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虎论坛

 找回密码
 马上注册

QQ登录

只需一步,快速开始

楼主: www10210

[转帖] {面若桃花}×(爱情悬疑)作者:羽井缺一

[复制链接]

该用户从未签到

 楼主| 发表于 2009-9-26 21:19:35 | 显示全部楼层
  九、暗藏杀机(4)
        文/羽井缺一
  
   大概这就是死亡!
  没想到,死亡离自己已经是这么近。当宫莲肺里的最后几口气即将消亡,当她的双手在湿滑的木桶板块滑动摸索挣扎,可什么都抓不到,想要呼吸却无法呼吸,死亡在渗透皮肤,已经握住了宫莲的心脏。
  只要随手一捏,她就能被死亡握住。
  “我快死了!”宫莲在心里哀叹着。
  按在她头上的那只手,没有松懈。宫莲的手,本来是毫无目的地乱划着,突然,她的手触到了一缕长长的东西。宫莲没作分辨,就像捞到救命稻草般的紧紧抓紧了它。一抓紧它,是用尽了宫莲全部的力气。
  只听的上面似有个吃痛的声音,闷哼了一声,那只按她头部的手不自觉地松了,宫莲猛力站起来,水花四溅,在静谧而诡异的空间中发出清晰的声音。宫莲大口地喘着气,手里依旧紧紧地攥着那细长的东西。
  在月光下,宫莲看清楚了,那是一缕头发,而头发的终端,是一个套着麻袋的人。与宫莲正靠的很近,几乎是快眼贴着眼,鼻贴着鼻了。
  无法看清是人是鬼,也不知是男是女。
  肯定不是鬼,鬼怎么可能还怕人揪头发。此时为了要命,原本胆子极小的宫莲发挥出了惊人的冷静及胆量,她没放松那缕头发,瞪着眼前这个要害她的人。
  对方大概也没料到是这样的一出,隔着麻袋,彼此对视着。
  “你是谁?”宫莲哑着嗓子问。
  对方不答,只是无奈地任由宫莲揪着那缕头发,不敢挣扎,更不敢再次攻击。那人自然不会想到,从攻击者成为防御者,只是短短瞬间。
  空气一下就很稀薄似的,比方才在水中还甚。
  宫莲伸出了另一只手,凑近了对方头上套着的那只麻袋。
  不管会出现多么狰狞的面目,宫莲也想看清楚,眼前这个杀她的人,到底是谁?
  出人意料的,还没等宫莲伸手碰到麻袋,对方就奋力一挣。对方的奋力一挣,并没有让宫莲那揪头发的手放松,反而更攥紧了。但对方竟然没有顺着宫莲的力量,反而忍着痛,逃离开了宫莲的手。
  这力量竟然是这么强,木桶都被拖到了,随着失去平衡的木桶与地面相撞那惊天动地的一声,水也“哗”地倒了出来,蔓延开来。宫莲也被拖了几步。直到一绺头发离开了它主人的头皮,牢牢地被握在宫莲的手里。
  对方低低地惨叫声,但没有停顿,捂着头皮,就夺门而逃。
  宫莲从湿滑的地上站了起来,那块浴布还紧紧地贴在她的身上,月光洒在倾倒了一地的水上,折射出惨白的光辉。借着这片光,宫莲低头看了看紧紧攥在手里的头发。
  这是女人的头发,细长,柔软。
  在月光下,宫莲的脸色,变得异常苍白。
  她明白了,在这个家中,有人要她死!

