣赏这种抽象派的东西,但是她却真的愿意将它们归集成垃圾。
悟觉始终都没有动,他再次偷眼看着乐珠,她的行为与她的外表相当不符。悟觉不禁皱起了眉头,这不是他想象中姐姐的形象。

乐珠回过了头正好碰上悟觉的目光,她从他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心中的厌恶,不禁发出一阵轻浮的笑声。她才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也根本不会在乎这个弟弟的看法。她只为自己活着。

悟觉将头转过一旁,他有些难过。

那个人举起第二张纸的时候,乐珠转过了头与悟觉同时望了过去。

你们随时会死,有人随时会杀你们。

悟觉继续抚弄着念珠,他感觉心中越来越不安,一种恐惧自心底传出。

乐珠又吸了一口烟,吐出的烟圈慢慢升起,又慢慢消失,“为什么会有人杀我们?”虽然他们来到了这里,但是他们始终不知道这里是一个什么样地方,等待他们的将会是什么。

这里有一个规矩,住在这里的人如果能将要杀自己的人杀掉,就可以提出一个要求,就是找外面的人来此陪葬。
这是第三张纸上的内容。

“我们是陪葬品?”这是悟觉没有想到的,所以他终于开口问了第一句话。

那个人点了点头。

“怎么陪葬?”乐珠悠闲地抽着香烟,似乎任何一句话都没有对她有丝毫的影响。

那个人举起了第四张纸。

你们住在这里,会感觉非常舒服,但是你们是陪葬品,随时随地都会被那个让你们来陪葬的人杀死,没有人会告诉你们要杀你们的人是谁。

“你的意思是我们会住在这里天天等死?而我们却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会死?”乐珠嘴角微微上翘,一丝冷笑现于其中。

那个人再次点了点头。

“来到这里的人都是陪葬品吗?”乐珠问。

那个人又点了点头。

乐珠笑了,道:“既然都是陪葬品,那要杀我们这些被当做陪葬品的人又是哪些人?”

杀人的人和被杀的人全都是陪葬品。如果你们不想被对方杀死,那你们就要找出对方杀死对方,这样你们就安全了,你们可以找外面的陪葬品进来,继续这个游戏。

这是第五张纸的内容。

悟觉闭上了眼睛,手中的念珠快速地转动着,这是一场多么可怕的游戏,一个你不知道躲在哪里的人随时随地都会出手杀你,而你为了生存下去又必须费劲心思找出对方杀死他,然后当你快要终老的时候,还要再继续这个游戏。

乐珠右手夹着的香烟掉在了地上,几许火星挣扎地闪了几下,随即熄灭,“找我们来陪葬的人一定是认识我们的人。”她相信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是不会知道他们的存在。

第六张纸: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如果你们不想等死,就去找出对方杀死他,如果你们等着,那就只有死路一条,如果你们想要逃,也只有死路一条,没有任何人能破坏这里的规矩。你们可以做出选择,是被杀还是杀人。

选择……

悟觉相信佛能感化一切,但是一定要选择,他宁愿自己去死,舍身成仁,他静下心重新抚弄着念珠,这是佛对他的考验,他深信。

乐珠拾起地上那半截香烟将其扔进了火盆,她的双眼紧紧盯着燃烧的火焰,脸上露出一丝诡笑,她已做了选择。

[ 本帖最后由 jach 于 2009-4-22 09:26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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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2 09:29:02 | 显示全部楼层
4、乐珠的“家”

当黑布再次被摘下的时候,乐珠开始环视着整间房间,从今天起她就要住在这里,这就是她的家。

家,这个字现在听起来似乎有种凄凉的感觉。在这个不知名的地方,她竟然拥有了一个自己的家,但是这个家却没有给她带来一丝安全感,也许这就是她等死的地方,也许这就是她最后在人间停留的地方。

“从现在开始,你就住在这里,进入这里你可以随便走动,以后的生活全靠你自己,好自为之。”带着乐珠来到这里的是一个三十岁上下的女人,有着一张狐狸般的嘴脸,身上依然穿着灰色像修道士一样的外衣,但声音却非常动听,只是动听之余还有一种说不出的寒意,她毕竟是这个地方的人,没有情感的动物。

乐珠只是瞟了她一眼,根本没理会她,继续看着房间里的设施。这个家看起来还不错,有种三十年代复古的感觉。色彩搭配昏暗中又显鲜活,房子的中间放着一张方形的桌子,桌子上放着茶壶茶碗,还有几个方形玻璃杯。没有人会把餐桌放在房子里的正中间,但这间房子却是,不过乐珠很喜欢这样的摆设。

四面的墙壁全部贴有棕黄色圆形花纹的墙纸,地上铺着一层看起来高贵的蓝色纯毛毛毯。在印有深蓝色长叶花纹的窗帘下放着一张看起来松软的红色布艺沙发,沙发上蓝色的圆形靠垫刚好与窗帘的色彩相呼应。沙发的旁边还放着一张木头支架玻璃面板的圆桌,圆桌的上面放着一盏华丽的仿古台灯。灯罩为昏黄色,样子像个男士礼帽,边缘呈外翻状,灯罩末端整整齐齐地坠着一层黄色的穗子。灯柱直上直下,看上去像是铜制作而成的,从灯罩里露出一小截灯绳,是用几颗米粒大的白色珠子串成,很是小巧可爱,整体看起来相当吸引人。沙发的对面放着一张两米来长半米来宽的白色柜子,柜子的表层镶上了一块纯白光亮的理石,上面放着三个传统样式的白色花瓶,外貌相同,都是肚大口小,外翻呈花瓣样式的,三个花瓶里分别放着白色、红色、黄色三种不同的玫瑰花,枝枝看上去都相当饱满。柜子上端的墙上挂着一幅色彩暗淡的油画,画上画着一位身穿黄色旗袍的女人,她的眉目间有少许忧郁之色,正斜倚窗前望着远方,远方黑茫茫一片,似乎永远都无法看到尽头,一只手搭在窗框上,另一只手自然地放在腿上,整张画除了女人身上的衣服颜色是亮丽的,其它地方都用浓浓的暗色,乐珠从来没有见过这幅油画,也不知道是哪位名家画的,只是看上去感觉很不舒服,她伸手将画从墙上拽了下来,油画掉在地上发出重重的声音。

“看来你很不认生。”女人冷眼旁观,她从心眼里不喜欢乐珠。

“你可以走了。”乐珠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看着对方说道。

女人一愣,脸上露出不悦之色。

“你说过从现在开始这是我的家,主人有权力让谁进这屋,不让谁进这屋,对吗?”乐珠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同时脸上露出讥讽之意。

女人瞪了乐珠一眼,但随即就恢复了平静,道:“我不会跟一个即将死去的人计较。”

乐珠淡笑,没有去理会女人继续环视着房间,却发现在白色柜子左边的墙角处放着一个方形木制的深棕色柜子,柜子的上面有一台老式留声机,留声机的颜色已裉掉,但是看起来依然精神抖擞,应该说让人怀念。

