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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不语诡秘档案 801 黑色阴风》(完结)作者:夜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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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开心
    2024-3-2 09:23
  • 签到天数: 79 天

    [LV.6]常住居民II

    发表于 2019-8-4 07:14:3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black白夜 于 2019-8-10 07:51 编辑

    作者 - 夜不語 詭秘檔案 801 黑色陰風

    風﹐是由空氣流動引起的一種自然現象﹐通常是由太陽輻射熱造成的。

    至少﹐翻開『辭海』或者用網路搜索。對於風的解釋﹐都是如此的同出一轍、簡單無比﹐甚至毫無新意。

    可今天﹐我想要告訴你一個故事。

    一個關於風的﹐驚悚的故事。

    其實你根本不知道﹐每一次風吹拂過你的身體。你都幸運地逃過了一劫。

    不要說吹風﹐因為並不是每個人,都和你同樣幸運。

    不信的話,那就翻開書,看完這個故事吧!
  • TA的每日心情
    开心
    2024-3-2 09: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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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2019-8-4 07:14:51 | 显示全部楼层
    楔子

    「風,小心風!」

    這是爸爸,最愛掛在嘴上的話。從我記得清楚自己的名字開始,風,這個大自然最常見的自然現象,就一直是噩夢。

    至少對我而言,它比午夜的恐怖童話故事、比偷偷從床底下伸出來的爪子更加的可怕。

    我不信童話故事,因為爸爸說童話故事中的王子公主都是假的。因為那些結了婚的王子公主們,肯定最終會離婚的。

    但是我相信爸爸說的每一句話,他說,風,能殺死我。

    我還活著。

    我還活著。

    我活在每一寸大氣流動的夾縫中。

    我活在沒有風的密閉房間裡。

    直到我第一次走出房門時,我才明白,原來,並不是所有的風都要殺死我。

    那一年,我六歲!

    爸爸牽著我的手,走在一條陌生的,陰森昏暗的路,路上.....

    記不清楚當初的情況了,但是我記得自己很激動。我穿著綠色的裙子,長髮被紮成了辮子。爸爸還替我綁了一朵好漂亮的蝴蝶結。

    紅色的,蝴蝶結。

    我和爸爸坐車坐了很遠的距離。到現在自己還清晰地記得,那輛車破破舊舊,引擎常常會發出刺耳的轟鳴。猶如喉嚨深處的老痰,咳不出來,總是卡住喉管。

    當車行駛到馬路盡頭後,爸爸帶我下車。他神情緊張地觀察著周圍,小心、謹慎,並從行李箱裡掏出一個氣球,紅色的氣球,讓我拿著。

    爸爸讓我牢牢地牽著氣球的繩子。

    氣球好漂亮,繩子從我的手指縫隙裡穿過,筆直的直伸天際。我喜歡氣球、喜歡路上綻放的蒲公英和青草的香。我甚至喜歡有點陰鬱、但是卻真實的天空。

    因為這些對我而言,對六歲的我而言,都是奢侈品

    「瑩瑩,無論如何,絕對不能放開氣球的繩子。」父親一直仔細地掃視附近的事物,彷彿空氣裡的每一寸空間,都隱藏著殺手。

    我認真的點頭。我是乖孩子,我最喜歡爸爸,我最聽爸爸的話了。

    爸爸確認沒有危險後,牢牢牽著我的手,從亂草叢中穿了進去。本以為沒有路的地方,居然只是被草叢斬斷了。

    低矮灌木和蒿草地後邊,有一條不寬的石板路。現在想來,總覺得那條石板路很古怪。因為只是走進去,原本開心的心情就變得壓抑了。四周瀰漫著沉重與恐怖,就連本來挺好的天空,都顯得更加抑鬱昏暗。

    一同變得奇怪起來的,是手中的氣球。

    懂事後的我猜想,自己當初手裡的氣球,恐怕也並不是什麼普通的氣球吧。否則,爸爸也不會叮囑我,絕不要放開繩子了。

    石板路的兩旁長滿了荒草,一棵碩大的枯黃柳樹聳立在路的右側。昏白的太陽躲在雲層深處,慘灰的雲朵在天空中快速流動。

    就猶如雲朵被風追趕,放牧。

    爸爸每走兩步,總是會回過頭來,瞅瞅我手裡的氣球。

    說來也怪得很,這顆紅色的氣球真的太有意思了。它總是將繩子繃得筆直,在我手中直直的探向天際。最怪異的是,無論我用多快的速度走,它都一直垂直的懸浮在我腦袋上空,絕對不會因為行走而朝後飄。

    這個氣球,和我以前玩過的全都不同。

    似乎,它根本不會隨風飄動。因為風,吹不動它。長大後我想了很多,或許那個氣球中的氣體不是氫氣,而是別的什麼東西。也不知道爸爸是從哪裡弄來的,究竟是為了探測什麼。

    總之,看爸爸的表情,那個氣球,在那條陰森的小路上,就是我倆的救命符。

    我們走了很久很久,我的小皮靴不合腳,磨得小腳痛死了。

    但是我可體貼了,一聲不吭,只是跟著爸爸走啊,走啊,走啊.........

    終於,一成不變的風景有了變化。那條似乎沒有盡頭的荒廢石板路的蜿蜒遠方,出現了一塊猶如塗鴉般的牌坊。路就在牌坊下經過,彷彿關卡。

    好恐怖的牌坊,那怕是不懂事的我,視線接觸到牌坊的一瞬間,也覺得渾身發抖。我怕了,問爸爸 : 「 爸爸,我們要去哪裡啊? 」

    爸爸猶豫了片刻,最終嘆了口氣 : 「 我們要去找一個,必須要,找到的人。」

    「只有他,能,幫妳。」爸爸的視線游弋在牌坊以及我手裡的氣球之間。

    「 為什麼我需要別人幫忙 ? 瑩瑩很好啊。」我不太理解的問。

    爸爸溫柔的摸了我的小腦袋 : 「 是啊,瑩瑩很好,但是爸爸希望瑩瑩能更好。瑩瑩不希望每天都健健康康的出門,和小朋友一起玩耍嗎 ? 」

    我用力點頭,「 希望啊。」

    「 那瑩瑩乖,咱們繼續往前走吧。」爸爸一邊說,一邊加快了腳步。就在離牌坊只有不到兩百公尺距離的時候,突然,我手裡的氣球動了。

    這只無論被周圍的風怎麼吹,不管我怎麼跑,始終都在我腦袋上飄著的古怪氣球,居然動了。它朝前搖晃了幾下,然後猶如被魚咬住了鉤的浮標,在空氣裡不停地拉下去,浮上來,彷彿就有一隻無形的手,在操縱著。

    看到氣球動起來的爸爸,頓時臉色劇變,剛剛還因為靠近了牌坊而面露的喜色,瞬間蒼白無比。

    「 瑩瑩 , 跑 ! 快跑 ! 」爸爸拉著我的手,拼命的往前跑。

    我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但是隨著氣球怪異擺動之後,整個世界,彷彿都變了,變得充滿了惡意。

    身後吹來了一股無形的風,從上而下,朝我們追趕過來。那股無形的風所過之處,樹木、草,一切,都猶如被鋒利的刀切割一般,唰唰唰的整齊的割斷......

    怪風追趕著我們。我和爸爸拼命跑,使勁的跑,近了,離牌坊越來越近了。

    之後又發生了什麼,我並不清楚。總之那是我六歲那年,自己唯獨剩下的記憶。

    從此後,我才真真實實的明白,風,對我而言究竟是怎樣的,人生噩夢 !

    我堅強的活了下來 !

    我活在每一寸大氣流動的縫隙中。

    我躲避著每一絲氣流的攪動.......

    我要活下去,無所不用其極 !

    因為,我的命,是父親用死亡換來的。無論有多麼骯髒齷齪、我都要遵照他的遺言活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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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心
    2024-3-2 09: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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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2019-8-4 07:15:13 | 显示全部楼层
    「 馬克吐溫說過,讓我們陷入困境的,不是無知,而是看似正確的謬論。謬論很是折磨人、誤導人。嚴重的,甚至會令你跌落萬劫不復的深淵。」

    我深以為然。
    讀到這番話的時候,我坐在一個小城市的咖啡館中。面前有一杯奶泡已經被攪碎的卡布奇諾,純白的顏色與黑褐色的咖啡攪拌在一起,甚至仍舊猶自朝左旋轉著。

    桌面的菜單上,就用加粗的字體寫著這句名言。想來老闆也是個有故事的人。

    這是個看起來很小資的咖啡館,和僅僅隔著一層玻璃窗的破敗小鎮,似乎並不搭調。畢竟文青們描述的民風樸實的小鎮,只存在於烏托邦中。現實世界裡的小鎮風情,比大城市更加殘酷。

    這座叫做風嶺鎮的小地方,地處西南偏南,封閉偏僻。也沒有它的名字那麼水靈。小鎮陳舊的味道,哪怕是近在咫尺的手磨咖啡都無法掩蓋。

    「Darling,你至少十分鐘沒開口了。咱們來好好聊一聊吧 ! 我記得自己沒講完自己的故事吧。」坐在我對面的,是一個大約二十來歲的女孩。她穿著翠綠色的貼身吊帶,單薄的黑色外套顯得身材修長。女孩的面貌清秀,但是國語顯得並不是太好。

    我用小湯匙敲了敲咖啡杯 : 「讓我來猜猜,妳是英國華僑 ? 」

    「 Darling,你猜對了 ! 」女孩點頭。

    「 雪菲爾長大的 ? 」我淡淡道。

    女孩笑咪咪地露出了彎月般的漂亮眼睛:「 嗯。Darling,這你都知道 ? 都調查過 ? 」

    「 這還需要調查嗎 ? 只有那鬼地方長大的女孩,才會開口閉口,無論男女,把Darling當Hello用。」我聳了聳肩膀,端起已經冷掉的咖啡,喝了一大口。

    照例欠揍的自我介紹一番吧,我叫夜不語,一個有著奇怪名字,老是會遭遇奇詭事件的憂鬱少年。今年二十二歲,未婚。本職是研習博物學的死大學生,實則經常曠課,替一家總部位於加拿大某個小城市,老闆叫楊俊飛的死大叔打工的偵探社社員。

    這家偵探社以某種我到現在還不太清楚的宗旨和企業文化構成,四處收集著擁有超自然力量的物品。

    之所以和面前這位操著英倫腔調叫做元玥的英國華僑坐在這家西南偏南的偏僻小城市的咖啡館中,其實原因也並不複雜,主要是來自於一個同樣是留學生朋友的介紹。

    那個朋友跟我不熟,屬於泛泛之交。而我這個人屬於欠揍屬性,喜歡將自己碰到的怪事寫成書。久而久之,讀過我書的人,總認為我是處理靈異、超自然現象的專家。於是誰家碰到了諸如類似常理無法解釋的東西,就會拉我去瞅瞅。

    結果,屁的咧,常理無法解釋的東西,基本上不會等同於科學無法解釋。那些二手讀者找我的大多是些無關痛癢的事情,自己聽了前一半,就沒興趣了。

    但是元玥的故事,卻有一點不大一樣。不,與其說故事,我根本就不在乎她的故事,她也只是發了一些東西給我後,我就心甘情願的從德國飛到風嶺鎮。按約來到了這家咖啡館中,靜候她的到來。

    「 Darling,你比傳說中還要更加博學喔。我對你很有信心!」元玥指了指自己的臉:「 還是來聽聽,我一定執意到這兒來的原因,好嗎。我相信你也有興趣聽完。」

    我點了點頭,攤手,露出了『 請講 』的姿勢。

    「 這要從半年前講起,我雖然是英國華僑,但是對祖國文化卻一直很感興趣。所以也常常混跡在國內的各大網站以及社交平台上。」容貌靓麗的元玥有著和年齡很不搭的穩重聲音。一個人的衣著搭配以及語調能透漏出很多資料。

    至少這位英國華僑,出身一定不簡單,家裡非富即貴。說出的每一句話的語氣裡始終纏繞著高雅。

    「 人其實是很無聊的生物,地球上的每個個體,哪怕處於不同的文化、不同的體制,最終的目的,其實都是相同的。都是為了生存,活下去。」元玥舔了舔自己的漂亮嘴唇,似乎有些不知道該從什麼地方講起。

    「 現代的人衣食無憂了,但是卻忘卻了本心,忘掉了本能。我夾雜在國內網路和英國網路之間,夾雜在兩種文化之中。本來新奇的感覺也越來越淡。」

    「 直到有一天,我在網上遇到了她。」女孩本來有些抑鬱的眼神,提到了『她』這個字時,徒然亮了起來 !