该用户从未签到

 楼主| 发表于 2009-9-26 21:20:25 | 显示全部楼层
 十   文/ 羽井缺一
    
  有人袭击了宫莲的事情,很快就传开来了。
  除了被瞒着的老太太,每个人的反应都是不同的。
  严思汝明显是吃了一惊,脸色顿时变得惨白。
  严汉真不作声,却是若有所思的。
  严太太则一脸疑惑,看看严二叔,后者也是茫然的表情,而严二太就不一样了,她看着严太太,嘴角滑过一丝不为人知的笑。严叔的脸上依旧平静,没有任何痕迹可循。翠妞抑制不住满脸的惶恐,恍若宫莲所遇的一切她就在当场似的。而玉儿,所有人都指责其没有恪守丫环本分的人,却一脸轻松地跪在地上,没有任何忏悔懊恼之意,口中也不解释自己当时去了哪里,更不辩驳,任由人对她责怪。如意始终不出声,她看着玉儿,掩饰不住自己的震惊之情,但尽管如此,她竭尽全力在控制自己流露出来的诧异。
  “说,你当时去了哪里?”严二叔一拍鸡翅木拐子扶手椅的扶手,怒气冲冲的。
  “回二爷,我当时帮宫莲小姐打了热水后,怕她再受凉,所以又过去取热水了。”玉儿轻松作答。
  “可烧水的刘妈说,她没看到你又进来取热水。”
  玉儿瞥了一眼跪在黑暗中不敢抬头的刘妈,可怜这个五十多岁的胖女人此时大概吓昏了,肥胖的身体不住地颤抖着。玉儿的嘴角是笑的,眼睛却是冷的,她盯着刘妈,开口,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刘妈,女儿红怎么样?要不是我帮你烧火,恐怕今天站在我这位置的人,就是你了!”
  刘妈的贪杯在严府人尽皆知,看来,昨晚她定又喝醉了。刘妈猛地抬头,迅速地看了一眼玉儿,脸色顿时煞白,叩头乞讨:“太太,爷,昨天晚上玉儿姑娘是帮我烧水来着,我临睡时喝了点酒,今天起来还昏沉沉的,把昨晚的事情给忘的干干净净,差点冤枉了好人。是我糊涂,糊涂……”
  严二太出声了:“刘妈,你若再犯,下次就得赶你出门了。”
  刘妈口中赶紧应了:“是是是,二太太,我绝不犯了。”
  严二太站起了身,懒懒地说:“事情也问明白了,玉儿昨天一直在烧水。宫莲说,袭击她的是个女人,那么剩下来的几个女人,用手指头扳扳也清楚。我昨天晚上那个时候,和汉真在聊天,汉真可以给我作证。如意陪着老太太,这个严叔可以作证。”然后她转过身子来,笑盈盈地看着严太太说:“大嫂不知道有没有可以证明的人?”
  严太太脸色苍白,她抬眸看了一眼周边的人,有点慌张失态,但却极力佯装平静地说:“昨晚我很早就睡了,什么事情都不知道。”
  严二太浅笑着说:“这样啊,就是说没人可以证明?”
  严太太沉默着,不作声。