乐珠起身走了过去,留声机上放着一张黑色唱片。乐珠弯身打开柜子,里面是空的,看来这里只有这么一张唱片。乐珠伸手摇动留声机的摇把,随后拿起唱针搭在唱片上,音乐开始响起。

那是一首七十年代的老歌‘TheLastWaltz’,乐珠很喜欢这首歌,没想到在这里竟然能听到。她伸了一个腰,重新打起精神继续参观着房间。

推开门,乐珠走进了卧室。

卧室不大,看起来也就十来平方米,墙壁上依然贴着跟客厅一样的棕黄色圆形花纹墙纸。红色的床罩和沙发的颜色刚好一致,床的旁边有一张古旧的写字台,台上依然放着一盏华丽的仿古台灯,除此之外就是一些纸及一些笔,再无其它。紧挨着写字台的旁边放着一个白色的一人来高的柜子。乐珠打开柜子看到里面放着一些华贵的衣服,甚至还有旗袍。乐珠对此可不感兴趣,将柜门用力地关上,转身看向床对面的地方。那有一道小门,是蓝色的,推开后才发现这里面是一个洗手间,还有浴缸,虽然小点,却也够用。

乐珠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她还算满意这里,“你们这里的服务还真不错!”算是讽刺也算是真心话。到目前为止,乐珠还没有发现房间里有监视器。

女人却板着脸问道:“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乐珠看了一眼女人,做出思考状,然后走到女人跟前以一种奇怪的眼神望着对方问道:“到了这里,是不是做什么事情都成?”

“没错!”女人很不喜欢乐珠的眼神,瞪了她一眼将脸侧了过去。

乐珠笑了,笑容就像一朵盛开的桃花。

一把红色的剪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抵住女人的脖子,女人吓了一跳,她怎么也没想到乐珠竟然会对她下手,但随即她就冷笑一声道:“没有人敢杀我们这些人,杀了我们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

“我不需要好处!”乐珠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红色的剪刀已经刺进了女人的喉咙,女人抿了一下嘴,然后就睁大了眼睛惶恐地瞪着乐珠,可惜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我已经下了逐客令,可惜你却不走。”乐珠从口袋中掏出一块手绢,手绢展开的时候那颗紫红色的菩提籽跟着掉了出来。

乐珠瞄了一眼。

菩提籽已沾染上了女人的血迹,殷红的感觉让人感到有些刺目。

乐珠没有理会,用手绢擦拭着带血的剪刀,直到剪刀完全干净。

悟觉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然后又揉了揉,他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了问题,他怎么会在这里看见它?

一个一模一样的房子。

悟觉曾经在那个三角形的房里生活了快二十年,这二十年来他对它已经有了相当深厚的感情,他已经习惯了那种黑暗寂静的感觉,但他没想到这里竟然会有一间一模一样的房子。他不禁抬起头,透过碗口大的洞眼,刚好有一道月光射了进来,正巧射在他面前的地上。地上有一堆黄土,是那种看起来相当干净的黄土,悟觉不自觉地弯腰拾起一把黄土端看,竟然发现这些黄土跟寺庙里的一样,他心中感到惊讶,他摸索地走到角落,那里果然放着一个黄色的垫子,看起来还很新,悟觉走上前坐在了垫子上,很舒服,他满意地露出笑脸,心中突然有了一种家的感觉,就像是从来没有离开过寺庙。

“这里怎么会有这样的房子?”悟觉看向带着他来到此的人,那是个男人就是带他和乐珠进入到这里的那个男人。

“一个即将死去的人应该住得舒服一些。”这就是男人的答案。

悟觉想要说什么,但还是生生咽了下去,他无话可说,只得弯腰双手合什向男人道谢,“谢谢施主。”

男人皮笑肉不笑,将一样东西扔到了悟觉面前的地上说道:“这个对你也许有用。”说完转身走出了房间。

悟觉轻叹一声,伸手摸索地拾起那样东西。

是个手电筒。

悟觉闭上了眼睛,他不理解人世间为何会有如此多的事非,为何彼此相处是如此之难,但是他深信,人性本善,世间并无坏人。他闭上眼睛,开始打坐。也许会有一个人隐在某个黑暗的角落等待机会出手杀他,而他也许真的会成为某个人的陪葬品,但是无所谓,人的生死天注定,他不强求,他只求心静,心静则身静,身静则一切静。

乐珠看了一眼手表,十二点一刻。

手表虽然是旧的,但乐珠相信它很准确。她走到窗前拉开了窗帘望向外面。

一片白茫茫的,天又开始下雪了。

乐珠伸手轻抹玻璃上附着的雾气,尽量使自己的视线看得更清楚些。

没有人,一切都是那么静。

五分钟过去了,依然没有人。

乐珠却没有动,继续在等待。

十分钟过去了,外面却连个人影都没有。

乐珠的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她放下窗帘,转身看着地上女人的尸体。

女人的眼睛仍然圆瞪着乐珠,仿佛随时都要把她吞下去,只是喉咙处的鲜血却已经开始凝固。

乐珠走了过去蹲在尸体旁,伸手将尸体身上的灰色长袍脱了下来,随后脱下自己的衣服换上了长袍,将脸隐在了袍帽中。

是时候了。

乐珠随手关上灯,拉开了房门,立刻有雪花飘了进来,乐珠缩了缩脖子让自己尽量适应寒冷的空气。

随着门合上,房里立刻陷入一片黑暗。

一切变得都那么的安静,包括那具尸体。

忽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响起,缓缓地移向门口,紧接着,房门开启了一道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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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2 09:30:43 | 显示全部楼层
5、开始杀人

凌晨十二点一刻。

空气几乎凝固。有雪花在黑暗中飘动,月亮消失,一切变得异常安静,甚至没有一丝杂音。

张祥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他放下手中的小铲,找了一把矮凳坐了下来,是该休息一下的时候了。

现在是冬季,外面正飘着小雪,整个世界都沉浸在一片天寒地冻里,但是他这里却例外。

这是一间温室,里面的温度足可以让任何人感觉到春天般的温暖,甚至还带有一股清新的舒适感。

张祥是一个爱花惜花之人,虽然他今年已是年近六十岁的老年人,但是他仍然对生活充满了希望,虽然他不知道自己哪一天会死,也不知道要杀他的那个人哪一天会到来,但是他在这世上活一天,就要快快乐乐的,因此他怕自己寂寞,为自己种植了各种各样的花草植物。这其中有原产自墨西哥的万寿菊,黄色叶片对生,皱皱巴巴的像锯齿一层层叠加起来,还有又能解毒、驱虫、止吐泄的紫藤,除了这些还有一些经常见到的水仙、君子兰、茶花、菊花、太阳花、甚至还有带刺的玫瑰花,连他自己都感觉这是个奇迹,它们都开了,而且这些花竟然都在冬天开放,就像一个奇观一样,这给张祥的心中又多添一些暖意。每天有它们陪伴,他的心情会变得非常好。