    「 她 ? 」我皺了皺眉頭。元玥將『她』這個詞稱呼得非常模糊,似乎這女孩本身也無法確定,那個人到底是男是女。

    「 對,是她。應該是個女孩,和我幾乎一樣年齡的女孩。我們是在某個論壇上認識的,加了QQ,剛開始還是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之後就如同其他聯絡人上的ID,沒什麼好聊的,便沒什麼再聯絡了。可突然有一天,許久沒有發訊的她,竟然發了一條訊息給我。」

    元玥的臉色猛地一沉 : 「 至今我還記得,那條簡訊實在是沒頭沒尾。」

    我耐著性子問 : 「 簡訊上說了什麼 ? 」

    「 很短的幾個字。」女孩又舔了舔紅潤的嘴唇 :「 她說,風帶來了妳的消息,告訴我,妳會被怨氣纏繞。」

    我乾笑了兩聲 :「 將詛咒說得如此有文藝氣息的,我還是第一次見識。」

    元玥一點都不覺得好笑 :「 是啊,所以原本我是沒怎麼放在心上的,就是有一些小鬱悶。就是覺得這女孩本來挺好的,說話做事都有趣,怎麼無端端的詛咒起我來了。但是當天,我就遇到了怪事。」

    「 Darling,您可能不知道。我在雪菲爾的一處小城鎮上學,甚至就留在那裏工作。」女孩話鋒一轉,開始聊起了自己的生平。

    我用力摳了摳耳朵 :「 元小姐,別再叫我Darling了,我聽不慣。妳那口純正的口音讓我壓力很大啊。」

    「 那我稱呼您夜不語先生吧。」元玥顯然有極好的家教,她沒有在稱呼上糾纏,繼續講述自己的故事 :「 夜不語先生,你知不知道,其實和所有人想的都不一樣,小城鎮其實是最沒有人情味的地方。

    「 那裏普遍缺乏正義感,如果你去過小城市或身在小城市,或許能感覺出那裏弱肉強食的血腥味更濃些,一點都不安逸。這是普遍的現象,我所在的英國小城鎮同樣如此。」

    女孩喝了一口果茶 :「 我所在的小城叫什麼名字,和我的故事並沒有半點關係,所以不提也罷。我大學畢業後,沒有接受父母的安排,而是在鎮上一家新能源設計公司上班。雖然忙碌,但倒也愜意。可就在網上泛泛之交的女孩發給我那條莫名其妙的訊息後,就真的出事了。

    「 當時我正在接一個客戶的傳真.........」

    根據元玥的說法,真正出現怪事,就是從網路認識的一個怪女孩的那條訊息開始的。元玥沒將話放在心上,認真工作。新能源設計這一行人員單純,但是每一件事都相當繁瑣,甚至任何一個改動都需要和委託方來來回回交流,重新構思。

    元玥喜歡這種單純。

    這一次的單子是個第三世界國家的公司,那間公司不喜歡用網路工具,而是偏好傳真這種落後的訊息交流方式。沒辦法,在各行各業都不景氣的現在,顧主才是最大的。於是老闆將吃灰很久的傳真機重新插上,還叮囑元玥一直守著。

    女孩有點好笑,又有點無奈。她守著傳真機一邊上網一邊等不可靠的對方將方案傳過來。很快,就到了午餐時間。辦公室中的員工陸陸續續去餐廳吃飯,元玥收拾了一下物品,正準備離開。

    可一直沒有動靜的傳真機,居然就在這時發出『啪啪』的噪音,嘩啦啦的將一摞紙張列印了出來。

    元玥愣了愣,走上前。她將急速列印個不停,甚至由於速度太快,而像是嘔吐般把A4紙吐出來,到處亂飛的紙張撿起來,順手放在了桌子上。

    但就是這麼簡單的一個動作,讓女孩偶然看到了紙上的列印內容。她整個人都愣住,之後冷汗『唰』的一下,就冒了出來。

    不對 ! 紙上的內容不對。對方公司明明應該發設計要求過來,納設計要求,應該是圖紙才對。可傳真機列印出來的,卻是文字。

    元玥保持著蹲著身體撿拾紙張的動作,惡寒不廷從腳底板往上冒。身處擁有中央空調的室內,本來明亮整潔的辦公室,在這一刻竟然顯得無比陰冷。

    一個人也沒有,辦公室裡一個人也沒有,只剩下她自己了。

    女孩擺動僵硬的姿勢,好不容易站起身,卻又下意識的,再次看了打印紙一眼。果然,A4紙張的中央,列印著的文字,不是英文 !

    是中文 !

    元玥感覺自己的腦袋都無法運轉了。近期自己的公司並沒和中國公司有合作,何況哪怕是中國公司,也不會落後到發傳真。那到底是誰,發傳真給她?

    對,肯定是發給她的。不然不會發中文。整個公司,只有她才看得懂中文 !

    而且,那個人很清楚自己的情況,否則也不會曉得她在幾個小時前臨時被派來看守傳真機。

    到底是誰 ? 到底是誰 ?

    元玥很害怕,她強忍著恐懼,將仍舊躺在傳真機上的第一張影印紙抽了出來。躺在A4紙張正中央的文字很小,猶如螞蟻。但是女孩仍舊能清晰地看到,上邊寫著一行對她而言如同詛咒的文字 :

    「 妳的命,還有六十萬八百秒。 」

    第二張寫著 :

    「 妳的命,還有六十萬七百九十七秒。」

    第三張 :

    「 妳的命,還有六十萬七百九十四秒。」

    元玥一直看下去,而傳真機也一直不停的在噴紙。剛開始是三秒一張,後來變慢了,直到將傳真機裡的紙耗盡。那喧囂的機器,才不情不願的停歇下來。

    元玥被嚇得夠嗆,她再也待不下去了,尖叫一聲,將手裡的紙全部扔在地上,拔腿就跑。衝出了這個被陽光普照著的、明亮卻陰森的辦公室。

    怪了,究竟是誰在倒數她的生命 ? 究竟是誰,在惡作劇 ?

    元玥,並不知道。因為當聽到她尖叫的一眾員工被她鐵青的臉嚇到時,全都湧了過來。一眾人問來問去,女孩結結巴巴地將事情的經過講述了一遍。有膽子大的員工走進辦公室後,卻笑著走了出來。

    「 元小姐,妳最近太累了,沒休息好吧。」那個員工手裡拿著一張紙 :「這些紙雖然確實掉在地上,亂得很,但是上面什麼也沒有啊。」

    許多員工紛紛望向那人手裡的紙,明顯也沒從紙上看出什麼來。

    但視線接觸到影印紙的元玥的臉色,頓時更加糟糕了。她聲嘶力竭的尖叫著,「 怎麼可能,每張紙上,明明都有中文和數字。」

    確實,在元玥的眼中,每張紙都寫著一串不斷減少的數字。但是她的恐懼,讓其他的員工更加茫然了。

    「 別鬧了,元,妳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再來上班。」老闆咳嗽了一聲,要她放假。

    元玥死死盯著被員工順手放在桌上的影印紙,明明上邊列印著中文字,可為什麼所有人都看不到。難道這些字,都只有她才能看見。這真的是僅僅給她的催命咒 ?

    完全搞不懂為什麼的女孩,失魂落魄的離開了公司,朝家走去。

    但是女孩並不知道,更加恐怖的遭遇,才剛剛開始。

    元玥講到這裡,端起桌子上的果茶,一口而盡。她漂亮的臉蛋上滿是惶恐。我沒有安慰她,甚至沒有說話。這個女孩給我的感覺就是會自己調整心情的類型。

    果然,沉默了幾秒後,她又開口繼續講起來。

    「 夜不語先生,你有沒有聽人說過一句話。據說一個人百分之九十的擔憂,其實最終都不會發生。可我就偏偏倒楣的碰到了那百分之十。」

    女孩的視線從我的臉上移開,繞到落地玻璃窗前。窗外小鎮一片蕭索,滿地落葉隨著一股不知道從哪裡吹來的風席捲而起,然後悠然緩慢落地。

    老闆強行放了元玥一下午的假,她沒地方去,乾脆開車到處溜達了一圈後,回了租屋處。

    她家確實挺有錢的,但是倔強的老爸在她不聽安排後,便強硬的斷了元玥的生活來源。於是女孩在離工作地不遠的位置租了一間房子。房子位於公寓中,三房一廳,和另外兩個同樣是國人的留學女生合住。

    人與人之間,其實關係也沒有想像中那麼堅韌。她與同居的兩個女孩屬於泛泛之交,見面了就點點頭,元玥也不太清楚兩人的底細。

    回到公寓後,其中一個女孩沒上課,在客廳裡看連續劇,笑得正開心。突然,當她看到一臉陰鬱、轉過身準備進臥室的元玥時,竟不知為何,嚇得整個人都跳了起來 !

    元玥有些不解,她不明白女孩為什麼怕自己 :「 孫妍,妳在怕什麼 ?」

    「 妳自己看看妳的背上 !」叫孫妍的女生顫抖的指了指她。

    她搞不清楚狀況,於是幾步走到客廳角落的穿衣鏡前。自己的身影剛映入鏡子中,元玥整個人都如同篩子般抖個不停 :「 該死 ! 該死 ! 這是怎麼回事 ?」

    只見鏡中的她,整個後背都貼滿了密密麻麻的影印紙,每張紙上,都有一串數字。數字,在不停的減少。

    該死,影印紙是什麼時候貼在她背上的 ?

    元玥害怕極了,她七手八腳的將外套脫下來,一張一張用力的扯著紙。她一屁股坐在地上,還沒等紙扯完,整個人就哭出了聲音。

    人類都害怕未知的東西,這明顯有些超出她常識的詭異事件,令她幾乎快要崩潰了。

    「 玥姐,妳接到死亡通告了。」孫妍也許不忍心,最後顫抖的從沙發的角落裡爬出來,結結巴巴的說。

    哭個不停的元玥抬起滿是眼淚的臉 :「 死亡通告 ?」

    「 對啊。那些影印紙上,是不是有一些只有妳才看得見的數字,而且在不斷減少 ?」孫妍小聲的問。

    元玥用力點頭。

    「 那就對了,這是死亡通告 ! 」孫妍也點著頭,嘆了口氣 :「 真糟糕呢 ! 」

    女孩一把拽住了她的肩膀,「 妳似乎知道些什麼 ? 把妳知道得通通告訴我 ! 」

    「 我知道的東西並不多。」孫妍也很害怕,彷彿某些東西光是回憶,都驚悚得凍徹心肺 :「 我來英國讀研究所之前,曾在家鄉的一家小公司短暫就職過。那時,就發生了和妳的遭遇類似的狀況,沒想到這恐怖的詛咒,飄洋過海,竟然又出現在英國的小鎮上。」

    「 說重點 ! 」元玥的手太用力,明顯把孫妍抓痛了。

    孫妍輕呼一聲,向後退了兩步,苦笑道 :「 我當初實習的那家公司,很小,也沒有太多繁瑣的業務。由於是和政府有關係的企業,所以在不景氣的時候,還能勉強存活。但是老闆已經裁了大部分的員工,改用大量的實習生。因為實習生薪水低嘛。

    「 我記得那一天和平常沒什麼不同。我才剛開始工作三天,主要做的是秘書工作。辦公室的角落有一台老舊的傳真機。這個年代還用傳真機的人實在很少,所以我也沒有太在意。更沒有發現,似乎整個辦公室的人,都有意無意得繞開傳真機走。直到那台傳真機,突然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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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心
    2024-3-2 09: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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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8-4 07:15:2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章 詛咒

    傳真機這種許多十多歲的少年少女們都不一定知道的神物,其實大多數的公司都還備著。只是極少使用。

    孫妍實習的那家公司,偌大的辦公室,一大半都空著。寥寥十多人在辦公,每個人都很認真。整間辦公室除了偶有敲擊鍵盤的聲音,猶如遲暮老人不斷咳嗽般啟動時,所有人都抖了一下。

    噪音聲中,影印紙被捲入了列印區,之後『唰唰唰』的幾聲,又從出紙口吐了出來。談出的紙猛地飛出一公尺遠,接著在重力作用下,緩緩的掉落地面。

    緊接著第二張紙、第三張紙......

