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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qq101jack

[分享] 《青盲之越狱》--老夜(张海帆)作品(全书完结,已补上最后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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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4-24 21:50:52 | 显示全部楼层
  













































































  ……A不愿意再听下去,只是觉得心口剧痛,伸出手紧紧地压住自己的心脏。
  刘明义真的死了吗?A几乎都站立不稳,心脏的疼痛让他眼睛发花,脑袋里如同大棒猛搅一通。A强打

起精神,摸着墙走了回去,他要回到牢房。他有点受不了了,眼前的一切几乎都是重影,这让A回牢房的

路简直如同在刀山上前进一般,每一步都是常人难以忍受的煎熬。A是有后天突发性心脏病的,这是个只

属于他自己的秘密。诱发的原因很复杂,甚至连A都不能判断什么时候会爆发出来。
  A从地道中钻出时,冯进军几乎吓了一跳。A的脸色惨白,面无血色,眼睛里似乎连瞳孔都放大了。
  冯进军连忙将A拖到床上,A一只手伸出来,拼命地颤抖着,指向地道口。冯进军明白A的意思,他放

下A,将地道口恢复原样。等冯进军再来到A的身边时,A已经昏死了过去。
  等A再次醒来时,天已经亮了。A翻身坐了起来,一言不发。冯进军说道:“你昨天晚上应该昏死过去

了。”
  A伸出手在心脏部位揉了揉,说道:“我知道。现在什么时候?”
  冯进军说道:“应该还有半个时辰,就到上午放风时间了。这里的看守也知道了,但什么都没有说。


  A说道:“我没事。”
  冯进军瞟了瞟牢门口,突然打起了暗语,说道:“你怎么了?”
  A也看了一眼牢门口,做了一个暗语:“一会儿出去说。”
  两个人平静下来,还不到一根烟的工夫,冯彪的那张冷脸就出现在牢门口,一看就知道他心情不好,

而且没有睡好觉的样子。冯彪往里面一看,马上露出一副高兴的表情:“张海峰处长,你醒了?早上你看

着很不妙啊!”
  A干笑了一声,说道:“我没事。”
  冯彪说道:“大夫应该一会儿就过来。”
  A还是说道:“不用了,我没事。”
  冯彪知道自己讨了个没趣,白了一眼,叱道:“没事就好,张海峰处长,你自己保重身体。要是待着

太郁闷了,可以找我聊聊。”说罢转身就走。
  马三的声音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冯头,你要不要去睡一会儿?”
  冯彪闷声吼道:“睡你妈的!老子和徐行良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给我盯好那边的动静!”
  嘟嘟嘟,连续三声刺耳的哨子声。看守吼道:“放风时间!所有人都给我老实点!”
  今天的看守人数比平时几乎少了一半。
  从A走出牢房,排队前往一号楼前厅的时候就感觉到四周涌起的古怪气氛,A微微侧头看了一眼107的

张庆和豆老板,他们两个低着头,如同平时一模一样。也许是这空气中总是有股古怪的气氛,打开走廊铁

门的看守也觉得不太对劲,手上慢了慢,抬头看了看等候在门口的犯人们,还是打开了铁门。
  队伍缓缓地前行着。A的左手边就是一号楼的一楼看守室,前面再有一道铁门打开,就能进入一号楼

的前厅了。    无声无息,只能听到铁门再次被打开的声音。但猛然就听到一个人闷哼了一声,咚的

一声,头重重地砸在墙上。没有人说话,但很多人都愣住了。就在这几乎刹那的停滞间,几个人冲了出来

,一楼的、二楼的一些犯人几乎同时如同撒开了缰绳的野马一般,横冲直撞,扑向了他们的目标。
  看守室门前闷哼的那个人就是看守老涂,他已经被人连续几下击倒在地,人事不省。
  有人冲进了看守室,一脚踹开了看守室里并不牢靠的柜子,拿出了两杆长枪。
  李本伟他们已经控制住了一号楼的前厅,他们这如同下山猛虎一般的速度,配合精密,绝对不是一日

之功,是精密的盘算过所有的细节。那些看守猛然经受这样的冲击,几乎没有还手之力,就已经被打翻在

地,不知生死了。那倒霉的马三刚刚送走冯彪不久,本来一肚子牢骚想发泄在犯人的身上,却被冲出来的

犯人一把按住,一把磨成尖刀般的铁条已经顶上马三的脖子,刺入了半分。顿时,马三就瞪着眼睛一动也

不敢动了,仍由他们架着往前推着前行。
  李本伟也夺过一个拼力反抗的看守手中的铁棍,一下抡在这个看守的头上,那看守闷哼了一声,趴在

地上一动不动了。
  四个前厅的看守,包括那个老涂,放倒了二个,生擒了两个,算是人质。如果换在平时,前厅里里外

外至少有七八个看守,且并不处于一室,想一下子全部控制住,简直是不可能的。好在这是初一,由于换

岗时间,使得看守人数减少,这使得看守方式上有所变化,本来是里外里的人,也都刚好在某一个时段上

,待在一块。
  张庆也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吆喝着:“钥匙!钥匙!”就已经冲向一号楼前厅口去开出口处的一

扇铁门了。
  此时人群才一片大乱!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的人也意识到,这是一场有组织有预谋的暴动。结果马上

就有人跟着李本伟一伙跑了起来。李本伟吼道:“反了!怕死的就不要跟过来!”
  但所有人都向前厅拥去,不管是不是想跟着李本伟暴动的。包括A和冯进军。
  咔啷一声,前厅通向放风广场院子的铁门已经被李本伟他们打开,那把沉重的黑锁也被人拎在手里,

当做武器。张庆又冲上去开看守们平时进出的那个铁门,再把这扇铁门打开,就能冲到一号楼外面去了。
  白山馆绝对不是吃素的,尽管这场暴动来得异常突然,但绕着放风广场一圈巡视的警卫也马上察觉出

了一号楼的异常情况,吼叫声开始从四面八方传来。
  张庆打开了那扇铁门,李本伟打头,一群人就往外冲。前面就是警备楼前的大片空地。
  啪的一声枪响,暴动的犯人中有人应声而倒。李本伟眼睛瞪得通红,边跑边喊:“干掉那岗哨!”
  啪啪两声枪响,暴动的人群中拿到枪的那两个神枪手几乎同时开了枪。院子西南角的岗哨中一个警卫

连喊都没喊出来,两枪皆中,顿时毙命,直接从岗哨上摔了下来。
  警报声大作!呜啦呜啦刺耳的警报声,如同从地底下钻出来的利剑,几乎能刺破人的耳膜。
  有十几个人跟着李本伟他们冲出了一号楼,一前一后拖着那两个人质,玩了命儿地在铁笼子外奔跑着

,他们的目的地是院子的铁门处。还有十几个人却停在了一号楼的出口处,并没有跑出来。A和冯进军也

停步在出口处,冯进军也是被刺激得脸上通红,几乎就要跟着李本伟他们跑出去,但A拉住他,对他轻轻

摇了摇头。
  A只是看着那群狂奔而去的李本伟他们,心中却如同滴血一样疼痛。A意识到,他们踏上的只是一条不

归路。   枪声,从稀疏开始变得稠密起来。白山馆的警戒系统已经运转了起来,似乎到处都冒出黑洞

洞的枪口来,喷着火舌扫向李本伟他们。枪声伴随着刺耳的警报声,简直如同地狱的惨叫一般。
  李本伟他们跑得很快,但似乎还是赶不上白山馆的警卫补充得快。李本伟顶着枪声,大吼着:“分散

开!分散开!”
  暴动人群中那两个神枪手边跑边冲着威胁最大的大门口岗哨上方放着枪,又撂倒了两个,一个人直接

从上面摔了下来,李本伟刚好冲到面前,顺势捡起他手中的冲锋枪。李本伟回头冲其中一个枪手喊道:“

你们那组人上墙头!把枪都拿好!把下面院子里的人压住!”
  那两个枪手都应了一声,人群分开成两组,三个人跟着枪手们从旁边的梯子处直冲院门上方的岗哨,

还将其中一个人质带着,更多人还是跟着李本伟向前跑去。
  其中一个枪手本打算殿后,可又开了一枪之后,枪居然卡膛了。他低头刚想骂一声,一颗子弹就从他

脑袋上方射入,从后脑穿出,人还惯性地跑了几步后,就如同一截木头一般摔倒在地。
  李本伟他们跑到院子铁门边的门卫房,一路上已经有五六个同志被子弹打中,摔倒在地。可还有人拼

命想站起来,但已经变成静止的靶子,咚咚咚连续几颗子弹射来,被打成了漏勺。就连在地上还在蠕动的

,背上也挨了几颗子弹。
  李本伟如同疯了一样地吼道:“哪里冒出来的人?动作这么快!”他用尽了吃奶的力气向门卫房已经

锁死了的铁门踹去,这种力量着实相当惊人,尽管没将铁门踹破,但旁边的门框却受不了这份力道,不争

气地脱开了墙壁,铁门轰然而开。李本伟打头,带着剩下的人冲进了这个门房。门房里早就空无一人,这

个门房没有窗户,只有两扇铁门联通着两个院子。
  那马三也被拎了进来,尽管马三脖子和脸上都是鲜血长流,头发也被抓成了鸡窝,但稍一缓下来,便

嚷道:“你们跑不出去的!投降吧!能出一号楼容易!想出白山馆难!”倒显出一副硬汉的样子来。
  李本伟和张庆他们几个正使劲拉着通向第二层院子的那个门房的铁门,这个铁门比刚才李本伟踹开的

那扇铁门厚实了不少,只能向里拉开,刚才李本伟一进屋就猛踹了一脚,却纹丝不动。殊不知,这扇门外

面在看守撤退之时,就已经在外面加了三道铁杆,将这铁门和外墙连为一体,任你是如何又拉又踹,只要

这三道铁杆没有抬起,这道门是万万难以打开的。李本伟大喝一声让开,突突突,用手中捡来的冲锋枪冲

锁口处放了几枪,门已经被打穿了,但仍然无法拉开。
  张庆满脸通红,声音嘶哑地喊道:“好像从外面加了墙栓了!”
  李本伟瞪着血红的眼睛,又刚好听到马三在那里废话,上去一脚将马三踹到墙角,骂道:“再说一句

老子立即杀了你!”
  马三被踹了个七荤八素,嘴上也不含糊,仍大声嚷道:“有种你就杀啊!”
  李本伟跺了一脚,却也不愿意在马三身上耽误时间,转过身来吼道:“这道门怎么回事!我们来来往

往多少次,不是已经摸清这道门就算上锁,以三人之力还是能拉开的吗?”豆老板满头大汗,气喘如牛地

说道:“看来这门现在不是锁上的,而是被铁条之类的东西别在墙上的。”而此时,从上方围墙上传来了

清脆的三连发冲锋枪的声音,那是另一个爬上墙头的小组依照计划为李本伟他们进行掩护,顿时子弹向墙

头处乱砸过去。
  如果按照计划,李本伟他们这个时候应该必须冲进第二层院内,趁着大换岗之时第二层院子防守的人

力空虚,一举冲进审讯楼,能再夺几把枪出来,那就极有希望了。但如果迟疑了,一二三号楼所在的第三

层院子里所有的看守和警卫从墙头翻到第二层院子增援,那基本就是死路一条。
  可是李本伟他们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就是对这扇铁门了解不够。这扇铁门从外面猛地一看并没有什

么奇特的,但是实际上却有六条铁板嵌在门上,必须压下才会弹出。弹出以后,用铁条或硬木条插入,分

别扣在门两边的墙钩上。这种装置尽管并不复杂,但只要扣上,就算几头蛮牛,也别想轻易冲开。   

 而第三层院子里的看守和警卫们已经回过神来,正在向院门处包围。鉴于那岗楼上几个枪手极不好对付

,推进还不是太快,但已经有人开始准备从两侧岗哨翻到第二层院子中去。院门上的岗哨只有四个人,最

多三把枪,死了一个神枪手,只剩下一个在里面,能压住一时,但左右不能兼顾,更可怕的是子弹一旦耗

尽,就糟糕了。
  李本伟正万分痛苦之时,就听到嘭的一声,好像有人从上面跳了下来,稍微一缓,就冲到门房的铁门

边,使劲挪动外面的铁条。
  这个人正是院门上面的几个人之一,他们发现李本伟他们还冲不出来,知道出了问题,低头一看,果

然看到铁门外面别着三根铁条。情急之下,其中一人腿脚比较结实,自告奋勇便跳了下来,给李本伟他们

开门。
  此人刚挪开一根,打算再挪第二根时,第二层院子里的警卫就已经发觉,啪地放了几枪,一枪正中他

的大腿。他脚步一趔趄,却强忍着什么都不顾,继续挪开第二根,第二根刚挪开,背部就又中了一枪,直

接打倒在地。这个人也是相当的强悍,支起半个身子,用一只手继续挪第三根铁杆,啪啪两枪,又打在他

的背上。他是个无名英雄,直到死去,都没有几个人知道他真正的名字。
  李本伟狂吼着拉开了铁门,拿着手中的冲锋枪乱扫一通,算是把几个第二层院子里躲着的警卫暂时压

制了一下。张庆他们拖着马三鱼贯而出,路过为了给他们开门而牺牲的同志身边无不眼泪翻滚,却也没有

时间多看一眼,赶忙就跑。
  还没有跑到审讯楼入口,枪手那一组的人也跳了下来,跟上来的只有两人。那一组人本是五个人,一

个枪手牺牲在登上岗哨前,一个人跳下来给李本伟开门牺牲了,还有一个在上面中弹牺牲,那当人质的看

守趁着他们自顾不暇,跳入第三层院子,连滚带爬地跑了。而且,第一组人的子弹也打光了,只好跳了下

来,总算跟上了李本伟。
  这时,从第三层院子里翻出来的警卫已经纷纷杀至,站在院墙上就连续放枪。从白山馆外的岗哨中调

上来的警卫,也从第一层院子中冲至第二层院子,加上第二层院子中本来就有的五六号人,眼看就是合围

之势。等李本伟他们冲进审讯楼的时候,清点了一下人数,只剩下李本伟、张庆、豆老板、枪手等六个人

。半数以上的人都已牺牲在路上,可谓付出了极大的代价。那马三也还活着,被张庆押着,失魂落魄。
  李本伟用枪向一楼一个房间开了几枪,枪也没有子弹了,李本伟将门踹开,就看到墙角边的木箱上,

整整齐齐码了十几把枪。李本伟他们大喜,跑去过把枪一拿,李本伟吼道:“干死他娘的!果然这里有!