张祥站起身,长时间蹲着,他的腿脚已经感觉发麻,他不得不站起身走了几步,这样会让他感觉好一些。他抬起头透过温室透明的房顶望向夜空。

雪开始下大了,从他站立的角度仰视外面的雪花,心中不禁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像是在思索人生,找寻人生的答案,可惜那种感觉稍纵即逝。

这是张祥在这里迎来的第一个冬天,他到这里已经有将近三个月了。这三个月来,他一直在等待着死亡的到来,尤其是一开始来的时候,他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不能相信一个人会躲在某处时刻想要杀掉他,他想不出这世上会有什么样的人会有如此险恶的用心。但是直到现在,那个人都没有出现,也许那个人病死了,也许那个人被另一个人杀了,总之,张祥相信自己一定能逃过这些劫难,他很想念家人,即使知道永远都回不去,但是他依然思念着他们,依然想象着有朝一日能与他们相聚。

温室里除了一扇对外的门之外,还有一扇直通卧室的门,推开那扇门就到了张祥住着的地方,房间收拾得很干净,只有简单的几个家具。张祥走进洗手间,拧开水龙头开始清洗手上沾染的泥土。水很凉,张祥身上的暖意立刻被清水给打退,他赶紧关上水龙头拿起毛巾用力擦着手,希望自己的手赶紧暖和起来。

“咯吱——”

张祥的耳朵略微动了一下,他轻轻地放下手中的毛巾,仔细侧听。

“咯吱——咯吱——”

的确有声音响起,听起来就像是有人在雪地上行走发出来的。

张祥的心突然紧了一下。他虽然来到这里将近三个月了,但是却不认识任何一个人,也从来没有人来找过他,包括那些身穿灰衣长袍的人都没有出现过,现在怎么会突然有脚步声响起?是找他的吗?张祥在心中猜测着,也许只是路过的某个人。

张祥缓步走到了门前,弯着腰透过半敞的门缝望向温室里的那道门。

“咯吱”的脚步声再次响起,最终停在了门前。

果然是来找他的,张祥的心不禁沉了一下,身子跟着开始紧张,他随手拿起了门后的那把铁锹,然后缩在了门后。

是谁找他?难道是那个要杀他的人?

一想到此,张祥的身子就开始发抖,那个人终于出现了吗?真的是他吗?张祥还不确定,但是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正在猛烈地跳动,有种莫名的担忧贯穿全身。

脚步声只是在门口停了一下后又响起,这次移到了温室的左侧。张祥皱起了眉头,看来那个人似乎在观察着温室的结构。

张祥轻轻地猫下了腰,他希望尽可能的不让对方发现自己。

脚步声再次响起,最后还是停到了门口,紧接着门开了,发出“吱——”的一声响。

张祥小心地透过门缝望向对方,对方穿了一件类似于雨衣的深褐色衣服,头部脸部全部罩在帽子里,从张祥的角度根本无法看清对方的样子。张祥轻轻地挪低了一下身子,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但是结果还是什么也看不到,只是看到对方的袖口处在灯光的照射下似乎有一道白光隐约在闪动,但是却看不出来那是什么。对方动了动,继续向前迈了几步,从走路的姿势上看,张祥断定对方是个男人。

男人看起来有一米七五左右的身高,而且身形偏瘦,他环视着四周似乎在找什么,当目光移向张祥藏身的那扇门时停了下来。

张祥的身子缩了起来,他知道对方一定是猜到了他在此。果然脚步声朝着这个方向响起,张祥的心已经飞到了嗓子眼,他紧紧地握住了铁锹。

对方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并没有马上进来,而是停顿了一下才缓缓地推门走了进来。

张祥刚好看到对方袖口处,也终于看清了那道白光是什么。

那是一把刀,一把锋利无比的切菜刀,刀身扁长,刀把呈棕色。

张祥的心彻底凉到了谷底,这个人的确是来杀他的。张祥握紧铁锹悄悄站起,他现在只能把心一横,他不能让这个人杀死他。就是因为他,他才来到这个鬼地方,就是因为他,他才远离了家人,永远都无法见面,就是因为他,他才要整天担惊受怕。所有的怨气在这一刹那一下子充向张祥的脑门,他用尽全力挥动铁锹朝着对方的后脑砸去。

对方连声都没有出就倒在了地上,手中的刀被抛了出去。张祥却仍旧疯狂地挥动着手中的铁锹铲向对方的胸膛。

一铲,两铲……鲜血像水柱般喷了出来,喷向张祥的身上,面上,但是他已完全不顾,拼命地挥着铲子,直到对方一动不动,他才终于停了手,不停地喘着粗气,身子向后仰倒在地上,脸上露出了可怕的神情,大声叫道:“我还活着!我还活着!”他流下了眼泪,眼泪与血水融合在一起,他的身子还在不停的哆嗦,他还没有完全从恐惧中解脱出来。

过了大约十分钟后,张祥终于镇定了下来,他坐起身看向地上的那个人,他的胸前已经烂成一片,简直是血肉模糊。张祥想吐,他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力气,他伸出左手捂住了嘴,右手颤抖地揭开了对方头上的帽子,看向对方。
张祥大叫一声后整个人疯狂地冲向温室,将那些平时珍爱的花草全部砸烂,紧接着他又坐在地上背靠着花架笑了起来,笑容看起来相当难看,“我活了吗?我真的活了吗?”张祥低下了头,看到了掉在地上的那把菜刀,他伸手拾了起来,脸上露出一种复杂的笑容,然后挥起刀插进了自己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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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4-22 16:30:32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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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2 18:48:03 | 显示全部楼层
6、关系
    
感觉上声音似乎很遥远,仿佛是天籁之音,但似乎又在慢慢逼近,直至耳畔。
  
乐珠惊醒,身上立刻传来阵阵凉意,她拉了拉被子,将整个脖子都缩了进去。 
 
现在仍然是黑夜。  

乐珠伸手摸向枕头底下,取出自己随身带着的一块手表,那是带夜光的,在黑夜里能看清指针。  

三点三十五分。  

乐珠打了一个哈欠,同时将表带在了手腕上。  

声音还在继续。  

那到底是什么声音,乍听像是铃铛在响,但仔细听又似乎比铃铛发出的声音清脆飘渺,甚至还带着一丝凄凉之意。  

乐珠在黑夜中发出一声嘲笑,她拿起衣服缓慢地换上,然后将鞋子上的绳子系好,摸索地打开写字台上的灯。

灯光在瞬间亮了起来,乐珠揉了揉眼睛推门走进了客厅。  

拉开沙发上那个深蓝色花纹的窗帘时,乐珠看到了外面白茫茫的一片。 
 
这是一个什么地方?外面是什么样的世界?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会有声音响起?一连串的问题呈现在她脑海里。 

十分钟过去,乐珠依然望着窗外,她在等。  

十五分钟过去,乐珠的眉头开始紧锁,但她的目光依然没有离开窗外。
  
三十分钟过去,乐珠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她竟然没有发现一个人,也就是说没有人听到声音后出来,或者说这里根本就没人。 
 
没人?这是一个奇怪的现象,如果说她和悟觉是作为陪葬品来到这里的,那么这里应该不只他们两个,应该还有别人,可是他们在哪?  

