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属虚构--水东西

liyongjiang

第1章 引子 桃花源里的古尸
　　这是一片古老的原始森林，树叶遮天蔽日，幽深宁静，里面阴冷潮湿，而且越走树叶越茂密，即使是三伏盛夏，太阳也很难从密集的树叶缝隙透射进来。
　　“走不动了，我们没有迷路吧？”她擦了把汗，有气无力地问。
　　他小心地从背包里拿出一张纸，认真地看了一会儿，说：“应该就在附近了。”
　　这是一张泛黄的牛皮纸，上面用黑色的炭笔勾勒出一些线条，还有一些潦草的繁体字，看起来很像是影视作品中经常出现的藏宝图。
　　她扔下背包，一屁股坐在地上，皱着眉头说：“早知道这样就去九寨沟了，好不容易才有个假期。”
　　他苦笑了一下，说：“我早就说过去九寨沟的，是你偏要来找桃花源。”
　　她翻了他一眼，娇嗔道：“都怨你！整天在我耳边唠叨桃花源。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桃花源在这里的？你那张图是不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了，我叔叔还来过呢，这张图就是我从他家里偷出来的。”
　　她撇着嘴，很不屑地说：“陶渊明笔下的那个以捕鱼为业的武陵人是你叔叔？发现桃花源可是件很了不起的事，你叔叔怎么没有大肆宣扬？假的吧？”
　　他没搭理她，继续看地图，过了半晌，他抬起头说：“我们已经离开公路五个小时了，应该快到那条河了，我叔叔说只要找到那条河，就找到桃花源了。”
　　她一听快要到了，一下子有了精神，蹦起来大声说：“我们为什么不继续赶路呢？那条河又不会自己走到我们面前。”
　　他苦笑着说：“是你说走不动了，我们才停下来的。”
　　她的眼睛带着杀气对准了他的脸。
　　他立刻闭上了嘴。
　　他们前行了几百米以后，一条小河出现在了他们眼前。
　　太阳似乎都温和了很多。清澈的河水在阳光的照耀下看起来就像一条金带，一些不知名的大鱼在河水里懒懒地游弋着，有几条鱼还游到了岸边，似乎是在欢迎他们。
　　“真的有一条河哎！河里还有很多大鱼！快来看！”她兴奋地喊着。
　　他没有说话，河对面的一堆灰烬引起了他的注意。灰烬的旁边扔着一个矿泉水瓶，上面还有一个木架，应该是有人在河对面野餐过，他们还烤了什么东西。
　　她却已经开始脱衣服了。
　　“你在干什么？”他惊讶地问。
　　她嫣然一笑：“走了一上午，你不想洗个澡吗？河水这么清澈。”
　　他看着她饱满的胸，修长的腿，暗暗地喘了口粗气，说：“傻子才不想呢。”
　　河边又恢复了寂静。
　　他吐出最后一口烟，说：“走吧？”
　　她闭着眼，脸色潮红，喃喃地说：“我没有力气了。”
　　“桃花源里每一件东西都是文物，很值钱的。”他淡淡地说。
　　她立刻有了力气。
　　地图上说，沿着河岸往上走，很快就能找到桃花源。
　　他们真的看到了一片桃树林。
　　“晋太元中，武陵人捕鱼为业。缘溪行，忘路之远近。忽逢桃花林，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她低吟着。
　　桃林的尽头正是河水的发源地。他们看到一座山，山上有个小洞口，洞里面隐隐约约好像有光。
　　“林尽水源，便得一山。山有小口，仿佛若有光。这和陶渊明笔下的《桃花源记》一模一样。”她失声说道。
　　洞口很狭窄，仅容一个人通过。又走了几十步，豁然开朗。呈现在他们眼前的是宽阔平坦的土地，排列整齐的房屋，桑树和竹林。
　　“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其中往来种作，男女衣着，悉如外人。”她目瞪口呆，“这里就是陶渊明笔下的桃花源。”
　　他摇了摇头，说：“不对！”
　　“什么不对？”
　　过了很久，他才慢吞吞地说：“这里没有鸡犬相闻，更没有人！”
　　“现在是中午哎！大热天的谁没事会在外面站着，咱们进去吧？”她有些迫不及待了。
　　屋子里也没有人。
　　这个地方一个人都没有。
　　死寂的桃花源。
　　“怎么没有人？你叔叔是怎么说的？”她的声音已经开始颤抖。
　　她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保持稳定，但是她失败了。她的声音比预想的还要虚弱，轻飘飘的没有一丝生机，在死寂的桃花源里飘飞。
　　他瞪着双眼，直直地看着她的背后，神色飘忽不定地说：“你看那里。”
　　招魂幡！
　　在她身后不远处，一根高大的旗杆上，飘扬着一个招魂幡。
　　血红的招魂幡！
　　她突然感到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仿佛一下子坠入冰窟，阴冷不可阻挡地侵入了她的身体，她的全身已僵硬。
　　他看着她，然后强迫自己保持住沉稳的口气，他小声地说：“过去看看。”
　　招魂幡下趴在一个人。
　　一个穿着古代战袍的人。
　　他们面面相觑，不知所措，双腿仿佛已经脱离了思维的控制，激烈地颤抖着。
　　良久良久。
　　“喂。”他试探着叫了一声。
　　对方却仍然趴在那里，一动不动。
　　“不会是死人吧？”她颤声说。
　　他慢慢地走上前去，咬着牙，急促地喘息着，终于，他慢慢地掀翻了那个人的身体。
　　果然是个死人。
　　“啊！”她终于叫了出来！
　　这是一个年轻人，年龄应该在二十五岁左右，消瘦的脸庞已经变成了黑色，眼神里还保留着深深的惊讶，好像不相信自己已经死亡一样。这是一张充满了惊恐与震骇的面孔，因为极度的恐惧而五官挪位，又被坚硬而平滑的地面挤压着，说不出的诡异骇人。
　　“这个人是被毒死的。”他站起身，低声说。
　　她也慢慢地恢复了平静，忍不住问：“你怎么知道的？”
　　“他全身发黑。”
　　“他是什么时候死的？”
　　“不知道。”
　　“不知道？你不是学医的吗？”
　　他苦笑着说：“我又不是法医，再说了死亡时间要通过仪器来测算的。”
　　她撇着嘴说：“没有仪器我也知道这个人是什么时间死的。”
　　“你怎么知道？”他惊讶地问。
　　她笑了笑，眼里是难以抑制的得意，兴奋地说：“现在时夏天，天气这么热这具尸体却没有腐败，应该是刚死亡不久。”
　　他笑着摇摇头，说：“这个人虽然全身发黑，但是他的四肢及头部分布着较多的红色斑丘疹，这是水银中毒的迹象，而水银是可以防腐的。”
　　她收敛了眼里的得意，小声地问：“这个人是水银中毒死的？”
　　“不是，应该是先中毒，然后又被人往身体里注射了水银。”
　　她同情地叹了口气，说：“这个人真可怜，他为什么穿着古代的战袍？难道这是一具古尸？”
　　他又蹲了下来，仔细地看着这具尸体，久久没有说话。
　　她终于忍不住了，问：“看什么呢？”
　　“看字。”
　　“什么字？”她凑了上来。
　　尸体被翻动以后，尸体下的几个字呈现在他们面前。坚硬的地面上，字迹凌乱而破碎，看来这个人在写这几个字的时候一定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她一字一字地念道：“西、凉、村、九、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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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引子 被拐卖的产妇
　　乡卫生院。
　　阴暗的走廊里没有一个人，显得阴森而恐怖。灰白的墙壁还留着一些抓痕，深深的抓痕。四周弥漫着阴森的腥冷气息，那种气息令人绝望。
　　黄铜锤忽然打了一个冷颤。
　　产房内。
　　一个产妇正在痛苦地嘶喊着。
　　这是一个乍看起来很丑的女人。
　　肮脏的脸好像很久没有洗过了，已经看不出原来的肤色。她的牙暴出来了，狠狠地呲着，头发乱蓬蓬地纠缠在一起，汗水把脸腌得不成样子，五官都因为剧痛而扭曲，十分难看。
　　可是，仔细看一下，这个女人竟然是很漂亮的。
　　汗水洗掉了她脸上的污垢，露出了白皙的皮肤，她身材修长，腰身细软，不嘶喊的时候她的五官是很精致的。
　　漂亮而精致的女人是不应该出现在这简陋的乡卫生院的。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使劲！就要生出来了！”旁边的医生焦急地喊着。