    不斷地有影印紙被傳真機吐出來,紛紛揚揚落地。

    老員工們聽到傳真機的聲音,竟然如同聽到催命符般,臉色大變。沒有人起身,甚至沒有任何人理會那個響個不停的傳真機。他們將頭壓得更低了,就連拿筆的手都勤奮了許多,在眼皮子底下的文案上不斷地寫寫畫畫。

    彷彿沒有人聽到傳真機在響,沒有人注意到傳真機仍舊在不停地吐紙張。

    直到坐在傳真機附近,一個同樣是實習生的小女生耐不住了,走上前將地上的紙張撿起來。只不過是彎腰一個簡單的動作而已,喧囂吵鬧的傳真機嘎然而止,就此熄了火。

    「 咦,怪了。上面沒東西啊 ? 這機器壞了 ?」女實習生看了一眼由傳真機吐出來的一地的影印紙,奇怪道。

    一地亂糟糟的白紙,鋪在辦公室的地面,就像是燒給死人的紙錢般刺眼。被窗外射來的陽光一照,頓時顯得更加詭異起來。

    「 上邊沒有字 ? 」坐在辦公室中央,一個叫做吳勇的老員工沉不住氣了,突然開口問。

    女實習生搖頭,「 沒有。白紙一張。」

    吳勇的臉色變得更糟糕了,「 把紙全扔掉。丟到樓下垃圾桶去 ! 」

    女實習生有些摸不著頭腦,明明辦公室就有垃圾桶,為什麼這位前輩非要他將好好的還沒用過的影印紙扔到樓下。這裡可是十三樓啊 ! 況且,丟了多浪費 !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照做了。

    當女實習生離開辦公室時,孫妍清清楚楚地聽到自己身旁的一位老員工在小聲嘀咕 :「 不是她。死亡通告,通知的不是她。這個女孩看不到字。那麼,該死,該死,這次通告究竟通知的是誰 ?」

    孫妍被老員工的這番話說愣了。這是怎麼回事 ? 這番話,到底是在指什麼 ? 她沒搞懂,不過很快,辦公室中又出現了怪事。到那時候孫妍才明白,老員工嘴裡的意思究竟有多麼可怕!

    就在實習女生剛走到走廊時,老闆突然從外邊走了進來。

    「 剛才鬧鬧嚷嚷的弄什麼,不工作還想拿薪水啊 ?」公司老闆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不知道是否壓力太大,頂上都有些開始發亮了。

    他瞥了一眼實習生手裡的垃圾桶,「 這些影印紙好好的,幹嘛丟垃圾桶裡 ?」

    滿滿一地面的白色影印紙,猶如地板的血液,白的刺眼。

    老闆狠狠瞪了她一眼,蹲下身撿拾一地垃圾。但當他下意識地把日線轉移到紙上時,整個人彷彿被高壓電擊中,以完全不合年齡的彈跳力高高跳了起來。

    這傢伙跳得像是一隻受驚的老貓,身體緊緊貼牆壁,手指著那紙,哆哆嗦嗦的喊著,「 死亡通告 ! 媽的,居然是死亡通告 !」

    他的話讓如同死水的辦公室內所有的老員工都是一抖,視線全都集中在了老闆身上。

    老闆卻早已經面色慘白,無力的擺擺手,一屁股坐倒在地。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 入職沒多久的孫妍和小實習生都沒太搞明白。她們倆不約而同的看了看驚詫不已而又不知為何突然在慶幸的老員工,以及面若死灰的老闆。頭頂上扶著無數個大寫的問號。

    「 勇哥,老闆到底是怎麼了 ? 一臉見鬼的表情。」孫妍低聲問一旁的吳勇。

    吳勇又是慶幸又是可憐,答非所問的低聲道 :「 不是我。死亡通告的通知不是我 ! 太好了 ! 真是太好了。」

    事情到了這程度,哪怕是白癡,也明白有問題了 !

    「 怎麼會是我,這份死亡通告,為什麼是我收到 ?」老闆用力想用雙手撐起身體,可是試了好幾次,但都因為驚駭過度而沒法成功。

    孫妍看著老闆那近乎青紫色的臉,憋不住,好奇的再次問吳勇 :「 勇哥,老闆嘴裡的死亡通告是什麼意思 ? 明明那些影引紙上什麼也沒有,是白紙一張啊。」

    「 上邊的東西,妳是看不到的。幸虧咱們都看不到。是被死亡通告通知的人,才會看到上邊的字。只有那個人,才知道紙上寫的究竟是什麼。」吳勇恐懼的壓低了聲音 :「 這已經是第三個了....... 」

    「 第三個 ? 」孫妍不笨,她立刻從吳勇的話中聽出了意思,「 勇哥,難道公司裡還有另外兩個人收到了死亡通告 ? 」

    「 沒錯。」吳勇點了點腦袋。

    女孩眨巴著眼睛 :「 那兩個收到死亡通告的人呢 ? 」

    「 小妍,妳還沒聽懂啊。死亡通告。什麼叫做死亡通告 ? 」吳勇閉口不談先前接了死亡通告的人到底怎麼了。

    但也不需要他說明了,孫妍渾身一抖,嚇得夠嗆 :「 難道死了? 不會吧,真有那麼邪門 ?」

    吳勇乾笑了兩聲,沒有開腔。

    不遠處走廊上的老闆終於撐起了身體,他手軟腳軟的大吼大叫 :「 不是我,絕對不是我!」

    一邊喊著,一邊瘋了般歇斯底里的朝樓外跑去。說時遲那時快,剛剛還平躺在地上的大量A4影印紙,竟然被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一股邪風吹起,如同長了眼睛般的,追著老闆的背影飛了過去......

    這令人顫駭的一幕,嚇呆了所有人 !

    怪了,怎麼回事 ? 公司的走廊是一處死角,根本沒有窗戶。那股風到底是從哪兒吹來的?

    隨著無數影印紙飛起,遠遠地,全辦公室的人,聽到了一聲慘嚎。是公司老闆的慘嚎。也是這位四十多歲小有成就的中年人在這個世上發出的最後的聲響。

    孫妍在就職幾天後便失業了。原因是公司老闆跳樓自殺,公司倒閉。之後她又輾轉在好幾個小公司就職,但是工作的時間都不長。

    每次的原因都一樣。公司有人收到死亡通告,有人自殺,公司倒閉。

    最終,孫妍發現,這不僅僅只是她一人獨有的經歷。在這個小城市,似乎壟罩在死亡通告的陰影中,每個人都有可能莫名其妙的收到死亡通告。

    沒人能夠例外 !

    死亡通告席捲了小城市,讓這個封閉落後的地方,成了詛咒的饕餮盛宴。沒人清楚最初死亡通告是誰發出的,究竟為什麼會出現。也沒有人知道。

    所有人都想要從那個小城市中逃走,也確確實實許多人都逃掉了,再也不趕回去。孫妍也是逃離被詛咒的小城市的其中一人。她的父母賣掉了房子,供她到英國讀書。

    已經三年了,死亡通告據說在那個小城市中如同突然出現一般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孫妍也將這件事情淡忘了。

    沒想到,同樣的死亡通告,居然飄洋過海,出現在萬里之外的英國,自己同居的朋友元玥身上 !

    「 所以說,妳在國內的時候,就遇過死亡通告 ?」元玥越聽臉色越是慘白。對於長期接受科學教育的她而言,腦袋實在無法處理類似的非理性以及非自然的事物,「 妳認為,這是一種詛咒 ? 」

    「 不錯,如果非說它不是詛咒的話,那又能是什麼 ?」孫妍也是臉色蒼白,害怕不已,「 雖然我從來沒有接到過死亡通告,但是它一直都在我身旁發生。妳有沒有想過,自己的同事、朋友,乃至親戚都因為這個莫名其妙的通告而死掉。這有多可怕 ?」

    元玥無力的搖了搖腦袋,喃喃道 :「 如果真的是詛咒,那麼源頭是什麼 ? 一件事不可能無頭無尾的出現,哪怕是病毒,也有傳染源頭啊 ? 」

    孫妍想了想 :「 妳說的也對。我想想,雖然自己在國內時,身旁有那麼多人接到死亡通告。但是自己從來不敢深究,如此恐怖的東西,躲都來不及咧........」

    說到這,女孩突然拍了拍手 :「 對了,想起來了。記得其中一個接到死亡通告的同事,曾經對我說過,她的QQ曾經在前幾天,突然有個陌生的女孩加她,說了些奇奇怪怪的話。沒幾天後,她就,死了 ! 」

    「 陌生女孩 ? 奇怪的話 ? 」元玥猛地渾身打了個冷顫。

    孫妍連忙道:「 妳有線索了 ? 」

    「 半年前曾經有個怪女孩加我,我們不太常聊。但昨天她倒是對我說了些莫名其妙的話。說什麼風帶來了妳的消息,告訴我,妳會被怨氣纏繞。」

    「 對 ! 就是這個 ! 」 孫妍提高了音量 :「 這明顯是詛咒啊。類似的關於風什麼的詞語,我也聽那些接到過死亡通告的朋友,在死亡前隱約咕噥過。難道那女孩有問題 ? 」

    元玥皺了皺眉頭,她在腦袋裡迅速梳理了一遍半年多了,那個女孩透過網路和自己的對話。似乎那神祕女孩,確實有挺多怪異的地方。

    第一, 那個女孩從來不提及涉及自己的任何事。

    第二,那女孩絕口不提自己在國內的位置。

    第三,那女孩雖然知識淵博,而且似乎什麼東西都知道些。可是卻出奇的天真,和年齡有些不符。

    說來說去,元玥突然發現這個半年前透過網路結識的網友,似乎確實不太簡單。她有意將自己臉譜化,有意淡薄自己的存在感。再加上昨天說過的那句怪異的話,以及今天就出現的死亡通告............

    難道這一切,都只是巧合 ?

    「 我有一個軟體,能抓取通訊軟體的使用者IP。我們要不要看看這個女孩究竟在國內的哪個城市 ? 」 孫妍建議道 :「 對死亡通告,我也挺好奇的。如果真是她的詛咒,那麼必須要小心應對。在我所在城市,那個詛咒氾濫成災,將好好的一個恬靜之所活生生變成了地獄。我好不容易才逃到英國,剛安頓好,可不想又落跑了。」

    元玥麻木的點點頭,她轉身從鏡子裡望了一眼自己背上貼了一背,扯都扯不下來的倒數著自己生命的影印紙,只感覺渾身都在冒雞皮疙瘩,陰冷刺骨。

    影印紙上的數字歸零時,是否便是自己死掉的時刻? 鬼才知道! 在這沒有再印出自己生命的時刻,自己的命已經沒有被數字量化。但是誰知道,自己的生命,是不是繼續被詛咒倒數著?

    而計數的標準,又是什麼 ?

    果然,還是要對詛咒多了解一些才行。

    元玥本就是個比較堅強的女孩,她接受了孫妍的建議,跑進臥室拿出自己的筆電,打開了QQ。孫妍對電腦比較精通,找出了那個神祕女孩的IP位置後,在網上搜索了一下。

    很快,詳細地址就找到了。

    「 風嶺鎮 ! 」 看到這三個方塊字的孫妍臉色大變,猛地先後退了幾步。

    元玥緊張的看著她 :「 妳怎麼了 ? 妳知道風嶺鎮? 」

    「 廢話,當然知道。」孫妍指著自己的臉,幾乎快要爆粗口了 :「 三年前,我就是從風嶺鎮逃出來的。那裏,就是我的家鄉! 果然,果然。原來那鬼地方的死亡通告詛咒,根本就沒有消失,還在往外傳播! 」

    女孩一邊說,一邊不停來回走,眼看就要逃命似的出了門。

    元玥走上前,一把拽住了她的肩膀,「 幫幫我。」

    她實在是嚇壞了,說話間眼淚又流了下來。

    孫妍顯然也被嚇得夠嗆,她不停搖頭 :「 不行,我幫不了妳。實在幫不了。我怕真的涉入太多,自己也會陷進去。既然是詛咒的話,要不然妳去找個教堂或是廟宇驅驅魔試試? 真的! 風嶺鎮上有些人找道行高深的和尚,真的就沒被詛咒了。」

    她幾步退出了元玥的房間,看元玥手足無措的絕望模樣,一咬牙,還是很新的決定不再摻和。在回到自己房間前,說了最後一句話 :「 玥玥,聽我一句話,小心,風 ! 」

    說完,她重重的合攏了門。

    「 小心,風? 」絕望的元玥沒聽明白,死亡通告,和風有什麼關係。她甚至不明白,孫妍為什麼顯得比她更加的害怕。難道發生在她老家的,來自於風嶺鎮的詛咒,會有某些更加可怕的隱情?