乐珠拉开了房门,立刻有雪花飘了进来,乐珠赶紧关上了门。她的身上只穿着单衣单裤,显得异常单薄,她走回卧室从衣柜里随便挑了一件白色的大衣穿上,重新推开了房门。  

外面很冷,刺骨的北风几乎要将乐珠单薄的身子刮飞,她赶紧将衣领立了起来,同时身子略微向前倾。 
 
这是一个城市吗?乐珠突然感觉有些茫然。直到现在,她都没有弄清楚自己到底来到了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她理好思绪,望向前方,前方是一条看起来幽深狭长的街道,两旁临立着各式各样的房子,密密麻麻的排列在一起,而且每个房子前约两米的地方都有一盏路灯。路灯的形状很简单,黄色球形,只有半米来高,但是足可以让路人看清脚下的路。乐珠感到有些意外,她甚至怀疑自己根本就没来到那个鬼地方,还生活在属于自己的那座城市。  

这是错觉。 
 
它们都是灰暗的,虽然它们的上面已经覆上了白雪,看起来是那么的干净纯洁,但是乐珠依然可以看到它们的颜色。灰暗的房子,灰暗的街道,灰暗的路灯,灰暗的空气,甚至还有灰暗的心情。  

压抑冷漠的感觉,但是乐珠已经习惯了这种感觉。  

乐珠继续前行,当走到街道的中间时,她回头看着自己住的房子。从外表看,它没有什么特色,只是一个带尖顶的平房,房子的颜色是灰色的,只是在一些边沿处会有白色的边线稍加修饰,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引人注意的地方,只有一扇门,一个窗户。紧挨着的那间房子看起来则像一个两层别墅,虽然同样是灰色,但是从它欧式的外形结构上看要比乐珠住的房子大气的多。  

乐珠不在乎。家对于她来说不算什么,那只是一个能睡觉休息的地方。
  
乐珠将手揣进大衣口袋里,顶着风雪继续前行,同时眼睛仍在四处张望,说参观更符合她此时的想法。
  
这里是一个奇怪的地方。每个建筑都有它自己的特点,有的房子像中国的古建筑,有的房子则完全是个草屋,甚至还有的房子简直像个帐篷。乐珠心中想笑,这里简直就是一个隐蔽在世界某个角落的小城,竟然有这么多不同品种的房子,而且看起来都相当结实牢固。 
 
一片雪花打在乐珠的脸上,似乎做了片刻的停留后,滑过她的面颊,带着一丝冰冷之意消失在空气中。乐珠停了下来,从裤兜里取出香烟点着抽了一口,抬起头双目紧紧盯着右前方的那座房子。
  
那是一座二层小楼,外形上方方正正的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一层的房门高出地面一块,需要爬上几层台阶才能走到门口。台阶是石灰的,两边各有一个黑色拦杆。乐珠细心数了一下,共有六阶台阶。
  
乐珠深吸一口烟,然后轻松地将其吐出,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那座房子。  

那座房子亮着灯。  

本来一座房子亮着灯并没有什么稀奇的事,说明房子的主人还没有睡,但是乐珠一路走来发现所有的房子都是一片漆黑,只有那座房子亮着灯。而且现在是半夜三点多,难道住在这座房子里的人也听到了那个如铃铛般的响声?如果是,为何不出来?   

雪是半夜才下起来的。 
 
乐珠再次看向那六阶台阶,雪很干净,根本没有任何痕迹,说明主人确实没出来过。  

乐珠并不打算去惊扰对方,她只想站在这里等,等着看她来到此见到的第一个陪葬品。  

一根烟抽完了,乐珠将其扔在地上,用力地踩了一脚,最后看了一眼那个房子后决定继续寻找那个声音。  

声音始终没有停过,依然是那个节秦,现在乐珠只感觉它有些让人烦躁,但是她还不想让它停,她想知道是怎么回事。  

依然没有人。乐珠适应了,当她终于找到声音的源头时,她站在街道中上下打量着那座房子。  

它很漂亮,乐珠不得不承认,它看上去是透明的,房顶呈弧形,从外面望去,可以清楚地看到里面茂密的植物以及花草。里面亮着灯,这是乐珠一路走来看到的第二间亮着灯的房子,而且声音也是从这间房里发出的。   乐珠推门走了进来。  

两个人同时望向乐珠。  

乐珠看着这两个身穿灰色外衣的男人,心中已明白她们是这里的人。  

两个人只是看了一眼乐珠又低头继续干着手上的活,一个人蹲着,一个人站着,站着的人手上正摇着一个桃胡形的银色东西,乐珠猜不出里面放了什么东西,会在摇晃中发出这样的声音,但是她对这个能发出类似铃铛声的东西已经不感兴趣了。  

地上有两具尸体,他们的身子已经被塞进了像睡袋一样的黑色塑料袋中,袋子上的拉链还没有拉上,脑袋还露在外面,是一个老人和一个年轻人。  

老人头发花白,从乐珠站着的角度还可以看到他额头上的那几条有年头的皱纹。他的脸上有血,像是溅上去的。年轻男子嘴巴大张,眼睛直到现都没有闭上,虽然身体被袋子包着,但是依然能看到大量的血迹。  

他死得一定很惨,乐珠心中猜测,嘴上却没有出声,拾起地上的一把板凳坐了下来。  

声音终于停了下来,乐珠抬手看了一眼表,四点整,她没有出声,继续观看着二人。  

摇铃的人再次看向了乐珠,他道:“你不走?”   

乐珠摇了摇头,平静的脸上有着自然的表情,就像是在观看一场街头普通的棋赛。  

“这没有什么好看的。”摇铃的人冷冷地说道。  

“他们是陪葬品?”乐珠终于开口发问。  

“是。”摇铃的人回答得很简洁,另一个人则正蹲着收拾尸体,仿佛根本没听到二人的对话。  

“他们怎么死的?”乐珠问道。  

“年青的人找来老头陪葬,可是在杀人的时候失手,反被老人给杀了。”摇铃的人如实的回答。  

乐珠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那老的怎么又死了?”   

“自杀。”   

“噢?”这倒出乎乐珠的意料,她以为老人是在搏斗中伤重而亡,“他既然已经杀死了让他来陪葬的那个人为什么还要自杀?”   