　　女人的嘶喊声更响了。
　　守在一边的护士终于忍不住了，鄙夷地说：“喊什么喊！来这里生孩子的女人就你最烦人了！还真把自己当千金小姐了？”
　　女人的嘶喊声小了一些。
　　“使劲！孩子头出来了！”
　　终于，产房内响起了一声响亮的婴儿哭声。
　　“你媳妇生了，是个儿子。”医生对黄铜锤说。
　　黄铜锤“哇”地一声大哭起来，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
　　太激动了。
　　黄铜锤今年四十七岁，家穷人丑一米四九，这句话用在他身上那是一点都不夸张。去年好不容易才娶上媳妇，没想到才过了一年就有儿子了，他能不激动吗？
　　几个小时以后。
　　黄铜锤小心翼翼地抱着儿子走进了病房，来到病床前，他小声说：“咱儿子，七斤八两，你看看。”
　　“滚！”女人似乎忘记了产后的虚弱，歇斯底里地喊着。
　　“医生说，该给咱儿子喂奶了。”
　　“滚！”女人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摸出一把手术刀，拼命地挥舞着。
　　“你！过来！”一个护士站在门口喊，“医生让你过去一趟，给孩子开出生证明。”
　　医生打量着黄铜锤，叹道：“你媳妇很漂亮，可惜了。”
　　黄铜锤也叹了口气，说：“她精神不太正常。”
　　“我早就看出来了，要不然她能嫁给你？”医生笑着说。
　　病房内。
　　“你把刀放下。”护士站在门口，远远地喊着。
　　“我是被拐卖的！”女人大喊。
　　护士点点头，说：“你是被拐卖的。”
　　“我不是精神病！”女人又喊。
　　护士又点点头，说：“你不是精神病。”
　　女人压低了声音，说：“你去帮我报警，好不好？”
　　护士说：“好，我去帮你报警，你先把刀给我。”
　　女人使劲攥着刀，嘶喊道：“警察来了我才能把刀给你。你去告诉警察，就说冯晴晴被人拐卖了。”她的声音因激动和愤怒而变得扭曲，竟然不像是人类的声音。
　　护士一怔，问：“你叫冯程程？”
　　女人微微一怔，然后使劲点头。
　　护士笑了，她说：“你知道送你来生孩子的那个男人是谁吗？”
　　女人摇了摇头。
　　护士笑得更开心了，她说：“他就是，许文强。”
　　“我真的是冯晴晴！”女人又喊了起来。
　　护士同情地叹了口气，说：“好了，我相信你就是冯程程。我现在就去帮你报警，你把手术刀放回去好不好？要是被领导发现病人偷了手术刀，会扣我奖金的。”
　　女人连忙点头。
　　“小张！不去吃饭站那里干嘛呢？”走廊里有人喊。
　　“这就过去，等我一下。”护士又转过头看着女人，“我现在去帮你报警，你一会儿把手术刀放回去啊。”
　　女人点点头，嘴角露出一丝惨淡的微笑，说：“你去吃饭吧。”
　　黄铜锤抱着儿子，笑呵呵地从医生的办公室走了出来。
　　他突然闻见走廊里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他猛地想起了什么，快步向病房跑去。
　　黄铜锤又一次瘫坐在了地上，他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女人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她全身都是血，胸膛上插着一把手术刀，冰冷而锋利的手术刀。
　　女人死了。
　　她的表情很安详。
　　墙上，几个血淋淋的字彷佛在向人们诉说着什么——
　　西凉村九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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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奇怪的招聘会
　　地下室不但潮湿而且狭小，想转个身都得随时做好撞破头或扭伤腰的准备。屋里搁了一张单人床，床头摆了一个木架，一台破旧的电脑摆在上面，键盘上落满了饭渣和烟灰。床上堆满了花花绿绿的杂志，艺术杂志，让人看一眼就心跳加速目眩神迷的人体艺术。
　　赵钱孙盘腿坐在这些艺术杂志中间，表情严肃。
　　他很郁闷。
　　赵钱孙很郁闷是因为他睡过头了，本来打算9点就去招聘会现场的，可现在已经到了11点，他迟到了。
　　当然了，赵钱孙睡过头和他的女朋友没有关系，因为赵钱孙根本就没有女朋友。要是有女朋友他就不会彻夜不眠地和一群无聊的人在聊天室里探讨藤原纪香的屁股是不是最美的屁股这个话题了。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
　　昨天夜深沉醉于网络游戏的赵钱孙被隔壁此起彼伏的造人声吵得心情激荡不能自已，TMD狗都能配种了玉树临风的我却只能用手，赵钱孙感到很忧郁，很忧郁的赵钱孙忽然很想找人聊天，于是他登陆了聊天室。
　　每个聊天室里都充斥着差不多的内容：
　　你好美女，能交个朋友吗？
　　你是哪里的？我们见个面吧？
　　我不丑，也很持久。
　　我真的很帅，也从来不看还珠格格……
　　看来饥渴的人无处不在哈，赵钱孙释然了，他又来到一个聊天室，这里没人说话。赵钱孙目测了一下，嗯，三男四女，有机会有机会。下一秒钟，他在屏幕上打出来这么一句：藤原纪香的屁股是最美的！一时间聊天室里沸腾了。众网友在亲切友好的气氛中进行了热情洋溢的辩论，摘录如下：
　　不了不了：嗯，基本同意这位仁兄的观点，藤原纪香的屁股是好屁股。但是，本人还是喜欢李玟的屁股，无论弧线、质感、视觉冲击力都比李孝利更胜一筹，再说了要支持国货嘛！让我们一起抵制日货吧！
　　踩姑娘的小蘑菇：炎黄给了你们一双黑色的眼睛，你们却用它来看白屁股。
　　六卖神剑：臀有黑白黄灰，腚有肥瘦高低，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赏臀。
　　太平间公主：尔等乍一看很龌龊，仔细一看更龌龊。
　　圆月豌豆：别以为藤原纪香的屁股长的美就认为是遥不可及高不可攀，其实她是有容乃大海纳百川啊。
　　刘小鸭：一切肾上腺激素分泌，一切不切。
　　医疗事故：珍惜生命，远离美臀！
　　独立团第六副班长：你想侵略日本吗？你想米西米西日本花姑娘吗？来我这里选购个趁手的家伙吧！
　　买步枪送小米。
　　买迫击炮送三八大盖。
　　买战略导弹防御系统送正版杀毒软件。
　　买国际空间站送精装修加日本花姑娘若干，可随时随地米西米西。
　　……
　　辩论持续到了清晨7点，各方尚未对藤原纪香的屁股是不是最美的这一提案达成共识。
　　直到隔壁的邻居家不知道为什么会隔三差五地飘来一阵又一阵烹煮红烧牛肉面时所散发出来的浓浓迷人的茶叶蛋味道赵钱孙才感到饥饿异常。
　　无聊，洗洗睡吧。赵钱孙总结了一句。
　　顿时树倒猢狲散。
　　桌上还有昨晚剩下的土豆丝，赵钱孙凑合着吃完早饭，一看时间才7点半。还是先睡会吧，被窝里虽然五颜六色五味杂陈可总比站在招聘现场傻等强，想到这里赵钱孙便上了床，一个人上了床，于是他便睡到了11点。
　　伸着懒腰走到镜子前，赵钱孙开始美化自己。
　　镜子里出现一张很有个性的脸。长脸大耳，淡眉塌鼻，右眼明澈、和善，显得诚实而直率，左眼的眼线却是极长，平日里多半眯着，似乎总是睡不醒，可冷不丁地从手术刀片一样薄的眼缝里递过一个眼神，简直就似晴天响惊雷，常唬得人手脚冰凉。
　　右眼可爱，左眼可怕。大学老师这样评价他。
　　通俗点说，就是一个眼大一个眼小。
　　按说赵钱孙就凭这种诚实直率与老谋深算并存的眼神，混个白领精英高级主管并不是难事，可他却明珠暗投毅然跃入网络游戏的滚滚大潮中，可惜他的一双眼睛也只得哀叹英雄无用武之地了。
　　简单的梳洗一番赵钱孙骑着自己的私家自行车往招聘会现场赶去，距离现场还有500米的时候已经听到了沸沸扬扬的吵闹声，好一派繁荣景象啊！
　　各个招聘单位展位前都挤满了人，赵钱孙叹了口气，他决定先去外企招聘处碰碰运气，说不定能一撮而就一鸣惊人呢。
　　好不容易挤到一家外企展位前面，赵钱孙定睛一看：一个惊天动地的美女深情款款地坐在那里，看见赵钱孙，她先是莞尔一笑，然后轻启朱唇，缓缓吐出一句：请问您为什么选择我们外企应聘呢？
　　赵钱孙不知道是因为没睡醒还是被美女的容颜击昏了头脑，神使鬼差地说了一句：“师夷长技以制夷。”