该用户从未签到

 楼主| 发表于 2009-9-26 21:21:40 | 显示全部楼层
  十(2)  文/羽井缺一
    
  严二爷出腔了,他粗暴地呵斥严二太:“干什么,搞得家里都鸡犬不宁的?”
  这个话刺激了严二太,她的眼神锐利,死死盯着严二爷,充满了莫名的嘲讽及无穷的怨气,她开口了,以为声音平静,可出来的声调却无可控制地变了,她不知道自己是歇斯底里地喊着:
  “鸡犬不宁?是谁让这个家鸡犬不宁?请你睁大眼睛看看清楚!”严二太厉声道,“快出人命了,你知不知道?我不就问一下全家的女人昨天晚上在干什么,你出什么头?再说了,清清白白的话,还会怕什么?”
  严二叔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一双眼睛怒目圆睁,难得,谁都看出他血液中的暴虐在突击冲撞,但没有喷薄出来,竟然!
  严二叔坐在那里,再也不说一个字了。
  空气中弥漫着阴郁。
  严二太压抑下了所有的情绪,脸上又变得平静如水,只是水流得那么深,如无底深潭。
  “如果还是无法证明,只好委屈大嫂了。”
  “二婶!”一个声音传来,是严思汝,他充满矛盾的双眼看了看自己的母亲,沉吟着说:“我昨晚没陪宫莲,但却在那个时候,我与已经睡下的母亲隔窗聊了几句。”
  “哦?”严二太一挑眉毛。
  “母亲她的确睡下了。二婶,昨天母亲整一个白天和你们在一起,没得什么肤疾吧?”
  “的确没有!呵呵,我还是羡慕大嫂的皮肤,比宫莲差不了多少。”严二太口气里仍少不了讽刺的意味,接着,疑惑地看了一眼严思汝,问:“怎么?”
  严思汝暗暗地咬了一下牙,继续说道:“我本想看母亲去,可母亲说自己身体不适睡下了,我问母亲怎么了,她说自己身上痒,一颗颗的,怀疑自己得了什么肤疾。”
  几乎所有的人都表现出了疑惑的神情,以为严思汝为了保护母亲而编了一些措辞。
  唯独当事人的严太太却似乎一反常态,她躲闪着,眼睛闪现过强烈的不安,原本艳若红花的脸一下就变成了惨白的死灰。
  严二太迷惑了,犹豫着走了过去,抓住了严太太的手,一把就捋起了她的袖子,整个臂膀露了出来。
  那白嫩细滑吹弹得破的手臂皮肤上,像雨后春笋一般,冒出了许多小红点,密密匝匝,繁芜杂乱。
  两个女人的脸,在那刻,都流露出绝望,苍白如鬼魅。
  要谁活,还是要谁死,走得都是无影险棋,一棋防御,久之形成空档,就一泻千里。一棋进攻,必有一处疏漏,一步不着,满盘皆输,人算不如天算,活路有了,人心却死了,谁计划得了结局?
  提防也罢,猜疑也罢,试探也罢,计谋也罢,除了撕破点脸皮,露出几分狰狞,还能剩下什么?
  真以为得到了什么?
  ——可笑!

该用户从未签到

 楼主| 发表于 2009-9-26 21:22:22 | 显示全部楼层
  十、水清不见字(3)
  文/羽井缺一
  
  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再查下去,也只是查一些与本案无关的事情而已,弄到最后,就像《黄帝内经》中的“五劳所伤”一样了,久视伤血,久卧伤气,久坐伤肉,久立伤骨,久行伤筋……要是最后会劳自己筋骨伤自己骨头,那伤别人的天害别人的理又算什么大事呢?!
  连严思汝都不作声了,宫莲被袭的事,就地埋了。
  不过,玉儿从此是不肯再去伺候宫莲了,她说她怕鬼!
  谁都说,那晚出现的,是鬼!
  
  只有宫莲心中清楚,那晚出现的,绝对不是小拂口中曾经说过的“鬼”。
  那晚,彼此凑近了,虽然她心中有无限的惊骇,但她知道这个女人,不是鬼。
  隔着麻袋,宫莲还是能感觉得出对方重重的呼吸!
  当她将疑惑告诉给了严思汝时,对方却流露出令她不懂的情绪,烦躁苦恼!宫莲从小是看惯人脸色的,她聪明的适时地住了口,从此同所有人一样,对此事,讳莫如深,再也不提。
  严二太准备再给宫莲找个丫环,嫌有些丫环太笨,准备再在外面叫些人来。
  出人意料的是,还没等严二太找人,就有人自动找上门,说愿意做严府的丫环。
  当宫莲看到那个女孩子时,吃了一惊。依旧是那张温不起来冷漠的脸,依旧是那双直入发鬓细长微翘的凤眼。当她立在大厅时,任由严家太太们审视的目光从头扫到脚,当她不像别的丫环低眉顺眼,恭敬温顺从之,当她直视所有人的目光时,不卑不亢,甚至有凛然不可侵的姿态时,宫莲就觉得,这个女孩子,与她自己将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凤眼女名叫胭脂,人如其名,有着胭脂的艳红烈烈、光华灼灼,像一只遗世独立的丹顶鹤,艳丽美绝。
  所有人都暗暗拿胭脂和宫莲比,都是美丽的女子,不过胭脂的美,似浓艳欲滴的红芍药,而宫莲,则似不染烟尘的白莲花。
  看到这里,想到这里,不免为这样出众的姑娘甘愿做人丫环而感到可惜。问之缘由,胭脂也不搪塞含糊,倒也是干脆人,说:“将来,我会求个情,到时请太太们能准了。”
  想求什么情?太太们问了,胭脂只是微笑却不再答,甚至将了对方一军,说若是太太们今天无法应诺,她不便打扰即刻就离开。话说到这里,除非是真想请她走人,要不真是难以再盘问下去。于是这个理由虽然很怪异。可是谁也不多想,也不多追究。或许是人手紧缺,或许是胭脂的美艳起了很大的作用,没有任何悬念,胭脂就被留了下来!
  ——果真,胭脂成了专门伺候宫莲的丫环。