    聰明的元玥整晚輾轉反側。她將外套脫下來,沒有洗漱。她根本就不敢洗漱。這些催命符似的紙,彷彿真的是活著的。脫了外套後的她還沒回過魂,只是眨眼的功夫,那些紙就已經貼在了她的內衣背後。

    脫了內衣,無數影印紙又猛地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她的背部皮膚上。女孩甚至都不知道這些紙,什麼時候飛過來的。

    一切的一切,都顯得無比詭異。這些被傳真機吐出來的影印紙,已經超越了常識的存在,根本無法用現有的科學解釋。

    元玥根本不敢嘗試著去摧毀它們,她完全不曉得自己摧毀這些紙張,詛咒是不是會惡化,又或者會消失? 但是做為一個理智的新時代女性,她深深的清楚,一切事物都符合莫非定律。如果一件事開始惡化的時候,越是努力,那麼就會越朝著惡化的方向更加惡化。

    她什麼都不敢嘗試,就那麼上床睡覺去了。

    在床上折騰了一整晚後,頂著碩大熊貓眼的元玥終於決定去他媽的丟掉堅持了一生的科學價值觀,去附近的教堂驅魔試試看。

    英國公教是聖公會,屬於基督新新教的一種分支。曼徹斯特的教堂,大多是聖公會宗教會。元玥這位移民第三代,她的父母信的就是聖公宗,一生都在為聖公宗納貢。

    雖然這位美女一點都不信非科學的東西,但是一想到驅魔,還是決定去聖公宗教會一趟。畢竟新教對驅魔等等非理性的東西比較不牴觸,天主教就不同了,想要驅魔,不先上報到梵蒂岡是沒門的。

    早上稍微打理一下自己,化個淡妝就出門的元玥,總覺得自己忘記了什麼。

    沒錯,她忘記了孫妍曾經告訴過她的一句話。

    風,小心風!

    這毫不起眼的一句話,卻令元玥,差點再也沒辦法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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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8-4 07:15:3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章 黑色陰風

    有時候,一旦遇到了糟糕的狀況,好運氣就會開始逆流。人的感官會覺得一切都變得不順利。

    例如元玥,她自從昨天遇到死亡通告後,就發覺連臨時決定出門都艱難無比。原本簡單俐落就能搞定的瑣事,將她如同提線木偶般鎖住,例如刷牙找不到牙刷、又例如洗臉發現洗面乳不見了。

    以前幾分鐘就能完成的事,女孩足足折騰到了上午九點過後。最終熊貓眼還是沒遮住,她穿了雙運動鞋,匆忙的朝手提袋塞了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跌跌撞撞地打開門走了出去。

    就在她跨出門的瞬間,本來還陽光普照的天氣,突然變得惡劣起來。

    不知何處吹來一股陰風,吹得她猛地抖了幾下,打了個寒顫。

    「 怪了,怎麼變天了? 」 元玥抬頭望了天空兩眼。陰沉沉的天,烏雲密佈,雲層壓得很低,低壓壓的雲朵被風吹拂得不停以極快的速度朝東方流動。看得人極為壓抑。彷彿無數的陰魂在那些觸手可及的烏黑雲層中嘶吼,尖叫。

    女孩看得有些怕,她拉了拉單薄的外套,加快了腳步。

    曼徹斯特的街道是方塊形的,路網四通八達。在三個街區外就有一座聖公宗教堂,雖然元玥從來沒有走進去過。

    早晨九點多的天空,不再通透明亮,藍色天際消失不見後,就連地上的影子都倒映不出來。每每走過櫥窗,元玥總想加快腳步。因為從櫥窗玻璃的反射中,她能看到自己衣服外貼著許多白色影印紙。

    關於這些紙,元玥又有了個新發現。密密麻麻的影印紙不但會順著她的穿著而緊貼在她最外層的衣服上。而且最可怕的是,紙上那些只有她才能看到的數字,竟然非常的主觀。

    只有當她的眼睛看到紙面時,紙上倒數計時般的數字才會變化。每看一次就會減少一點。元玥用心計算了一下,兩次視線之間落在紙上的時間間格無論隔多久,通通都會流動十秒鐘左右。

    這死亡通告實在是太怪了! 完全不同於任何都市傳說中的詛咒。說它有跡可循,但卻又偏偏令人摸不著頭緒。

    元玥不想承擔紙上的數字歸零後的後果,沒有人想死!

    女孩的腳步不斷加快,雖然別人看不到紙上的數字,但是卻看得到紙。背後揹著一大綑影印紙,讓她有些羞恥的想要找個地洞鑽進去算了。

    「 媽媽,那個黑頭髮的姐姐背上為什麼揹著那麼多影印紙,是今年的流行嗎? 」一個金髮小屁孩從她身旁路過,好奇的問。

    他的母親搖頭,「 那姐姐可能是什麼行為藝術家吧。現在曼徹斯特的街頭,行為藝術家比野貓野狗還多。」

    全世界的小鬼都是一個德行,金髮小屁孩眼珠子骨溜溜轉了兩下,居然在和元玥錯身而過時,伸手扯住她背上的一張紙。

    就在這時,異變突生!

    一襲風,無形的風,有形的吹了過來 !

    小鬼的手剛接觸到影印紙,就被紙黏住了。確切的說,紙黏在他手上。那個只有五、六歲的小鬼愣了愣,下意識的將手甩了甩,沒甩掉。接著用力甩,紙仍舊如同附骨之蛆,牢牢的貼在他的大拇指和食指之間。

    「 約翰,你過動症又犯了。」 他媽媽不滿的敲了敲兒子的腦袋。

    小鬼委屈道 :「 媽媽,這張紙黏的我不舒服。」

    「 快點拿下來還給姐姐。」母親瞪著兒子,一邊說一邊伸手想要替他把紙拿下來。可是用力一扯,非但沒有將紙扯開,反而把自己的兒子給扯倒了。

    「 嗚嗚,好痛!」小鬼一屁股倒在地上,痛得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母親皺了皺眉頭 :「 怎麼回事?」

    她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了兒子的手紙以及紙張的貼合處,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哪裡是貼上去的啊,紙和手指的黏合整齊無比,彷彿這張一分鐘前才被兒子扯下來的紙,已經長到了肉中。

    可是,這怎麼可能!太匪夷所思了!

    「 喂,妳背上的紙是怎麼回事?上邊塗了什麼?」母親移動視線,最後停留在了元玥的臉上。護犢的情緒開始滋長,「 妳對我兒子做了什麼?」

    「 我、我什麼都沒做!」元玥接到死亡通告後,精神狀態已不太好,她被男孩母親的這句話問傻了,「 是妳兒子自己去扯我背上的紙..........」

    「 我不管,你們這些外來移民就是問題。外來移民都是罪惡的人,你們把罪惡帶到了英國。說,妳到底用了什麼東方巫術?」眼看兒子的手越來越痛,母親的語氣也越來越惡劣。

    人類天生愛八卦,有人吵架,就一定有人圍觀。路上行人見這邊有狀況,紛紛湧過來,圍成一圈。

    大家指指點點,雖然分不清狀況,但都對母親的排外種族主義有些不滿。

    元玥見周圍的人越來越多,不想再糾纏,正準備儘快溜掉。但是那位凶巴巴的母親已經認定了女孩對自己兒子使用了巫術,匆忙中一把抓住了她背部的衣服。

    「 別走,喂,妳這個東方女人如果不解除我兒子身上的巫術,我一定報警。不,我要報告教廷,讓教廷燒死妳這個東方女巫。」男孩母親兇狠的說道。

    元玥簡直無語問蒼天,這到底是什麼瘋女人。明明是自己的兒子調皮,居然一股腦的將責
    任扔在受害者身上。都說曼徹斯特裡有許多中年婦女被各種包裝著宗教的邪教洗了腦,特別是小地方越嚴重,想來身旁這位就是其中之一。

    「 放手。」元玥完全沒了耐心,她提高音量,用力掙扎想要擺脫男孩母親的手。說時遲那時快,她後背上的衣物鬼使神差的掃到男孩母親的手臂。

    頓時,好幾張影印紙就那麼貼到了男孩母親的手臂上,那個中年女人連忙尖叫著鬆開了手。

    「 這是什麼!這是什麼!」金髮的中年婦女似乎覺得不太舒服,發瘋般撕扯手臂上的紙。白色的影印紙,竟然如同貼在殭屍額頭的符咒般無論她怎麼扯都扯不掉。越是撕扯,婦女越是痛得尖叫。

    不只元玥,連周圍的圍觀者也被這詭異的一幕嚇到了。元玥不停的向後縮,想要離開這鬼地方。不斷有周圍的人倒抽一口冷氣。而被圍在圓圈中心的母子則歇斯底里的扯著手上扯不掉的影印紙,看得人不寒而慄。

    突然,母子倆的動作,不約而同的停住了。

    他們彷彿看到了什麼其他人看不到的東西,母子抬頭,望著天空。接著視線沿著一條什麼都沒有的曲線移動了片刻。

    「 風,好可怕的風!」男孩母親的話音剛落,兩人的腦袋,竟然就掉了下來。

    毫無徵兆的,兩個大活人的腦袋竟然就掉了。直到那兩顆頭滾到元玥的腳旁時,母子倆的脖子才噴出了五公尺的紅色噴泉,身體逐漸被地吸引力掌控,倒了下去。

    「 啊!啊啊啊!」元玥被嚇得不停尖叫,她的腦袋完全無法思考了,她推開旁邊同樣被嚇傻的人牆,拼命的跑,拼命的逃。她無法閉眼睛,只要一閉眼睛,腦子裡浮現的就是那對母子的頭。

    母子倆的腦袋被割得整整齊齊,猶如被鋒利無比的手術刀齊根切斷。到底是什麼東西,割斷了這對母子的頭?元玥明明什麼都沒看到,可那兩個素不相識的人卻死了,就死在自己的面前。

    難道,這也和那莫名其妙出現的死亡通告有關?

    驚魂未定的元玥連滾帶爬的終於跑到了附近的教堂前。看著那灰牆紅尖頂的建築,彷彿內心找到了支柱似的,竟然就那麼稍微安定了些許。

    她在教堂前停頓了一下,整理了凌亂的衣服。這才是心事重重的走入教堂內。

    神就在教堂內中央的位置,那白色的雕像安寧祥和,彷彿將人間所有的罪惡,都釘在了十字架上。

    猶豫了片刻,元玥找了一間告解室,敲了敲只隔著薄薄木板的神父的窗戶。

    「 神父,我被詛咒了。」元玥開口第一句話如此說道。

    神父說 :「 我的孩子,主會寬恕妳。」

    「 不是的,神父,我沒有罪。我的意思是,我被詛咒了!」女孩提高了音量。

    「 主會寬恕妳的,我的孩子。」 神父大概是告解聽多了,機械式的回答。

    「 我被詛咒了!神父!妳們家驅魔的部門在哪裡啊!」元玥非常焦急,她用力敲了敲告解室的窗戶。

    薄薄的門板另一邊,神父的聲音卡住了。等了短短幾秒之後,窗戶薄板被推開,一張蒼老的臉露了出來。老神父上上下下打量了元玥好久,這才道 :「 妳被詛咒了?」

    「 對!」元玥指著自己的臉,深深的點頭。

    「 主會寬恕所有的邪惡。」老神父撓了撓頭,覺得眼前這個靓麗的東方小妞似乎不像是在開玩笑。但是最近這幾年,幾乎沒兩天都會有人跑到教堂來聲稱被魔鬼附身了,最終證明這些人都是精神有問題。

    於是老神父很乾脆的將窗戶又關回去,「 聖水會消除邪惡,請用我主神像下的聖水,洗滌妳被詛咒的靈魂。」

    這句話說完後,老神父就死都不願再理會她了。

    元玥沒有辦法,只能離開告解室,來到教堂的主廳。雖然只是小教堂,但這家屬於聖公宗教會的教堂仍舊十分恢弘。巨大的圓形柱子支撐著尖頂的穹窿,不甚明亮的主廳內,一排排長椅子並列擺放著。

    三三兩兩的信徒正坐在椅子上禱告。

    聖主雕像就在大廳的最內側中央。元玥覺得自己跟這間教堂格格不入。她背上揹著一堆影印紙,她用猶豫的腳步,朝聖主雕像下的水池走去。

    水池中有個潔白的裸體聖女雕像,聖女手裡捧著一口盤子,盤子正中間不斷有水噴出來。這就是教堂所謂的聖水了。

    由於元玥的父母也是聖公宗教會的信徒,所以她對教堂中的一切並不陌生。雖然勝水的成分沒有人清楚,可元玥總覺得,這東西其實就是被信徒認為加持了某種神秘力量的一般自來水而已。

    但是她接到的死亡通告,已經離奇到無法用常識以及科學知識來解釋了。

    首先,死亡通告來得就很離奇。元玥抓破了腦袋都搞不清楚,究竟這詛咒是怎麼傳到她身上的。真的是因為那個來自風嶺鎮的神祕網友嗎?