　　这句话太有震撼力了，话音刚落对面美女的樱桃小嘴立刻膨胀了数倍，她就一直痴痴地看着赵钱孙，好像失去了说话的能力，倒是美女旁边一工作人员比较沉着，他干咳了两声，喊了一句：下一位。
　　赵钱孙遂被淘汰。
　　唉，真是祸从口出，赵钱孙都想抽自己俩耳光了。他又去了几家公司应聘，都没成功。不是赵钱孙嫌弃人家公司待遇不好，而是那些公司嫌赵钱孙不学无术。算了，还是回家玩游戏吧，这里竟然没人发现我是匹虚怀若谷的千里马，赵钱孙自言自语道。
　　刚要转身离开，突然发现在招聘大厅的角落里一家公司的展位前一个人都没有，展位装修得很奢华，看起来是一家有实力的公司。奇怪了，只听说有找不到工作的人，没听说有招不到人的公司。赵钱孙好奇极了。他拦住一位应聘者：“哥们问一下，那家公司怎么没人应聘？看起来他们很有实力嘛。”“神经病！过去应聘一说姓名就让你走人，没见过这样招聘的！”那人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路漫漫其修远兮，哥们你别急着走嘛！”
　　“无聊！”那人高速行走中又扔出了一句。
　　赵钱孙也觉得自己很无聊了，看来不是所有的人都有幽默感的。还是去那家公司看看吧，行不行的最后一家了，他走了过去。
　　桌子后面是一个中年美妇，头发微卷，戴一副金边眼镜，雍容华贵气度不凡，一张白皙的脸保养得极好，让人看不出真实年龄。看见赵钱孙走过来，她莞尔一笑：“姓名？”
　　赵钱孙只觉得骨头都酥了，结结巴巴的说：“赵，赵钱孙。”
　　对面的美妇又是一笑：“填一下表格，你就可以来我们公司上班了。”
　　“什么？”赵钱孙知道自己帅的很不明显，正常人根本看不出来。在学校时成绩也是马马虎虎，而对方却这么痛快的就录用了自己他感到很不可思议，难道她能看出自己的内涵？
　　“你很特别，我喜欢你的名字，赵钱孙，你就是我们需要的人。”中年美妇说道，“我叫吴馨，欢迎加入我们公司。”
　　赵钱孙觉得这个理由勉强可以接受，真感谢爹妈给自己取了个这么好的名字，他刚想谦虚两句，吴馨又说话了：“试用期一个月，月薪一万，试用期结束后月薪两万以上，奖金另计。双休、法定节日按国家规定放假，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了。”赵钱孙被突如其来的幸福彻底击溃了，原来幸福就在招聘大厅的角落里，走过来就遇见了。
　　“既然没问题，那把这份表格填完回去等通知吧，一星期之内我们会通知你上班的，这里还有些公司的资料，你拿回去仔细看下。”吴馨说完递给赵钱孙一张表格和一叠资料。
　　赵钱孙迷迷糊糊的填完表格，拿着公司资料迷迷糊糊往门口走去，显然他还在被幸福冲击着大脑。一想到自己就要变成白领了，他就觉得整个世界都变得美好起来，原来以前所有的不如意都是可以原谅的。
　　赵钱孙趾高气昂地回家了。
　　我们再回到招聘大厅看一下赵钱孙找到工作的那个角落，吴馨已经消失了，展位也消失了，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赵钱孙是第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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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关不上的电脑
　　周到是一名站长，不是收费站站长，也不是卫生防疫站站长，而是网站站长。
　　很不幸的是，周到是一个失败的网站站长，更不幸的是，就在刚才周到的网站被相关部门强行关闭了。
　　自从国家开始整顿互联网以来，很多涉及低俗内容不良信息的网站被勒令整改或是被强行关闭，周到的网站上就有这些内容，于是他的网站就被顺理成章的关闭了。
　　周到看了一下电脑右下角：2009年2月17日星期二，凌晨1点整，这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周到决定要永远记住它，这对自己是一种鞭策。
　　周到二十五岁，脸色苍白，戴一副黑框眼镜，显得斯文而深沉。他老是皱着眉头，沉默寡言，笑容几乎在他的脸上绝迹了。消瘦的脸庞，单薄的身体，永远不变的白衬衣，深色西装，显得他整个人很没生气。
　　半年前周到还是一家网络公司的骨干精英，还有一个娇柔可人的女朋友，他们有大闸蟹吃，有暖和被窝睡，过得是童话般幸福的日子。可自从他辞职做网站以来，不仅毫无收获，还赔光了仅有的积蓄，甚至就连他的女朋友也深明大义地弃暗投明离他而去，还顺便带走了家里仅剩的细软，于是大闸蟹就变成了方便面，暖和被窝变成了孤枕难眠，童话般幸福也变成了水深火热。
　　又一次数了数钱包里那几张可怜的皱巴巴的人民币，二十一块五，绝对准确的一个数字，因为已经数过七遍了。最便宜的方便面八毛钱一包，二十一块五差不多能买二十七包，每天吃三包，也就是说这些钱还能坚持九天。
　　下个月就要被房东赶出去了，不对，也许不到下个月就已经先饿死在家了，周到想自己也给媒体贡献了一条有价值新闻：IT精英惨死家中，情杀？财杀？，没有人会想到自己是饿死的吧？
　　周到叹了口气，为什么那些半文盲能把网站搞的有声有色日进斗金，而自己这个计算机专业高材生却是一筹莫展呢？看来自己还真不是做网站的材料。
　　算啦，明天出去找份工作，从头开始吧。
　　刚想到这儿，QQ突然响了起来，本来不大的声音在午夜显得格外刺耳，周到吓了一跳，他下意识的打开了信息，一个陌生的号码，一句此时此刻周到最想看到的话出现在QQ聊天框里：“高薪诚聘网络管理人员，年薪10万以上，详情请点击这里。”
　　周到呆了，是佛祖上帝穆罕默德集体开眼还是哪个无聊者的恶作剧？
　　“你是谁？”周到回复了一句。
　　“先把窗户关上吧，外面很凉别着凉了。”陌生人的回复。
　　周到扭头往阳台一看，果然有一扇窗户没关上，他一下子感觉到房间里有一种诡秘的气氛，凉气迅速弥漫了全身，对方怎么知道我没关窗户？周到有些害怕了。
　　“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没关窗户？你在哪？”周到打字的手已经开始颤抖了。
　　“我在你背后。”周到刚发送出去问题陌生人的答复就出现在了聊天对话框了，好像对方早就知道周到要问什么一样。
　　周到不敢回头看，他只觉得背后凉飕飕的，好像真的有人在背后对着自己的脖子吹气。
　　“别装神弄鬼了，你到底要干什么？”周到鼓足勇气断断续续的打出了一句。
　　“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只是想帮你找份工作而已。”对方好像看出了周到的心思。
　　周到慢慢地平静了下来，不会是有人在自己的电脑上安装了监控程序吧，想到这儿周到赶紧检查了下电脑，一切正常。
　　“你的电脑没问题，不用检查了。”陌生人又打出了一句。
　　周到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难道对方真能看见自己？查下对方的IP，看对方是谁！周到突然想到。打开WhereIsIP软件，一番操作以后，对方的IP地址显示了出来：221。162。14。252。
　　“啊！”周到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不是自己家的IP地址吗，难道对方在用我的电脑和我聊天……周到不敢想了，他只想赶紧关了电脑躲进被窝睡觉，也许一觉醒来就什么事都没了。
　　开始——关闭计算机，没反应……再点，还是没反应……
　　电脑关不上了。
　　“高薪诚聘网络管理人员，年薪10万以上，详情请点击这里。”陌生人的消息又出现在了聊天对话框里。
　　周到已经是色若死灰，冷汗湿透了全身，他就这样呆呆的坐着，不敢起身，甚至不敢回头，房间里只有电脑主机嗡嗡的运作声，像是在安慰周到，又像是嘲笑。
　　“主机！”周到忽然灵光一闪，正常关机既然关不掉，那只有关闭电源了，再厉害的病毒木马你只要关闭电脑电源，它就一点用也没有了。
　　周到伸出颤抖的手摸到了桌下的电源开关，“啪”的一声电源关掉了，周到缓缓的抬起了头，电脑桌上那22寸液晶显示器依然亮着！主机的嗡嗡声响得更欢快了，周到彻底崩溃了。