该用户从未签到

 楼主| 发表于 2009-9-26 21:22:51 | 显示全部楼层
  十、水清不见字(4)
    文/羽井缺一
  
  宫莲对胭脂有几分小心的,她觉得胭脂同别的丫环不太一样,不仅只是胭脂眉宇间有几分倨傲,更在于细心的她发现,当严二叔几乎没有遮掩地表现出垂涎之态,甚至连同为女人的严太太也贪婪地看着她的容貌时,胭脂当面的不动声色,背转身时却隐隐透出莫名其妙的冷笑。让宫莲觉得,她好像预知自己会被留下的。
  这个胭脂姑娘,非常不简单!
  后来的日子,证实了宫莲心中所想。
  起初以为胭脂会不近人情,拒人以千里之外,又一次出人意料——胭脂话少,干起活来却不含糊,甚至细致。
  胭脂总在宫莲需要提笔前,已经铺纸磨墨;她会细心地替宫莲钉好所有松垮的纽扣;更总是为宫莲在洗澡的时候,在周边点燃足够多的蜡烛……
  看来,胭脂对于宫莲被袭之事也有所耳闻,并且从此以后多了几分谨慎之心。所有事的迹象显示,胭脂是恪守其本分,对宫莲是认真尽责的。尽管对方如此,但宫莲的心里还是不太舒服,她不会忘记初次见胭脂的时候,对方眼神里的敌意。
   好好的,何必做人丫头?她的到来,的确突兀。
  大概,胭脂是冲她而来的!
  这样的想法越来越强烈,如鲠在喉,心中的不安和疑惑占据了一切。
  “为什么?”终于有一天,宫莲低头写字,佯作不经意的随口提了一句:“胭脂好好的,干吗来这里?”
  胭脂不语,仍旧沉默着磨砚台上的墨。
  砚墨的声音轻轻的,打着圈,一圈又一圈,润润的,淹没了墨条一点一点被截肢而发出的微弱呻吟声。
  “胭脂,你大概是不喜欢这里的人的?”宫莲写着一撇一捺,可惜今天心不够沉,笔是悬浮着的,无法着力下去,怎么看,字都不够好看。
  胭脂磨墨的手停顿了一会,宫莲甚至能感觉到她犀利的眼神匆匆瞥过来又匆匆收回,她停顿了一会,坦然地答:
  “是的!”
  她的爽快,反而让宫莲瞠目结舌,她抬头看了看胭脂,后者的脸上依旧是一片冷漠平静之色,宫莲傻傻地看了她几秒,回过伸来,依旧写她最后一个笔划。
  回锋,收笔!