“因为当老人杀死年青人后发现了一件事。”摇铃的人倒是很耐心。  

“看来老人发现的这件事一定很有趣。”乐珠笑了,只是那种笑看上去有点狡猾。  

“的确有趣,因为老人发现年青人是他的亲生儿子。”   

乐珠的笑容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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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2 18:50:24 | 显示全部楼层
7、悟觉的第一天
  
   雪停了,有阳光从房顶碗口大的洞眼射了进来,同时也有阵阵清风吹了过来。

   悟觉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他的脸色比较白净,面颊上覆有一层红晕,那是被寒风吹的,不过他已经习惯了寒冷,也习惯了炎热。一年四季不管什么时候,他每天都坐着同样的事情,对于外界风雨的变化,他早已不闻不问,只求心中平静。

   “咚咚——”有人敲门。

   悟觉猜不出对方是谁,在这个地方没有他认识的人,除了乐珠。也许是乐珠来找他,打昨天晚上分开,他一直在猜测着她住在哪里,现在不用猜了,她先找到了他。悟觉边想边站起身走到门前打开了门。

   门外没有人,只是有一股雪后的寒气。

   悟觉探出头左右看了看,确实没有人,有的只是一条街道和一些房子。也许是听错了,悟觉想到此缩回了头打算将房门关上,正在这个时候他看到了放在地上的东西。

   地上放着一个褐色木制托盘,托盘里面放着一碗粥和一盘肉。粥看起来比较稠密,黄色颗粒,是小米做成的。肉则肥油油的,表皮光亮而诱人,看起来像是炖好的猪肉。

   是谁送来的?悟觉猜不出来,但他相信一定是一位好心的人送来的。

   悟觉根本不去理会那盘肉,将粥端起来拿进房里。

   粥喝起来虽然有点淡,但是悟觉却很喜欢它的味道,只是一会儿的工夫就将其喝光,然后将空碗放回到那个空盘里。肉已经冻上,上面浮着薄薄一层冰。

  今天的天气实在是太冷了。

  悟觉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关上门重新坐在了垫子上。

   早餐结束。

   悟觉继续抚弄着念珠,外界对于他没有任何的吸引力,即使他知道自己已经身在一个不同的环境里,但也不愿意走出去观察周围的环境,他总是想如果有事会有人来找他的,这就是他现在的想法。
  
   午餐时间到了。

  门外准时响起了敲门声,悟觉并没有立刻起来,而只是抬眼看了一眼那扇门。他在想如此准时应该是那些身穿灰色长袍的衣,也许这是他们这里的规矩,每天都坚持给‘陪葬品’送食物。

   悟觉打开门的时候果然又看到了午餐,和早餐一模一样,一碗粥、一盘肉,热气腾腾的显然是刚出炉的。悟觉依然拿起了那碗粥回到房里吃完,紧接着又将其放回原处。但这次他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蹲在地上扒着厚厚的积雪,从中找到了一块略微发尖的石头,然后在地上写了四个字:我是和尚。

   午餐结束。
  
   依然是敲门声。悟觉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天色已黑,他猜现在应该有七点了。再次推开门的时候又看到了同样的托盘,只是里面的饭不一样了,没有了肉也没有粥,只有一大碗清清淡淡的热汤,汤里飘着几片零星的菜叶和几块白色的豆腐。汤的旁边还放着一个白白净净的大馒头。

   悟觉满意地笑了,这才是他渴望吃到的饭,他毫不犹豫地端起托盘起身走进了房里。

   汤略微有一点咸,但是口感相当好,悟觉本来并不饿,但是汤的香味却对他有了少许诱惑,他从生下来到现在还没有喝过如此好喝的汤,他不得不佩服厨师的好手艺。

  悟觉将馒头撕碎扔进汤里,然后拿起汤勺搅拌了几下,立刻端起碗开始大口大口地吃起来。现在他才发现自己的肚子已经非常饿了。

   当最后一滴汤流进了悟觉的口里时,他脸上露出了知足的笑容,他伸手抹了一把嘴,起身将托盘端到了门口,同时又拿起了中午发现的那块石头在地上写了两个字:谢谢。
  
  深夜十二点。

  敲门声又响了。

   这回悟觉有点发愣,一日三餐都已送完,难道还有加餐?

   门外有跺脚的声音,忽快忽慢,敲门声再次响起。

   悟觉迷糊了,难道这次是有人找他?会是谁?是那个要杀他的人吗?悟觉站起身走到了门口在犹豫了一下后拉开了门。

   是一个女人。她看起来很冷,头低着,两手在耳朵处磨擦着,浑身上下都在哆嗦,脚底还在不停地踩雪。她的个头不高,也就一米六左右,上身穿着一件蓝色羽绒服,下身则穿着一件黑色的紧身裤,半长的黑色高筒靴突显了她腿上的线条,细长。

   “施主,有事吗?”悟觉看不出来这样的一个弱女子会来杀他,他相信自己误会了。

   女人听到悟觉的声音后猛地抬起了头,道:“原来你是和尚。”

   “是的,在下自小出家,的确是个和尚。”看来这个女人并不认识他。

   “是不是和尚无所谓,但我老公有事找你。”女人看起来很是着急。

   “你老公?”悟觉一愣,他在这里应该没有认识的人,怎么会有人找他?

   “是啊,他让来找你,而且让你马上去。”女人更加着急,还没等悟觉反应过来,已经伸手拉起他奔向了街头。

   悟觉有些发慌,脸上立刻现出红晕,他礼貌地甩开女人的手,道:“男女授受不亲,请施主不要再拉,我跟着你就是了。”

   女人无奈地看着悟觉,她没想到这个年头还有这么死心眼儿的人,她也不去理会,自己走在前面,让悟觉跟在后面。

   一路上悟觉都没有出声,他只是低着头跟着女人,甚至连四周的景色看也不看,只是看着地面。地面很平,可以隐约看出是水泥的,偶尔会有花纹出现。地面很干净,除了积雪,没有看到任何杂物。 地面上只有他和女人的脚印。

   怎么会只有他们两个人的脚印,难道这里没有人吗?想到此,悟觉抬起了头望向两旁。两旁都是房子,各式各样的,悟觉只是看了看又低下了头,继续前行。

   路似乎有点长,周围也似乎有点太安静,只有他们两个踩雪发出的“嚓嚓”声。

   “到我家了。”女人说这句话的时候停下了脚步。

   悟觉抬起了头。

   房子只有一层,但房顶看上去却很大,是圆形的,上面有一个尖儿。透过裸露出来的部分可以看出它是灰色的,那种颜色让人很不舒服。

   “进来吧。”女人在门口蹭了蹭脚,然后推开了门,回头冲着悟觉招了招手。

   悟觉学着女人在门口蹭了蹭脚,毕竟是要进人家里,还是干净些好。

   女人站门旁边,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悟觉迟疑地走了进来。

   房间有点冷,好像没有生火,好在悟觉习惯了。

   “请问您那位在哪?”悟觉礼貌地问道。

   “他正在里面那间房里等你,你进去吧。”女人边说边拿起门后的拖把擦着带进来的积雪。

   “噢。”悟觉应了一声,缓步走进了里面那间房。

   房间里看起来比较暗,似乎堆着一些家用的东西,显得有些乱糟糟的。悟觉刚迈步就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给绊了一下,等他低下头看的时候才发现是一把倒在地上已经快散架的椅子。悟觉伸手将其扶正,手上却似乎粘了一些粘的东西。悟觉举起手,却发现手上有一些红色的粘液,他的心中一惊,将粘液凑近鼻间闻了一下。

   是血!