　　“高薪诚聘网络管理人员，年薪10万以上，详情请点击这里。”陌生人的消息又一次执着的出现在了聊天对话框里。
　　周到把鼠标对准了陌生人发过来的超链接，犹豫了一会，他按下了鼠标……
　　周到是第二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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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跳楼自杀
　　钱守利决定跳楼自杀。
　　钱守利决定跳楼自杀是想讨工钱。
　　一年前钱守利从一个小山村来到这个城市做建筑小工，在工地，钱守利的能干和吝啬是很出名的。只要给钱，多苦多累的话他都干，但只要是花钱的事他从来都不参与。钱守利能干吝啬是因为他今年26岁了，26岁的钱守利还没娶上媳妇。
　　他身材高大，壮实得像头牛。脑袋也大，上面镶着大鼻子、大嘴、大眼，唯独耳朵小得出奇，干黑焦黄地蜷缩着。
　　工友们常常摸他的耳朵，半真半假地嘲笑他：耳大福大，耳小命薄。钱守利听完照例“嘿嘿”笑两声，他笑的时候脑袋微微右偏，鼻子眼睛都往下耷拉，嘴角上翘，直裂到耳根，整个脸显得傻呼呼地特别逗，却又叫人仿佛觉得全人类的善良和忧患都集中在他那张苦难的脸上似的。
　　前些天远在家乡的父母托人带来话，让他回去定亲。女方钱守利以前见过，是自己的一远房亲戚家的侄女，虽然长相一般，甚至可以说是有点丑，但是钱守利却很满意，26岁的钱守利找媳妇只有一个要求：是异性就行。定亲的具体事宜双方家长都商议好了，只要6000块钱的彩礼钱守利就能定下这门亲事。
　　6000块钱钱守利有，但并不在他手上，而是在包工头那里。钱守利一个月工资是950块，工地上包吃包住也不用花钱，所以钱守利这一年攒了一万多块钱。
　　钱守利为要工资这事已经找包工头六次了。第六次去的时候他还花10块钱给包工头买了一盒红塔山，为此钱守利心疼了一整天。每次包工头抽着红塔山却说手里没钱，让他再等等。可钱守利已经不能再等了，前几天父母又托人带话来说要是再不赶紧定亲的话，怕女方就要嫁给别人了。
　　钱守利很是犯愁，工钱要不回来婚事就定不下来，要是这次再错过的话，怕是以后就得打光棍了。今天钱守利一直没心情干活，心里想的都是怎样才能讨回自己的工资。中午吃饭的时候食堂的电视上放了一条新闻：几个民工为了讨要工资，几个人爬上了楼顶，警察消防队都来了，等他们从楼顶下来以后老板就把工资发给了他们。
　　钱守利觉得自己也应该效仿一下，把工资要回来。
　　地点就选在刚盖好的那栋六层居民楼上，在跳楼时间这个问题上钱守利想了好久，最后定在了下午四点。那时候街上人比较多，警察消防队都还没下班，但是他们能来救自己吗？他们要是不来怎么办？真的跳下去吗？这些问题钱守利还没想好，也没时间想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钱守利向那栋居民楼走去。
　　下午三点半，钱守利站在了居民楼对面的马路上。马路两边摊位上摆满了瓜果、蔬菜，买卖双方讨价还价的声音让钱守利有一种遥远又亲切的感觉。钱守利知道这条马路的西头有一家卖炸鸡翅的，很好吃。钱守利刚来这座城市的时候老乡带他去吃过一次。等拿到工资以后一定多买几个带回去给弟弟妹妹们尝尝，钱守利想到着，迈步向那栋承载着自己美好生活的居民楼走去，至少他自己是这样认为的，他走得很坚决。
　　“钱守利！钱守利！”背后有人喊自己。
　　钱守利回头一看，是自己的一个老乡正气喘吁吁的朝自己跑来。
　　“到处找不到你，你跑这来作甚？
　　“嘛事？”钱守利问道。
　　“工头让我把这个给你，说是让你去这个地方上班。你的工资都发下来了，你赶紧去财务室领吧。”说完老乡递给钱守利一张精美的名片。
　　钱守利呆了，这还没跳楼呢工头咋就答应把工资给自己了呢？难道他知道了？不能啊这事自己和谁都没说，工头不会知道的，难道是……
　　“想什么呢？赶紧去领工资吧！”老乡捅了钱守利一下：“工头还让我告诉你，你领了工资以后就赶紧回家定亲吧，一星期以后回来去名片上的那家公司上班，就不用回工地了。听说那里工资很高，你狗日的走运了，啥亲戚给介绍的？”
　　“我也不知道。”钱守利还是迷迷糊糊的。
　　“狗日的还藏着掖着的，不和你叨叨了，我得干活去。你快去领工资吧，一会财务室就要下班了。”老乡说完转身走了。
　　对了，领工资然后回家定亲这才是要紧事，其他事等回来再想吧。想到自己马上就要有媳妇了钱守利很是兴奋，他朝财务室跑去，跑得很快。
　　钱守利不知道马路对面的那辆奔驰车里有一双眼睛一直在注视着自己，直到钱守利转身朝财务室跑去这双眼睛才离开。
　　钱守利是第三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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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他们看见了死人
　　白领冯晴晴又没钱了。
　　今天才是发工资后的第三天。
　　冯晴晴的左手边是这两天辛辛苦苦淘回来的宝贝：Hermes的丝巾、BLV的香水、Dior的护肤套装、香奈儿手袋。
　　冯晴晴右手边是她刚列出的还款清单：信用卡、房贷、水电费、物业费、宽带费、电话费、手机费。
　　要是不买这些东西就有钱还款了，冯晴晴想道，买这些东西干嘛呀？Hermes的丝巾是不错，可现在这季节也用不上；BLV的香水买回来以后才发现家里已经有一款了；Dior的护肤套装也没用，家里的同类护肤品多得都能开店了；香奈儿手袋的手袋颜色也过时了。冯晴晴越想越郁闷，下个月发了工资再也不能这样乱花了，这是她第27次这样说了，从第一次领到工资开始。
　　不求富贵，但求够消费。这是冯晴晴的座右铭。
　　她长得很漂亮。身体修长，腰身细柔，红润的皮肤，五官精致，只是笑起来的时候略微带点邪气，两只眼睛故意眯缝着，黑眼仁从眼角勾着你。
　　天气不错，冯晴晴一出门就很生气，很生气是因为今天没刮西北风，没刮西北风我喝什么呀，god都欺负我，真鄙视。她决定晚上下班回来以后就把家里的维纳斯送人，哼！让你和god是亲戚，你亲戚欺负我我就遗弃你。
　　第一次坐公交车去上班，冯晴晴被车厢里的油饼味、汗臭味、各种廉价化妆品的香味熏得神魂颠倒，好不容易赶到公司已经是八点半了，丫的又迟到了，找谁借钱交罚款呢？冯晴晴边想边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咦，怎么一个人都没有？冯晴晴有些吃惊。集体迟到？还是公司破产了，现在金融风暴可是是越演越烈，可就算是破产公司也应该通知我们呀。冯晴晴围着办公室转了一圈，同事们的东西都还在，还好公司没破产，她舒了一口气。
　　冯晴晴的目光转到了同事桌上的台历，上面的一行字让她魂飞魄散花容失色。
　　2009年2月17日星期六。
　　星期六，休息，不上班。冯晴晴欲哭无泪了，老god您折腾小女子干嘛呀？坐公交车来回两块钱呢，一盒酸奶就这么没了。一想到酸奶冯晴晴突然高兴了，今天不上班餐厅就没人，餐厅没人就可以去拿点吃的东西回家，这两天不就打发过去了吗？等周一上班的时候再向暗恋自己的那几个龌龊男拉点赞助这个月就能坚持下去了。嘿嘿太好了，感谢god感谢上帝感谢耶稣，冯晴晴越想越乐，迫不及待地往餐厅走去。
　　不幸再一次降临，餐厅里竟然有人。
　　一个长发黑衣女子在低头吃早点，听到有人进来她抬头看了一下，正好和冯晴晴目光相对。“哇！美女！”一向对自己容貌很自信的冯晴晴也不禁在心里赞叹道。手如柔荑，颜如舜华，不施粉黛而颜色如朝霞映雪，冯晴晴只能想出这些了，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呀。
　　黑衣女子见冯晴晴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笑了笑说道：“餐厅里没人，我叫了外卖，还有很多一起吃吧？”
　　“好，好啊。”冯晴晴有些受宠若惊地在桌前坐了下来。
　　菠菜鸡肉蛋汉堡、香葱米饼、猪柳蛋麦满分、飞碟包和香米绿茶五颜六色的摆了一桌。
　　“这些我都没动过，你随意吃吧。”黑衣女子把一堆食物推到冯晴晴面前。