  枪手本还一片欣喜,把弹匣一卸,脸色一沉,说道:“没子弹!”
  “什么?”李本伟吼道。顿时几个人四下翻箱倒柜起来。
  一无所获,丝毫没有一点点子弹的影子。
  枪手喊道:“别找了,这枪的撞栓被卸了,有子弹也不能用!”
  李本伟大骂一声,将手中枪砸在一边,吼道:“去其他房间找!”
  这几人本想奔出房间,却听到外面传来喇叭喊话的声音:“投降吧!你们已经被包围了!”那是张顺

民的声音。
  李本伟连忙招呼大家躲回屋内,顿时一片沉默。
  张顺民带着陆陆续续赶来的近二十号人,把审讯楼出口和几个窗口处围了个水泄不通。张顺民继续喊

道:“不用找了!我知道你们想找枪和我们拼命,可惜得很!你们猜对了初一,却没有猜对十五,这个院

子里所有闲置的枪支都是没子弹的!没撞栓的!专门就是防范你们这些想暴动的!”
  李本伟忍不住吼道:“我们这里还有子弹!你们谁敢上来,就要谁的命!”
  张顺民拿着大喇叭哈哈笑道:“别逞能了!我就是专么让你们进到这个审讯楼的,可以一网打尽!省

得你再伤我这边兄弟的性命!你们就算有子弹,但也绝不超过三颗!李本伟,我告诉你,我已经知道你是

这次暴动的主谋!你如果还要反抗,我保证你们所有人都会生不如死!如果你们投降,我也保证最多要你

李本伟一条命,其他人既往不咎!”    李本伟眼神闪烁,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张庆拉了一把李本伟

:“既然逃不出去了,要死我们就一起死。”其他人也纷纷说道:“是啊,和他们拼了!这样活着,早就

腻味了。”
  李本伟轻声叹了口气,说道:“一路上,我的心都在滴血,同志们牺牲得太不值了。我们这么辛苦,

连第二层院子都跑不出去,这都怪我!都怪我太过自大!你们不要死!算我求你们,你们一定要活到解放

的那一天。”
  张庆哀声道:“可我们这样活着,真的没有意义了。”
  李本伟坚定地说道:“那也要活着!只有我们活着,才能给以后再被关入白山馆的同志们一点希望。

把你的刀给我。”
  张庆眼泪忍不住地流了下来,将“刀”递给了李本伟。
  李本伟用那把“刀”架着马三的脖子,另一只手拿着枪,从审讯楼中慢慢走了出来。马三披头散发,

衣冠不整,任凭李本伟推着前行。冯彪也已经赶来,看到马三那副惨样,气得连连跺脚,张口骂道:“马

三!你怎么不让他们捅死你!你弄出这么大的事情,死了七八个弟兄,你还有脸活着?”
  李本伟如同没有听到,只是厉声对张顺民喊道:“老子自己出来了!里面的人都是我命令他们跟我一

起跑的!你说话要算数!”
  张顺民的石板脸艰难地笑了一下,说道:“你先把人放开,我也可以保证你不死!”
  李本伟犹豫了一下,但马上又振作起来,捏着马三的脖子,一步一步往边上退开去,吼道:“谁过来

我就一刀扎穿他的喉管!老子是玩刀的好手!”
  张顺民任由李本伟拖着马三,只是一群人围着李本伟前行着。
  李本伟慢慢退到院墙的最边上,连拖带拉地将马三往上面的岗楼拽,一路不停地吼道:“别过来!”

一直将马三拉到岗楼上。他向下看了看,围墙外竟然是无底深崖,不禁叹了口气:“白山馆地形居然险恶

至此!”
  就在李本伟回头往下看的时候,张顺民向马三使了个从上到下的眼色,刚好让马三也看在眼里。而等

到李本伟回过头来,却看到张顺民猛地扭头看着远方,还发出咦的一声,李本伟一愣,下意识地也跟着张

顺民的方向看去。李本伟这一看,实际是看不到马三的动作了。
  马三也不是个蠢人,他猛然一下推开李本伟架在他脖子上的刀,一个倒栽葱,就从上面翻了下来,李

本伟一惊,伸出手一抓也没有抓住,任凭马三从岗哨上直翻下去。下面是泥土草地,马三在空中翻了个身

子,屁股着地,只是压了一个坑出来,其他无事,翻滚着就爬到张顺民队伍中去了。
  李本伟哈哈大笑:“天意啊天意!活着逃不出白山馆,变成鬼便好了!”说着退了一步,竟一个后翻

从岗哨的悬崖那边直翻而下,口中还大吼道:“共产党万岁!”等这句话喊完,最后一个字已经是从山谷

深处飘上来的了。
  张顺民呵呵干笑了一声,骂道:“此处一里之内都是白山馆的风水界,死了,也是白山馆的鬼,逃不

出去的。”张顺民说完,眼色一变,如同厉鬼一般的目光扫向冯彪,顿时让冯彪心中冰凉,禁不住打起抖

来。
  冯彪知道,这次暴动是白山馆建馆以来最为严重的一次,这个事情可闹大了!   时间拨回到今天

早上,李本伟他们暴动之前的三号楼。
  天微微有点亮的时候,郑小眼已经被提前放了出来,他要到三号楼外面去收马桶。
  郑小眼从三楼下来,来到一楼的楼梯边,那里有一个硕大的没有门的房间,这是一个洗漱室。郑小眼

走进洗漱室,压了压墙边上的一个抽水阀的压杆,从那水阀的一端涌出水来,流到下面的水槽中,郑小眼

连忙伸手接了水,给自己漱了漱口,洗了一把脸。郑小眼用自己带的烂毛巾把脸擦干,又走进这个洗漱室

内套的一个房间中。
  这个房间不大,推开一扇门便有臭味涌出来。这似乎是一个茅房,但却有点古怪。这个房间冲着外面

开了一扇不大的窗户,铁网围了一重又一重,却没有窗框,清早的风正呜呜地往房间里面灌。围着墙边,

倒有一长条的便池,这便池通到这个房间另一侧的盖着一个巨大木盖子的“井”口中。在井口上方,还吊

着几根铁链子,铁链子从上面的滑轮穿过,似乎是吊什么较重的物件下去的。
  郑小眼每次看到这几根铁链子就心惊肉跳,万一哪天那铁链子绑在自己脚上,可就糟糕透了。
  原来那“井”口下方是一个硕大的粪池,那铁链子的用途就是将人吊着,手绑在身后,再倒吊入粪池

内,直到半个身子能够浸入粪便中的高度。这是一种极其残忍的酷刑,因为如果身子笔直,那整个上半身

就都要浸入粪便中,粪便会从鼻孔和口中倒灌进去。所以,被这样惩罚的犯人,整个晚上都必须努力把自

己的身子弯起来。但这不可能坚持多久的,只要稍一松紧,身子挺直,就会连头带身子泡入粪便中。一晚

上就这样反反复复。这就是任大强口中说的“浸粪坑”,这句话能够让所有乱嚷嚷着的犯人住嘴。
  被浸粪坑的人,十个里面会有五个被粪活活淹死,其他能活过来的人,能够足足呕吐几天几夜,挺不

过去的也就死了,能挺过去的,十几天都吃什么吐什么,只能靠喝水活下去。这真是极其残忍和毒辣的一

招。据说,浸粪坑是周八发明的。但不得不说起了奇效,震慑住了绝大多数三号楼里的狠角色。
  郑小眼揭开盖子看了看,里面的污物还不是很多。如果粪坑里被污物或者雨水灌入太多,就必须得从

三号楼外面的另一个井口处淘粪出来,这个事情,也是郑小眼的工作。所以,郑小眼每天都必须打开盖子

看上一眼。
  郑小眼叹了口气,将盖子盖上,从旁边拿了一些洗刷马桶的工具,就走出洗漱室。
  在一楼巡视的看守瞟了眼郑小眼,习惯性地冲出口努了努嘴,郑小眼一步一鞠躬,从这巡视看守身边

经过,来到出口处。外面的看守见是郑小眼,也没有多问什么,就开门放行。
  和一号楼一样,三号楼的早上也有一个洗漱的环节。只是三号楼的洗漱室只有郑小眼走入进去的一楼

那一个,所以,三号楼早上的洗漱安排,通常都是三楼最先,二楼其次,最后是一楼。
  郑小眼走出去不久,二楼一个牢房里的犯人被提前放了出来,他们的工作是提前给水槽中放水,等犯

人来的时候倾倒、清洗马桶。随后,三号楼三楼的牢房被一间间地打开了,犯人们陆陆续续走了出来。和

一、二号楼犯人不同的是,三号楼的犯人走出牢房并不是规规矩矩地排好队,而是每个牢房的人疲疲沓沓

地聚成一团,跟着看守的吆喝慢慢地前行着。
  黑牙从走出牢房就一直盯着龅牙张牢房里有没有走出昨天关进来的人。很快,黑牙就得到了证实。那

个刘明义就站在龅牙张的身边,脸上好几块青紫。黑牙盯着龅牙张那边慢慢地和自己牢房里的人走着,龅

牙张也注意到了黑牙正看着自己,错了错龅牙,瞟了一眼黑牙那边,也不答理。
  吃惊的人绝对不止黑牙,很多犯人都注意到了刘明义,刚关进来的第二天早上居然还能爬起来?而且

还是关在龅牙张的牢房?这在三号楼简直有点不可思议了。    最吃惊的还是正站在三号楼一楼天井

中间的周八。他也万万没有想到,刘明义还能如同正常人一样走出来。周八不禁皱着眉多看了几眼,心里

盘算着:“这个叫刘明义的,难道有什么法术?”
  这些三楼的犯人明显是分成了两派的,走着走着就变成了黑牙一伙人在后,龅牙张一伙人在前,走进

洗漱室也是各自一边站着。每个房间都有带着马桶的人,一进门也早将马桶递给了内屋里专门负责倾倒马

桶的犯人。
  这帮三号楼的犯人,大多是大老粗,远没有一号楼和二号楼犯人那么斯文,整个洗漱室乱哄哄的,有

人一个响屁震出,粗话不断,都是要多恶心有多恶心的话语。看守们也见怪不怪,懒得答理。
  只是周八拿着铁棍晃到了龅牙张的身后,捅了龅牙张腰眼一下,凑上去说了句:“从良了?”
  龅牙张错了错自己的龅牙,转头嚷道:“从啥鸡巴毛的良?”
  周八知道龅牙张在装傻犯浑,这个时候也不好多问什么,嘿嘿冷笑了两声,转身就走了。
  这帮犯人磨蹭了半天,才算是洗漱完。其实大多数时间都不是在洗漱,而是两派人互相较劲,不少人

在自己这边晃过来晃过去。比如龅牙张只是用水撩了一把脸,咕噜咕噜漱了一口水,这就算是洗完了,其

他时间都在似看非看地注意黑牙那边的动静。
  黑牙尽管外号叫黑牙,但那牙的黑却是天生的。黑牙这家伙还稍微讲究点,知道用手指蘸着牙粉稍微

刷刷自己的牙。等到看守吆喝着回牢房的时候,黑牙故意快走了一步,两派人就刚好挤在门口,顿时就有

人互相推搡起来。龅牙张知道黑牙有话要和他说,也故意慢走了一步。
  黑牙贴过来说道:“咋的?怎么手下留情了?”
  龅牙张说道:“关你毛鸡巴的事!老子心情好!”
  黑牙说道:“他是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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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4-24 21:51:19 | 显示全部楼层
  龅牙张说道:“关你毛鸡巴的事!”说完快走一步,先跨出了门口。
  黑牙站住,让龅牙张的人也走,然后才皱着眉头挥了挥走,他们那帮人才尾随着龅牙张他们回去了。
  龅牙张回到牢房,见看守又锁了牢门,才站起来,压低声音,恶狠狠地冲房间里的犯人说道:“谁敢

说刘兄弟的事,我就要谁的命!自己人也不能说!”
  黑牙回到房间,也极不耐烦地坐在床上。黑牙那狗头军师猴杆子最近颇受黑牙冷落,知道黑牙的心思

,凑过来说道:“黑爷!是琢磨那龅牙孙子房里新关进的那人咋还活蹦乱跳的吗?”
  “猜你爷爷心思干吗?”
  “黑爷,你要真想知道昨晚那人发生了啥事,我帮你问问?”
  “哦?你小子还有这本事呢!”
  “没有不透风的墙,龅牙那孙子不说,其他关在一起的人总知道吧。”
  “妈的,那你就去问!”
  猴杆子乐呵呵地应了一声,又说道:“黑爷,斗胆问一句,那郑小眼和?你……”?猴杆子的话还没

有说完,黑牙就已经把猴杆子的话打断了:“你爷爷我要你管?奶奶的,滚一边去!”
  猴杆子吓得连忙跳开,不敢再说话。
  等到三号楼的所有犯人洗漱完,干净的马桶也重新换了回来。三号楼几个大喇叭里就开始嗞啦嗞啦地

放广播,信号不是很好,老是有杂音,但大多数犯人还是安静下来,津津有味地听了起来。
  广播放着放着开始唱川剧,还是那二号楼的女犯人张兰成名的时候录的唱片。黑牙颇喜欢听戏,跷着

二郎腿,打着拍子,轻轻地随着调子哼着。
  就当黑牙听得带劲,牢房窗口处就传来猴杆子的吼声:“黑爷,天啊!一号楼的犯人暴动了!”  

 黑牙骂了句:“吱哇什么?”但马上就回过劲来,嗖地从床上跳起来,挤到窗口,一巴掌就把猴杆子扒

开,看了出去。那窗口尽管不大,但仍然能挤下四五个脑袋。
  果然,黑牙从看出去时,就已经看到一号楼出入口一片混乱,随即啪啪啪三声枪响,西南角的警卫直

接从岗哨上跌了下来,眼看着十几个人就从一号楼中冲了出来!
  黑牙心中一片大乱,心中狂叫:“妈的!暴动了!郑小眼没叫上我!糟了!”其他的犯人也都吆喝了

起来:“暴动了!暴动了!”震得黑牙耳朵乱响。
  黑牙也顾不上骂人,拼命打量着外面的一切。
  警报声响了起来,三号楼也被这极其刺耳的警报声淹没了。很多犯人开始狂叫起来,有的人甚至高呼

:“反了!反了!”拼命去摇牢房的铁门。
  三号楼的看守们也冲进来几个,一部分人拿着铁棍,敲打牢门窗口处犯人的手,一部分则举着枪,扣

着扳机监视着一举一动,谁敢跑出来,估计就得立即被击毙。
  黑牙可没有这个闲心嚷嚷什么反了,他的注意力只集中在一号楼暴动的那群犯人中,好像自己都变成

了其中的一员似的。黑牙从三号楼的三楼能够看到,尽管今天早上白山馆的警卫已经不多了,但警报声一

起,这个院子里除了一号楼以外的剩下三栋楼房里都奔出了人来,巡视的二组警卫也已经绕了过来,正冲

着暴动的犯人放枪。但这次暴动实在太突然了,等警卫和看守们全部部署起来,已经让暴动的犯人们跑了

一半的路程。黑牙看得出来,暴动的犯人奔跑的目标是院门处。
  枪声也逐渐密集了起来,三号楼楼下也传来了枪声,黑牙向上一看,竟看到周八探出半个身子趴在三

号楼屋顶上,冲着暴动的犯人咚咚咚连续放枪,因为有放风广场的铁笼子隔着,周八连放三枪,有两枪都

打在铁笼子的铁丝网上,只有一枪穿过,还是将暴动的犯人中跑得较慢的犯人放倒了一个。
  黑牙看到警备楼、二号楼的屋顶上已经有人冲了上去,顿时火力大增,加上院门正对面的岗哨上也有

警卫补充了上去。枪声如同雨点一般连续不停起来。尽管大部分都因为铁笼子的关系被挡住了,但是仍然

有不少子弹穿了过去,暴动的犯人中又倒下了两三个。
  不过,在黑牙的眼中,暴动的犯人中也有厉害的角色,他们中有两个枪手,简直是弹无虚发,先干掉

了院门上两个威胁最大的警卫后,每一枪都能将冲过来的警卫看守们要么压制住,要么就打倒一个。那个

跑在最前面的大胡子,看着也是神勇无比,看上去就是这次暴动的组织者。黑牙看到,这帮暴动的犯人兵

分两路,一批人爬上了院门上的岗哨,一批人则冲进了院门边的看守室中,并关上了房门,黑牙骂道:“

竟然跑出去了!妈的!”
  警卫和看守们就要合围上去,但岗哨上的暴动的犯人一直不断地用三连发的射击左右不停压制着,并

又打倒了几个冲在最前面的警卫看守。
  黑牙已经确定了郑小眼没有在暴动的人群中,他心里才算松了一口气,抬眼望向一号楼,竟看到郑小

眼出现在一号楼和二号楼之间,抓着铁丝网,也正紧张地向院门口望去。黑牙骂道:“还好你没跟着跑!