    如果真是她,又為什麼要詛咒自己?

    第二,這死亡通告邪門得很。根據元玥所掌握的資訊,詛咒會以視線看到為標準,主觀的進行倒數計時。根據自己室友孫妍的說法,紙上的時間倒數為零時,被詛咒者通常會以各種原因死掉。

    第三,作為詛咒的主體,貼在自己背上的數量驚人的影印紙通常都服貼在元玥最外層的衣服上。而且,透過路上那對母子的經歷,詛咒似乎能夠轉移。所有試圖扯掉影印紙的人,都能輕易的將影印紙扯下來。

    但是被扯下來的影印紙,彷彿會長進那個人的肉中,無論如何都擺脫不了。

    最後,街上母子倆臨死前最後的一句話是什麼意思?

    「 風,好可怕的風?」

    這會是他們腦袋突然掉下來斃命的原因嗎?

    可是這又關風什麼事了?

    一邊朝聖主雕像走,元玥的腦袋一邊思考個不停。就在這時,她想起了孫妍昨晚也曾說過一句話。

    她說,小心風。

    又是風。

    死亡通告和風之間,到底有什麼聯繫?

    終於穿過教堂主廳,元玥走到了水池前,她心不在焉的拿起小勺子舀了些許聖水,輕輕用手沾了一點,澆在了自己的臉上。

    不管這被稱為聖水的自來水有沒有用,元玥總歸想要尋找一些心理安慰。

    就在聖水澆在她身上的一瞬間,異變突生!

    整間教堂,猛地劇烈震動了一下,就彷彿教堂外有什麼龐然大物,撞擊了這棟古老的建築。

    「 怎麼了?」教堂中的所有人都感覺到這不同尋常的震動,紛紛抬起頭望向頭頂。

    巨大的教堂頂端,有著悠久歷史的石砌穹頂上因為撞擊,不停有灰塵『唰唰唰』的往下落,極為震撼。

    元玥不寒而慄,她站在偌大的教堂主廳中,拿著盛有聖水的勺子,不知所措。聖水一滴一滴的落下,濺入水池裡。

    地震?不像!哪有地震只震動了一下就沒有後續了。

    教堂裡有些人感覺沒什麼後,又重新坐了回去。元玥下意識地舉起手裡的勺子,再次往自己的身上澆了些聖水。

    說時遲那時快,教堂再次震動。女孩嚇得夠嗆,就連拿勺子的手都哆嗦著鬆開了。好巧不巧的,勺子中剩下的水澆了她一頭一臉。

    這些被稱為聖水的自來水順著元玥的臉滑了下去,流經她的背,最終流到了她單薄的外衣上。只聽到背後的催命符影印紙發出『嗤嗤嗤』的猶如油鍋裡濺入了水的難聽聲音,整個世界,彷彿都要崩潰了。

    至少教堂,要碎了。

    外邊就像有無數的挖掘機在瘋狂的從四面八方撞擊教堂的外牆。天花板的灰塵不停掉落,癲狂的搖晃將深深藏在地板下以及下水道的老鼠都給驚了出來,數百隻老鼠紛紛從各處湧出,順著大廳朝外逃。

    小動物都有預知危險的能力,但是人類類似的能力就差了好大一截。禱告的信徒,內屋的神父楞神了好幾秒,才瘋了似的往教堂外跑。

    「 地震了,真的地震了。我的主!」一個中年女性信徒尖叫著,看著正中央的聖主雕像塌了下來。堅實的十字架砸在水池中,變成碎塊。滿地的聖水流到了元玥的腳底。

    元玥終於被這恐怖的變故驚醒了,她抱著腦袋拔腿就跑。年輕人始終比老年人動作俐落。直到她跑出教堂,許多人都還沒逃掉。

    教堂的震撼在陰沉的天空下,似乎並沒有引起人們的注意。街道外依然表持著曼徹斯特郊區外小鎮的寧靜,偶爾有些許遊客和路人走動,竟然沒有任何人察覺到,這間擁有兩百年歷史的教堂在顫抖。

    元玥傻呆呆的,站在街道上發抖。她和其他幾個同樣逃出來的人表情一模一樣,同樣的迷惘,同樣的摸不著頭腦。

    並沒有地震。震動的只有教堂而已。

    可一座好好的擁有兼顧結構的石製教堂,怎麼會無緣無故地晃動個不停呢?元玥不名所以,她傻呆呆的轉過身,朝教堂內望去。

    年邁的老神父還在往外跑,他一邊跑,一邊還在不停安撫身旁幾個同樣老邁的信徒。教堂本體的震動,不知何時已經停止了。

    街道上的安靜,和剛才教堂中的驚慌形成了強烈的對比。元玥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背,直到現在,她才突然發現,緩過神來,站在自己身旁的信徒們,視線全都集中到她背上。

    「 妳的背............」其中一個人指著元玥的背,驚駭的瞪大了眼睛。

    元玥的手摸到了影印紙,觸感似乎也不太對 :「 我的背怎麼了?」

    「 我的主!我的老天!」越來越多的信徒開始恐慌,只知道禱告,完全沒人告訴她背上有什麼東西,居然令他們如此驚慌。那種恐懼的程度,甚至比剛剛教堂震動時還甚。

    該死,自己的背上到底有什麼?

    元玥恨不得將外套脫下來自己看看,可是她不敢。理智告訴她,越是反常的狀況,越要冷靜,搞清楚究竟是怎麼了。否則便會受到莫非定律影響,變得更加糟糕透頂。

    就在他被那些驚訝的信徒們弄到快要崩潰時,身旁的教堂卻先於她崩潰了。只聽震耳欲聾的『轟隆隆』聲響起,教堂的穹頂轟然墜落。無數石塊支撐的穹頂原本是靠著自身的重量互相支撐,現在支撐被打破,整個教堂頓時如積木般,四分五裂。

    還沒有跑出來的神父以及幾個老信徒再也沒有逃出來的可能,就那麼被跌落的石頭掩埋在教堂底部。

    灰塵四起,瀰漫了視線。剩下的信徒和元玥嚇得心膽劇烈,飛散而逃。

    之後的事情,堪堪逃回宿舍得元玥,也是蜷縮在被窩中,透過當地的電視台看到的。藉著新聞,她發現了驚人的詭異的一幕。

    教堂的倒塌,居然如此的超自然,難以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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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8-4 07:15:5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章 致命陰風

    【卡拉馬助夫兄弟們】中伊凡的疑惑 : 一個人,不可能獨自得救,哪怕為此拒絕天國。

    不過同樣是在【卡拉馬助夫兄弟們】中,還有另一句話 : 要愛一個人,那個人必須隱藏起來,只要一露面,愛就消失了。

    表面上,這兩句話同樣說的是基督教中純粹的愛。但從其他方面看,又有另外一種意思。那就是,或許愛本就是主觀的東西。看得見愛,愛,就沒有了。

    借用論證法,愛情這種無法捉摸的玩意兒在很多時候,或許也同詛咒差不了多少。

    元玥身上的所謂「死亡通告」的詛咒,也幾乎和看不見摸不著的愛情一樣,有非常多難以理解和不確定的地方。

    坐在咖啡館的我,抬起手,喝掉了杯子裡的最後一口液體。元玥也適時的將自己的故事停頓了一下,不知不覺間,咖啡廳陷入了寧靜中。

    窗戶外街道上蕭條的景色為小鎮蒙上一層陰影,但是無論這層陰影有多灰敗,也難以令我想像,這個在地圖上要放大到極限才能標成一個點的微小城鎮,居然在幾年前,是「死亡通告」的發源地。

    實在是看不出來!

    元玥約我到風嶺鎮見面,難道是想從源頭解決「死亡通告」的詛咒?不,不太對!

    我皺了皺眉,仔細回憶跟她碰面的情景。她在一個多小時前走進咖啡廳,那時我已先到。但是她單薄的外套上,並沒有貼著密密麻麻的影印紙。

    根據她的故事,死亡通告中詛咒的表現方式之一,便是只有被詛咒本人才能看到的倒數計時的影印紙,會依附在被詛咒者最外層的衣物上。

    元玥見我直愣愣的盯著自己的衣服,笑了笑 :「 夜不語先生,看來你已經發現我的衣服上沒有影印紙了。這就是接下來的故事。」

    我淡淡的搖了搖頭,「 根據協議,我來風嶺鎮跟妳碰頭。而妳,會把那一件我很感興趣的東西送給我。協議裡並沒有講明我需要聽妳冗長的故事。而且,既然妳背上的影印紙沒了,詛咒應該也解除了吧。既然沒我什麼事情,那麼把東西給我,我也要走人了。老實說,我最近挺忙的!」

    自己確實是有強烈的好奇心,但是最近我身上發生了驚天大事,如果不是因為元玥手上的東西極為重要,我根本就不會抽時間跑這鬼地方一趟。

    「 東西不在我手上喔。」元玥淡淡道。

    我頓時站了起來,眼睛一眨不眨的俯視她 :「 妳什麼意思!」

    她抬頭,絲毫不讓,「 夜不語先生,或許你太有自信了,也或許你太急躁了。你就沒有想過,我為什麼知道那個東西對你很重要?為什麼你遍尋不著的那樣東西,會出現在我手裡?」

    我啞然。自己哪有可能想不到這點。但是憑我現在的狀況,對那樣東西,是絕對無法放棄的。

    我嘆了口氣,「 說吧,那要怎麼樣,妳才肯將東西給我。」

    「 那就,繼續聽我的故事吧。夜不語先生,不好奇為什麼我身上沒有了死亡通告的詛咒嗎?」元玥重新笑了起來 :「 這中間,真的又發生了很多事咧。」

    我冷哼一聲 :「 妳身上,真的沒有詛咒了嗎?」

    元玥的笑容凝固了一下。

    「 別真以為我傻。如果妳真的解除詛咒了,為什麼還費盡心思讓我一定要到風嶺鎮來,聽妳無聊的故事?」我撇撇嘴 :「 既然大家都把話說開了,我就大膽的猜一猜吧。風嶺鎮,應該是死亡詛咒的發源地。而妳被詛咒,絕不是無緣無故的。

    「 在曼徹斯頓一座小鎮的公寓裡,居然住著三個中國人。其中兩個人,妳接到死亡詛咒,另一個是從死亡詛咒的源頭 - 風嶺鎮上逃出來的。我可不可以認為,妳的室友孫妍,本身就有問題。妳的所謂的神祕網友,來自風嶺鎮的怪女孩有可能詛咒了妳。但我覺得,反而孫妍的嫌疑最大。」