　　“谢谢，那我就不客气了。”冯晴晴迫不及待地抓起了一块香葱米饼往嘴里塞。“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她边吃边问。
　　“嗯，是的，我们公司昨天才搬来，刚开始招聘呢。”黑衣女子答道。
　　“招聘？有什么要求吗？”冯晴晴有些动心了，与其在一个公司饿死，不如多换几家公司试试。人，总是要不断进步的嘛。
　　黑衣女子从旁边座位上拿起一份资料递给冯晴晴：“都在这呢，你看下吧。”
　　冯晴晴一目十行的看完前面的招聘岗位应聘条件，后面写的公司待遇让她哈喇子都要流下来了：
　　试用期一个月，月薪一万，试用期结束后月薪两万以上，奖金另计。双休、法定节日按国家规定放假。
　　冯晴晴觉得面前这个黑衣女子就是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她诚惶诚恐地问：“您看我去你们公司应聘可以吗？”
　　黑女女子盯着冯晴晴看了一会，缓缓说道：“当然可以，我们欢迎。”
　　冯晴晴乐傻了，她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们公司在哪呀？我现在就想去应聘。”
　　黑衣女子微微一笑，说道：“我这里有表格，你拿回去填一下，我们审核通过以后就会通知你上班的。”说完把一张表格递给冯晴晴。
　　“就这么简单？”冯晴晴有些吃惊。
　　“就这么简单，你很优秀也很特别，应该没什么问题。把你的联系方法给我，有消息我们会通知你的。”
　　冯晴晴把自己的联系方法告诉了黑衣女子。
　　“那好，你慢慢吃着，我先回去了。”黑衣女子说完站起身离开了。
　　冯晴晴还沉浸在幸福的池塘里无法自拔，神呐，主呐，god呐原谅小女子以前对您的冒犯吧！以后只要有我一口吃的就有您老人家的，不，我自己不吃也要先给您老吃。冯晴晴有些语无伦次了。
　　呆坐了半小时以后冯晴晴才有了些理智，回家补个美容觉先，睡醒以后幸福感应该更强烈些吧，她想。
　　冯晴晴刚转身离开，从餐厅的里间走出俩人，是公司的厨师大刘和他媳妇桂芝。
　　“看你这点出息，咱们不就是想来拿点花生油吗？那俩人又没发现咱们你怕什么？看你这德行，还吓哆嗦了，没尿裤子吧？”桂芝边说边拽着大刘往外走。
　　“我、我看、看见她了。”大刘看样子真被吓坏了。
　　“你看见她你怕什么？她又没看见咱们。快点走吧，大清早的就被你拽起来我还没睡醒呢，回家继续睡。”桂芝揉着眼睛说。
　　“我、我看、看见她了。”大刘还是这句。
　　桂芝真生气了，嚷道：“行了，行了！我也看见了，那俩小姑娘不就是比我年轻点、漂亮点吗，你用激动成这样吗？！”
　　“不、不是，她死了的！”大刘突然冒出了一句。
　　“你还没睡醒吧？谁死了？”桂芝说完照大刘的脑袋就是一巴掌。
　　这一巴掌好像起了些作用，大刘清醒了些：“吴嫣死了。”
　　桂芝有些好奇，问道：“吴嫣是谁？”
　　“刚才穿黑衣服的就是吴嫣。”大刘目光呆滞一字一顿地说。
　　“啊！你别吓我。”桂芝有些害怕了。
　　“没、没骗你，吴嫣四年前死在了办公室的洗手间里，死因一直没查明。刚才和她一起吃饭的是冯晴晴，两年前才来公司，还不知道这事呢。”
　　桂芝恐惧地畏缩着，周围的一切仿佛都要把她吞噬掉，迎面是无尽的黑暗。她双腿发软，平时看起来很温暖的东西现在好像也变成了魔鬼，狞笑着。桂芝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只想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我们快、快走吧。”现在是大刘在拽桂芝了。
　　“走、走、我们走。你以后别、别来上班了。”桂芝拉着大刘说。
　　“不来了，再也不来了。”
　　夫妻俩跌跌撞撞地离开了。
　　冯晴晴是第四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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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Gadino包
　　王强胜四方脸儿，高伟身材，目光棱棱的眼睛，尖角而耸立着的眉毛，横广而多皱的前额，到处都显露出一种凶狠的气象。
　　他住在天鹅湖别墅。
　　天鹅湖别墅是这座城市里最奢华的私人住宅区，工薪族就算一年不吃不喝在这里也买不到一平米。
　　王强胜一个月工资才1200，他能住在这里是因为他是天鹅湖别墅的保安。
　　他今天没去上班，确切的说应该是没敢去上班。
　　他捡到了一个包。
　　Gadino，精选鳄鱼、巨蟒、鸵鸟皮然后加上白金和钻石，售价50800欧元，全球限量发行30个。当然王强胜不知道这些，他只知道这包里有3万块钱现金和很多各式各样的卡片，他甚至还知道这个包是吴馨的。
　　吴馨就住在天鹅湖别墅。
　　王强胜是在昨晚巡夜的时候遇见吴馨的。夜很深了吴馨和一黑衣女子坐在小区广场的长椅，似乎是在讨论什么。她的包就放在长椅的一端。
　　王强胜没敢走过去，这里住的都是有钱有势的人，经理一再嘱咐不要去打扰他们，王强胜只能站在角落里远远的注视着。距离太远听不到她们说什么，看吴馨的样子好像是很高兴。又发财了吧。王强胜有些嫉妒，为什么她看起来什么都不用做却有花不完的钱，自己每天工作12小时连个手机都买不起。有好几次他想去吴馨家行窃甚至是抢劫，他觉得自己完全能做到。
　　王强胜当过三年的兵。
　　可只要一看到吴馨王强胜就打消了邪恶的念头，这女人很怪很神秘，她的眼神甚至都让王强胜感到有些害怕。
　　就在王强胜在那胡思乱想的时候，吴馨和黑衣女子离开了，她忘了拿包。在路灯的照耀下包上镶嵌的钻石发出淡淡的妖艳光芒，王强胜一眼就看到了，他紧张的看了下四周，吴馨和黑衣女子已经不见了，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下一秒钟他奔了过去抓起包，疯狂地跑回了宿舍。
　　现在宿舍里只有王强胜自己，其他人都去上班了。盯着那个包，他不知道自己拣的是财富还是厄运。没人发现最好，要是被人发现，那这个保安的工作可能就保不住了。王强胜不想失去这份工作，可他更不想失去这3万块钱。
　　3万块钱对王强胜来说就是一笔巨大的财富，他早就想买个手机了，可是买不起，他每月工资的绝大多数都寄回了老家，父母身体不好，还要攒钱给他盖房子结婚。其他保安都有手机。值班没事的时候他们总是喜欢摆弄手机，交换精彩短信或手机壁纸。每到这时候王强胜就会借故离开在小区里转悠。现在天上掉下3万块钱，所有问题都解决了，手机有了，老家的房子差不多也能盖起来了，王强胜很是憧憬。
　　外面有警车声。
　　王强胜一下冲到窗口，往外一看，还好是过路的警车。他松了一口气，还是先去值班室看下吧，要是吴馨发现包丢了，应该会先和保安交涉的，王强胜想到这把包藏好向值班室走去。
　　值班室里和往常一样，看不出有什么异样。王强胜有些奇怪：难道吴馨没发现包丢了？他有些飘飘然了。
　　“咚咚咚”有敲门声，王强胜打开门，是吴馨。
　　“保安队长孙立一看是吴馨赶紧迎了上去：“您好，有什么事吗？”
　　吴馨的目光却一直盯着王强胜：“昨天晚上我丢了一个包，想麻烦你们给找下。”
　　孙立马上紧张起来：“丢了包？什么样的？在哪丢的？”
　　“白色的女包，里面有些钱和信用卡，昨晚在小区广场的长椅上我忘了拿，你帮我查下是谁拣到了。”吴馨的目光一直盯着王强胜。
　　“好的，我这就让他们去帮您找，您放心吧。”
　　“那好，我先回家等消息，如果天黑以前找不到我只有报警了。”吴馨又意味深长地看了王强胜一眼，转身离开了。
　　她的眼神深邃飘忽，闪烁出特别诡秘的光芒。
　　她知道是我了，一定知道了！王强胜怔怔地站在那里，像死人般地停滞不动。
　　“王强胜！王强胜！”有人喊自己，是孙立。“什么事？队长。”王强胜回了一句。
　　“死人一样的想什么呢，喊你半天也不吱声。你去B区打听一下，看有没人有捡到吴馨的包。”孙立有些不高兴地说。
　　“嗯，知道了。”王强胜神情恍惚地答应着。
　　赶紧把包还给她，这女人太可怕了。王强胜边走边想，她要是报警的话警察会不会认为是我偷的呀，到时候可真说不清了。想到这他快步向宿舍走去。
　　宿舍里没人，乳白色的Gadino包还在王强胜的床下。