不然肯定要丢了小命!”
  三号楼龅牙张那边的牢房是看不到放风广场的景象的,但是龅牙张光从对面犯人的鬼哭狼嚎声中就可

以听出来,可能是有犯人暴动了。从窗口往下看,有警卫举着枪正向院门方向冲去,而且有人应该被子弹

打中了,正被其他警卫拖到一边。
  龅牙张骂道:“谁他妈的这么会挑日子!”转头就看着刘明义,嚷道:“刘兄弟,你知道怎么回事?

老子尽管看不到,但听声音就知道应该是有预谋的暴动!”
  刘明义其实也正纳闷,听到龅牙张这么一问,也是一愣,说道:“我也不知道,应该不是二号楼的人

。”
  龅牙张继续向外看去,说道:“那应该是一号楼的人。这事闹得,二号楼的刘兄弟来了三号楼,结果

一号楼的犯人暴动了。我总觉得有什么关联啊!你说呢?刘兄弟?”龅牙张尽管平时看着也就是一个兵痞

子头头的土匪样子,但这个时候说话,眼神中却有一种独特的神采和智慧。刘明义看在眼里,不禁也是暗

念道:“这个张旅长不简单啊!应该是熟读兵法的悍将,只是长得不敢恭维罢了。”    刘明义摇了

摇头,说道:“其实我从被关进白山馆时,这里所有人我都不认识。”
  龅牙张看了一眼刘明义,见他神情严肃,话语坚决,知道刘明义应该没有撒谎,也不愿意再问,继续

趴在窗口观察着。其实龅牙张如果再问刘明义一句:“那有没有认识你的呢?”那刘明义想到A向他摇头

打暗号的事情,多少就会被龅牙张这个极其善于观察战场形势的军人察觉出什么。
  刘明义的伪装手段,对付徐行良这些情报特工也许能够达到以夷制夷的目的,但徐行良他们毕竟不是

龅牙张这种职业军人,两种类型的人对事情的感受是完全不一样的。想那龅牙张,有二十年的打仗经验,

要不是形象糟糕,估计也能爬到军长一级的位置,当了土匪以后,月月都是刀尖上舔血的日子,稍微看走

眼了一点人和事,就有可能活不过明天。
  刘明义突然明白,龅牙张对自己客气有加,绝对不仅仅是因为自己打败了猴子。而龅牙张到底在想什

么,也是短时间内无法琢磨透的。
  枪声逐渐平息了下来,除了警报声还回响在白山馆的上空,这个白山馆如同死城一般。第三层院子里

几乎没有人走动,所有人都好像凝滞在自己的岗位上一般。三号楼号叫着的犯人们也都安静了下来,怎么

?暴动失败了吗?当李本伟那声“共产党万岁”的回音夹杂在警报声中,在白山馆上空回荡的时候,所有

人都知道,这一切已经结束了。
  院门再次打开,那些还活着的暴动者们被五花大绑地架了进来。警报解除了,血腥味渐渐地掺杂在硝

烟中飘散而来,钻进了每个人的鼻孔,这让所有白山馆在押的犯人们心中都是一阵难言的苦痛感。被打死

在路上的暴动者的尸体也被人拖开了,地上一摊摊暗红色的血迹在并没有阳光的早上仍然刺眼得很。
  黑牙不愿意看下去,心事重重地离开窗口,回到自己的床上,狠狠地砸了一下床板,再也不愿意说话


  三号楼里的大喇叭嗞啦嗞啦地发出了一阵电波的杂音,开始继续广播。那广播中的川剧还没有唱完,

在一片寂静的三号楼中,那声音却显得诡异起来。
  幸存的暴动者被绑了个结实,丢入了一号楼的地下室。张庆、豆老板他们如同死人一般,面无表情,

双眼紧闭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过了很久,他们才慢慢地蠕动着身体坐了起来,张庆靠着墙,却突然笑了

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个时候,笑声中流露出来的情感却比痛哭更加的悲凉。
  一号楼冯彪的办公室,孙德亮把桌子拍得轰轰乱响,不停地咆哮着:“冯彪!马三!怎么回事?这么

大规模的暴动!还是有预谋的!你们眼睛都长脚底板上了?”
  冯彪呆呆地站在孙德亮面前,垂着头动也不敢动。那马三跛着一条腿,衣冠不整,头发蓬乱,全身脏

兮兮的,脸上挂着彩,也站着不敢动弹一下。张顺民站在门边,用手支撑着下巴,冷着脸打量着冯彪和马

三。
  孙德亮继续骂道:“还有你这个马三!让人生擒了!还当做人质!看看你这个狼狈样!还是白山馆的

人吗?废物!废物!废物!你怎么不让他们一刀扎死你?你还有脸活着?还有脸站在这里?”
  孙德亮见冯彪和马三还是一个屁都不敢放,气得更是难以复加,伸出手指着冯彪、马三两人,气喘不

上来,顿时咳嗽起来。
  张顺民赶紧迎过去,把孙德亮搀扶着坐下。孙德亮缓了一口气,才说道:“你们两个,先记大过一次

!其他处罚,再等候发落。一号楼暂时由张顺民代管,你们两个哪儿都不准去,给我老老实实回忆一遍,

为什么这么大的暴动事先没有发现一点苗头!听到没有!”
  冯彪和马三都吓得一怔,连忙应道:“是!”
  孙德亮啪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从冯彪身边走过,头也不回地走出门去了。
  房间里短暂地安静了一下,张顺民咳嗽一声,说道:“冯彪、马三,走吧!还发什么愣?事情已经如

此了,还好没让他们跑出去,就是万幸了,要不你们这两颗脑袋估计都要搬家。”    冯彪此时才说

了句话:“真没想到是李本伟他们。”   张顺民哼了一声,说道:“这次暴动至少需要筹划两三个月

的时间。真不知道你们两个的心思动到什么地方去了。如果让他们人手弄到一把枪,这白山馆今天非让他

们给掀个底朝天不可!光一号楼看守室的枪被犯人抢去这个事情,就足够你们两个吃一斤的了。走吧!你

们站在这里站多久?”
  冯彪和马三这两人灰溜溜地跟着张顺民走了出来,去警卫楼反省去了。
  任大强在三号楼对着周八直跳脚,嚷嚷着:“凭什么这两天只准进不准出了?一号楼他妈的暴动关我

们啥事?妈妈的,早知道一大早就下山去了!那帮共匪都跑了才好!老子乐得个清闲。”
  周八安慰着任大强:“任长官,您小声点,让张顺民下面的人听到了不好。”
  任大强骂道:“老子就要骂!”说是这么说,其实声音已经降低了八度,说着还看了一眼窗外。
  周八偷偷笑了下,说道:“这次暴动尽管没成事,但日后可有好戏看了。我看那李圣金李处长非要揪

着这事好好做做文章,把孙德亮挤走也说不定呢。”
  任大强说道:“从昨天晚上到今天,这些事都和连珠炮似的,脑子都转不过来了。奶奶的熊,二号楼

的犯人一关到三号楼,结果一号楼就暴动。你说这都是什么鸟事?”
  周八笑道:“咳!不出事什么都没有,出事了就是一茬接一茬的。咱们保持中立,三号楼不出事就行

了,也好也好。”
  任大强说道:“也好什么?”
  周八说道:“今个早晨看到那二号楼过来的刘明义居然活蹦乱跳的,正犹豫今天是不是该弄死他呢,

结果这一暴动,估计这几天孙德亮和李圣金顾不上刘明义了,我们也观察两天再说。”
  任大强心里嘀咕:“你这周八,估计和我一样对刘明义感兴趣。”
  任大强心里这么想,嘴上说道:“咋?你要观察刘明义什么?不是弄死了免得有后患吗?”
  周八看着任大强笑了笑,说道:“任长官,我知道的就是你知道的,你不知道的,我一定不知道。你

还信不过我?”
  周八这根本不算回答,但却能说到任大强心里上去。任大强哈哈笑了声,也不再多问。
  周八也打了个哈哈,正想退出房去忙自己的事情,一个看守打了个报告就冲进来,说道:“报告!孙

馆长让各位长官去开会,李圣金处长来了!”
  任大强眼睛一瞪,看着周八说道:“那笑面佛怎么来得这么快?飞来的不成?”
  周八哼道:“这不就是一茬接着一茬吗?走吧,咱们看戏去。”
  李圣金不会飞,但李圣金和徐行良会赶巧。
  他们两个一大早就动身前往白山馆。李圣金只是想和孙德亮打个照面就走,倒也不为别的,算是给徐

行良撑撑腰。谁知车刚开进能看到白山馆的地界,就听到白山馆里面警报声和枪声大作。李圣金一拍腿,

估计赶巧了,不去也得去了。
  李圣金和徐行良急匆匆地来到白山馆门口,警报声已经停了一会儿了。徐行良一进白山馆便了解到原

来是一号楼发生了大规模的暴动,冲到第二层院子后,再没有得逞。这让李圣金和徐行良都吃惊不小,从

白山馆建馆以来,这种规模的暴动绝对是第一次,竟然能够冲到第二层院子里,听起来更是有点不可思议

了。
  第二层院子的空气中充斥着一股子血腥味。地上有一摊一摊的血迹,还有一条条去到医护楼的血痕。

有几个警卫也是急急忙忙地在几栋楼之间奔跑,最后也都奔去了医护楼,看来死伤惨重。也没有人去替李

圣金通报,也没有人刻意答理李圣金和徐行良,于是他们两个便直接去到孙德亮的办公室。
  李圣金知道徐行良关注着二号楼的情况,让徐行良先回去看看,自己一个人在孙德亮的办公室外等了

一盏茶的时间,才看到孙德亮怒气冲冲地回来。    孙德亮一见李圣金,心中也是一跳:“这个笑面

佛来得这么快?糟糕!”
  等到所有人聚齐在孙德亮办公室旁边的会议室,又是过去了半个小时。孙德亮倒没有陪着李圣金,只

是不断安排手下去做事。李圣金也不着急,任由孙德亮张罗,自己则慢慢喝茶慢慢地等着。
  那冯彪和马三也来到了会议室,马三已经换了衣服,但脸上的伤还没有来得及包扎,只是涂了一点药

水,看着还是颇为狼狈。
  等所有人坐定,孙德亮咳嗽一声,说道:“张顺民,你来讲讲吧。”
  张顺民应了一声是,从座位上站起。他已经有所准备,将白山馆一张硕大地图挂在墙上,拿起木棍在

图上指指点点了起来,同时说道:“今天上午8时50分左右,一号楼放风之前,在进入放风广场时,一号

楼在押犯人李本伟、张庆等利用一号楼人手空虚、防卫不当的漏洞,突然发起暴动,确切暴动人数为十五

?人……”?张顺民将暴动的路线、各种情况细细讲了,并在地图上比画着路线。所有人仔细地听着,孙

德亮也不断点头,这么短的时间,张顺民就已经将各种暴动的情报汇集起来,可见他白山馆特勤长的功力


  张顺民讲话也是很有脑子,避重就轻,以强调白山馆防范措施做得好为主,并多次表示出是孙德亮领

导有方,布置得当,才能将这场精心策划、事发突然的暴动控制住。算是把责任都推到冯彪、马三个人管

理失当的上面。冯彪知道这时他肯定是替罪羊一只,只是垂着脑袋不说话。
  李圣金听张顺民完整地汇报完,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独自鼓了鼓掌,笑哈哈地说道:“万幸!如果

跑出去了,这白山馆的脸面可就丢光了!所幸孙馆长领导有方!”这话看似恭维,实际话里带刺,扎得孙

德亮有点坐不住,孙德亮说道:“这白山馆的犯人不同一般,都是共匪里面的精英人物,确实一点都大意

不得!”
  “不过,我看一号楼的守卫还是有点问题。就算是初一有换岗,这一下子少了一半的人,还都同处一

室,人和钥匙没有分离,还是给那些共匪可乘之机啊。”李圣金笑呵呵地接着说道,“哦!徐行良,你有

把换岗的时间安排和人员安排呈报给孙馆长吗?”
  徐行良知道这是李圣金向孙德亮发难了,赶快接过去说道:“报告李处长,我提前三日已经将初一换

岗的情况呈报给孙馆长了,孙馆长不批示同意,我们是不能随意安排换岗休息的。”
  孙德亮听得耳朵发红,知道李圣金的意思是指责他同意一号楼的换岗方式才酿成大错,但一下子也发

作不得,见徐行良讲完,才说道:“一号楼的换岗安排并没有什么问题,个人疏忽大意仍是主要原因。”
  张顺民此时接过孙德亮的话头,对着空气说道:“今天早上白山馆上上下下三军用命,在人手紧张之

时还能控制住大局,但有的人本应今天在馆内值守,可是昨晚出去,说也不说一下,今天早上暴动发生以

后才回来,这似乎不太妥当,我有点想不明白啊。”
  徐行良知道张顺民在说他昨天晚上外出,今天早上才回来的事情,当即抛过去一句话:“这和一号楼

暴动有什么关系?”
  张顺民干笑一声:“我可没说你,行良兄。我是特勤长,负责总体防卫的,各个楼里的具体事情我不

干涉什么,但白山馆的安全我还是要负责的。万一有人利用身份,来个里外接应,甚至组织实施,岂不是

糟糕?”
  徐行良实在忍不住火气,失口骂道:“张顺民,你胡说八道!简直不可理喻!”
  李圣金压了压手,示意徐行良坐下,自行说道:“哦,徐行良昨天和我有些要事相商,没有请示孙馆

长,没有登记就出了白山馆,是有些欠妥。”
  张顺民这一招搅浑水的招式,别看是近乎耍无赖的手段,但一下子还真让李圣金他们不敢再逼着孙德

亮承认自己的失误之处。
  整个会场的气氛一滞,一时间无人说话。各人都在盘算着下一步该怎么办。    张顺民清了清嗓

子,慢慢地说道:“三号楼的任大强和周至元值得表扬,特别是周至元,听到警报声及时在楼顶阻击,不

仅击毙暴动共匪中最危险的一个殿后的枪手,并打死登上院门上方岗哨的另一个共匪,做出了关键性的贡

献。”
  这周至元就是周八。周八听出张顺民在拉拢他和任大强,也连忙站起来说道:“这都是任大强看守长

平时教导有方。”任大强也连忙站起来说道:“惭愧惭愧!不敢当不敢当!”
  李圣金也哈哈一笑说道:“任大强和周至元不愧是重山市特调处的精英!前途不可限量啊!三号楼监

舍管理一向做得不错,那些换了谁都头疼的土匪恶霸在三号楼都是服服帖帖啊!”
  周八知道李圣金这话的意思也是让他们看清楚形势,保持中立,让他们别忘了以前是特调处出来的人

,未来白山馆一旦撤销,还是得在李圣金手下做事的。
  任大强嘿嘿傻笑着,还是连连说道惭愧惭愧,便坐下了。周八也只好跟着嘿嘿傻笑,不便再说什么。
  孙德亮见局面僵持,站起来走到前方,冲大家抱了抱拳,说道:“此事的确对白山馆影响重大。我宣