   悟觉惊叫,但整个人都像被钉在了地上,竟然动都动不了,身子不停地在颤,他拼命地在身旁的桌子上抹着血,“有血,有血!”他在叫女人。

   女人没有回应。

   “血!怎么会有血!你在吗?有血啊!”悟觉还在叫。

   女人依然没有回应。

   悟觉的心凉了,他尽量想使自己平静下来,他摸着椅子坐了下来,椅子却突然散架了,将其摔在地上。

   悟觉的身子弹簧于不再颤抖了,他喘了几下粗气后准备站起身,却感觉上方似乎有东西。他抬起了头。

   一个男人被吊在半空中,手脚反捆在身后,眼睛正狠狠地瞪着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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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2 18:53:47 | 显示全部楼层
8、认识的第一个人
  
   热水从水杯中冒出阵阵雾气,然后在空气中消散。

   乐珠注视着面前的油画,她一直在思索这画上的女人是谁?

   她看起来应该还算漂亮,成熟美丽而富有女人味。

   乐珠抿了一口热水,热气从嘴唇暖到了心里,她继续盯着那幅画。

   女人五官清秀,长着一双三十年代流行的凤眼,只是眼神看起来过份阴郁。她的鼻梁微挺,嘴唇娇小红润,在其右下方有一颗黑色的小痣,并不显眼。她的身材略微显瘦,但旗袍穿在身上却相当合适,突显她的身材。旗袍的色彩是那种明快的黄色,上面点缀着一些闲散的绿色小花,相对来说比较素雅。

   她看起来有十七八岁的样子,正值青春少年,可是她的眼神却似乎过于成熟,她在想什么?

   乐珠猜测着,低头再次轻抿水杯,水有点温,已然没有了热气。乐珠转身将杯子放在了餐桌上。

   也许那个女人只是曾经在这里居住过,像她一样,只不过那个女人死了,而她……

   乐珠拿起笔继续在纸上画图,凭着自己的记忆,她已将自己刚才所看到的那条街道以及街道两旁的房子都画成了平面图。图虽然有些简易,但是乐珠可以清楚地从上面看出这周围的情况。她在低头思考,她希望凭着自己的眼力和超强的方向感来画出这里的每一寸位置,也许这样有助于她了解这里,了解那个幕后指使,然后离开这里。

   离开?连乐珠自己也不知道离开这里还能去哪,但是人生就是这样,每一分钟都在不停地找生活的入口,但是当入口找到的时候,却又想马上找个出口赶紧逃脱,可是真正找到出口时,是否有勇气面对?

   乐珠从包中取出那瓶像女人身材的酒瓶,打开盖子,那股诱人的酒味再次侵袭她的鼻尖,她的脸上露出知足的笑容,她只是轻闻一下后重新将瓶盖盖上放回到包中。

   灯光有点暗,不过乐珠喜欢这种感觉,虽然有点颓废的感觉,但是眼睛很舒服。乐珠走到沙发前坐下,整个身子后仰,她现在需要休息一下,昨天晚上被那个声音吵得很难受。

   父子,这就是两具尸体的关系。乐珠做出分析。

   分析一:儿子在父亲之前被带到了这里,也许他病了快要死了,所以他选他的父亲来做陪葬,他害怕一个人去死。

   分析二:儿子也许被当作陪葬带到了这里,但是他思念家人,所以找到父亲,他本不打算杀死父亲,他想要在临死前见父亲一面,但是儿子没考虑到父亲也许会永远离不开这里,甚至他自己死在父亲的手下。

   分析三:也许不是儿子要杀父亲,而是两个人都被带到了这里,当儿子无意中发现了父亲后,他想找他,但是却被父亲错认为来杀他的人而杀死了他。

   乐珠呼了一口气,不管哪个分析是对的,现在都不重要了,他们都已经死了,真相查出来也无济于事。

   这就是这个游戏最‘动人’的地方。

   乐珠目不转睛地望着那盏昏暗的顶灯。它只是一个覆着琉璃玻璃的灯泡,就像一片叶子下面结出一个圆形的果实,很古朴。

   乐珠记得在到达那坐温室前有一间房子亮着灯,可是却没有人出来过,而这里除了乐珠的房子也就只有那间房子还亮着灯,它看起来有点特别。那是个什么地方?又是谁住在里面?

   乐珠拿起沙发被上的大衣穿上,将窗帘拉开望向外面。

   没有人,就像昨天晚上一样,一切都是那么的安静,只有雪还在悄无声息地下着,将一切都掩埋,包括真相。

   乐珠推开门走了出去,她决定去拜访一下那间房的主人。
  
   今晚的雪下得很大,稍不留意就有摔倒的危险,乐珠小心翼翼地迈着每一个步子,眼睛却还观察着周围的情景,跟昨天的一样,没有什么变化。直到走到那间亮着灯的房子前,乐珠才感觉到人的存在。

   应该会有人存在,乐珠这么解释。她步伐稳健地迈上台阶,伸手在门上敲了三下。

   里面的灯亮着,但是没人应门。

   乐珠点着了一根烟站在门口静静地吸着,她并不急于进去。

   雪花伴着烟味飘入乐珠的嘴中,冰凉却又刺激,乐珠抬头望向夜空。

   一只鸟刚好飞过,是乌鸦。

   这个季节还有乌鸦飞过,这倒出乎乐珠的意料,但是她喜欢那种动物,它虽然难看,但是它勇敢,它可以勇敢地去面对死亡,去面对死去的尸体,甚至可以去细细地咀嚼它们。

   乐珠自嘲地冷笑了一声,将烟头扔在白白的雪地里,伸手去推那扇门。

   门轻而易举地就被推开,里面很暖和。

   乐珠走了进去。

   一阵风声突然在乐珠身后响起,来速相当快,乐珠一个侧身快速转了过去,同时挥起一拳打了过去,对方只是嗯了一声就倒在了地上。

   是个女人,她现在已经晕了过去,乐珠刚才那一拳正打在她的后脑处。

   乐珠没有理会她,而是转身看了看房子里的环境。

   简直是乱七八糟,一片狼籍,这根本不像一个家,房间里散发出的味道足以让乐珠喘不上来气,发臭发酸,四处都扔着脏乱的衣服,椅子倒在地上都没人扶,家具旧得已经看不出原样,有的甚至已经散架。被遗弃的食物堆在角落里,上面还时不时有老鼠冒出。直通二层的楼梯更是积满灰尘,似乎好久都没有人走上去。

   乐珠想吐,这种情景是她没有猜到的。不过她并没有离开,而是扶起一把椅子,随便在地上找了块布在上面抹了几下,随后坐了下来看着躺在脚边的那个女人。
  
  她的脸色苍白,没有血色,五官还算说得过去,只是头发有些零乱,上身一件红色的翻领毛衣,毛衣上早已留下斑斑污渍,下身则穿着一条灰蓝色的西服裤,脚上没有穿鞋,本来应该是白色的袜子现在看上去已经变成了土黄色。

   像个乞丐,乐珠总结着,同时伸脚踹了女人几下。

   女人鼻间吸了一口气,嘴上下合了几下,似乎还喃喃地叨唠了一句,才睁开双眼,先是坐起身子揉了揉后脑,紧接着猛地站起身,瞪大眼睛看着门口。

   “你在找我吗?”乐珠冷笑。

   女人一惊,猛地转过身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面前的乐珠,吓得向后倒退了几步,声音颤抖地问道:“你为什么要杀我?”