　　王强胜看着这个包，已经没有了当初的兴奋，他觉得这包就是魔鬼，一个把自己送进监狱的魔鬼。怎么给她送回去呢？要是说捡的她会相信吗？王强胜忐忑不安地想，还是和她说实话吧，这女人太厉害了，骗不了她的。
　　王强胜拿着包站在吴馨家门口已经5分钟了，他不敢敲门，也不知道进去以后说什么。
　　门突然开了。
　　吴馨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王强胜和他手里的包。
　　“包找到了？谢谢，进来坐吧。”吴馨平静地说，她脸上没有失而复得的兴奋，可以说是面无表情，王强胜又是一惊。
　　“随便坐吧，喝点什么？”吴馨问道。
　　“什么都行。”王强胜心不在焉的说。他还是第一次进入这么豪华的别墅，光客厅就有八十多平米，按中国明清时期传统风格布置，客厅里的宫灯、屏风、壁画、青花摆件、明式高背木椅以及墙上悬挂的“韩熙载夜宴图”，都体现出古色古香的传统风格，就连门厅的走廊墙上也用青花瓷瓶图样作为装饰。
　　真气派！皇帝家里也就是这样吧？王强胜暗想。
　　“喝点饮料吧。”吴馨不知道从哪里走了出来，递给他一罐饮料。
　　“啊，谢谢。”王强胜这才想起自己来的目的，他看着茶几上的包说道：“你看下包里的东西有没有少。”
　　吴馨拿过包打开看了一眼：“没少，东西都在，谢谢你。”说完她从包里拿出了那一万块钱递给王强胜，“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收下吧。”
　　“这、这不行，我们应该做的，不能收您的钱。”王强胜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那钱，嘴里却吐出了这么一句。
　　“既然你不收那我也不强人所难了。”吴馨说完又把钱放回了包里。
　　王强胜恨不得抽自己俩耳光，眼看就要到手的一万块一句话就没了，他很想哭。
　　吴馨看出了王强胜的异常，问道：“你怎么了？有什么事说出来或许我可以帮你。”
　　听到这话王强胜心里一动，他想自己做保安挣钱少，工作时间又长，干嘛不托吴馨给自己介绍份工作呢？她那么有钱，介绍的工作一定不错。想到这里，他支支吾吾地说：“我不想在这里做工了，这里工资太低，您能不能帮我介绍份工作？”
　　“介绍工作？这可巧了，我最近开了家公司，正在招聘呢，要不你来我们公司吧。”
　　“你们公司？”王强胜想起吴馨的诡秘觉得有些担心。
　　“哦，是我和别人合伙开的，我只投资，具体事宜合伙人处理。”吴馨好像看出了他的心思。
　　“那我去您的公司做什么呢？”王强胜有些尴尬地问。
　　“这要经过统一培训以后才能安排工作岗位，你先看看公司的材料，熟悉下工作环境。”说完吴馨把一份公司宣传画册递给了王强胜。
　　王强胜怔怔地看着她：“您的意思是说我可以去您的公司上班了？”
　　“当然可以了，现在像你这么诚实的年轻人不多了，我相信我们没有选错人。”吴馨若有所思地说。
　　“谢谢吴总，我一定会好好工作的。”王强胜很快就适应了吴馨下属这个角色。
　　“这一万块钱你拿着，是公司给你的奖励。”吴馨说着从包里拿出一叠钱放在了王强胜面前。
　　王强胜这次没有推辞，他拿起钱说道：“谢谢吴总，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去了。”
　　“嗯，回去看下公司资料，过几天上班的时候我通知你。”
　　看着王强胜离开自己家，吴馨缓缓地拿起手机按下了一个号码：“人都齐了，准备开始。”
　　王强胜是第五个。
　　也是最后一个。
　　好了，我们的故事正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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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2009年的知青
　　初春的太阳已经有了一些暖意，公路两边的麦苗已经开始发黄了，一直没下雨。
　　赵钱孙望着车窗外陌生的景色，感觉很不真实，这几天发生的事就像在做梦一样，他还没完全清醒过来。
　　赵钱孙、周到、钱守利、冯晴晴和王强胜五个人现在是去在下乡插队的路上。
　　是的，下乡插队，地点是四川省西凉村，插队时间一个月。
　　现在是2009年2月22日。
　　五个人四男一女坐上豪华的奔驰房车，背着春寒料峭奔西凉村而去。
　　司机很帅，用冯晴晴的话来说就是：哇！太帅了！只可惜这名很帅的司机不喜欢说话，任凭冯晴晴怎样搭讪他就是一语不发，甚至都没有正眼看她，这让冯晴晴很是郁闷。
　　“你们说吴总怪不怪？竟然让咱们去下乡插队，现在是2009年哎。”冯晴晴终于放弃了继续讨好帅哥，把目标转向了这几个长相有些猥琐的男同事。
　　赵钱孙一看冯晴晴开口说话了立马兴奋了起来，从他第一次见到冯晴晴开始，就觉得自己应该和这美女发生点什么故事，天长地久、露水姻缘都可以。可一路走来这位冯美女都没看自己一眼，她眼里只有那个鸟人司机。丫的，要不是看你身强力壮虎背熊腰老子一定PK死你！赵钱孙冲着司机的背影暗暗发狠道。
　　现在自己的机会来了，他赶紧接过话茬：“你们几个都太浮躁了，都还没戒骄戒躁吧？所以说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是很有必要的。你说是吧？周到。”
　　周到瞥了他一眼，没说话，继续看窗外的风景。
　　“你们说周到是不是被吓傻了？赵钱孙见周到不搭理自己，就想挖苦他一下。
　　“不会吧，吴总不都解释过了吗，是她买通了房东在周到家里安装了隐蔽摄像机，还把电源开关做了手脚，就想考验周到一下。哎！你该不是真被吓傻了吧？”冯晴晴冲着周到喊着。
　　周到看着窗外的风景，皱着眉头，心不在焉地说：“当然不是了，我只是在想吴总为什么会选择我，她是怎么找到我的。”
　　“是镜子总会反光的，或许是你反的光折射到了吴总面前。”赵钱孙调侃道。
　　车上的人哄笑起来。
　　周到苦笑着摇了摇头。
　　赵钱孙伸了个懒腰：“长路漫漫无心睡眠，咱们做个游戏吧？”
　　冯晴晴白了他一眼，说道：“就你这智商还能玩什么游戏，丢手绢我们可不玩。”
　　赵钱孙仰头笑道：“我都聪明一个多礼拜了，就怕你们不行。简单的联句游戏，小学生都会的，谁给出最佳答案就可以和本人约会一次。”
　　大家都把目光转向了车窗外。
　　赵钱孙咳嗽了两声，缓缓地说：“四句短语联成一句话，听好了啊。刘阿姨瘫痪了；刘阿姨顽强的学习；刘阿姨学会了多门外语；刘阿姨学会了针灸。”
　　钱守利摸着头，小声地说：“这个我会，刘阿姨虽然瘫痪了，但顽强的学习，不仅学会了多门外语，还学会了针灸。”
　　赵钱孙忍住笑，说道：“从植物学的观点来看，你能给出这样的答案已经很出人意料了。”
　　钱守利一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冯晴晴笑道：“这你还不明白嘛？他说你是植物人，朽木不可雕。”
　　钱守利尴尬地笑了笑，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却什么都没说。他知道，自己和他们几个有很大的差距，城乡差距。
　　王强胜清了清嗓子：“刘阿姨不但学会了多门外语，还学会了针灸，她这么顽强的学习，终于累瘫痪了。”
　　赵钱孙点点头，说道：“你这个有点意思了，但还是刚刚直立行走的水平，有少许智商但无情商。”
　　王强胜一瞪眼，厉声喝道：“你说谁智商低呢！”
　　赵钱孙看着他那厚厚的胸膛，凶狠的眼神，尴尬地笑了笑，摸着鼻子说：“当然是说我自己了。”
　　冯晴晴噗哧一笑，接着说：“刘阿姨学会了多门外语，还学会了针灸，她又在顽强的学习瘫痪。”
　　赵钱孙长长地叹了口气，说：“胸不大脑也不大，头发不长见识也不长，你好一无是处哎！”
　　冯晴晴刚要反击，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她瞥了一眼帅哥司机，然后摆出了一副很淑女的样子，说：“我都不屑和你一般见识。”
　　周到叹了一口气，悠悠说道：“刘阿姨通过顽强的学习，学会了多门外语和针灸，结果照着一本外文版针灸书练习的时候把自己扎瘫痪了。”
　　赵钱孙怔了怔，大声说：“人才，真是人才，就你还有点我当年的神韵。”