布,冯彪、马三山记大过处分,禁闭五日,做出深刻检讨,以观后效!李处长,你有什么意见?”
  李圣金说道:“我抓共匪还算在行,管犯人不在行。孙馆长看着办好了,我没有意见。”
  孙德亮说道:“李处长觉得是否要通报一下上方?”
  李圣金笑道:“这个孙馆长拿主意便是。我只是觉得,还是内部处理吧,大事化小,省得上方查下来

,也是麻烦得很。”
  孙德亮故意思考了一下,冲下面的人说道:“大家听到了吗?从现在起,任何白山馆人员不得对外提

及今日的事情。”也不管是不是真心实意,所有人无不应了一声。
  孙德亮要留李圣金吃饭,自然也是留不住。李圣金执意要走,徐行良跟着多送了一路。出了白山馆后

,徐行良才对李圣金说道:“李处长,就这么算了?这可是将孙德亮赶走的好机会啊。”
  李圣金边走边说:“孙德亮走了,还不知道会换个什么难对付的人来呢。我看也罢。”
  徐行良有点尴尬,小声说道:“干爹,不会是担心我吧?”
  李圣金笑道:“呵呵,以你的才干,这点事还难不倒你。我今天只是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在我脑海中

挥之不去,也就没了和孙德亮斗嘴的心思。”
  徐行良说道:“啊!什么事情竟然会让干爹这么上心?”
  李圣金已经走到车门前,司机下来将门打开,转过去发动汽车。李圣金扶着车门,对徐行良说道:“

我今天看到白山馆的地图,突然想到,这白山馆的建筑图除了我们,是不是还有人掌握呢?”   徐行

良一听,忙说:“不应该啊,白山馆被政府收缴之时,就是我们全程处理的,里里外外有关系的人都查了

,建筑图一共只有两份,应该不会外流。”李圣金钻入车内,坐在位置上说道:“不要妄断!这白山馆可

不是一两天建成的!如果有共匪掌握了白山馆的地图,苦肉计混入白山馆发动暴动也是有可能的。你琢磨

一下,我先走了,这两天不要找我,孙德亮是惊弓之鸟,必然盯你盯得很紧。关门吧,开车!”
  徐行良是了一声,将车门关上。李圣金的两部汽车就一前一后地发动起来,转眼就消失在白山馆下山

的弯弯曲曲的道路上。
  徐行良站着发了一会儿呆,喃喃自语了好几遍:“建筑图,建筑图。”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什么来,

便转身慢慢走回了白山馆。
  白山馆当日所有的放风活动一概取消,李本伟、张庆他们这些暴动犯人的牢房被张顺民派来的人几乎

翻了个底朝天,连每个砖板缝隙中都检查了一遍。看那个架势,恐怕不仅仅是搜索暴动的犯人的牢房,可

能今天连没有参与暴动的犯人的牢房都要大搜查。
  A和冯进军一直轮换着在牢门口观察着。A也感觉到这些搜索的人的架势,很可能要漫延到其他的牢房

。如果在108牢房也检查得如此精细的话,那就相当危险了。
  对暴动犯人牢房的搜索一直持续到下午,有人将情况呈报给了张顺民,表示没有更多的发现了,并请

示张顺民下一步该怎么办?
  张顺民拿着李本伟他们磨制的一把“刀子”,“刀子”有两把,一把让李本伟带着跳下悬崖了,一把

在院门的岗哨中找到。张顺民端详了那“刀子”半天,才慢慢说道:“上次张海峰被人捅伤,就该挨个牢

房搜查凶器,结果落下此等大患!其他牢房,也都给我搜!”其实张顺民不知道,李本伟他们的“刀子”

都是藏在放风广场里的,只是昨天才带了进来。那冯彪早就搜查过他怀疑有问题的犯人的牢房,并无任何

收获,只是冯彪没有告诉张顺民罢了。
  这些张顺民管辖的警卫,吆喝着又回到牢房里,真的开始一间一间地搜查其他的牢房。
  此时,冯进军紧张地看着,转头对A打着手势说道:“他们开始搜查其他牢房了!”A见冯进军有点着

急,知道冯进军担心108房间的地道和自己藏的东西被人搜到,A走过去看了看那些搜查的警卫。这些警卫

并不是看守,一号楼的看守正神情沮丧地站在走廊的铁门边,连看都不向牢房里面看。
  A算了算这些警卫从进入一个牢房到出来的时间,大约十分钟的样子,远没有前面搜得那么仔细。A心

里也渐渐有了主意。
  这些警卫四人一组,两个端着枪盯着房间里的情况,手指一直抠在扳机上,另外两个吆喝着就进来,

一人一个将A和冯进军从床上拉起按在墙上,将A和冯进军用手铐扣住,开始一寸一寸地检查他们身上有没

有装什么东西。结果自然是一无所获。A和冯进军也颇老实,并没有任何的反抗。
  这两个警卫见没搜到什么,又将A和冯进军的手铐解开,再交叉着扣了起来,这样两人便无法单独活

动。于是警卫便开始一边一个地折腾A和冯进军的床铺,他们检查得也算是相当仔细,床垫翻开,所有地

方都让他们捏了一遍,也是一无所获。
  这两个警卫仍不罢休,一个检查墙面,一个检查地面。检查墙面的用手在墙上一寸一寸地摸着,连窗

户也都不放过,甚至将手探到窗外的墙沿上摸了一圈。检查地面的则沿着墙角,一步一步地踩着地面,甚

至马桶也让他提了起来查看下面的地面。那马桶里有尿液,他也不太方便把马桶整个翻过来。
  这两个警卫已经把明面上的东西都摸了一遍,一无所获。两人对望了一眼,就过来打算挪开A的床。

这两人刚要使劲,只听一个警卫喊了声:“慢着,咱们先挪那张床。”另一个背对着A和冯进军的也转过

头来,看出冯进军似乎有些慌乱,冲对面的警卫笑道:“你还真有眼力!”    对面的警卫指着冯进

军骂道:“你老盯着自己的床下看什么看?是不是藏了什么好东西?”
  冯进军苦着脸说道:“真的没啥。”
  这两个警卫嘿嘿干笑了两声,也不再挪开A的床铺,而是转到冯进军的床前,两个人一使劲,将冯进

军的床移开,一个警卫贴着墙走过去,果然在床下的砖缝中发现了东西。这警卫一拍地面,砖缝中那东西

就震出来了一点,这警卫将那东西拿出来一看——竟是小半截烟头。接着又在相邻的砖缝中再揪出一根烟

头来。这两天地面潮湿,那烟压得扁扁的,已经有点受潮了。那警卫将这两根烟头举起来,哭笑不得:“

你他妈的能抽吗?”
  “能抽,出太阳晒一晒就能抽。长官!您能不拿走吗?我好不容易要来的。”冯进军哭喊着。
  “你是叫冯进军吧。的确老看到你跟各个看守要烟,没脸没皮的东西,竟然藏烟头?”一个警卫骂道


  冯进军继续说道:“不是每次都要得到啊!我这是唯一的存货了!长官,留给我吧。”
  拿着烟头的警卫将两烟头丢在床上,骂道:“还你!恶心死!”这警卫指着A问道:“那你是叫张海

峰吧?”
  A平静地看了看警卫,说道:“是,我是张海峰。”
  “哦,就是你刚来没两天,就差点被人捅死吧。也算你命大!”这警卫招呼了一下另一个警卫,说道

:“走吧。这里没啥好查的了。”另一个警卫应了声,绕过已经挪开的冯进军的床,上来给冯进军和A松

了手铐。这警卫侧头看了看A的床,好像觉得不太放心,想拉着自己的搭档再说点什么。而就在这时,105

的房宇突然抓着牢门口大声地乱叫起来,含含糊糊地喊道:“我看到杀人了!看到了!”这些警卫连忙退

出108牢房,给108牢房落了锁,便去制止那个大喊大叫的房宇。
  房宇突然开口喊叫,还真是连A都没有想到。
  A和冯进军都重重地往墙上一靠,这才算喘过来一口气。冯进军打着暗语:“没想到烟头还救了我们

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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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4-24 21:51:50 | 显示全部楼层
  A也暗语道:“幸好你有这个习惯,不然就难办了。”
  冯进军暗语道:“还好警卫不太熟悉牢房里的情况。”
  A暗语道:“倒是多亏那个房宇突然叫喊起来。”
  冯进军探头看去,105的房宇应该已经被警卫控制住了,再没了声音,警卫就一直骂骂咧咧的,说这

个犯人活像个僵尸,竟然能够活着。
  A的表情有点复杂,他也深深地看了一眼105牢房。
  警卫们没有注意到的是,A和冯进军的床已经移动过,A的床刚好能够把那地道口盖上,让警卫不容易

踩到。这如果换成一号楼的看守来搜查,则会立即露馅,好在警卫对牢房里的布置并不太了解。警卫并不

会觉得床移动了几寸有什么太大的不同。
  A的几件小东西放在哪里了呢?答案是在马桶底下别着,别上去以后不会掉下来,A又往马桶里面撒了

一泡尿。平时连A和冯进军这些经常用马桶的人,都不太愿意把马桶翻过来看马桶底下,更别说这些已经

搜查快一天的警卫们了。
  尽管躲过了一劫,但毕竟这是两招险棋,实属不得不为。要不是A的脑子转得快,又有一些冯进军平

时积累的“物资”,恐怕今天很难躲过搜查。
  A很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计划调整,那就是如果能够确定刘明义已经牺牲了,现在必须用最快的速度逃

出白山馆。   傍晚时分,雨又从天而降,很快就越下越大。伴随着隐隐的雷声,地上的暴动者们留下

的血迹被冲刷而去,一丝丝的血线流入围墙下的水沟中,混合着雨水从围墙尽头的排水孔中流出了白山馆


  除了白山馆的人以外,恐怕再也没有人知道今天发生在白山馆中那场惨烈而又悲壮的屠杀了。
  王玲雨在医护楼中监察着已经死去的犯人尸体。那些死去的犯人们都是面色安详,毫无恐惧的表情,

好像都只是沉沉地睡去一样,似乎死对他们来说,反而是一种解脱。
  王玲雨不愿意再看下去,竟轻轻叹了口气,将白布盖上。明天一早,便会有收尸的人来这里,将这些

犯人的尸体带到白山馆外面缓坡下的一个焚烧炉,将他们烧成灰烬,然后散入溪中,任那些骨灰随着溪水

飘散而去。
  暴动的犯人只要是中枪倒下的,不管是不是致命,都会再被几颗子弹击中,所以没有伤员。而白山馆

受伤的警卫却有三四个人,在不远处的病房中哎哟着喊着疼,嘴上也不干不净地骂骂咧咧。
  王玲雨皱了皱眉,转身出了停尸间,将门锁好,来到警卫们的病房。几个受伤的警卫见王玲雨来了,

嚷嚷着:“疼死了!王大夫!给镇镇痛吧!这样疼下去,要死人的啊!”
  王玲雨冷冷地说道:“这么怕疼吗?我怎么从来没见哪个犯人喊疼的?”
  一个警卫嚷着:“我们怎么能和他们比呢?听说这些共匪都是信了什么教的,会念咒,一念就不疼了

。”
  王玲雨哼了一声,冲着跟她进来的护士小雅说道:“给他们每个人五粒止痛片。”小雅有点惊讶地问

道:“五粒吗?”王玲雨皱了皱眉,微怒道:“五粒!省得他们半夜三更还鬼哭狼嚎!”说罢就转身走了

出去。
  王玲雨没走出多远,就看到孙德亮和张顺民两个人板着脸走了进来。王玲雨赶忙迎了上去。孙德亮见

王玲雨来了,脸上算是挤出一丝笑容来,招呼着让张顺民自己进去看看。
  孙德亮把王玲雨带到楼梯口处,问道:“没吓着你吧,今天事情多,才来看你。别怪你孙叔叔啊。”
  王玲雨轻轻笑了下,说道:“没事的。我一点都不害怕,我一直在二楼看着呢。几个门我都锁好了,

那些暴动的犯人一下子也冲不到二楼来的。”
  孙德亮说道:“那就好,没事就好。咳,要是那些暴动的共匪把你抓住当人质,孙叔叔还真的只好让

他们逃出去了。”
  王玲雨说道:“我会照顾好我自己的。”
  孙德亮拍了拍王玲雨的胳膊,说道:“那就好。对了,你要不要过两天下山去逛逛?”
  王玲雨说道:“不用了,孙叔叔。我在重山市没什么熟人,也习惯了待在馆里面。只是再过七八天,

我再叫上张顺民大哥陪我去老中医那里,再拿个药方来。”
  孙德亮尴尬地笑了声:“我那小女儿的病,不治也罢。都这么多年了,能治好早就治好了。不说这个

了,我去看看那些病号,你忙你的吧。”
  王玲雨说道:“我陪你吧。”
  孙德亮点了点头,两个人又向病房走去。
  又到了A行动的时间。
  这次A直接来到一、二号楼的交界处,很轻松便钻了过去。二号楼的地下室今天反常地安静,居然连

灯都只是点着一盏,这让二号楼的地下室如同死一样沉寂。A很轻松地就从二号楼的这头快步跑到了和三

号楼的交接处。
  交接处是一个楼梯,黑洞洞的向下延伸着,A顺着这楼梯走到最下面,一股浓浓的潮气涌来,地面和

墙壁都是滑腻腻的,好像很久都没有人来到这里了。走下楼梯就是一个很大的拐弯,拐过去后才看到前方

有一个铁栅栏挡着,再向前看,还有一个拐弯,通过那个拐弯,就应该到了三号楼的地下室了。A摸了摸

那个铁栅栏,上面有一道铁门,一把锁挂在上面,锈迹斑斑,应该很久都没有人打开过了。    A摸出

铁丝在锁眼里试了试,毫无反应,锁芯里面都应该锈死了。A放弃了努力,抬头看了看,那铁栅栏上方居

然还留着二尺高的缝隙,足够一个人翻越过去。
  A摇了摇铁栅栏,还算结实,于是也没有迟疑,一脚蹬着墙,一手抓着铁栅栏上方就要翻过去。铁栅

栏只轻轻地吱呀了一声,这让A稍微放了一点心,就在A准备从铁栅栏上方钻过去的时候,A明显感觉到不

对劲,只见铁栅栏咔咔两声,连着墙的两头居然完全脱离开了墙壁,哗地一下直接整个地翻倒下来。
  A大吃一惊,没想到这铁栅栏看着铁条很粗,也很结实,居然一个人翻越过去的力量就能把铁栅栏压

垮!这简直是糊弄人的劣质工程。
  A就在铁栅栏翻倒之时跳了下来,反手就将倒下的铁栅栏扛住,哐的一声巨响,而铁门上那锈掉的铁

锁,更不老实了,丁零当啷稀里哗啦砸得铁栅栏一阵乱吼。等A伸手抓住那铁锁时,这铁栅栏翻倒所发出

的声音让A觉得简直比地震还要严重了。
  A扛着铁栅栏,静静地站着一动不敢动,直到回声响过才赶紧把铁栅栏扶了起来。没有声音,两边都

没有声音,这么巨大的声音,都没有人听见?是万幸吗?
  A把铁栅栏扶正,挪到墙边一看,发现整个墙上固定着铁栅栏的四排铁锥全部都从墙上脱落了出来,

在墙上留下四个大坑。原来那铁锥短小,根本没有钉入墙中多少,A这样骑着翻越过去,自然是承受不住

。现代有豆腐渣工程,民国有豆腐渣铁门,也只能怪A的命运坎坷,这样的铁栅栏也让他给赶上了。A比较

恼火的是,如果他不扶着这个铁栅栏,这个铁栅栏根本站立不住,只能倒下。
  而这个时候,三号楼那边终于传来了咚咚咚的脚步声,在这个黑暗而又狭窄的过道中听着格外清晰,

一柱手电筒的光芒也晃动着照射了过来。
  一个三号楼的看守满肚子不愿意地从梯子处爬下了地下室,嘴里嘀咕着:“我怎么没听到什么声音?