该用户从未签到

 楼主| 发表于 2009-9-26 21:24:13 | 显示全部楼层
  十、水清不见字(5)
      文/羽井缺一
  
  “为什么?”宫莲搁了笔,转身问。
  胭脂的嘴角有一抹谁也无法看懂的意味,她拿起墨条,看着砚台中的墨水,说:
  “宫莲小姐,磨墨时需要用清水,慢慢地磨,磨到墨汁浓稠了,写上的字,才有光泽。若只是一摊清水搁在砚台里……”
  胭脂拿了青鱼白瓷滴水壶,漏了几滴水到另一只砚台上,然后拿了只毛笔,沾了水,在宣纸上写了个字,字在纸上只留下浅浅的水痕,随后就一点点消失了。
  “水清不见鱼。字也如此!答案也如此!”
  宫莲呆呆地看着她,不知她这算恶意的警告还是善意的告诫?这个离自己最近的丫环,不知是不是身边的隐患?
  好像是为了打消她的疑惑,胭脂拉开宫莲书桌上的暗格。
  她竟然都知道这个?
  宫莲有些慌乱,更有些手足无措。
  胭脂从暗格中,拿出一样东西。
  一绺头发!
  胭脂看着在日光下泛着光泽的这绺细长而柔软的长发,问:“宫小姐,您觉得这像是谁的头发?”
  宫莲摸不透她的意思,况且这个问题她自己早也想过,的确无从入手。
  “大家都说是鬼?”宫莲结巴了。
  “你相信是鬼吗?”胭脂那锐利的眼神紧紧盯着宫莲。
  “我……”宫莲低下头,闭了闭眼睛,那一出夺她命的场景,回忆起来仍是令她感到恐惧,她知道,是家中的某个女人要她的命。
  似乎猜透了她心中想的是什么,胭脂接下来的一句话,出人意料。
  “它虽然够细软,但是,它绝对不是女人的头发!”胭脂笑着,将头发提到宫莲眼前,轻轻地说:“因为,女人的头发都比不上它的细软!”
  “我看了家里所有女人的头发,没有一根头发跟它相似。”胭脂冷笑道,“事实上,它,和婴儿的毛发一样软!”
  宫莲猛抬头。
  这个答案,让宫莲大吃一惊。可令她更吃惊的是,她不知道胭脂什么时候偷偷在查别人的头发?她为什么要去查?没有一个丫环能尽职到这个份上吧……她看着胭脂的脸,像是蒙住月亮的清雾,看不清楚。宫莲心中升腾起一个强烈的疑问。
  ——胭脂,她到底是干什么来的?

该用户从未签到

 楼主| 发表于 2009-9-26 21:25:23 | 显示全部楼层
  十一、水里盛放(1)
      
  那绺头发的主人,似乎不在这个严府之中。
  暗地里,宫莲也细细打量过严府中的女人们,任何人的头皮中,没有谁平白无故地空了块秃地来。按照正常的推测,那人头中的一块,就算不是秃了,总也会受伤或起肿块,毕竟被她生生地扯下了这么多的头发!
  可是真是没有!
  难道不是严府中的,是严寨中的人?
  那更不对,严府中重重大门紧锁,一般人怎么进来?就算飞檐走壁也不行!
  被胭脂那么一说,宫莲更是生疑,她扯了自己的一根头发,同那绺头发相比,终于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头发在女人堆中,算是够细够软的,没想到,那绺头发比宫莲的头发更细更软。
  胭脂真没说错,除了婴儿,谁能拥有这样的发质?!