    元玥的臉上,已經完全失去了笑顏,她略顯震驚,甚至連語氣都泛著苦 :「 夜不語先生,你果然比我想的還要聰明。」

    我坐了坐,重新點了杯咖啡 :「 妳果然是被孫妍詛咒了,對吧?」

    「 不錯,直到前不久,我才搞清楚,詛咒我的確實是她。這個臭女人,隱藏得真好。」元玥苦笑。

    「 那我再來猜猜。」我用指節敲了敲桌面 :「 但凡涉及到倒數計時類的詛咒,雖然形式各有不同,但規則中卻有些許生機。死亡通告在妳的故事哩,似乎是借用影印紙展示只有被詛咒者才能看到的倒數計時,數字歸零後,被詛咒者可能會死亡,也可能不會死。但哪怕不會死,被詛咒者通常都是生不如死。」

    我瞇了瞇眼睛。「 妳去教堂前,有一對母子意思扯下妳背上的其中兩張A4紙。之後很多人看妳的背部震驚萬分。甚至驚恐不已。那就意味著,妳背上的A4紙很可能出現了變化,令人驚悚的變化。妳背上的影印紙,究竟變成了什麼?」

    元玥的臉上陰晴不定,她想像不到究竟是怎樣的判斷力才會在如此少的資訊裡判斷出如此多的訊息來,而且幾乎沒有猜錯。

    可接下來,我說的一句話,簡直讓她脆弱的心,崩潰,「 所以,元玥小姐。妳到現在,為了活命,究竟間接害死了多少人?」

    元玥回到家,她從電視中眼睜睜看到自己光顧的教堂在螢幕中倒塌。超詭異的倒塌!畫面應該是由附近一家超市的監視器提供的,只見白天的教堂似乎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推動,不停地推。石製教堂的穹頂逐漸移了位,原本穩定的形狀在穹頂變形後,再也沒辦法支撐自身的重量。

    最終轟然崩塌。

    女孩的腦袋一片空白,她的眼睛看著地方台主持人的紅唇在一張一合,但是卻完全沒在意她在說什麼。她只是愣愣的看著電視中倒塌的教堂正上方。空中似乎有張模糊的臉。人臉!那人臉碩大無比,它的腮幫鼓起,呈吹氣的姿態。

    但是似乎並沒有人看得見它。沒人能看到這張臉!

    該死,這是怎麼回事?難道正是這張臉吐出的氣,將擁有數百年歷史的沉重教堂吹倒?不可能!這怎麼可能!先不說這張臉有多巨大,單純從科學來解釋,就無法解釋得通。

    元玥的大腦很亂,她只想到一個名詞 : 風神!

    世界各個文明各種傳說中,都有風神的存在。許多神話傳說中的風神,都幾乎只擁有一張臉。那張臉的呼吸,形成了自然界的風。

    不過一如鬼不存在一般,所謂的神更是不可能存在。可那張臉是怎麼回事?那是自己的錯覺,還是死亡通告的某種影響?或是說,世界上真的有神?

    不!肯定是能夠解釋的,一定能夠解釋。元玥呆呆的看著電視螢幕中新聞結束,她一動也不動,只是覺得刺骨的冷。今天的恐怖的遭遇,讓她快要瘋掉了。

    就在這時,她突然想起教堂倒塌前,所有人都驚恐萬分的盯著自己的背。元玥打了個冷顫,緩緩站了起來。最近她一直避免看自己的背,她怕影印紙上不斷減少的數字。

    可是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元玥終於還是來到了房間衣櫃的鏡子前。她沒法不在意那些人的表情,光是用想的,元玥就覺得自己的背上有問題。否則,只是單純的貼著影印紙的話,教堂那些人不可能會怕她。

    自己的背上到底有什麼?

    她用手摟了摟浴巾,把浴巾從豐滿的胸部往上提了提。鏡子中的她擁有姣好的臉,幾縷青絲濕潤的貼在白皙的臉頰上,伴著表情的不安。

    正面看,並沒有任何不妥的地方。

    元玥一咬牙,緩緩地轉過身去。

    當她看到了背上的那東西時,整個人,都嚇得暈了過去!

    「 我暈了過去。嚇得要死。」元玥講到這兒,竟然賣了個關子,絕口不提自己背上令所有人都嚇得夠嗆的東西到底是什麼。

    我皺了皺眉,心想這個女人的心機,可比她故事中對自己的描述深沉得多。為了逼我就範居然找到了我最想要卻遍尋不著的東西。而且還為了引起我的好奇心,讓我更好的配合她,竟還不停的在故事裡挖坑,吊我胃口。

    我承認,她的詭計確實已經奏效了。

    「 夜不語先生,你是怎麼猜到,我為了活命故意害死過人?」元玥話鋒一轉,終究問出了她很在意的問題。

    「 很簡單。就我多年的經歷,詛咒有兩種型態。第一,是肉眼能看到,自己能感覺到的。影印紙上,只有妳看得到的倒數計時,這屬於第一種情況。」我瞇了瞇眼睛 :「 那對母子扯掉妳背上的影印紙後,妳是不是發覺,倒數計時的時間,變長了?」

    元玥頓時臉色慘白,呆若木雞,「 這你都能猜中。」

    「 不是猜,是經驗。」我淡笑著,眼神卻鋒利起來 :「 發現倒數計時變長的妳,是不是欣喜若狂,覺得找到了延續生命的方法?」

    元玥低下了腦袋 :「 沒錯。我背上新出現的東西,實在太可怕了。我想要擺脫它,我不想死。雖然倒數計時結束後,我究竟是不是真的會死,自己也沒辦法確定。但就是這不確定,才讓人發瘋。」

    人類都懼怕未知的東西。沒有人希望知道自己確切的死期。所以常常有看起來十分健康、吃好睡好的傢伙,一旦被確診患有癌症後,都活不長。但最諷刺的是,有一些被醫生判了死刑的所謂癌症患者,最後被確定為誤診。哪怕如此,一個被誤診為癌症末期患者的正常人,也迅速的用內心的恐懼透支了生命,活不過半年。

    我見識過太多的人性缺陷,人類是生物,本能就是想活下去,延續後代。一個溫婉可人的女孩,在絕望驚慌過後突然發現了一線生機,那麼她,絕對會做任何事。

    「 我收到死亡通告足足兩個禮拜。我活了兩個禮拜。影印紙上一開始倒數的時間,是六十萬八百秒。我算過,只有七天而已。但是直到現在,我已經活了十四天。我發現,只要有人扯掉我背上的影印紙,詛咒就會自動延長一天。」元玥的臉看不出是什麼表情。

    我端起杯子,習慣性的喝了一口 :「 意思是,妳至少害死了七個人。」

    元玥不置可否 :「 重要的是,我還活著。為了活下去,骯髒的我不惜使用任何手段。我蠱惑別人,我勾引別人,我不在乎自己究竟有多齷齪。總之,我活下來了。」

    女孩輕描淡寫的話中,充滿了求生欲。

    我不寒而慄,但是卻又偏偏無法指責她。畢竟面對生存,自己或許也會不擇手段。我倆再次陷入了沉默中。

    自己看著咖啡館外逐漸開始黯淡的街景,思緒萬千。我的守護女李夢月,因為雅心那個該死的組織的陰謀而陷入昏迷,我根本不知道該怎麼救她。我在她昏迷前說著大話,只會說大話。可足足一個月了,我卻仍舊手足無措、毫無頭緒。

    如果不是元玥突然的來信,我看到了她在信中留下的那個東西的照片,自己或許就快要崩潰了。

    只有失去才知道珍惜。這句老話的作者,不知道經歷了怎樣的刻骨銘心。至少真的看著李夢月睡去、呼吸逐漸減弱的絕麗容顏,看著她躺在夜家她小時候的床上。我無法描述自己到底有多難受。

    我要救她。

    我只知道我必須要救她,無所不用其極。哪怕是賣掉自己的靈魂。可是我的靈魂能值多少?我引以為傲的,只剩下了自己還算聰明的腦袋。

    一如元玥的求生欲望,我需要收集一切能夠讓守護女醒過來的神祕物品。元玥手上的東西,最為關鍵。我勢在必得!

    「 在妳原本應該結束倒數計時的七天之後,妳身上發生了什麼事?」我覺得咖啡館中的沉默充滿了腐爛的氣息,便將其打破。

    元玥嘆了口氣,「 我背上的倒數計時,本來只有七天。七天過後,自己驚訝的發現,身上的影印紙全數剝落,通通掉在了地上,一張也沒有剩下。我欣喜若狂,以為我終於擺脫了死亡通告的詛咒。再也不用作踐自己,再也不用故意害死別人了。

    「 但現實,夜不語先生,但現實,總是愛跟你開玩笑。」元玥揚起腦袋,拼命掩飾住自己要流出來的淚水。

    我揉了揉鼻翼 :「 詛咒變成了第二種形式,惡化了?」

    「 不錯,確實惡化了。」元玥點點頭:「雖然別人在也看不見我背上的影印紙。但是每一次照鏡子,我還是能在鏡子裡看到倒數計時的數字。就如同時鐘一般,不停的一秒一秒的跳動。我簡直要瘋掉了,那晚我從興奮再次變得絕望,我歇斯底里的砸碎了屋裡的一切。突然,我就想起了一件事。一件我笨得一直都忽略得一件事。」

    元玥的臉再次浮現陰影:「 根據某定律,一件沒有頭緒的事情發身在你身上,那麼肯定是有原因的。任何有關聯的可能性,都有百分之九十的機率是造成你糟糕現況的緣由。那一刻,我想到了孫妍。

    「 那個女孩能認出死亡通告,她告訴了我死亡通告的出處。可為什麼?世界那麼大,為什麼在曼徹斯特的小鎮,一間小公寓的三個住戶身上,居然有兩個人,和死亡通告有所關聯。

    「 會不會死亡通告,原本就是孫妍傳給我的。我是被她詛咒了?我越想越覺得這極有可能。」

    元玥用力咬著漂亮的小細牙,對孫妍的恨意頓時讓小咖啡廳陰森了許多 :「 果然,被我猜對了。」

    元玥懷疑起她的室友,那個清楚的說出「死亡通告」來由的孫妍。就在那時,她才恍然發現,自從接到死亡通告後,自己便再也沒見過這位室友。最可怕的是,就連另一位室友,也不見蹤影。

    七天來,這間公寓似乎只有她一個人還在住。

    元玥猛地打了個寒顫,她本能的覺得有些不太對勁兒。女孩站起身,小心翼翼的推開門從自己的房間走出去,來到了客廳。

    她準備到孫妍的房間裡瞅瞅看。

    當她打開室友房門後,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覺,頓時從腳底爬上了後腦杓。

    她嚇呆了!

    房間裡瀰漫著一股陰氣,哪怕是開了一條縫,都會讓人感到刺骨的冷。冷意浸透骨髓,凍得元玥根本無法動彈。

    展開一條縫得門,猶如一張怪物的嘴,想要將她連人帶骨頭都吞進去。該死,這是怎麼回事?只不過普普通通的房間而已,為什麼會令自己如此害怕?

    元玥想不通。但就算只用膝蓋思考,女孩也知道孫妍的房間有問題。

    曼徹斯特郊外小鎮的屋子通常不大,仍舊沿用幾百年前的格局,哪怕是現代,依舊陳舊得不像是已開發國家

    元玥租的老公寓,說是公寓,其實也是獨門獨戶的一棟足足有四層樓高的樓。樓的佔地面積不大,位於小鎮的商業街巷子裡,看起來偏僻,也很清靜。

    方才也提及,這棟公寓由三個女孩租下。進門第一層,是公用的客廳以及元玥的房間。孫妍的房間和廁所在第二層。第三層住著另一個中國女孩,說起來,那個女孩基本上不露面。一起住了大半年,元玥也只不過見過寥寥數次而已,神秘得很。

    四樓,是閣樓,放著雜物打不開。

    元玥從來就沒有經過孫妍的房間,從來沒有。她根本想不到只是隔了一層天花板、位於她頭頂正上方的房間,居然如此陰森可佈。

    女孩猶豫了一下,身體強烈不適感在對她示警。不過元玥沒有聽從身體的警告,她一咬牙,又將門推開了一些。

    房間裡安安靜靜,似乎沒有人。黑漆漆的空間中,一切都塗著空洞似的深寒。元玥摸索著在門邊找到電燈開關,按下去。房間燈沒有反應。

    女孩皺了皺眉頭。太古怪了。自己莫名其妙的接到了死亡通告,現在想一想,孫妍以及另一個女孩,好像也不太簡單。

    在移動國外的郊區小鎮公寓陸續住進三個女孩,三個都從事著不同的工作,卻和國內都有關係。雖然元玥是華僑,但聽她說過流利中文的人可不會不把她當中國人。所以,三個中國人沒有事先談妥,居然就住到了同個地方,這機率有多大?