”他点亮了手电筒,两边照了照,什么异常情况都没有。
  他略略犹豫了一下,还是打着电筒向A这个方向走来,再转一个弯,A就会在他的视野中了。
  这看守转了过来,手电筒直接向铁栅栏照过去,铁栅栏好好地在原地立着。这看守走到铁栅栏跟前一

步,喊了一声:“是二号楼的兄弟晚上做事呢吗?有人吗?”
  没有人回答他。
  这看守骂了句:“妈的,有个屁的东西!是打雷声吧,神经兮兮的。”说着,打着哈欠,顺着右手方

向转了个身,走了回去。咚咚咚连续几声,这看守应该从梯子又爬回了地面。
  A从拐弯处的屋顶边角的阴暗处跳了下来,他一直抓着两根伸出墙面小半截的原木,脚上蹬着另外一

根,就这样以背朝下的姿势贴着屋顶的边角。
  A选的位置也比较好,是在一转弯处的内侧,这样这个看守打着电筒转弯时,刚好照不到他。那个位

置是唯一一个不能照射到的死角。在看守转身的时候,也是向右转回去而不是向左转回去,这是一个人的

自然心理,特别是举着手电筒独自一人在黑暗的环境中的时候。〖HTK〗(大家可以试验一下,用右手模

拟着拿着电筒向前举着,向后转的时候,是向右转身还是向左转身,绝大多数人的都是右转。特别是接受

过正规军事训练的人,几乎绝无例外的习惯性地向右转回去。) 〖HT〗A跳了下来,却没有穿鞋。A的鞋

此时正别在铁栅栏的边上,一边一只。这样一别,那铁栅栏自然就站住了。A的鞋子是白山馆发的那种布

鞋,鞋面不高,也很柔软,加上鞋底也还有点厚度,才能刚好塞在铁栅栏两边,猛一看还看不出来。A能

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想到这种主意,还能隐藏起来,全靠他的智慧,多年的生活经验和对白山馆建筑的了解

。如果换了其他人,可能只好生扛着那铁栅栏,等人发现了。
  A把鞋子取下来,重新穿回脚上,这下才有比较充分的时间来“收拾”这扇铁栅栏了。那两边的墙壁

说是砖墙,其实是土砖。那个时代的土砖,比较松软。在前面说过,白山馆的建筑材料经历了两个建筑时

代的变化,地下室的建筑还多是砖土木石结构,在此就不再赘述。所以,A拿出小刀,在墙上的坑内重新

给铁锥挖了几个浅洞,将铁锥推了进去。两边固定起来足够铁栅栏站稳了,这样还能方便下来通过这个铁

栅栏时,直接把铁锥拔下来,便能通过了。也算是因祸得福。    只是A心里远远没有这么开心,他大

概算了一下时间,从一号楼地下室钻到二号楼,需穿越整个二号楼,在铁栅栏处还要耽误一会儿时间,其

实大段的时间都耽误在路上。如果二号楼的通道没有被堵塞,可能会容易得多,现在一切时间只好精打细

算,再不容任何一点闪失了。
  那一号楼的夜查尽管有一小时的间隔,但是每次都一定要用手电筒照入牢房看看床上有没有人的,这

也是A不得不每次都赶着回去的原因。A大概估算了一下时间,已经在此耽误了很久,他必须抓紧时间去探

寻三号楼地下室的情况。
  A固定住铁栅栏,赶紧地向前跑去。
  转过那个拐角,便看到一条笔直而窄小的走廊,连电灯都没有,只有隔几步点着的一盏罩着玻璃罩的

小油灯,这便是三号楼的地下室了。三号楼的地下室规模比一号楼更小,也更加简陋,几乎每个房间都是

敞间,连门都没有,里面堆着乱七八糟的杂物。A现在所处的位置并不是走廊的一端,而是一个丁字路口

。从这里看过去,走廊向两边延伸着。
  三号楼的走廊里一股子霉烂的气味,但却有风缓缓流动着,这是因为三号楼的地下室实际上比一、二

号楼的地下室都要深,有几个通风槽通风的原因。
  A在走廊中前行了几步,便看到刚才那个看守下来的位置,那是一个硕大的开间,里面点着一盏油灯

,一架梯子架上墙边,有一个方形的洞口通向上方。洞口上面有一个2米见方的盖子盖着,需要推开才能

够上去。现在这个时候,应该已经上了锁了。
  A并不太关心这些,他掏出铁丝,将铁丝弯成从二号楼到三号楼的路线形状,然后摸着铁丝上的刻痕

计算了一下位置。A向前走了一小段,再摸了摸铁丝上的刻痕,便转进一个大开间,这个房间里堆满了树

枝和干草,说是柴房也不像柴房,一路看过来,倒更像是一个一个的马房。这马匹拴在地下,也是够奇怪

的,但这就是以前白山馆稀奇的地方。至于白山馆为什么要把马匹关在地下室,那就不得而知了。
  在这个房间里,A蹬上草垛,很快就在墙角看到一个与整个屋顶与众不同之处,那就是一块可以推起

的木板,这块木板连钉子都没有钉,轻轻一推也就挪开了。A探头进去看了看,这是一个类似于一号楼下

方的那个通道,只是更加宽和高罢了,人在里面可以半蹲着行走。两边看去,都是黑黢黢的,仿佛没有尽

头一般。   A并没有钻进去,而是将木板重新放好。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他必须要先回牢房避过看守

的夜查,以后再过来。
  今天一号楼看守的查夜仍然很准时,看守站在牢门口用手电筒照了一下,直到能看到躺在床上的人的

面孔才算完。A对此也很头疼,由于地下的通道被堵塞,每次花在路上的时间几乎都能占去三分之一,危

险性也比平时增大了,还要预防万一,每个环节都要做到位,一点都大意不得。
  A再次钻下通道,这次算是轻车熟路,没有花多少时间便又再次来到三号楼的地下室。A把那块木板揭

开,一纵身钻了进去。
  里面漆黑一片,味道比一号楼那边更加难闻。A摸黑向前爬了一小段,便看到有一丝亮光从前方拐角

处透了出来。等A爬到透出亮光的地方,发现原来是通道外侧一个小小的缺口。A将脸贴上去,透过这个小

小的缺口向里看去,同时一股恶臭也从那缺口处直冲A的鼻孔。那里面就是三号楼下方巨大的储粪池。由

于下雨,今天这个储粪池的水位比平常高,有夜光从储粪池最边际上方的一个板盖处透进来,照在水面折

射到缺口处。尽管非常微弱,但在完全漆黑的通道中仍然非常明显。
  A对白山馆建筑图的记忆中,好像并不存在这个大坑。
  于是A再次摸出那卷铁丝,仔细地摸了摸,才确定这应该是后期改造的一个地下设施。仔细看过去,

这个巨大的储粪坑的墙壁是水泥,而不是其他地下室用的砖木材料。这让A非常担心,这三号楼的地下结

构,特别是关联部位的地下结构是不是已经发生了巨大变化呢?
  A继续往前爬去,没爬多远,通道已经到了尽头。A在尽头处探出头看了看,一个垂直的墙壁间的夹层

展现在A的面前。
  A在通道中转了个身,腿先放下来,慢慢地攀下这个夹层。这个夹层只有一人多高,宽倒有一米,所

以A下到夹层的底部还是比较宽敞,能够灵活转身。从夹层最上方多个小孔中有光线透射进来,倒照得这

个夹层不是那么黑暗,眼力好的人能够看清一步之内所有的东西。夹层底部有积水,足足有脚踝那么深,

A拔起脚来,发现并没有很多的污垢稀泥,水也没有发臭。A把鞋子和袜子脱掉,别在腰间,用手撑着墙一

步一步向前探去。
  大约走了三四米,A便停了下来。前面有一道一米多高、二人多宽的石桥横在了面前。而石桥靠向第

二层院子的一侧,竟然有很小的木门嵌在墙上。A心中暗喜,爬上了这段石桥,A先摸了摸三号楼一侧的墙

壁,很明显,这里原来应该有一扇门,但是被砌上了,砖石的材质和旁边的墙壁截然不同,应该是砌上不

到一年的时间。
  A转过身来,拉了拉石桥另外一边的那扇小门。那扇小门只是一个摆设,A上手一拉,居然整个门扇都

掉了下来,看来早就不是固定在墙上。不过这倒吓了A一跳,连忙把那小木门扶住,提起来靠在石桥下面


  木门里并没有通道,而是也被堵上了,A仔细摸了摸,更是吃惊。居然是用整面整面的钢板堵了起来

,看痕迹,这钢板是从里面安装上的。也就是说,如果要把这里打通,必须等把两边墙壁整段地挖开,将

钢板取下来才能继续前进。
  一共有四块钢板,每块都有二尺多高,A摸了摸,两块钢板之间有一道缝隙,刚好可以把手抠进去,

摸到钢板大约有指甲盖一般的厚度。A使劲拉了拉,纹丝不动。于是A放弃继续拉动钢板,顺着钢板处向外

摸去。
  这钢板不愧是从外向里安装的,两头埋在墙壁里,不知道有多长。
  A敲了敲墙壁,直到敲出一尺远近,才算听到发出的声音不同。也就是说,如果要把钢板卸下来一块

,就要在门两边沿着钢板一边挖下一尺多长、二尺多高的墙土来。以A一个人和几个袖珍工具,这么大面

积的挖掘,至少要近一个月的时间,而且看那钢板的厚度,就算挖开,也至少需要三四个人利用工具,才

能把钢板撬下来一块。    A是无法独自完成这个任务的,但A立即便想到一个人——郑小眼和他所说

的必须带上一起越狱的人。
  A把那扇木门提起来,重新遮掩好,折返了回去。
  在能够看到那个巨大的储粪池的缺口处,A忍着恶臭,更加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并就着那点微弱的亮

光,掏出刻满痕迹的铁丝,细细地摸索着,三号楼地下室的建筑图纸慢慢地浮现在脑海中。
  必须要郑小眼他们能够也下到地下室来,并能够给他们足够的理由和时间来完成这件事。A静静地坐

着,几乎融入黑暗中。他的额头上细密的汗珠滑过脸颊,但A浑然不觉,只是手不断在铁丝上来回地一段

一段地抚摸着。
  这段沉静的时间在旁人看来,好像过去了一万年似的。但实际上,五六分钟以后,A动了起来。他快

速地钻过通道,从他上来的地方再次爬了下去。
  A并没有回到一号楼,而是跑向了三号楼地下室的尽头。
  三号楼一片寂静,灯光昏暗,A的人影如同鬼魅一般,飞快地闪向前方。
  三号楼地下室的最尽头是一间敞开的大屋,围着墙壁是大量的废弃物、干草以及密密匝匝的木柴。
  A很快在墙上发现了被堵上的能够通向夹层的门。尽管重新涂抹上了厚厚的石灰,但墙壁的颜色和周

围完全不同。这个房间上方的一角有冷风灌进来,那里有一个进风口,连着刚才A进入的那个夹层。A伸出

手感觉了一下风向,这个进风口的风量足够把这个房间的气味吹遍整个三号楼的地下室。
  A来到这个房间的另外一角,蹲下身子,小心地把堆在角落里的废品移开了一些,露出墙角来。A伸手

在墙角摸了一下,潮湿而松软,他把手凑到鼻边,隐隐地能闻到一股子恶臭。于是A拿出小刀,在墙角上

划了几刀,墙壁很干脆地被挖下来一小块。A加快了速度,一会儿的工夫就挖出了两块土砖。A继续挖掘,

进度十分顺利,用手探入进去,便能够摸到材料完全不同的水泥涂抹的里面。
  A松了一口气,这次他把小锯子也拿了出来,一点一点地在最里面的水泥壁上钻眼。只听微微咯的一

声,那小锯子已经把内壁钻通了,一股子酸臭的液体从这个小孔中渗出。A也不管这么多,继续慢慢地从

这个小孔处开始横向锯着,没有花多长时间,便已经在里面上锯开了一条直线,更多的污水从这条直线的

几个裂口处渗出。
  A停止了动作,将小锯子和小刀收了起来。把掏出来的几块砖的两块塞到旁边的干草柴堆里,把剩下

的两块补回了角落。随后将杂物再堆到角落,返身转了回去。
  又是时间限制,A不得不回去。
  A挖的那个角落,在那个巨大的储粪坑没有被建立起来的时候,最里面不过是无边无际的泥土。但那

储粪坑的出现却让这个房间的角落和储粪坑连接了起来,挖透那墙,里面的粪水只怕就要灌入这个房间了


  但,今天不行。
  所以,A再次来到这个三号楼最尽头的房间一角时,还只是继续锯着最里面的水泥墙壁,他从上次锯

开的直线边缘垂直向下,锯成了一个盖子的形状,然后在四个角上打孔,让每个孔中都可以流出水来,这

才罢手。
  别看这个形状并不很大,但是需要很大的腕力和技巧,等A把这一切做完,已经累得汗流浃背了。A还

是用砖塞住洞口,用杂物掩盖着角落,转了回去。
  A筋疲力尽,心脏也疼痛起来,今天晚上便再没有下去,沉沉地睡了过去。   郑小眼很多天都没有

见到A了,一直是在和冯进军见面。他总觉得冯进军每天在马桶中给他装的泥土总是不多不少,好像只是

在应付他一般。郑小眼今天拿定了主意,一定要问问冯进军是不是在应付他。所以一大早,郑小眼就守在

窗口,等待着冯进军的出现。
  但今天在一号楼的窗口见到的人却是A,这让郑小眼大吃一惊,本来满肚子想好的话一下子不知道该

怎么说,只是看着A发呆。
  A将马桶递给郑小眼,快速地说了一句:“你准备好了吗?”
  郑小眼接过马桶,马桶轻轻的,里面似乎并没有泥土。这让郑小眼的手都颤抖了起来,难道他们已经

把地道挖好了?
  郑小眼深深地看了一眼A,A也正牢牢地盯着他。郑小眼猛然从A的眼神中感觉出一股信任感,他觉得A

对他有很高的希望,是需要他做什么的时候了。
  郑小眼把干净的马桶递给A,也飞快地说了句:“怎么做?”
  A接过马桶的时候说道:“明天早上,有东西给你。”转头便走开了。
  此时,三号楼地下室的角落中,已经有一丝一丝的水从砖缝中透了出来。没有人知道以后这个房间会

发生什么。
  今天的天气很古怪,阴云密布,但就是不下雨。空气中也弥漫着一股子不安的气氛。
  一号楼地下禁闭室的门被打开了,张顺民面无表情地带着一堆警卫出现在门口。张顺民扫视了一眼在

禁闭室里几个靠在墙上缩成一团、头也不抬的犯人,脚步一抬,走了进去。
  张顺民一脚踹开一个犯人,看了一眼,是张庆。张庆冷冷地看着张顺民,也不说话,甚至没有任何表

情。张顺民哼了一声,走开两步,又踹开另外一个犯人。这个犯人就是暴动人群中待在院门上方岗哨中做

掩护的那个枪手。张顺民哼道:“枪法不错嘛!带走!”
  几个警卫就冲进来,把枪手架起拖了出去。
  其他犯人正想从地上爬起来,几个警卫劈头盖脸地一阵闷棍,将他们打倒在一边。准确地说,所有人