　　周到嘴一撇，说：“别拿肉麻当有趣了，这些东西网上多的是，你还好意思拿出来显摆。”
　　赵钱孙很无趣，于是又摸起了鼻子。
　　“你们谁去过四川？”赵钱孙还在摸着鼻子，掩饰着自己的尴尬。
　　“我去过九寨沟。”冯晴晴说。
　　“那里的生活条件不太好，对吧？”
　　“是不太好。”
　　“不知道咱们要去的西凉村条件怎么样，温饱问题解决了没有。”
　　冯晴晴苦涩地笑了笑：“吴总说了，咱们到西凉村是去体验生活的，那里的生活条件一定很艰苦。”
　　“你们说四川还会再地震吗？我们别回不来了。”钱守利插嘴问道，他前几天刚回老家定亲了，要是遇上地震这刚定下的媳妇自己可就看不到了。
　　赵钱孙乐了：“你丫真有意思，这地震还能和刮风下雨一样隔三差五就来一次？”
　　冯晴晴支起身子望着窗外越来越陌生的风景：“我们这是到哪了呀？”
　　“已经进入四川了。”王强胜好不容易把注意力从新买的手机上转移开，瞅了窗外一眼说道。
　　是的，已经进入四川了。十个月前的那场大地震曾经让这里满目疮痍，可现在已经差不多看不到了。新盖的房屋，新修的公路，还有从沉痛中渐渐恢复过来的人们。只是每个山坡上都有几处新添的坟，似乎是在提醒活着的人们不要忘记那段沉痛的记忆。
　　大家都不说话了，生命的流逝让每个人有了一份更多的伤痛，多了一份更沉重的心情。愿举国的哀悼能够让那些逝去的灵魂安息，愿呜咽的鸣笛能够让那些消失的生命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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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诡异山村
　　西凉村落在大山里，白云下，走出门口一脚就能踏进云里。这里是一个很美的地方。满山的竹子，满山的诗，笔直、挺拔、高风亮节。
　　美丽的地方总是贫穷的，这里却是意外。
　　园林式的环境，富丽堂皇的别墅，各式各样的店铺……在这里，从衣食住行，到休闲娱乐，每一样东西都不必外求，每一样东西都能买到。
　　行李凌乱的扔在地上，五个人蹲着，坐着，气喘吁吁。豪华的奔驰房车把他们送到山脚下就离开了，他们只能徒步走完这一千多米的山路。山路陡峭，山顶却是平坦的。
　　西凉村就坐落在这平坦的山顶上。
　　赵钱孙怔怔地看着四周，喃喃说道：“这，这就是西凉村？”
　　“看那里！有家SPA生活馆！”冯晴晴兴奋地喊着。
　　王强胜瞪着双眼，大声说：“看那里！还有家野外用品专卖店！”
　　周到直直地看着前方，神色飘忽不定地说：“你们发现没有？这里少了一样东西。”
　　“少了什么东西？”冯晴晴问。
　　“街上没有人。”周到淡淡地说。
　　是的，这里有大城市的奢华，却没有大城市的喧嚣，冷清清的街上几乎看不到一个人。偶尔有路人走过，也是脚步匆匆神色异常，空荡荡的街道弥漫着说不出的诡异。
　　“街上没有人，是因为现在是吃晚饭的时间。”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背着手，慢慢地走了过来，“我是村长李贵，你们跟我走吧。”
　　“去哪？”赵钱孙问道。
　　李贵打量着他，笑着说：“给你们安排住处。”
　　赵钱孙也仔细地看着李贵，这是一张毫无特征的脸，既不白也不黑，既不胖也不瘦。一身名牌西装，但是穿在他身上看起来却是那么的庸俗。眼睛是难以形容的那一种，土褐色的，或者类似土褐色的，充血厉害。嘴角上挂着狡黠、谄媚的笑容。
　　“您这身西装很贵吧？”赵钱孙笑着问。
　　李贵拉了拉衣襟，得意地说：“不贵，才几万块钱。”
　　看着这个离奇富裕的小山村，看着空荡荡的街道，看着李贵穿的名贵西装，周到的眉头越来越紧，他突然冷冷地插了一句：“咱么村为什么这么富裕？”
　　李贵笑了笑，却不回答，转而说道：“时间不早了，我先带你们去住下吧。”说完，转过身背着手慢悠悠地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周到突然感到李贵正带着他们走向了一片黑暗的深渊，或许，他们再也回不来了……
　　太阳已经落出了，西边天上只留下一抹淡淡的胭脂色。几个人提起行李，跟着李贵朝村头走去。
　　李贵指着前面的一排房子，说：“进去吧，以后你们就住这里。”
　　几间破旧的土房，屋顶上铺着一些快要腐烂的茅草，木窗下是渍痕斑驳的墙壁，附着一些枯死的青苔。
　　“村子里到处都是别墅，怎么还有这样的破房子？这里面能住人吗？风一吹就能倒吧？真奇怪地震竟然没给震倒。”冯晴晴很失望地说。
　　“咋不能住人？这可是你们吴总特意给你们准备的。这可是村里最好的房子。”李贵有些不乐意了，“行了，你们早点进屋歇着吧，明天一早我再来给你们安排工作。”
　　赵钱孙首先拿起了行李：“既来之则安之吧，这总比几十年前咱们前辈来插队的时候强多了。对了冯晴晴，你要是一个人害怕的话要不咱俩住一屋？”
　　“滚！”冯晴晴也拿起了行李，向门牌上写着自己名字的房间走去。
　　推开门，冯晴晴就像见了鬼一样站那一动不动，十秒钟以后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尖叫声响了起来。
　　怎么了？大家都跑了过去，探头往里看去。
　　沉默，很长时间的沉默，所有人都傻了。
　　又有四声五音不全的尖叫声响了起来。
　　赵钱孙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一起，突然大笑起来，继而说：“要透过现象看本质，我现在才能完全理解这句话的深刻含义，马克思太睿智了。”
　　破旧的房子里面装修得竟然比五星酒店还奢华。土耳其地毯、红木家具、真皮沙发、47寸液晶电视、电脑等一应俱全，还有单独的卫生间，房间里温暖而整洁。
　　周到第一个清醒过来，他朝自己房间跑去，推开门，和冯晴晴房间一样，大家的都一样。
　　“伟大的领袖毛主席您原谅我们的罪过吧，我们是来吃苦受罪的，并不想住这么奢华的房间，可我们也是身不由己啊！”赵钱孙一脸的虔诚。
　　没人搭理他，大家都迫不及待地回自己房间了。
　　赵钱孙很无趣地走向自己的房间，房间里的奢华让他心情又灿烂起来。丫的有这么好的房间真不想回城了，在这娶个婆姨生一堆的娃也不错嘛，要是娶的婆姨是冯晴晴就更好了，赵钱孙又开始想入非非了。
　　叮铃铃……房间里的电话响了。他妈的这谁啊，正在想和冯晴晴洞房场景的赵钱孙很生气，他抓起电话：“喂！干嘛？”
　　“先生，需要服务吗？”一个柔美的女声。
　　“服务？什么服务？”赵钱孙有些摸不着头脑。
　　“先生需要什么服务，我就能提供什么服务。”对方的声音更嗲了。
　　赵钱孙明白了，看来这个小村庄服务业很发达嘛，他正色道：“我可是正人君子，你找错人了。对了，顺便问一下你服务一次多少钱？”
　　“不要钱的先生，今天我们搞活动，免费服务。”
　　赵钱孙很动心，长这么大还没尝试过这种服务呢，而且还是免费的。要想批判它，就要先了解它，他觉得自己应该去了解下情况。
　　“你们的服务地点在哪呢？”赵钱孙小心翼翼地问。
　　“你出了门顺着门前的小路往后山走，我在后山腰的房间里等你。”
　　“我等他们睡着了以后……再过去。”
　　隔壁的冯晴晴放下了电话，她很亢奋，让赵钱孙这色狼去后山喝西北风吧，一联想到赵钱孙在后山挨冻的狼狈样冯晴晴就忍不住想笑，她对自己的演技很满意。
　　凌晨一点。
　　大地是黑的，小村庄也是黑的。所有的一切彷佛都已睡去，黑暗处一双明亮的眼睛在盯着这几间低矮的平房，很久很久的盯着。
　　雾越来越浓了，笼罩住了整个村庄，只有一个窗口还亮着灯，孤独的亮着，在雾气的衬托下就像是野兽的眼睛。
　　是钱守利的房间。
　　钱守利睡不着，他觉得自己以前见过这个小村庄。从刚进入这个村庄开始他就感觉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奇怪的是就想不起来在哪见过的了。
　　头疼，绞尽脑汁的想了三小时以后头总是要疼的。
　　钱守利拿起杯子，朝饮水机走去。
　　“咚咚咚”有人敲门。时间是午夜一点三十六分。这么晚了会是谁呢？钱守利很奇怪，他慢慢地走到门前，他打开了门。
　　门外没有人，只有雾气在一丝丝的飘散着。自己听错了？钱守利觉得自己该睡了，他缓缓地关上了门，一张纸条顺着门带起的风飘进了房间里。
　　钱守利捡起了纸条，上面只写了一个字：走！