    難道自己身上的詛咒,真的是孫妍或者另一個女孩帶來的?

    可為什麼,偏偏詛咒的是元玥呢?

    元玥的腦袋裡一片混亂,她手忙腳亂的掏出手機,打開手電筒的功能。一絲刺眼的光割斷了黑暗,終於,孫妍租住的房間風景,完整的呈現在了她的眼前。

    女孩的眼前一亮,之後忍不住倒吸了口涼氣。

    這個房間,到底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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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5]常住居民I

    发表于 2019-8-5 06:15:36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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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3-2 09: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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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2019-8-5 06:36:4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章 邪惡房間

    房間。自從人類創造出『房間』這個詞開始,就不停地賦予它各式各樣的意義。但總的來說,它只是一種可以利用的空間,用來住人,極為私人。

    每個人的房間都因為入住者的不同而隱藏著各自的秘密。

    孫妍的房間也同樣如此,但她隱藏的秘密,也實在太大了。大到元玥根本無法承受。在自己的腦袋上住了半年的同居者,那個叫孫妍的女孩,元玥發現她不但不瞭解,而且比想像中更可怕。

    這個女孩不只在她頭頂撒尿拉屎吃東西,恐怕,還在做別的勾當。

    整個房間,一丁點都沒有女孩子應該有的擺設。手電筒的照明下,不大的內部空間反射著青色的光,詭異無比。房間裡甚至都沒有床。

    大約四、五坪的地方,密密麻麻的貼著許多簡報,是從中文報紙上剪下來的。元玥猛地向後退了兩步,因為她赫然發現,自己早年發在社交網路上的照片,竟然被貼在了剪報牆的最右邊。

    剪報已經泛黃了,列印著自己照片的紙張同樣因為乾燥捲曲得厲害。看起來這張照片已經很有些年頭。孫妍,早在搬進這棟樓之前,就在研究著她。元玥打了個冷顫。孫妍研究自己幹嘛?她又不是什麼名人,不過是個普通華僑罷了。

    孫妍,究竟是怎麼注意起她?還特意搬過來和她住在一起?

    但這一刻,元玥哪裡還不清楚,死亡通告的詛咒肯定是和這個孫妍有關。但是,孫妍為什麼要詛咒她?詛咒自己,是為了什麼目的?

    這讓元玥更加不解起來,她想破腦袋也搞不懂,孫妍和自己究竟有什麼深仇大恨,值得費盡心思來詛咒她。

    元月心裡直打鼓,她走進了房間。

    只聽『吱呀』一聲,房門竟然自動合攏了。女孩大吃一驚,正準備回身將門打開。就在這時,她整個人往後跳了幾下。

    房間門!原本普通的門早已經變了模樣。只見淺色的木板被孫妍不知用什麼顏料塗成了黑色,門上密密麻麻的釘著鉚釘。每一顆鉚釘只釘入門中一半,另一半敲彎,牢牢地捆著手指粗的鐵鍊。

    一共九根鐵鍊,而圍繞門,牆壁上也有同樣彎曲或拱型的鉚釘。靠牆的一邊鐵鍊仍舊死死的掛在鉚釘上,但是開口的位置,鐵鍊被取了下來。

    元玥臉色煞白,那個孫妍太怪異了。九根鐵鍊明顯是能夠將門捆住的。難道孫妍只要回房間,就會把門綑上?她將門用如此粗的鐵鍊捆住幹嘛?是害怕什麼東西闖進來?

    一起住了大半年,元玥只覺得孫妍作為樓上住戶很稱職很安靜。現在想想,這個傢伙確實是安靜得過分了。

    女孩不太敢細看鐵鍊。因為會捆住門得鐵鍊悚人得很,光是用眼睛接觸都會通體發寒。越看,元玥越覺得有什麼東西會突然衝破鐵鍊牢牢鎖住的門,衝進來。

    她搖晃了幾下腦袋,暫時擱下內心的恐懼。她一步一步朝著小空間的深處走去。

    猶如鬧鬼般的青色房間中,飄盪著一股說不出的臭味。元玥用手機的光到處晃,可是這個房間並不大,很快,她就看了個遍。

    房間內除了空曠,沒有床、椅子........等起居擺設,卻在正中央擺著一口棺材板大小的、黑漆漆的、古舊的箱子。

    長方形的箱子高約兩公尺,寬五十公分,就豎立在房間的中心點。

    這也許是房間中唯一的傢俱了。

    元玥看著箱子,看得頭皮發麻。櫃子表面的黑漆斑駁難看,箱體上還留有許多長方形的痕跡,密密麻麻,彷彿曾經貼過大量的紙。不過那些紙不知出於什麼原因,被扯了下來。

    箱子有門。左右對開的門。門中心用刀刻著一個古文。連看繁體字都吃力的元玥自然不可能看懂。

    元玥又驚又怕,她用力嚥下一口唾沫,她覺得要解開自己身上的詛咒,那麼首先就應該了解孫妍。「死亡通告」的詛咒,絕對是孫妍弄出來的。而孫妍的房間就只有這麼一個物件,她的行李,肯定在箱子裡。

    打開箱子,弄清楚孫妍到底是誰!

    女孩緊張的伸出手,用莫大的毅力想要打開箱櫃門。但是身體的反應卻異常吃力,似乎從手指到皮膚、甚至毛孔都不願意和這個箱子扯上任何關係,更別說接觸。

    越是靠近箱子,她手上的寒毛越是如同被電擊般高高聳立。人類始終是動物,動物天生就有避凶的本能。這口箱子,對人類而言,絕對有巨大的未知威脅。

    元玥壓抑下本能。

    她的手終於接觸到了箱體。意外的是,這口箱子居然不冷,反而溫暖得像是帶著體溫的皮膚。元玥嚇了一大跳,如觸電般的將手縮了回來。

    明明是木質的老箱子,怎麼摸起來卻像是個猶帶著溫度的人皮呢?

    元玥嚇得不輕。可她不死心,再一次伸出手去。就在她鐵著心忍住毛骨悚然的感覺要把箱子門打開的一瞬間。

    門外,突然傳來的敲門聲。

    不,與其說是敲門聲,不如說是撞門!

    明明沒有上樓梯的聲音,是誰來了。肯定不是房間的主人孫妍。哪有主人回自己家不掏鑰匙反而撞門的。

    可門外,是什麼?

    不。應該說,撞門的,是不是........

    人!

    元玥被那撞門聲嚇得呆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門外的東西,絕對不可能是人類,女孩甚至無法判斷,那東西是從哪裡突然冒出來的。

    公寓的樓梯很狹窄,又是有些年頭的木製品,哪怕是光腳走上去,哪怕儘量小心翼翼,但是在這安靜的空間內,也會發出刺耳的『咯吱咯吱』的聲響。

    可是明明二樓就沒有人,更沒有誰上樓或下樓。這一點元玥很確定。會不會是三樓的女孩一直躲在二樓的廁所中?

    不!也不對。

    元玥用麻木的腦袋想個不停。而外邊,剛開始還比較溫柔的撞門聲變得越來越激烈了,外邊的東西急切的想要破門而入。

    最可怕的是,如果是人類的話,想要以如此劇烈的速度撞門,肯定需要一定的助跑距離。但門外,除了撞門聲,元玥根本聽不到腳步聲。就彷彿撞門的那玩意兒,是飄浮在空中似的,悚人得很。

    門被撞得晃動不停,門背後的鐵鍊也不斷地發出清脆噪音。

    元玥能感到外邊那東西得憤怒。女孩顫抖了一下,冷汗不停地從臉頰上滑落。不能再在這邊乾等。如果真讓那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撞開門衝了進來,自己或許真的會有危險。

    她吃力的邁開腳,小心翼翼的不發出任何聲音,朝那扇門靠了過去。門板已經開始變形,但並沒有破。靠近後元玥才發現,為什麼孫妍房間裡的門背後呈現青色。因為門板,居然被她釘上了薄薄一層的青銅。

    就因為這層金屬,薄門變得非常耐撞。

    難道孫妍,早就知道有東西會撞她的門?這個女人,究竟還隱藏了多少秘密?

    元玥打著冷顫。門外的東西,撞門撞得更兇了。門板已經開始破爛斑駁,一片片的木板掉到了地上。幸好還有那層青銅支撐著。女孩再次有了發現,她在腦袋高的門上,找到了一個不起眼的小孔。

    藉著小孔,剛好能瞅向門外。

    元玥猶豫了一下,最終好奇心佔了上風。她輕咬嘴唇,將右眼湊到了小孔前。

    門外,走廊燈很昏暗。房門左側是廁所,房門正前方是走廊和樓梯。可房門外,什麼也沒有。

    怪了,撞門的那東西,究竟哪兒去了?

    說時遲那時快,正在元玥不解的時候,門,又被狠狠地撞了一下。

    元玥睜大了眼睛,她明明什麼都看不到,但是門卻震動得厲害,彷彿隨時都會散架般。門上的鐵鍊在震動中發出乾癟的聲響,令人更加煩躁。

    門外看不見的東西,似乎知道裡邊有人存在。女孩一聲不吭,就那麼一動都不敢動。誰知道那鬼東西發現自己後,會把她怎麼樣。

    看不見的玩意兒,永遠是最令人恐懼的。

    那恐怖撞擊一直持續了好幾分鐘才停止。直到感覺沒有異樣後,元玥一分鐘都不願再在這個鬧鬼的房間待下去。她鼓足勇氣,悄悄地拉開門。門板早已經碎了大半,屋外靜悄悄的,如同空氣也一併死掉了。女孩緊張到就連吞口水都極為困難,她一步一步,小心的走出房間,想要下樓梯回自己房裡。

    可就在她的腳尖剛接觸到樓梯的一瞬間,元玥拼命的轉身又朝孫妍的房間逃去。不對,整個屋子都不對。一股無形的陰森籠罩在樓梯下方,一如陷阱,只要她踏上去,就會陷入不可知的境地。元玥的每一個毛孔都在告訴她危險,女人的第六感救了她一命。

    一股無形的風氣憤的吹了上來,將樓梯台階一階階掀起,之後重重的落到底樓。

    那無形的怪物追趕著元玥,一直追到了孫妍的房門口。

    元玥用盡所有力氣,將門死死的關閉。然後又手忙腳亂的將門上詭異的鎖鏈牢牢扣好。眨眼間,不過半秒鐘之後,屋外的東西便劇烈的撞到了門上。

    剩餘的門板全掉了下來,發出淒厲的破裂聲。

    裡面的薄薄青銅看起來也撐不了多久。伴隨著青銅的凹陷以及鎖鏈的繃直,元玥越發的害怕起來。

    她的視線在房間裡不斷掃視,想要找一個能夠躲藏的地方。最終,女孩的雙眼凝固在房中央如棺材板的箱子上。

    顧不得箱子是不是有古怪,元玥迅速跑過去,拉開箱門,逃了進去。

    就在那一瞬間,門的青銅連同金屬鐵鍊一同崩潰。無形的怪物,衝進了房間。

    屏聲靜氣待在無盡黑暗中的元玥側耳傾聽外界的聲音。可自從門破後,耳朵就什麼也接收不到了。不過是隔著薄薄的木櫃門,可偏偏這層薄板,不光隔絕了光線,還隔絕了聲音。

    女孩越來越覺得這個櫃子有些不太對勁兒。她猜測光線透不出去,於是掏出手機,將螢幕點亮。

    元月抬頭剛看清箱子裡的景象,這可憐的傢伙,頓時變不知道被第幾次嚇懵了。

    櫃子的空間狹小,箱子內部的木板上佈滿了抓痕,這抓痕,分明是人用指甲抓上去的。

    究竟那人要有多痛苦絕望,才會如此用力的抓櫃壁?元玥無法想像。更令她害怕的是,抓痕的縫隙裡,甚至有血跡。噴濺的血跡明顯是被人擦過,但是生生抓掉的木頭隙縫中的血跡,卻擦拭不了。竟浸泡進了木質中。

    死在櫃子裡的絕不止一個人,古舊的箱子,在數百年的歷史中,到底是拿來幹什麼用的?