   乐珠先是皱了皱眉头,她从来就没想过杀她,但随即又冷笑一声道:“我是新来的。”

   女人似乎并不相信,眼神中充满疑虑。

   “我只是看你这亮着灯,想进来认识一下。”乐珠说得是实话。

   女人上下打量着乐珠,神情紧张。

   “如果我是那个杀你的人,我会在你昏过去的时候下手,而不是现在。”乐珠这句话说得很有力度。

   女人轻叹了一声,竟然哭了起来。

   乐珠讨厌看女人哭,虽然她也是个女人,但是她却从来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哭过。

   女人越哭越伤心,甚至蹲下身子抱头痛哭起来。

   “为什么要哭?”乐珠问道。

   女人略微抬头露出双眼看着乐珠道:“难道你不怕吗?”

   “怕也不用哭。”

   女人站起身向前走了几步,表情异常痛苦,她大声嚷道:“我来这里已经一年了,你知道我这一年怎么过的吗?我时刻都在想着有人会来杀我,我时刻都要提防那个人,这一年我从来没睡过一个好觉,从来没有吃过一顿安心的饭,我总是在等,等着那个人出现,可我又害怕那个人出现,我怕死!我不想死!”女人突然发疯似地抓住自己的头发,脸上现出害怕的神情,她脚下迈着零乱的步子,来回走着。

   乐珠看得出她心中的恐惧,那不是一天两天形成的,她已经接近疯狂,也许有一天她真的会变成一个真正的疯子,也许那样她会好过些。

   “你不会死的。”乐珠承诺。

   这句话果然奏效,女人立刻停了下来,瞪着双眼看着乐珠。

   “我也不会死。”乐珠也在给自己承诺。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女人半信半疑地问道。

   “如果肯和我合作,我相信我们都会有机会离开这里。”乐珠自信地说道。

   “怎么合作?”女人终于肯扶起一把椅子坐在上面安静地听乐珠说话。

   “你来这已经有一年了,那你肯定了解这里的一些事情,我需要知道这些,另外我们可以互相帮助,两个人的力量总比一个人强,两个人在一起总比一个人更加安全。”乐珠说得相当有道理。

   女人开始沉默了,大约五分钟后女人重新开口道:“好,我相信你。”

   女人之间的猜疑可以在一瞬间发生,但信任也可以一瞬间产生,就是这么简单。

   乐珠站起身准备离开,她需要回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她可不想整晚都待在这间发臭发酸的房间,在临开门的时候,她问了女人一句:“我叫乐珠,你叫什么?”

   “我叫蔡子佳。”

       回到自己的住处时,乐珠本来打算先洗一个热水澡,但是却发现餐桌上多了一件东西。

   是一架数码相机。

   乐珠警觉地看向四周。有人来过!乐珠缓步前进,观察着每一个角落,直至卧室。

   没有人影,看来人已经走了。

   乐珠重新回到餐桌旁,伸手拿起了那架数码相机。

   相机很薄也很小巧,是银灰色,很时尚,看牌子是佳能的。乐珠坐了下来随意地摆弄了几下,这种东西使用起来很简单,在按下几个钮后,相机的液晶屏上立刻显示出照片。

   乐珠低头仔细看着上面的照片。

   第一张照片看上去灰朦朦的,似乎是在黑夜中拍摄的,根本无法看清上面的东西,只是隐隐约约中似乎有个人影。

   乐珠看了看右下角,上面有日期,十二月十日,那是三天前的日期,那时她还没来到这里。乐珠感到疑惑,她按了一下向下的键头,希望还有照片,果然相机立刻翻到了第二张照片。

   第二张照片虽然拍摄的光线也不好,但是可以辨别出拍摄的地方就是乐珠所住的这间房子,而照片上有一个模糊的背影。

   看来果然有人潜进过这间房子,可是又是谁拿相机拍下的这些照片?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乐珠继续按动键头,果然还有第三张照片,而且这张照片照得那个人非常清晰。

   乐珠放下了相机,眉头紧紧地拧在一起,她又拿起一根烟抽上了。
  
   相机被平放在餐桌上,液晶屏上显示着一个女人的身影,是蔡子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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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2 18:56:36 | 显示全部楼层
9、度母酒吧
  
   悟觉一直盯着那具悬在半空的尸体,身子僵得连跑得勇气都没有,脑子早已是一片空白。直到房门“啪”的一声响,悟觉才回过味来。

   “老公,我回来了。”是个陌生女人的声音,悟觉确定自己从来没听到过,他站起身子探出了头,刚好与女人正面相对。

   “你……你是谁!”女人先是顿了一会儿,但随即叫出了声,身子向后连蹦三下。

   “我……这……”悟觉看看女人又回头看了看房间,他不知道自己如何解释这一切。

   女人低头刚好看到了悟觉手上的血,脸色立刻大变,冲上前一把推开悟觉跑进了里屋,紧接着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声。

   悟觉的心快要从嗓子眼儿里飞出来了,他受不了这种尖叫声。

   “是你杀了他?”女人的表情看上去异常痛苦,她的眼神流露出某种怨恨的神情。

   “不……是一个女人……不,也不是女人,是你老公找我…….”悟觉语无伦次地说着,表情越发紧张。

   “原来你就是那个把我老公找来做陪葬的人,”女人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她伸手拿起桌上的台灯朝着悟觉扔了过去。

   悟觉吓得缩起了身子,台灯砸到了墙上,碎了。

   “我要杀死你!要替我老公报仇!”女人发狂似的冲了过来,伸手掐住了悟觉的脖子,悟觉早已吓得魂飞魄散,甚至忘记了反抗。

   “你这个凶手!你这个杀人犯!你这个变态狂!”女人已经急红了眼。

   悟觉只感觉到自己快要不能呼息了,他终于抬手用力地推开了女人。

   “咚——”的一声,女人摔倒在地。

   悟觉快速喘了几口气,走上前伸手想要去扶女人,但女人却一脚将其踹倒,然后扑上前再次掐住了他的脖子。

  悟觉大惊,赶紧伸手用力推开了女人,女人身子向后一仰撞到桌角处,眼睛突然瞪大,惶恐地看着悟觉,然后身子慢慢地滑落。

   桌角处有鲜血在滴。

   悟觉害怕极了,他轻声问道:“你怎么了?”