已经被第三次殴打了,第一次是刚刚被抓住时,第二次是审讯他们如何计划暴动的事情时。
  张庆的头再次被打破了,一股鲜血从太阳穴边上慢慢地流了下来。警卫们骂了声,跟着拖走枪手的人

走了出去,锁上了牢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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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4-24 21:52:22 | 显示全部楼层
  尽管是白天,但牢房中还是一片昏暗。
  豆老板挣扎着从对面爬到张庆身边,靠在张庆的身上,慢慢地说道:“如果一直关在这里等着饿死,

还不如现在就死。”
  张庆沙哑地说道:“不,不能死。死尽管能够解脱,但却是最懦弱的做法。我明白李本伟最后说的那

几句话的意思。我们,还有机会。哪怕是地狱般的煎熬,我们也要走下去。”
  豆老板嘿嘿地笑着,流下一行浊泪。
  放风广场上的铁笼子边,一个几人高的铁架子已经从外面被架起,那并不是新搭建的,而是在本来就

已经打好的桩子上面做出一段可以伸到铁笼子内的架子。张顺民带着警卫,押着枪手来到这架子底下,张

顺民看了看,说道:“吊起来!”
  那枪手被绑着双手,拖到架子低下,一个警卫拿出两个大铁蛋拴在一根细绳上,挂在枪手的脖子上。

随即几个警卫吆喝着,将枪手吊了起来。那近五十斤重的铁蛋挂在人的脖子上,还将双手绑着吊起来,是

极其残忍的折磨方式,一寸一寸的肌肉和颈椎会随着悬挂的时间增长被渐渐地撕开,人也无法死去,期间

的痛苦简直无法想象。可枪手始终一声不吭,甚至好像都不知道痛苦是什么,只是被大铁蛋扯着脖子,一

直低着头,一动也不动。
  张顺民在下面看着枪手的脸,露出狰狞来,说道:“郑贵岩!你听好了!你不要装死!只要你哎哟一

声,我就可以放你下来!我佩服你是一条好汉!现在死了可惜!”
  那枪手名叫郑贵岩。他慢慢地睁开眼睛,突然笑了下,什么都没有说,就再次闭上了眼睛。张顺民心

中大怒,但没有表现出来,他只是哼了一声,也不愿意再看郑贵岩,转身对其他警卫说道:“今天允许所

有犯人按时放风!都让他们睁大眼睛看看!”
  没有风,没有雨,天上只有雷在滚动着。
  一号楼的放风时间,没有人愿意去看吊在几米高上空的郑贵岩,不是不敢,而是不愿。看一眼,都觉

得有一把刀在心中乱搅一般。一号楼的犯人们低着头,静静地坐着、没有人说话,死一样地沉寂。
  荷枪实弹的警卫在铁笼子外慢慢地转着,用一种残酷嬉笑的表情看着高高吊起的郑贵岩和所有的犯人

们。渐渐地,好像从地下涌起了什么声音,呜呜呜,这声音由小到大,由模糊慢慢清晰起来,从没有节奏

变得有节奏……“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起来,全世界受苦的人,满腔的热血已经沸腾,要为真理而斗

争。旧世界,打个落花流水,奴隶们起来起来。”
  当所有白山馆的警卫和看守听出这首共产主义国际歌的时候,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这个声音好像不

是从任何人的嘴中发出来的,每一个被注意到的人都只是紧闭着双唇,静静地坐着,站着,但声音却好像

从任何一个角落中流淌出来。
  有警卫开始吼叫起来:“不准唱!不准唱!”有看守冲进铁笼子,漫无目的地到处殴打着,没有人吭

声,棍棒落在人的身体上,只有啪啪作响的声音,没有人呻吟喊叫。这让白山馆的警卫和看守简直要歇斯

底里起来,不知道是谁在吟唱,也无法阻止。
  王玲雨从医护楼二楼的一个窗口探出头来,她也听到里面传来的歌声。她皱着眉,一动不动地听着,

却猛然间眼含泪水,再也忍不住,把窗户重重地关上,捂着嘴无声地哭了。如果问王玲雨为什么要哭,可

能她也说不清楚吧。
  除了吼叫着如同发狂的野兽乱叫着的警卫和看守,白山馆其他人都站住了。连第二层院子里的其他警

卫和相关人员也都走了出来,站在空旷的地上,听着这从来不曾听过的歌声。
  这是什么歌?如此的厚重而悲壮?听不清歌词,却好像有人在脑中书写着歌词。
  啪!一声凄厉的枪声猛然钻了出来;啪!另外一个不同节奏的枪声也钻了出来;啪!紧接着又是第三

种不同的枪声,这三枪猛然撕裂了这歌声,白山馆顿时又安静了下来。
  这时,吊着的郑贵岩身子晃了晃,一口鲜血便从口中涌了出来。他艰难地抬起了头,望着远方,他好

像看到了希望和未来,他的眼中亮光闪了闪,口中不知道在说什么,脸上便浮现出无忧无虑的笑容来,如

同孩童一般,然后猛地一低?头……?郑贵岩死了。
  张顺民吹了吹手中的手枪,如同没事一般,将枪别回腰中。张顺民冲着二号楼楼顶喊了声:“徐行良

兄弟!你也好枪法!”   徐行良站在二号楼的屋顶,也把一杆长枪放了下来,冲张顺民喊道:“顺民

兄要不开枪,我也不敢啊!”
  张顺民喊道:“真晦气不是!”徐行良也喊道:“感谢顺民兄!要不把二号楼的共匪情绪调动起来,

我可担待不起啊!”二人说完,都向三号楼看去。
  三号楼门口,周八笑嘻嘻地把自己手中的长枪也从铁笼子上的孔眼中退了出来,慢慢放下,见张顺民

和徐行良望了过来,连忙笑盈盈地招呼着:“我是凑个热闹,凑个热闹!没打中,没打中!”
  张顺民和徐行良异口同声地笑着喊道:“周副官好枪法!打得好!”
  任大强已经冲了出来,一把拉住周八,低声骂道:“你跟着打什么鸟!”
  周八冲张顺民和徐行良点头哈了哈腰,跟着任大强退到一边。任大强骂道:“你疯了你!举枪瞄着就

瞄着吧,你开什么枪?”
  周八边走边低声说道:“任长官,你知道刚才那是什么歌吗?”
  任大强骂道:“啥?”
  周八说道:“国际歌,大毒草。”
  任大强说道:“啥?国妓歌?舞女唱的?听着怪怪的。”
  周八说道:“嗯哪,就是一些舞女唱的。这些共匪都怪得很。”
  任大强说道:“那你开什么枪!疯了?”
  周八说道:“没有没有!再唱下去三号楼的犯人要变共匪了,那就头疼了。”
  任大强哼道:“不就是共产共妻嘛,老婆大家都能玩,也是够有趣。”
  周八哈哈一声,也不再说话。
  任大强还是叨咕着:“这事出问题你自己解决。”
  周八应了声,说道:“肯定没事。啊,任长官,你可别说我知道这歌叫国际歌啊。违反纪律的。”
  任大强说道:“说你干吗,谁叫你是我未来的小舅子。”
  牺牲的郑贵岩同志身上最致命和刁钻的一枪就是周八射出的子弹,白山馆里只有五个人知道,这个周

八以前是重山市数一数二的机密狙击手,因为总是要在闹市中开枪杀人,一般都是蒙着脸,不让任何人看

见他的样子,所以叫机密狙击手。那五个人就是孙德亮、张顺民、徐行良、任大强和三号楼的犯人龅牙张


  龅牙张的土匪队伍里几个当家的都是周八射杀的。龅牙张被捕,也是周八一枪一个,打得只剩他一个

。他被捕后,才知道周八原来就是杀了他不少主要干将的那个神枪手。
  这次一号楼暴动的犯人中,有四个就是周八直接射杀的,两个人直接打中脑袋毙命,包括殿后的那个

牺牲的枪手,另外两个是被周八放倒以后,周八又补了两枪。要不是有几米高的铁笼子挡着部分子弹,恐

怕等李本伟他们跑到院门口时,周八至少能打死八个人。
  周八打死郑贵岩,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郑贵岩也是一个玩枪的顶尖高手,其中郑贵岩在院门岗哨上的

一枪,贴着周八头皮过去,把周八足足惊出一身汗来。想那郑贵岩这么快的开枪速度,枪也不是什么好枪

,还要左左右右兼顾着,这么忙乱还能打这么准,周八很是怀疑和郑贵岩单打独斗的时候自己恐怕要丢了

小命。打死这个郑贵岩,周八其实也算给自己解恨。周八只是不知道,郑贵岩尽管枪法好,但远远无法赶

上周八,他打周八的那一枪,完全是蒙上的,子弹打在铁笼子的铁丝上,微微转了个角度,才差点打中周

八。
  但周八这个人管他是不是蒙的,能把他吓出一身冷汗的枪手他这辈子还没有碰见几个,自然是除之后

快。周八如果不打郑贵岩一枪,这个心结估计很难解开。天下有本事的人很多,周八算是一个,但有本事

的人里面睚眦必报,就算是鞭尸也要解恨的,也必须算上周八一个。
  A等到歌声平息以后才慢慢站起来,低着头在放风广场中行走起来。他弯下身来,将已经长得分外茁

壮的红牙棱拔下来不少,悄悄装进自己的衣兜中。    一号楼的犯人徒然少了十几个,放风广场一下

子空旷了起来。A低着头一路走来,他越发觉得这个广场地面铺着的砖石十分奇特,看上去算是规整,实

际上有心人慢慢地一块砖一块砖看过去,有的地面一些以为是装饰的图案,却好像有些隐隐约约的联系。
  A能发现这一点,全靠他经常在地上寻找和观察那砖缝中的苔藓——红牙棱。
  在A收拾好红牙棱结束放风时,他看着二号楼缓缓走出的犯人中还是没有刘明义的身影,只是A抬起头

,看着那别具一格的三号楼,突然想到了什么。
  刘明义会不会在三号楼中?
  二号楼的放风结束后,三号楼中的犯人懒洋洋地走了出来。三号楼的犯人还是分成了两派,聚成两团

,互相并不答理。
  郑小眼被放了进来,他快步走到黑牙身边,坐了下来。
  自从郑小眼告诉了黑牙一号楼有人要越狱的消息后,他变成了黑牙身边的红人,只要见到黑牙,他们

两个人几乎是寸步不离。有些人想不通,悄悄问过黑牙为什么器重那个郑小眼,黑牙一概是爱理不理。
  黑牙见郑小眼坐了过来,瞟了一眼,继续向龅牙张他们那边看去。郑小眼顺着黑牙的眼神望过去,看

到刘明义正沉默地坐在龅牙张身边不远处。看上去,刘明义在龅牙张的队伍里面还挺安宁,显然受到了龅

牙张的庇护。
  郑小眼拉了一下黑牙的衣角,说道:“黑爷,有大事!”
  黑牙耳朵一竖,顿时管不了那刘明义,连忙低下头来,耳语道:“怎么?”
  郑小眼小声说道:“一号楼的人准备动作了!让我明天早上找他拿消息。”
  黑牙说道:“不会又是暴动吧?”
  郑小眼说道:“应该不会!要暴动他们这次就跑出去了。我看他们要从地下走。”
  黑牙低声骂道:“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郑小眼安慰道:“我看他们必须要通过我们帮忙才行!”
  黑牙说道:“妈的,那只好等明天!看到底玩什么花样。”
  以前黑牙那跟屁虫猴杆子凑了过来,对黑牙毕恭毕敬地说道:“黑爷,我打听到了那二号楼过来的犯

人的情况。”
  黑牙哼道:“说!”
  猴杆子故意干笑一声,看了看郑小眼。郑小眼本想走开,黑牙冲猴杆子骂道:“说你的吧!还有什么

不能听的?”
  那猴杆子只好怨恨地看了眼郑小眼,凑过去说道:“那二号楼的犯人,现在是龅牙张护着呢。好像刚

来的那天晚上闹了个什么动静,让龅牙张佩服他是个汉子,才护下来的。”
  黑牙瞟了眼猴杆子,说道:“就这些?”
  猴杆子弯身说道:“只能问到这些。龅牙张对此事很是忌讳,没人敢说。”
  黑牙骂道:“滚吧!吃屎都吃不到热的!这些还用你告诉我?”猴杆子尴尬不已,但也说不出什么来

,只好滚到一边。
  黑牙自己嚷道:“妈的个毛的,谁看不出来?”
  站在铁笼子外面的周八笑嘻嘻地看着铁笼子里犯人的一举一动,但是他也更加留意了待在龅牙张那边

的刘明义。刘明义活蹦乱跳的,周八自然是没有想到,他预感着这个刘明义身上恐怕还会有什么惊天动地

的事情会发生,但周八忍得住,他的耐性极好,他已经拿定主意,只是多多观察,不插手干涉,看看最后

到底会发生什么。
  任大强愁眉苦脸地走到周八身边,拍了周八一下,嚷道:“憋死我了,什么时候才能下山。”
  周八笑道:“任长官忍一忍吧。”
  任大强说道:“你看什么呢?这么专心?和平时不一样啊。”
  周八说道:“没什么,我只是觉得里面那些犯人有时候挺有趣的,像看戏。”
  任大强说道:“哦!又想什么鬼心眼呢?是打算怎么收拾二号楼的人?”
  周八说道:“我觉得这个二号楼的犯人一来,我们这里的犯人也更加有趣了。留着他吧,有戏可看。

”    任大强脑子转了转,只好说了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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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4-24 23:39:12 | 显示全部楼层
感谢 qq101jack 分享,辛苦了,+44分


我把贴子合并了一下,这样人气更集中


另外,建议贴新书时每章或每卷可以单独为一贴,不太新的书最好全部在一个主题下面

[ 本帖最后由 云雾飞舞 于 2010-4-24 23:41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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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4-24 23:57:11 | 显示全部楼层
六十六、无字天书



郑贵岩的尸体仍然被悬挂了一个上午,直到三号楼的放风结束后,才被放了下来。他的尸体被人拖走,在广场上留下一条长长的血迹。

而中午时分,天空再次下起雨来。这雨颇大,不仅冲刷掉了血迹,而且越多的雨水也从灌入了三号楼那个巨大的储粪坑中。

三号楼地下室那个被A挖掘的洞口,随着储粪坑中水位的提升,水也越来越多的渗透了出来。



整个下午,每栋牢房中一遍又一遍的重复播放着白山馆管制令,有很多骇人听闻的惩罚措施。

A一下午都在慢慢咀嚼着上午从放风广场收集回来的红牙棱,这种草味道很糟糕。A只是把红牙棱给咬碎后吐出,再收入到自己的口袋中。

尽管时间缓慢的令人发疯,但A并不着急,他稳稳的坐在床上,一边咀嚼红牙棱,一边看着从墙角钻出来的“爬爬”在墙上乱串着。“爬爬”是一种多足虫,学名叫 “蚰蜒”,在南方的初春,这种虫子十分的常见。

冯进军啪的一下,将一只爬爬用鞋底打个稀烂。A伸出手,指了指墙上那恶心的爬爬的尸体,说了句:“抓活的。”