　　凌晨两点。
　　赵钱孙已经看到了半山腰的房间，屋里没开灯。
　　要是她很丑怎么办？这要是个圈套怎么办？自己是该主动些呢还是要矜持些？她不会有性病艾滋病乙肝麻风不孕症吧？一路走来这些问题赵钱孙都还没想出答案。万事开头难啊，第一次总是很紧张的，下次就好了，他安慰着自己。
　　已经来到了小屋门口，赵钱孙轻轻地推了下门，门开了。
　　顺着手电筒的亮光看去，房间里只有一张床，床上躺着一个人，她面朝里躺着，身体裹着被子，只有些长发暴露在外面。赵钱孙关了手电筒，慢慢地向床的位置挪动过去。
　　他摸到了她，房间里响起了急促的呼吸声。
　　“谁？”一个男人的声音。不是赵钱孙的声音。
　　床上躺着的是个男人。
　　赵钱孙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有一双大手掐住了自己的脖子，一双比常人更有力的大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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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疯子
　　早上八点。
　　天空一碧如洗。水泥钢筋混凝土和树木野花混合成一种奇怪的味道，沉睡了一夜的西凉村，依然是一片死寂。
　　“起床了！起床了！”村长李贵背着双手，气宇轩昂地站在门外，大声地喊着，他的声音颇为洪亮饱满。
　　半小时以后大家才陆陆续续的走出来，全都是睡眼朦胧的样子。
　　“一、二、三、四，咋少了一个？”李贵有些不高兴地问。
　　周到清点了一下：“赵钱孙没来。”
　　“你去看下他有没有在房间里。”李贵一脸的严肃。
　　不到一分钟周到就回来了：“不在。”
　　“我可能知道赵钱孙去哪了……”冯晴晴低着头说。
　　“去哪了？”李贵有些奇怪，“你们昨晚在一起？”
　　“我才没和她在一起呢，昨天晚上我和他开了个玩笑，骗他去了后山的房子。”冯晴晴急忙辩解到。
　　“你怎么知道后山有个房子？”李贵神色大变，他一把抓住了冯晴晴：“说啊，你怎么知道的？”
　　冯晴晴吓坏了，语无伦次地说：“我根本不知道后山有个房子，只是随口说的，没想到还成真的了，你放开我……”
　　李贵这才注意到被他抓得都快疼哭了，赶忙松开了手，喊道：“我们赶紧去后山，所有人都去，快点！”
　　等大家赶到后山那栋房子的时候，眼前的情景把所有人都惊呆了：一个披头散发的男人正死死地压在赵钱孙身上，双手掐着他的脖子，嘴里还在不停地喊着什么。
　　“李卫兵你住手！”李贵一边喊一边打着手势让大家上前帮忙拉人。周到、钱守利、王强胜也冲了上去，几个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那个男人从赵钱孙身上拉下来。“你们几个按住他！冯晴晴你去找个东西把他绑起来！”李贵大声喊道。
　　冯晴晴惊慌失措地四处张望着，空荡荡的房间里除了一张床和几张桌子什么都没有，“拿什么呀？”她冲着李贵问。“床单！拿床单！”李贵大喊。
　　看大家都在忙着绑人，冯晴晴赶紧来到了赵钱孙面前。还好，有呼吸，应该只是昏迷。冯晴晴长舒了一口气，要是他有个三长两短自己可就麻烦了。
　　这时大家已经把那个男人绑了起来，几个人都累坏了，这男人力气太大了，就像野兽一样。“赵钱孙怎么样了？”周到气喘吁吁地问。
　　“应该没什么事，只是昏迷。”冯晴晴小声回答道。说完，她仔细打量着被绑起来的这个男人。
　　这是一张失魂痴呆的面孔，除了性别之外，己经分辨不出他的年龄了。黑黝黝的凌乱头发，一张铅灰色的嘴，半开半合。他的衣服虽然肮脏得令人厌恶，却像个城市人的打扮。他蜷缩在那里，眼睛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们，嘴里还不停地嘟囔着什么。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赵钱孙为什么深更半夜的跑这里来，冯晴晴你说！”李贵厉声问道。
　　看样子是瞒不住了，冯晴晴只好把昨晚捉弄赵钱孙的事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我真的不知道这后山上真有个房子，更不知道这里有人。”她努力地为自己辩解着。
　　“这人是谁？为什么住在这个地方？他为什么要伤害赵钱孙？”周到平静地看着李贵。
　　“他叫李卫兵，是个疯子，很多年前就疯了，为了防止他伤人，村里就在这盖了房子，他平常就自己住在这里。”李贵回答道，他说话的时候目光一直盯着躺在地上的李卫兵，眼神很奇怪，好像是愤怒，又好像是恐惧。
　　蜷缩在地上的疯子忽然爆发出一阵尖利的怪笑，那阴森森的笑声，渗透着一种肮脏与邪恶的黑色力量，让他们感到无由的惊悸。
　　周到大惊失色，慌乱地说：“这里有医院吗？我们得送赵钱孙去看医生。”
　　“村里就有卫生室，你们几个送他过去吧，我留在这里照看下李卫兵。”李贵回答，“你们几个今天就不用上班了，好好照顾下赵钱孙，明天再安排你们工作。”
　　“钱守利、王强胜咱们三个轮流背赵钱孙下山，冯晴晴你先走一步，去卫生室说一声，让他们派人来接我们。”周到有条不紊的安排着。
　　李贵看着周到，眼神很奇怪，就像是在看一个多年不见的老熟人。他张了张嘴好像要说什么，可又没说出口，只是挥了挥手：“你们赶紧去吧。”
　　晚上九点。
　　天黑了，村里很沉静，忙碌了一天的人们早早睡下了。赵钱孙的房间还亮着灯，出了这样的事大家都睡不着，所有人好像都有了心事。
　　赵钱孙已经没事了，看大家都不说话，一个个都是忧国忧民的样子，他实在是忍不住了：“哎呦……”
　　“怎么了？”冯晴晴关切地问。
　　“此人已死，你们干嘛不烧纸？”赵钱孙嬉皮笑脸地说。
　　“深更半夜的你去后山干什么？”周到问。
　　“这，这个嘛，我是去体验民间疾苦的。咱们在这豪华的房间里醉生梦死，却还有很多人孤苦无依，我很是于心不忍呐。”赵钱孙就是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把实情说出来。
　　“是吗？昨晚你和那个疯子相谈甚欢吧，今天早上我们去的时候他还按住你舍不得你走呢。”冯晴晴在一边笑着问道。
　　“那是当然了，会谈始终在亲切友好的气氛中进行，我们是相见恨晚啊！”赵钱孙还真是煮熟的鸭子嘴不烂。
　　“得了吧，我们都知道了，你还体验民间疾苦呢，我看你是前列腺肥大了吧，你丫的就别美化自己啦！”周到毫不客气的揭穿了赵钱孙。
　　“你们不觉得这个村子很奇怪吗？”钱守利突然冒出了一句。
　　“是有些奇怪，咱们今天送赵钱孙去卫生室的时候你们有没有注意村里人的眼神？他们好像并不感到惊讶，就像是事先知道一样。”当过兵又做过保安的王强胜神色凝重地说道。
　　钱守利从兜里掏出了一张纸条：“你们看下这个。”
　　大家看完都奇怪地看着钱守利，冯晴晴问道：“这是什么意思？哪来的？”
　　“不知道是谁扔在我房间门口的，看这意思是要我们离开吧。”钱守利神情凝重地说。
　　“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那个疯子掐着我脖子的时候一直在喊一句很奇怪的话：你回来干嘛？”赵钱孙边说边比划着。
　　周到奇怪地问：“你以前来过这里？”
　　“鬼才来过这里呢，要是没有这次的地震，我都不知道还有个四川省。”
　　“我觉得这个村庄很熟悉，特别是村长李贵越看越面熟，可就是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了。”钱守利若有所思地说。
　　钱守利看着大家，小心翼翼地问：“这个村子怪吓人的，要不咱们回去吧？”
　　“回去？我们可是和吴总签了合同的，中途违约要赔偿，你赔得起吗？”冯晴晴愁眉苦脸地说。
　　“一切都是意外，你们几个别在这废寝忘食杞人忧天了，我觉得这里挺好，说不定明天就能遇到村里的小芳姑娘。”赵钱孙憧憬地说。
　　“切……”这次大家的意见很统一。
　　“行了，都回去洗洗睡吧，我要上网玩游戏了。”赵钱孙边说边做出了送客的姿势。
　　一夜无话。
　　难道仅仅是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