   女人没有回答,只是圆瞪着双眼怒视着悟觉。

   悟觉心里发虚,他慢慢地靠近女人想要将其扶起。

   血自女人的脑后流出,向外扩散。

   悟觉的手停在了半空,他的身子开始颤抖,他看着女人的表情心中感到非常的害怕,眼泪在瞬间流了下来,他哆嗦地站起身奔出了房间。
  
   他不是他杀的!

   她死了吗?

   她不会死的!

   悟觉摇晃着脑袋,他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但他不相信自己会杀人,他不会杀人的!绝对不会杀人的!他是一个和尚,一个在寺庙里长大的和尚,根本不可能杀生。悟觉只感觉眼前发黑,脚下几乎已经跑不动,但是他不能停下来。


  现在他已经分辨不清方向,他不知道自己要走向哪,他现在只想逃,逃得越远越好。

   如果一切都没发生那样最好。

   声音是突然响起来的,听起来相当的悦耳,只是给人一种迷离感。

   悟觉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抬头四处张望,他还没有分辨出声音的来源,但是这个声音让他的心突然静了下来。

   雪在这个时候停了,空气显得格外清新,一切万物看起来都是那么的干净。

   悟觉缓缓地转过头望向远处。

   那个方向就是他刚走过的地方,他隐隐约约地看到两个人正朝这走来,其中一个人手中似乎正摇着什么,而另一个则费力地拖着什么。

   悟觉没有动,继续在等待。

   两个人终于靠近了,他们穿着同样的灰色长袍,左边的人手中摇着一个银色的长圆形东西,声音就是从那里发出的。右边的人则弯着腰费力地扯着一块黑色的毯子,毯子延长至其身后,悟觉不禁多看了两眼。

   毯子上放着两个黑色的长条塑料袋子,里面似乎裹着什么,摇摇晃晃地看上去并不稳当。每个塑料袋上都有一个拉链,其中一个拉链顺着前移地惯性拉了下来,露出了半个头以及一双圆瞪的眼睛。

   悟觉的心彻底的凉了,整个身子都几乎站不住。

   是那个女人,是刚才他推倒的那个女人!

   悟觉奔上前一把拉住了拖着毯子的那个人,大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这后面装得是什么?”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问起。

   两个人同时停了下来,左边的人继续摇着手中的东西,右边的人冷眼看着悟觉道:“两具尸体。”

   “尸体!”悟觉的声音开始颤抖,“他们都死了?”他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还想再确定一下。

   是的。

   悟觉整个身子都僵住。她死了,他杀死了她。
  
  两个人继续前行,根本不理会悟觉的反应,好像从来没看见他似的。
   悟觉终于支持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

   地上有雪,厚厚的透着寒气,可悟觉一点也感觉不到寒冷,现在他已经没有了任何感觉。

   寒风突然刮了起来,像一个恶魔般席卷而来,冰寒刺骨。

   悟觉流下了眼泪,他难过地挥舞着拳头,用力地砸向地面。

   鲜血滴在了纯洁的白雪中,慢慢地渗透。

   悟觉仰面嚎叫,他无法原谅自己,无法说服自己,他多么希望这只是一场梦。

   又有声音响起,有点发闷,但是在悟觉听来却相当熟悉。他伸手将眼泪擦干,站起身望向刚才的方向。

   一行人走了过来,排成一字,前后共有六个人。个个身着单薄的红色袈裟,神情灰暗默默地前行,口中还在叨念着经文。

   这里竟然还有和尚!

   悟觉向旁边移了移,将道路让开,一行人从他的面前走过,却没有一个人抬头看他。

   悟觉呆呆地看着他们走过,心中突然有一丝暖意,在这个地方见到同样的人就像是在异国它乡见到自己的同胞一样让人高兴,虽然他们根本没注意到他的存在,但他还是愿意与他们一道,也许前方有一座庙宇,而那里可以收留他,让他好好去洗清自己的罪行。想到此,悟觉快步跟了上去。
  
   天依旧是一片漆黑,似乎永远都等不到黎明的到来。

   悟觉走在最后一位,始终没有出声,他只是低头背诵着经文,不去想刚才发生的事情,但是那件事却像是游魂一样缠绕在他的脑海里,他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

   前面的人停下来的时候,悟觉差点撞上去。

   看来目的地到了,悟觉抬起头望向前方。

   度母酒吧。

   那四个蓝色的用灯管组成的字闪烁着自己耀眼的光芒,看起来显得格外招眼。字的下面是灰蓝色的墙体,墙体与字的中间多出一块红色的房檐,看起来像是用硬塑料布搭建而成,现在早已覆盖上积雪。大门是那种老式转门,棕色木头配上光洁透亮的玻璃,门并不大,有两个人来宽。

   没有窗户,从外表看一切都很普通。

   这是一个什么地方?为什么这些和尚会来到这里?悟觉心中疑虑,但并没有问出口,而是跟着众人走了进去。

   灯光昏暗,但亮度刚好可以看清里面的情景,一切都是暗灰色的。

   不过酒吧里面的陈设看起来要比外面时尚得多,一进门就可以看到一只半人来高的手形吧台。上面摆放着各式各样的酒瓶,里面盛着五颜六色的洋酒,五个手指处挂着不同大小的酒杯,桌子椅子全部是由灰色钢管做成的支架,桌面看上去则是黑色的带着金丝的大理石台面,每个台面上都放着一朵白色的雏菊,雏菊的旁边则放着一个高脚酒杯,杯里盛着一种黑色的液体。

   没有人。

   六个人彼此似乎很有默契,谁都没有说话,但是大家都各自找了一个桌子坐了下来继续诵经。

   悟觉先是犹豫了一下,紧接着又左右看了看,最后选了一个中间的位置坐了下来。

   六个人似乎都在等什么,谁也不说话,谁也不看谁。

   悟觉感到有些迷糊,他不知道这样坐在去在等什么,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现在他只能等。

   钟声突然响起。

   悟觉吓了一跳,差点从椅子上掉了下来,他左右来回地看着终于发现在手形吧台的最上方有一个古式老钟,钟摆来回摆动,钟声发出沉闷的响声。

   已经是凌晨五点了。

   悟觉看向周围的六个人,他们分别举起了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

   要喝这黑色的东西?

   悟觉学着他们举起酒杯,只是轻闻了一下,立刻避开,他不喜欢这种味道,浓浓的刺鼻味。

   “咣当”声音接二连三的响起,六个人全部瘫倒在地上,他们的脸色苍白,但是嘴边都带着一丝微笑,那笑容像是一种满足。

   悟觉站起身走到了最近的那个人身旁,低下身轻声唤道:“喂,你怎么了?”

   对方不应。

   悟觉轻碰了一下对方,对方依旧没有反应,悟觉伸手在其鼻间探了一下。

   没有气息。

   悟觉惊叫一声,连滚带爬地奔出几米,但是腿肚子发软,他根本没有力气站起来。

   “你为什么还不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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