冯进军很纳闷的看了看A,A耸了耸肩,什么都不说。



入夜以后,A的工作才正式的展开了。

A将咀嚼碎的红牙棱拿出来,全部塞入自己口中,用唾液将这些红牙棱混成一团,然后吐在自己的毛巾里,将毛巾将这些红牙棱包包裹了起来。

然后,A将毛巾其他部分的水努力的挤出来,递在被包裹着的红牙棱上面。A使劲地挤压着红牙棱,慢慢的,从毛巾一端渗出了一种暗青红色的汁液来。

于是,A走到马桶边,将马桶边上的草纸取了一张出来。这种草纸实在不是什么好东西,用纸来形容都有些过分了,还不如说是草浆和纸浆的混合物。但A就是需要这种东西,他是搞军需物质供应的,重山市里有什么样的物资他都很清楚。



A将自己的小锯子取出来,翻了一个个,那小锯子短短的尾部有一个小孔。于是A用这个小孔沾了一下红牙棱中留出的汁液,十分仔细的在草纸上一笔一笔的划了起来。

A写的并不是字,而是一短一长的竖线,一根一根的排列着。刚刚写上没多久,那汁液便渗入草纸中干燥了,混在草纸的杂色中,根本看不出来。

看似简单的工作,却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每写一会,就要重新挤压毛巾,让汁液能够再流出一些来。

这个工作持续了几乎一个晚上,才算结束。A吹了吹那张草纸,将草纸折叠起来,放入口袋。



冯进军抓了一个晚上的爬爬,这种虫子要打死容易,抓活的却相当的难。冯进军一晚上才算在手中攥住了三只。

A向冯进军暗语道:“喂给我。”

冯进军吃了一惊,但也只好照做。A把嘴张大凑过去,冯进军冲着A张大的嘴巴,将拳头略略松开一点。那几只憋住了劲的爬爬,哗一下冲进A的嘴里。

A含着这些爬爬,脸上已经冷汗直冒。但A手也很快,他迅速的将毛巾里的红牙棱翻出来,塞进嘴里,嚼也没有嚼,就一下子吞了下去。

这一切看的冯进军目瞪口呆,如果在平时,他肯定认为A发疯了。



A吃完了这些东西以后,才今天第一次爬下了地道中。他又去了一号楼的天井处,从那个排水沟爬到悬崖边,按照上次咀嚼石粉的方式,再次在悬崖外石头上留下的圆环处,画下了两条“腿”。



A今天晚上再没有下去。他睡了片刻,天就已经亮了起来。



*******



郑小眼今天早上走路都有些颤抖,他很紧张,他不知道今天早上一号楼的那个神秘的陌生人会给他什么信息。

郑小眼来到一号楼的窗口时,身子都轻轻的哆嗦着。

有人从一号楼里走了过来,是个警卫。警卫把窗户打开,看到了郑小眼,突然说了句:“病了?脸色那么差?”

郑小眼连忙说道:“没有没有!好的很好的很。”

那警卫没有搭理他,转回身去吆喝着犯人们来倒马桶。



那个郑小眼期待的人出现在窗口。

A把马桶递过去时,故意把马桶盖打开一个角,里面别着一张草纸。郑小眼看到,心领神会,立即接过。A轻声说道:“给二号楼的犯人。”

郑小眼心里一震,他不明白应该给谁。二号楼的犯人的马桶也归他收拾。

郑小眼问了句:“谁?”

A抬起头望了三号楼一眼,接过郑小眼递来的新马桶时指了一下。

郑小眼顿时明白过来,只是他不明白,A怎么知道三号楼里前两天关进来一个二号楼的人呢?郑小眼有点惊讶的看了看A。

郑小眼的眼色也立即让A看懂了,他庆幸自己赌对了一把,三号楼里果然有二号楼的犯人,而极有可能就是刘明义。A写的东西,刘明义能够看懂,那是将军事领域里的电报电码转化为长短线的方式,分别代表着长短间隔。

郑小眼见A神态坚决,只好点了点头。



******



郑小眼收拾完所有的马桶,满怀心事的躲到马桶清洗的地方。他将A马桶中的草纸拿出来,四下观望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好奇心,将那张纸打开。

那纸上什么都没有,郑小眼有点吃惊,他翻来覆去看了看,的确没有任何的字迹,只有一股子怪味。这让郑小眼心里万分的挫火,他本以为这张草纸上应该写了什么文字。郑小眼明白,那个一号楼的男人让他找刘明义的意义,就是只有刘明义能够看懂上面什么文字。

郑小眼在犹豫,是给刘明义呢?还是不给?



但郑小眼是个中医,也是一个药贩子。他安静了一下,想了一想,便有了主意。郑小眼粘了粘自己的口水,在草纸上涂了一些,等了一下,还是什么都没有。郑小眼不甘心,又从水池中粘了水试了试,还是一无所获。郑小眼奇怪起来,不应该啊,这样的一张特别叮嘱的草纸上,不会什么都没有的啊。

郑小眼骨子里是不愿意将这张草纸给刘明义的,如果刘明义解开草纸上的谜,那么他们只能被动的让刘明义牵着鼻子走路。更何况,刘明义和那个死对头暴牙张呆在一起,更是头疼了。

正当郑小眼翻着眼睛琢磨应该怎么办的时候,一声吼几乎让郑小眼吓到魂飞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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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4-24 23:58:28 | 显示全部楼层
六十七、A的癫痫病



周八似笑非笑的闪了出来,大吼一声:“干什么呢!郑小眼。”

郑小眼全身哆嗦了一下,手上的那张草纸几乎被吓的脱手。周八捏着鼻子走了过来,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郑小眼,说道:“吓成这样?琢磨什么呢?”

郑小眼缓了缓,堆着笑尴尬的说道:“长官,你突然出来真,真没想到。我还能琢磨啥,苦恼啊。”

周八眯着眼睛看了看郑小眼,说道:“你还苦恼?想逃跑?捏着张草纸干什么呢?给我看看!”说着就走了过来。

郑小眼也不等周八走过来,赶忙就把手中那张A的草纸递了上去。周八一看郑小眼主动递了过来,却也犹豫了一下,没有伸手接着。

郑小眼说道:“一号楼、二号楼的草纸比我们那边的好,这两天我拉稀,屁眼都被我们三号楼的那硬壳子磨破了,忍着早上的时候到外面来拉屎,捡张二号楼的干净草纸给自己擦擦屁股。”

说着,郑小眼一个屁挤出来,噗噗噗作响。

周八看了看,把自己鼻子一捏,骂道:“拉你的屎去吧!别耽误时间!告诉你,少他妈的想心思,小心拉不出来!”

郑小眼连忙应了声是,跟着又挤出一个屁来,噗嗤作响。

周八骂道:“吃屎的东西!”转身就走。

郑小眼连忙鞠躬,目送周八走远,才小心翼翼的将这张草纸装入内裤中。再也不敢造次。



*******



上午一号楼放风的时候,A喝了一肚子凉水,渐渐脸色苍白。随后一头栽倒在地,口吐白沫,四肢抽搐起来,在地上摔来板去,痛苦不堪,满嘴嘶吼不已。那样子显然不是装的。

A这架势连冯进军都没有想到,拉扯着A起不来,只好嚷道:“死人了!死人了!”

犯人们也都聚了过来,自然,铁笼子外面的看守和警卫也都冲了进来。



A被绑着拖到了医护楼,警卫嚷道:“来人来人,发癫痫了!”

王玲雨和护士小雅奔了出来,A还在地上如同虾米一样一曲一伸的。王玲雨说道:“这是谁?”

一个看守回答道:“一号楼的犯人,叫张海峰。”

王玲雨哦了一声,说道:“别放在这个风口,拖到里面犯人病房去!把他衣服畅开,只绑着手脚,让他透口气!”

那些警卫和看守七嘴八舌的抬起A,奔去了犯人病房。



*******



A全身颤抖着睁开眼睛,已经过去了几个时辰了。A看到王玲雨正皱着眉站在旁边,手中拿着一个本子,正在观看着。A含含糊糊的说道:“谢了!”

王玲雨见A神智清醒过来,说道:“现在清醒点了吗?”

A全身还是颤抖着说道:“好点了。”

王玲雨问道:“能说话吗?”

A含糊的说道:“能,不太利索。”

王玲雨问道:“你以前有这个病史吗?以前发作过没有?”

A虚弱说道:“有。八年前发作过几次,后来治好了。没想到又发作了。”

王玲雨惊讶的说道:“你八年前治好了?事隔八年才又发作?”

A说道:“谁知我会关在白山馆。”

王玲雨说道:“你觉得这就是发病的原因?”

A说道:“可能是。”

王玲雨凑上来,盯着A说道:“你怎么治好的?居然八年都没有发作?”

A说道:“八年前,我遇见过一个江湖医生,给了我一副古怪的方子,才治好了。呵呵,谁知还是没用。”

王玲雨说道:“你还记得那方子吗?”

A说道:“勉强记得,如果你不介意,麻烦给我抓一些药来,应该能抑制住。”

王玲雨说道:“好!你说吧!”掏出纸笔就记。

A继续颤抖着,念了起来:“黑蝇半钱。。。。。。”



*****



王玲雨急冲冲的推开自己办公室的门,孙德亮正呆在里面等着,见王玲雨回来,示意王玲雨把门关上。见门关上以后,才沉声问道:“那个张海峰的确和我女儿的病类似?”

王玲雨点头应道:“是。几乎一模一样,更关键的是,他自己还有一个药方能自己给自己治病。”

孙德亮沉吟道:“他自己能给自己治?”

王玲雨拿出记录A所说的药方的纸张来,看了一眼说道:“看这个方子,和我下山去找的那个老中医有异曲同工之处,但是却有很多关键性的不同。这药方不象是胡说的。他自己说自己有八年没有发作,进了白山馆以后才再次发作。这和孙叔叔你女儿病有点相似,都是在精神压力较大,情绪不稳定时发作。”

孙德亮眼睛亮了亮,说道:“有八年没有发作?这八年那张海峰刀里来火里去,能不发作还真是奇了。呵呵,不过他可能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来到白山馆,白山馆给他压力的确超出以前的所有事情。”

王玲雨说道:“孙叔叔,这个事情尽管有些奇怪,但我还是把他这副药给他抓了,看看反应如何再说。没准真能救小芳一命呢。如果对张海峰有效,我这两日再去一趟老中医那里去,看他有什么意见。”

孙德亮叹了口气,说道:“我那女儿小芳,受了多少年折磨。不知是不是老天赐给的福气,偏偏出了个张海峰。小玲,张海峰的这个病,你一定要保密,不得再和另外一人说起。”

王玲雨说道:“我知道的。”



******

在白山馆外十余里外的一座山脚下,孤零零的坐落着一个小宅院,尽管看着简陋,却也别致的很。夜色将近,宅院里的灯已经亮起。

一个穿青布长袍的中年男人从宅子边绕出,走到门前,敲了敲院门。里面有一个老者的声音响起:“哪位?”

那青布长袍的男人恭敬的说道:“是我,王景。”

里面老者的声音响起:“哦,是王老板!”



不多时,院门便打开了,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走了出来,他四下看了看,说道:“王老板,快请进。”

这青布长袍的中年男人,便是A的直属上级王老板。

王老板回头看了看,快步跟这这老者走进院内。



两人落座在堆满了草药的一间屋里的桌边。那老者将桌上放着的杂物清开,提起茶壶,倒上了两杯凉茶。

王老板客气的说道:“陈大夫,客气了。”

这陈大夫说道:“很久没见你来了。”

王老板说道:“最近事情比较多。”

陈大夫说道:“那两个人数日前来过一趟,我已经按你所说,在药方上缺了几味药。只是我总觉得不忍啊,那小姑娘的病以我的经验,是有治的。”

王老板叹了口气,说道:“我也觉得有些残忍,但治病的方子也是为了救更多人不是吗?这方子我一定会交到那小姑娘手中,只是还需要一点时日。”

陈大夫也叹了口气,说道:“本来不该答应你,但我欠过你一条命,这次过后,就算你千求万求,我也不能做此事了。”

王老板沉沉的说道:“那一男一女,这几日肯定还要再来,麻烦陈大夫如上次商定的,如果他们带来你曾经开给我的方子,也定要说和你无关,另开一副只可缓解的。”

陈大夫叹了口气,却也点头应了。说道:“那一男一女是什么人?要去治谁的病?怎么也不见他们带病人来?”

王老板说道:“实不相瞒,他们是白山馆的人,治的病人就是白山馆馆长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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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4-24 23:58:52 | 显示全部楼层
六十八、忍耐不住



陈大夫说道:“你们这些恩恩怨怨的,实在也不想听。我老汉只管治病救人。”

王老板说道:“陈大夫,救的了人的命,但救不了人的心,救得了一个,救不了千千万万个。我尽管不是医生,但我知道只有先救千千万万人,才能称之为大义啊。陈大夫,尽管你做的事情,与你的有违于你的医德,但日后能救千千万万人啊!”

陈大夫沉默不语,心思凝重。

王老板继续说道:“陈大夫,拜托了!”

陈大夫抬起头来,说道:“我老汉一言九鼎,既然答应过你,自然不会有所闪失。”

王老板微微一笑,站起身来,举了个躬,说道:“我不宜久留,告辞了。”

陈大夫起身,将王老板送至院门口。

王老板再鞠一躬,快步走远,转眼就看不见了。

陈大夫站在门口发了一会呆,喃喃说道:“救千千万万人,那是什么方子?”



*****

三号楼的黑牙和郑小眼此时两个人凑在牢房窗口,其他人则远远的躲着他们,不能靠近。黑牙就着微弱的亮光又看了看那张草纸,然后递给郑小眼,说道:“妈的,无字天书啊。怎么试都没效啊!”

郑小眼小心的收了,说道:“难道真的要给那个二号楼的犯人,才能解开此谜?”

黑牙轻声骂道:“操他奶奶的,那小子跟在暴牙张身边,还真是不好弄!”

郑小眼说道:“如果把暴牙张也拉进来入伙一起跑出去呢?”

黑牙哼道:“老子和暴牙张不共戴天,让他出去?美的他!”

郑小眼轻声说道:“黑爷到底和暴牙张有什么冤仇啊?”

黑牙说道:“你知道牛口案吗?”

郑小眼说道:“知道。”

黑牙恨恨的说道:“要不是暴牙张答应卖军火给我,并和我里应外合,责任他担,我只管分钱,我也没胆去帮他劫军饷。结果这家伙临时变卦,老子就被抓住,关到这憋死鸟人的白山馆来。”

郑小眼惊道:“劫军饷,那是大罪啊!”

黑牙说道:“废话,要不怎么关到这里来?妈妈的,结果这暴牙张这孙子也抓进来了。让我和他合作,难比登天。”

郑小眼说道:“黑爷,你怎么知道就是暴牙张卖了你?”

黑牙骂道:“废话,不是他还有谁?知道这牛口案的人都关进来了,不可能是内部出奸细。”

郑小眼无奈的说道:“那,黑爷,你看着张纸。。。。。。怎么处理?”

黑牙拍了拍脑袋,说道:“等等,你提醒我了。倒不是这张纸,而是他妈的老子想起了重山市有些摸不清来路的神秘人物找过我,领头的一个人,单名一个震字。我本以为是成都那边的黑道想来重山趟水,也没太在意。现在越想到越古怪了。”

郑小眼喃喃说道:“单名一个震字?”

黑牙哼道:“待我再想想!和暴牙张再合作一次不是不行!但出去以后,这笔账一定算清楚!”