  十一、水里盛放(2)
  文/羽井缺一
  
  宫莲呆呆地看着眼前的荷花池,诗情画意下那一抹色韵,那一幕氤氲水汽,似幻似真。那池在日光下,碧水中的荷花凝朱含芳;在明月影照之下,黑白浮影的青莲却是静谧神惑,谁也无法得知,此情此景与彼情彼景到底孰真孰假?
  临水观花,本就是虚妄而孤单的一出。
  心中不免有些戚戚然。直到荷花池中似有什么在晃动着,她才抬眼,竟无端的,心快跳了几下。
  是严汉真。在荷叶飘摆的水中央,他反背着双手枕着头静卧在一艘小船上,看起来似有无限的惬意。她本想回避,但他刚好也侧过头来,眼神看着她,有几分恍惚。这凝视,有些要看进她内心里去的意味,沉寂的要缺氧,她垂下眼皮,准备逃离。还没等她回避,他就站了起来,手上拿起一根木桨,举了举,喊道:
  “想游湖吗?”
  宫莲看了看荷花池,荷花在风的邀约下,正在轻轻摇曳,她笑了,点点头。
  严汉真将小船划了过来,靠近宫莲的岸边,停稳了,才伸出手,宫莲犹豫了两秒,终把手稳稳地放在他手心里,扶着他的手,轻轻上船来。
  他的手心有些烫,她的脸不自觉地燃烧了起来。
  她的睫毛不算长,却看起来更比一般女子干净。距离如此之近,容易看出她的睫毛轻颤,似蜻蜓的翅翼那般轻盈,睫毛下的明眸若水灵动,看得出,她有几分腼腆,脸红红的,不敢抬头看他。
  他扶她上船后,就不看对方了,只是拿起木桨轻轻地划动着,水的波纹跟在船后,一路痴痴、长长、透明的涟漪。在大片的碧绿中,清淡花香夹杂着干叶的青味,清心润肺的莲香铺天盖地,同坐在灵魂的寂寞中的人淹没于其中。
  严汉真摘下了一个莲蓬,将它递给宫莲,只见圆圆的铁青莲蓬内嵌满了许多泛黄的嫩莲。
  “可以吃的!”严汉真指指莲蓬内的莲子。
  宫莲按照他教的步骤,将莲蓬上的莲子一颗一颗的拔下来,剥掉薄衣,将白嫩浑胖的莲子放入口中……莲子不是甜的,是清淡的,含在嘴里是凉凉的。咬了下去,舌尖触到很苦的东西,宫莲皱着眉头将嘴里的东西全吐到手心里,看到白白的莲子内竟然有颗绿色的细叶。
  “哦,是莲心!我忘了叫你将莲心拿出。”严汉真笑道,他指指宫莲手中的莲心说:“莲心虽苦,却清火,吃了也有益。”
  这是宫莲第一次看到严汉真舒展开来的表情,蓦地,没来由的,她的心,一阵轻松。
  “哦。”宫莲点点头,继续剥了一颗出来,放进嘴里,笑着说:“我正需要败火,那多吃点。”
  吃着吃着,她突然停顿了下来,想到一个怪异的问题:“似乎,这个季节,不该有莲子?”
  “在我们家的这个荷花池,无论何时,都可以采莲子。”
  “啊……”宫莲诧异万分。
  “以后你会看习惯的。”严汉真笑笑道,“这里的莲子,没有适宜季节之说。我从小到大,都看习惯了。”
  “那是为什么?”
  “我也不清楚。”严汉真沉吟了一下,道,“大概,莲子在这,遗忘了时光。”
  遗忘了时光?!

该用户从未签到

 楼主| 发表于 2009-9-26 21:26:06 | 显示全部楼层
  十一、水里盛放(2)
    文/羽井缺一
  
  
  宫莲若有所思,嘴角浅浅一笑,一抬眼,看着对面的严汉真,后者正注视着她,眼睛就像浸润在水光之中,显得特别明亮,她的心里莫名的快跳了一下。
  “你,是不是有些想家?”严汉真突兀地问道。
  “我?”宫莲垂下眼皮,低低说:“我是孤儿,没有家。”
  严汉真不说话了。
  宫莲也不再剥莲子吃了,她看着手中的莲蓬,有着莲子的地方,鼓鼓囊囊的,被她剥出莲子的地方,只留下了一个坑,空空落落的。
  风,很静,只敢在他们周围打了个转,就溜走了。
  “那么……”还是严汉真打破了这份平静,他的声音有些涩,说:“你和大哥……”
  “收养我的人家,让我读了女子学堂。你大哥是我们先生的朋友,这些事情,你们肯定都知道了的。”宫莲的口气有些冷。
  “这么早就选择嫁人,难道没有别的路可走吗?”严汉真的语气有些贸然。
  他是什么意思?在嗤笑她只是甘愿附属男人,还是叱责她不该来到他们家?宫莲抬眼看着面前的男人,对方似已经从她脸上觉察出不快,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宫莲冷冷地开口了:
  “劳烦你,将船靠岸!”
  严汉真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小船停岸时,本想去搀她一把,可是宫莲面无表情,迟疑了一下,没将手递过去。宫莲自以为上岸还是容易的,却不料才走了两步,船身急晃,足下不稳,瞬间就失去平衡,整个人向外扑去。严汉真见此,伸手就来拉她,却仍是迟了,眼睁睁看着宫莲跌进荷花池里,直直地向河底深处坠去。
  严汉真紧跟着也“扑通”一声跳进水里,可真是遇见鬼了,俯仰之间,宫莲就消失了。
  他在水里四处寻找,只见到处全是巨大树木般的荷花根茎,影影绰绰之间,水都是碧绿发沉的颜色,一下竟然见不到宫莲的人影。
  而宫莲一到水里,就被一股莫名的力量迅速下扯,硕长而有弹性的荷茎像一片密集的树林,人在其中,就如倒立在一片模糊的绿林中,她感受到无边无际的窒息,在向她压迫而来。
  再一次被水包围,包围在这片温柔的窒息中,在无边的惊慌中,除了对生存的最后渴盼,更有对未知世界的惧怕。
  男人与女人不同,大部分男人可以两栖,可以在土上行走,可以在水里浮游。而大部分女人,只能困在陆地上,水里是去不得的,去了,也是死路一条。
  同情感如出一辙!