*******



王玲雨按照A的药方,连夜熬好了药。送到A的床边时,已经快子夜了。A全身还在轻微的颤抖着,王玲雨把解开了A一侧手上的绳索,将A扶起。A没有穿上衣,他的衣服因为吐满了污物,早就被脱掉了。

王玲雨摸上A的宽厚的后背,手微微有点犹豫,她有点脸红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她甚至觉得有点害羞。但王玲雨咬了咬嘴唇,还是把A扶了起来。

她把已经倒出来的汤药碗递在A的嘴边,轻轻说了句:“小心烫。”

A点了点头,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由于A还是颤抖的厉害,总是将汤药泼洒出来一些。王玲雨很有耐心的扶着A,轻轻地说道:“不着急,没事的。”

A连续喝了两碗下去,才说道:“谢谢大夫,我好多了。”

王玲雨将A放倒,又解开了所有绑住A手脚的绳索,说道:“如果没事你就安心睡个觉吧。”

A虚弱的嗯了一声,竟然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王玲雨慢慢的走出病房,锁好了病房的铁门。她还是不断的回头看着静静躺在床上的A,然后脸上微微透出一丝红晕来。王玲雨自己呸了自己一声,轻轻跺了一下脚,走了两步以后,却挪不动步子了,只好慢慢的靠在墙上,细细的喘了几口气,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浅浅的笑了下,便快步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去了。



*****

冯进军自己呆在108牢房里,觉得万分的空洞,他甚至觉得A已经逃了出去。他在牢房里坐立不安,几次都走到那个地下通道处,他从来没有下去过。他一直有一种冲动,很想下去看看。

冯进军其实对自己的能力也是非常有自信,但从一开始,A就只让他担当望风的职责。他觉得自己有点委屈,而且A的越狱计划至始至终都没有和他完整的讲过。

冯进军内心中挣扎了无数次,下去看一眼,就看一眼!



终于,在看守巡视过后,冯进军扳起了通道口的地板。快速的钻了下去。冯进军左右看了看,通道细长而看不到尽头。他只能按照自己平时看到的A行动的方向爬了过去,那个方向,就是一号楼天井的位置。

冯进军食言了,他从进入通道开始,就早就把只看一眼的承诺忘到了脑后。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爬到尽头,看看有什么。



******



冯进军来到了一号楼的天井中,他急促的喘着气,四下搜索着,便很快发现了A钻入进去的那个废弃的排水道。

冯进军没有犹豫,便钻了进去。一直爬到了尽头,这里的光景让冯进军靠在石壁上激动不已。

他将脑袋从洞口伸出去,一股清凉的山风吹来。这是冯进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试了试能不能将身子也钻出去,但那洞口又矮又小,钻出半个肩膀以后便被卡住了。

冯进军看了看外面的岩壁,尽管是笔直的悬崖,但还是有不少可以抓手的地方。

冯进军的身材比A要瘦小的多,当他摸到如此多可以抓手的地方时,更加激动起来。他把自己的上衣脱掉,只剩下一件背心,玩了命的继续往外钻,换了七八个姿势,竟然真的钻了出去。

冯进军换了个身位,将身子反过来,抓住外面的岩壁,双脚一蹬,终于整个人都从洞口钻了出来,如果壁虎一样紧紧地贴着岩壁。山风比冯进军想象的更大,吹的冯进军几乎把持不住。冯进军双手紧紧扣着石缝,他的手指非常有力量,慢慢的向下挪动着身子。他的内心中,狂热无比,他什么都不想管了,他只想逃出去。

冯进军,一直就是一个攀岩的好手。他觉得自己能够从这里爬下去。



而就当冯进军慢慢向下爬了洞口时,他突然注意到A在外面岩壁上画的那个圆形,这显然是一个记号。冯进军愣了一下,一下子清醒过来,A对他说的话一句句浮现在他的脑海中。冯进军醒悟过来,A经历千难万险进入白山馆,是来救人的,如果我就这样走了,那A就失败了!我不能这样!我这是自私!我这是背叛!

冯进军哎呀一声,用脑袋狠狠地撞了一下岩壁。双臂一弯,赶紧再向洞口里钻去。



钻出去如果艰难,钻进去更是难了几倍。冯进军双脚没处使劲,几次都差点摔下山去。冯进军明白,如果他再不回去,就会被发现,一切都来不及了。冯进军骂道: “怎么钻不进去了!”



一号楼的看守们,正在准备着马上到来的例行巡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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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4-24 23:59:13 | 显示全部楼层
六十九、黑道合作



A猛地睁开眼睛,动了动身体,慢慢的坐了起来。四周一片宁静,他所在的病房还是上次他腰部受伤时的那一个。A摸了摸自己的腰,自己的腰伤处也被王玲雨换了药,重新包扎过,不禁微微笑了一下。

A伪装的癫痫病症已经消失了,那红牙棱和虫子爬爬混合起来的东西具有剧烈的毒性,发作时的症状和癫痫非常的相似,如果稍加伪装,几乎就和孙德亮女儿小芳患上的那种极为稀奇的癫痫病一模一样。

早在A计划整个越狱的过程中,A的直属上级王老板便去找到了那个陈大夫。所有的伪装癫痫发作的方法,以及去毒的方法都是从陈大夫那里得知。

从白山馆建立初始,孙德亮可能是白山馆馆长的身份就已经被王老板掌握。而孙德亮此人深居浅处,几乎不离白山馆半步,他唯一的缺点就是有一个身患严重的癫痫症的女儿。孙德亮是个冷酷无情的人,但对他女儿小芳的病证却是非常的用心。尽管孙德亮为给女儿小芳寻医问药做的极其的小心,但以重山市我党组建的情报网,要掌握这个消息还不是特别的困难。在刘明义没有被捕之前,王老板便盘算着如何利用孙德亮女儿小芳的事情,可并没有可以施展之处,直到A决定以身试险,进入白山馆后越狱,这条情报才充分的发挥起应有的关键作用。

A和王老板都能够确定,既然孙德亮来到了重庆,还带来了他那个癫痫的女儿,总有一天会找到陈大夫。

这便是A突发癫痫的前因后果。



A光着脚走下床来,他走到病房的铁窗边。这个铁窗非常的坚固,里外二层,寻常方法根本是无法打开的。外面的警卫也在巡视着,探照灯也不时的扫进院子里,那 A带进白山馆的小锯子锯也几乎没有可能,声音大,耗时长。更何况,A根本就不敢将那些小工具带进医护楼来。

A从窗口闪开,打量了一下这个病房。病房里用空空如也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只有几张铁架子床和几张床头的方桌,一点可以利用的东西都没有。

A绕过床头,闪到了病房的进门处,有一扇上下都有监视窗的木门看着并不牢靠,而木门外面一掌处,却有一道看着极为牢固的铁栅栏门。铁栅栏门的旁边墙上,有一根类似电灯拉线的绳子悬挂着,上面那个开关处,隐隐有一段电线槽,连入病房内。

而越过那铁栅栏门,还有一个警卫坐在不远处的桌椅后,看着无精打采,昏昏入睡。

A皱了皱眉,撇了撇嘴。别看医护楼布局简单,但想不惊动那门外的警卫跑出去,简直是千难万难。那呆在病房外面的警卫只需要吼一声,在第二层院子里巡视的二组人员便能补充过来,将你堵个正着。

A正看着那警卫的动静,便看到另一个警卫从医护楼的门口处冒了出来,走过去拍了拍桌子,那昏昏欲睡的警卫顿时清醒了起来,嘟囔了几句,慢悠悠站了起来,打着哈欠走了出去。那个刚来的警卫坐到座位上,左右看了看,便靠在椅子上继续值守起来。

A退了回来,他抬起头,沿着天花板的墙沿看了看,很快便发现了固定在墙顶的一盏罩着铁网的圆柱形电灯。一小段圆形的电线槽从墙中伸出,连在这盏电灯底部。只是,这线槽看上去,似乎是一根钢管。



**********



冯进军终于从洞口钻了进去,他近乎疯狂一样,扯上衣服向回爬去。冯进军骂了自己千万遍,自己怎么一下子被冲昏了头脑呢,千万要赶上,被发现就糟糕了。冯进军此时才算是明白了A为什么至始至终不愿意让他下到地下,也不愿意告诉他太多信息的原因。因为这个白山馆中,除了A能够忍住不逃跑以外,几乎每个人看到逃跑的机会,都会变得发狂。

冯进军也是在最后一刻才醒悟过来,他现在脑海中只有后悔两字。



一号楼的看守们一间牢房的巡视着,马上就到达108牢房了。冯进军还在通道中拼命的爬着。

看守打着电筒,向108牢房中照去,冯进军的床上没有人。

看守一惊,再仔细看了看,的确床上没有人。看守顿时大吼起来:“冯进军!”



“在呢,在呢!”冯进军的声音从角落中传来。

看守的手电筒向马桶处照去,果然看到冯进军缩成一团坐在马桶上。看守照着冯进军的脸,冯进军赶忙挡了一下,嚷嚷道:“长官,我拉屎!”

看守骂道:“大半夜的拉什么屎!”

冯进军说道:“总不能拉床上吧。”

看守哼了一声,也不愿意再搭理冯进军,转身走开了。



冯进军这才长长的喘了一口气,他的面前,通道口都没有盖上。冯进军在看守手电筒的亮光即将照进来之时才钻了出来,根本没有其他的选择,一屁股就坐在了马桶上,甚至连盖子都没有揭开。所以,冯进军只好缩成一团,掩住整个马桶,这样才能躲过看守的视线。

冯进军见看守走远,才赶忙起身,掩好了洞口,才飞速的回到了床上。冯进军剧烈的喘着气,几乎整个人都要虚脱了。

冯进军,总算没有犯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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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听着外面的声音,将一张方桌拖到线槽底下,他站上方桌,整个脸都能贴上墙壁。没有其他的工具,但A有牙齿。A咬了咬最靠近电灯的线槽尾部,果然是铁管。尽管咬起来非常的吃力,A的牙齿也很厉害,咬了十几口后,便将那钢管从铁制的灯座底部松脱了出来,隐隐的,已经能够看到电线了。A用手将这钢管线槽还是插回了原处,并不着急现在就做什么。

A把方桌归回原处,躺回了床上。他很累,上午毒性发作后,他已经一天都没有吃任何东西了。就算A躺着,也并没有睡着,他数着窗外巡视的警卫发出的脚步声,量着自己的脉搏,用来计算着每次巡视通过窗外的时间。

A入狱之前,就已经测量了自己各种情况下一分钟脉搏的次数,用来计算较为精确的时间。在正常情况下,A的脉搏一分钟刚好60次。



******



早晨,王玲雨很早就出现在A所在的病房门口,她从病房门上的监视窗中望了望,A还很老实的睡着,一动不动,抽搐也早就应该停止了。

王玲雨开了病房的门,悄悄走到A的身边。A沉沉的睡着,一点都没有醒来的意思。王玲雨打量着这个面孔棱角分明的男人,心中升腾出一种古怪的感情。王玲雨觉得,这个叫张海峰的男人,和白山馆所有的人都不太一样,这个张海峰冷静、自信,又有着一股子刚毅之气,是个十足的男人。

哪怕A正安静的睡着,也如同希腊的英雄雕像一般雄性气息十足。王玲雨不禁看的有些痴了,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特别的在意这个男人。

王玲雨发了一会呆,才算醒过神来。她弯下身子,抽起A的手腕。A的脉搏清晰而有力,显然A已经没什么大事了。

王玲雨把A的手腕放下,将脸靠近A的面孔,A的呼吸暖暖的,喷在王玲雨的脸上,又让王玲雨脸上微红。王玲雨只是试了试A的鼻息,便马上抬起身来。她正想走出病房,却听到A低声说道:“我好多了。”

王玲雨顿时脸上发烧,难道A刚才并没有睡着吗?王玲雨镇定了一下,换上一副冰冷的面孔,转过身说道:“你刚才没睡着?”

A轻声说道:“刚刚醒来。”

王玲雨噢了一声,说道:“看来你自己的药还有点效果嘛。”

A撑了撑身体,微微坐起来一些,说道:“这副药一共有四十二种变化,我对自己的身体还比较清楚,知道用哪一种变化。”

王玲雨说道:“四十二种变化?”

A说道:“我这种病每次发作的时候,感受都有所不同,所以必须一一对应,才能起到效果。如果弄错了,可能弄巧成拙呢。”

王玲雨说道:“你这药方是什么人告诉你的?”

A说道:“一个江湖郎中,治好我以后,把药方子给我以后,就再没有见过。”

王玲雨说道:“知道叫什么名字?或者记得长什么样子吗?”

A说道:“名字记不清了,就记得是个矮胖的人,却长了满脸的胡子。”

王玲雨和自己见过的那个中医陈大夫对比了一下,陈大夫身材高挑,和A所说的那江湖郎中天壤之别。

王玲雨只好哦了一声,说道:“那你还要吃药吗?”

A说道:“今天中午只要再吃一剂,应该就没事了。”

王玲雨点了点头,说道:“好,那就依你的法子。”说完便要走出去,走了两步想起了什么,转回头对A说道:“一会有人给你送点吃的来,你老老实实吃了,别耍什么花招。”

A的这番话,实际说到了王玲雨的心坎上。那孙德亮的女儿小芳每次癫痫发做的时候,尽管看着发病的症状都是一样,却每次清醒后都会讲述病状的感觉不同。王玲雨研究了A的药方一个晚上,本也是最担心这一味药是不是能够对付所有的病状,听A这么一说,才确定下来A的这一味药不能乱用。



********

三号楼的犯人进入放风广场不久,暴牙张那边便得到黑牙的人的传话,说黑牙想和暴牙张单独聊上几句。

暴牙张看了看坐在不远处的黑牙,也一下摸不清黑牙是什么意思。



两个人对视了一会,黑牙趁铁笼子外的警卫看守不太注意,向暴牙张使了个眼色。独自向远离三号楼的铁笼子一端走去。暴牙张自然不甘示弱,也好像没事人一样跟了过去。

黑牙见暴牙张跟过来,抓着铁网等着。暴牙张走到黑牙身边,也和黑牙一样抓着铁网,说道:“怎么?黑牙兄弟想和我单练?”

黑牙嘿嘿笑了声,说道:“咱兄弟俩的误会不是一两天了。”

暴牙张也嘿嘿笑道:“我说了,牛口案那事,和我绝无关系,兄弟不信我也没办法。”

黑牙说道:“暂不说这个,我们两个都是老鹰关进了鸡窝,施展不得。张兄弟,我倒想再合作一次。”

暴牙张说道:“黑爷你有这个心思?不会是想使什么坏吧。”

黑牙嘿嘿笑道:“咱在这烂鸡窝里斗了几个月了,谁得了好?让那帮看守们看笑话罢了。张兄弟,我真心问你一句。你想逃出去吗?”

暴牙张身子一震,但也马上镇定下来,沉沉的说道:“逃?黑爷你开玩笑吧。”

黑牙说道:“我黑牙敢这么说,就不是戏言。但需要用到你那边的一个人。”

暴牙张说道:“谁?”

黑牙说道:“关在你牢房里的那个二号楼的犯人。”

暴牙张干笑一声:“黑爷你逃跑是假,打听那个叫刘明义的犯人是真吧。”

黑牙低声骂道:“奶奶的,你就这点操行?你说一句话,想不想逃?合不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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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4-25 00:04:09 | 显示全部楼层
另外向 湘帘半卷 表示抱歉,因为你所发的贴子与 qq101jack 后来发的一些贴子重复,因为贴子顺序的原因,合并后会混乱,所以很遗憾,只能删去,我把那三十分给你补上

希望你继续参与,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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