该用户从未签到

 楼主| 发表于 2009-9-26 21:26:57 | 显示全部楼层
  十一、水里盛放(3)
      文/羽井缺一
    
  困在水里的宫莲,睁开了眼睛,奇怪的是,她的压力越来越轻,她也不再挣扎,甚至有几尾红色的鲤鱼也安然的与她白色肌肤擦肩而过,她与迁细的绿色的不知名的草相纠缠着,慢慢的,伸开了双手,恍惚被世上最安全的手拥抱着。
  她的眼皮依旧张开着,在沉睡的水世界里,她像是唯一一朵醒着的花。
  她即将睡去……温柔的,拥抱中,沉沉睡去……
  眼前,一片黑暗的山丛中,有一束光穿透了水幕的黑暗,一股浓郁的香气带着死亡的窒息围绕住了宫莲,这恍惚是见到濒死前最奇特的一幕:她眼前,是绕满了整片墙壁的野蔷薇,这些新鲜的花朵倒长在水里,和着垂条密的绿叶,像是水里繁美的星星。
  多么惊艳而诡秘的一幕!
  这,或许就是临死前,人所能见到的,美丽的异世界!
  一只红绣鞋,在野蔷薇的摇摆中,从隐密而黑暗的水底下浮了出来,漂移着,漂到了宫莲的眼前,就宛如一个透明的身体,穿着一只现形的红鞋,走到了宫莲面前。
  水中,似乎也有风。风一来,那些一条条的野蔷薇,在水里强大地晃荡着,扭动着,像一条条艳丽的蛇。
  ……那只红绣鞋中,突然蹿升出两条蛇,相互纠缠着,接着,一只蛇张开嘴巴,咬住另一条蛇,慢慢的,将它吞没下去……吞蛇的蛇,突然转过头来,盯着宫莲……
  此刻的安详全失了,宫莲拼命拍打着,前无出路,后无退路,此刻的安宁和威胁,却像两股平衡的吸力,巨大有力地将人吸在半空中……直到眼前闪过一道亮光……
  不自觉的,猛烈地从口中喷出水来。
  “活过来了,活过来了……”旁边有嘈杂的声音。
  宫莲闭目倾听,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眼皮触到了刺眼的光芒,她忍着难受,半掩着眼皮适应了一会,才缓缓睁开。
  一大堆轻渺的人影,围在她的身旁。
  宫莲努力睁目看,终于见到了清晰的人脸——还是在严府中,还是严府中的人。
  严思汝焦虑不安的眼神紧紧盯着她的脸,直到她的眼神也停留在他脸上时,他才欣喜地叫了一声:“宫莲!”
  他的焦虑,他的关切,让她终于有了活过来的情感,她依然活在这人间,悲喜交加。
  他搂住她,温柔而小心翼翼地抱起了她,在他怀里,她像一根柔弱的羽毛,脆弱,无力。
  她转过脸,看到一个湿淋淋的人,站在人群外面。
  她愣了一下。
  是他,严汉真!
  清澈的眸子,和苍白的脸……
  她突然记起,有一只手,在水里,紧紧地攥住了她的。
  她依稀记得,严汉真的脸,在水中,出现!
  他攥着她的手,从此一直就没有松开……
  他站在那里,像是一张苍白的影子,影子的脚下,似有一大摊的水渍,就像一株倒长在地上的水中植物,此生此世,再也不会游移。

该用户从未签到

 楼主| 发表于 2009-9-26 21:27:31 | 显示全部楼层
  十二、惊见(壹)
  文/羽井缺一
  
  
  接二连三的,宫莲所遇到的不幸与种种险境,被别有用心的人们口中传来,竟成不祥的人所带来的不祥的事。
  一个毫无背景的孤女,来到大贵之家,瞬间身份地位比相同卑微的人都要高,人本来就势利,哪里能受得了这般刺激,层层叠叠的冷眼,早就密集成一张网,只等有猎物上门,二话不说就扑腾过去,一口咬死!
  虽则主人们够豁达,心存不满的仆人们在此时反客为主,编排起她诸多的不是。
  卧床休养的宫莲虽则不出房门一步,却已然隐约洞晓。
  送来的水果糕点,也不似以往新鲜;打扫她的房间,不再轻手轻脚,相反,声音弄的砰砰直响,明摆着是不让人安心休息;最过分的是,宫莲在自己喝的白白小米粥内,看到一颗绿盈盈的大头苍蝇,吃了的,全吐出……
  这等明目张胆的偏见,惹得胭脂都暴怒,而宫莲,满腹委屈皆沉默。
  一日中午,也没吃多少东西,宫莲躺在床上小憩片刻。
  睡意朦胧间,听到有人走来。
  胭脂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将房门掩上。
  听到两个刻意压低的声音,在激烈地争吵着。
  另一个声音好像是严思汝的。
  宫莲的睡意全消了,她诧异地起身,竖了耳朵听。
  果真是严思汝,他正在与胭脂说着什么。
  宫莲心生狐疑,悄悄得下了床,朝房门方向走去。
  “你走吧……”是严思汝的声音。
  “呵呵,怕了?”口气中含着讽刺的声音,是胭脂。
  宫莲的心,蓦地一凉。
  难道他们倆有什么瞒着她的事情?她的感觉没出错,在坟山上,在第一次看到八年换棺时,她当时就已经觉察出他倆之间的微妙关系,只是严思汝太懂得掩藏了。
  他与胭脂……难道有什么暧昧之情?
  一猜想到这里,她的心里陡然寒了,她这么千里迢迢的,跟了一个男人来,难道,跟错了?
  禁不住,她的心口一闷,腿发软,差点站不住。
  她强撑着,冷着双手,冷着一颗心,再继续走回自己的床边,愣愣地坐下。
  正在此时,房门突然开了,胭脂走了进来,看着坐在床边的宫莲,被她吓了一跳,她用手抚住胸口,声音有些异样,问:“宫小姐,你起了?”
  宫莲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抬起眼眸,定定地看着胭脂,口气中淡淡地说:“我起了,有声音吵到我了,谁在外面?”
  “哦。”胭脂仔细察看了一下宫莲的脸色,没从她脸上看出什么,放下心来,慢吞吞地说:“是个丫环,二太太现在房中缺人,有时候吩咐我去做点事情。”
  “哦,二太太房中还没帮忙的人吗?”宫莲问,“奇怪了,偌大的严府,找个丫环,似乎挺不容易的。”
  “当然。”胭脂脸上显示出一种奇异的神色,说:“严府,谁敢来!”
  胭脂宛然不是这个家的普通丫环,反倒像是洞悉了这户人家的所有秘密。
  “为什么?”
  胭脂转过眼来,微眯着眼,口气中有着浓浓的杀气:“因为,这里有鬼!”
  “鬼?”宫莲脸色一变。
  如果她没记错,这是第二次有人提到“鬼”!
  第一次提到鬼的人,已经稀里糊涂地死去。
*滑块验证: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马上注册

本版积分规则



qq群及公众号二维码

QQ|小黑屋|手机版|Archiver|星虎 ( 黔ICP备05004538号 )|网站地图

GMT+8, 2024-4-25 19:14

Powered by Discuz! X3.4

Copyright © 2001-2021, Tencent Cloud.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