    元玥感到刺骨的冷。突然,右側臉頰碰著了某種陰寒刺骨的物體,那物體從箱子頂部垂吊下來,不斷磨蹭著她的臉。

    女孩猛地打了個寒顫,畏畏縮縮的抬頭望去。只見一根手指粗細的麻繩兀自在臉旁搖晃,如同一隻有生命的生物,捲曲著,不規則的動彈不歇。麻繩打了個活結,彷彿隨時都會套住元玥的腦袋。

    麻繩已經被血染成了深黑色,散發著腐朽的惡臭。它活像蚯蚓,居然真的循著元玥的頭找了過來。

    元玥嚇得想要尖叫,但是立刻捂住了嘴,拼命捂住。櫃子外那看不見的怪物並未離去,尖叫只會令她暴露位置。

    可櫃子內也不太平,女孩感覺到絕望。

    固定在箱子頂上得套頸麻繩扭來扭去,不斷地尋找元玥的腦袋。被套中絕對會沒命。可是偏偏她又無法逃出去。上天無路下地無門之下,元玥快瘋了。

    她伸出手,想要將那根麻繩撥開。說時遲那時快,麻繩竟如同蟒蛇似的,立刻就纏在了元玥的手臂上。

    元玥手忙腳亂的拽著自己的手,試圖收回來。一用力,屁股下方的木板居然鬆動了,露出一絲縫隙。

    這口棺材般的箱子下邊,居然還有個暗門?

    黑漆漆的隙縫像是通往未知世界的裂口,可實在是沒有別的辦法了。女孩將手探入縫隙中摸索了一下。裂縫不是太深,大約只有一公尺左右。她將手探到地,竟然摸到了一只打火機。

    元玥大喜,立刻將打火機點燃,朝箱子中央的麻繩燒去。

    詭異的麻繩頓時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驚悚無比的慘叫聲攝人心魂,尖叫聲迴盪在櫃子哩,震耳欲聾,元玥嚇得靈魂都要出竅了。

    幸好終於將手抽了回來。

    箱子內部發出的聲音,終究還是傳到了外界。短暫的寂靜之後,箱櫃被猛地撞擊起來。

    元玥大驚失色,連忙將腳底的暗板抽開,溜進了暗隔裡。

    這口不知道有多久歷史的恐怖櫃子比看起來的結實許多,外邊的無形怪物撞在箱體上,只是引得箱子發出無數憤怒的慘叫。無形怪物和箱子,猶如兩隻未知生物,恐怖而又荒唐,對峙之下誰也奈何不了誰。

    最終撞擊慢慢的轉緩,箱子門也被撞開了。但是無形怪物沒有找到躲藏起來的元玥,一如它來時一般,再次的無聲離去。

    元玥花了吃奶的力氣才從暗隔中爬出來,鑽出了箱子。很快她就慶幸自己的幸運,因為當她的腳踝剛一離開箱體時,箱子門彷彿閉攏嘴的鱷魚,『啪』的一聲,箱門牢牢的關上了。

    女孩的冷汗從額頭上不停地往外冒。她不敢想像如果自己沒及時爬出來會變得怎樣。這麼牢固的箱子,而且似乎像是生物一般有著自己的意志。她沒爬出來,會不會受困在箱子中,如同幾百年來那麼許多被關進箱子的人?

    絕望的抓撓箱牆,被箱中的活套勒住脖子死去?

    元玥的腦袋越發的亂了。自己接到死亡通告,她已經非常確定是孫妍的詛咒了。而孫妍的房間也實在有太多難以用科學解釋的物件。

    那個撞擊門的無形怪物是啥?這口神秘的箱子又是什麼?孫妍,究竟有什麼目的?還有,她,去了哪裡?

    一切的一切,全都瀰漫著陰謀的味道。事出肯定有因,女孩顫顫抖抖的出了房門,卻找不到絲毫頭緒。她摸了摸一頭冷汗的腦袋,突然發覺一個硬梆梆的物體頂在了腦袋上

    是救了她一命的打火機,

    這個打火機現在還被她牢牢的拽在手裡。

    金屬機身的打火機不便宜,ZIP牌的。甚至還在底部刻著一行字,中文字。

    「 送給我最親愛的,榮春。」

    元玥猛地打了個冷顫。榮春?那不就是住在三樓的女孩嗎?

    她抬起頭,朝通往三樓的樓梯望去。

    猶豫了片刻後,元玥抬起腿,準備上三樓繼續看看。死亡陰影籠罩著她,元玥早已經沒有了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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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2019-8-5 06:37:3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章   陣陣陰風

    「 等一等。」當元玥講到這兒時,我突然出聲打斷了她。

    我皺著眉,手指不停地敲擊著桌面上。元玥收聲,不解的望著我。

    「 怎麼了?」

    她問。

    我本想要說些什麼,但是最終絕口不提,搖著腦袋擺擺手,示意她繼續講下去。只不過臉上古怪的神色,變得更加疑竇重重。

    元玥這個美女確實早已被磨礪得內心穩重,她見我不動聲色說了半截話,也沒多問。她的眼神裡撲朔著迷離與恐懼的色彩,好聽軟糯的語調頓時又瀰漫進我的耳畔。

    「 我小心翼翼的上了三樓......」

    元玥為了解開自己身上名為「死亡通告」的詛咒,在發現了樓上孫妍房間裡驚人的秘密後。對住在三樓的那個叫榮春的女孩也起了疑心。

    為什麼榮春的打火機,會出現在孫妍房間正中央的詭異箱子中?孫妍和榮春,兩個人幾乎沒交集。

    不!

    元玥猛然間發現,孫妍和榮春似乎並非沒有交集。雖然半年來,她從來沒有見過兩人說話。但是,她卻隱約覺得,這兩人之間似乎有淡淡的敵意。

    兩個互不來往的人,為什麼會有敵意?難道兩人,在搬來之前就已經認識了?

    元玥越想越覺得極有可能。

    孫妍和榮春之間不只有敵意,而且兩人還刻意的躲著對方。

    元玥仔細回憶著,她的腦袋有生以來第一次如此靈敏。她想起半年前,榮春和孫妍一前一後搬入自己的公寓時。三個人同處在一個屋簷下,但詭異的是,孫妍和榮春都刻意的跟她交好。但是她們兩個卻幾乎從不來往。

    唯一的可能,就是兩人都知道對方的底細。兩人,都對她有某種目的。

    該死。如此一想,死亡詛咒這事,榮春也有不小的嫌疑。這個世界那麼大,為什麼兩個古怪的死女人偏偏找上自己。她招誰惹誰了?

    元玥的心一涼到底,她爬上不高的台階,來到了三樓。榮春的房間門虛掩著。女孩嚥下緊張的口水,用力敲了敲。

    沒人應門。

    她哆嗦著,一把將門推開。

    房門在枯燥的聲響中,『啪』的一聲撞到了牆壁上。

    元玥瞪大眼睛,打開燈。她的心臟『怦怦』跳個不停。難道孫妍的房間已經夠可怕了,那同樣可疑的榮春房裡,又會有什麼恐怖的東西?元玥不敢想像。

    但是事情永遠都超出人的揣測。

    榮春的房間很清爽,白色的桌椅,整齊的床。乾乾淨淨的窗簾將小窗戶遮掩得嚴嚴實實。書架上擺著幾本心靈雞湯類的書,狹窄的空間錯落有致,富有情趣。

    一看就是很普通的女孩房間而已。

    元玥忐忑的心放下了,卻不由得又有一些摸不著頭緒。榮春,真的只是個普通留學生嗎?想到這兒,元玥才發現。自己對這兩個同住屋簷下的女孩,是有多麼的不瞭解。除了名字外,就連她們是不是留學生的身分,也都只是她們自己說的。

    女孩拖著疲倦的身體,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最終,元玥在準備離開前,發現了一個疑點。這棟公寓的三樓,由於種種原因,根本就沒有窗戶。

    那床邊上的窗簾是怎麼回事?

    元玥停住了腳步,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那被外界的風吹得擺動不停的窗簾。

    清爽的窗簾上,粉色印花順風晃著。但是作為老住戶,元玥清楚得很。窗簾後邊只會是結實的牆。

    到底有什麼東西,躲在窗簾之後?

    一股刺骨的冷意,從腳底爬上了元玥的背。她寒毛直豎,忍不住的感到恐懼。

    一公尺長,五十公分寬的窗簾,不可能躲得了人。而榮春,為什麼要在沒有窗戶的房間裡掛窗簾呢?

    今天的可怕經歷讓元玥勇氣消耗殆盡。她強壓著嚇到軟的腿,偷偷的向後退了好幾步,想要悄無聲息的從榮春的房間逃出去。

    可是元玥剛一邁動腳步,窗簾後邊的東西似乎已經聽到了聲音,發出怪異的嘶吼,拼命掙扎著想要出來。

    窗簾,瘋狂的搖晃。

    元玥尖叫一聲,拔腿就要跑。可是理智讓她跑到樓梯口時,停了下來。

    耳朵裡,那怪物的嘶吼不像是嘶吼,更像是女性的痛苦呻吟。呻吟聲難受無比,彷彿隨時都會斷氣。元玥打了個寒顫。

    刺耳的呻吟聲迴盪在狹小的房間中,當呻吟傳遞入元玥的耳道裡時,她全身每一個毛孔都在痛。

    元玥將窗簾扯開,頓時倒吸了一口冷氣。

    只見一個骷髏般的人,以詭異的姿勢,鑲入木質的牆壁中。那個人真的是個骷髏,恐怖到難以形容。它從脖子以下的每一寸,都被啃食得乾乾淨淨。破布般,兀自在空中晃動。

    元玥被嚇得不輕,她的臉色煞白的不停退後。一個骷髏,怎麼可能還會發出聲音。這到底是什麼怪物?而且看起來,這個骷髏不久前才被啃食成這悽慘模樣的。

    突然,那個鑲嵌在牆壁裡的骷髏動談了幾下,腦袋吃力的抬了起來。

    「 元玥,妳有危險。」骷髏一邊呻吟,一邊痛苦的吐出這幾個字。

    骷髏的臉還算完好,讓元玥能辨識出模樣。居然正是住在三樓的女孩榮春。

    「 榮春,妳的臉怎麼變成了這副模樣? 誰把妳弄成這樣的?」元玥大驚失色。她想像不出一個人被啃掉了所有器官和血肉,只剩下了腦袋,居然還能活著。這已經超出了人類的極限。甚至已經超越了生物基本法則。

    這榮春,真的是人類?

    「 我還活著,是因為我肚子裡的東西。」榮春的喉嚨只剩下了一半,艱難的說著 :「 將它拿走,去風嶺鎮。否則,妳活不了多久。」

    「 風嶺鎮? 」元玥的腦袋更亂了。

    「 快。她快回來了。」榮春瞪著眼睛,催促道。骷髏架子在她焦急中,彷彿隨時都會散架。

    元玥在這一連串的詭異中,早已失去了思考能力。她手忙腳亂的按照榮春的話,伸出手,找到榮春卡在胸腔骨架中的盒子。在抽出來的瞬間,榮春瞪大的眼,凝固了生命。就像盒子一直在為她續命般,盒子拿走,人也死了。

    女孩呆滯的手捧盒子,完全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辦。

    就在這時,樓下傳來了上樓聲。一聲一聲,一步一步,極為熟悉。是孫妍的腳步。這個可怕又神秘的女人,回家了。

    她的腳步在二樓停了停,之後便徑直向三樓走來。

    元玥慌了,她抱著懷裡的盒子,逃也似的輕手輕腳的溜到了閣樓.............

    「 我從閣樓的天窗爬出去,逃了出來。之後打開榮春胸腔骨架中找到的盒子,之後便找到了你。」元玥喝了一口茶,漂亮的眼睛盯著我 :「 盒子中有一些關於夜不語先生的資料。那件東西,對夜不語先生而言,很重要,對吧? 那東西,究竟是什麼? 我之後又想了很多。一個人能吊著人的命不死,哪怕那個人變成了沒有器官血肉,如同骷髏的怪物。這東西,可真不得了啊。」

    我啞然,什麼話也沒說。當她講到這裡時,自己哪裡還不清楚她是怎麼得到那東西的。真是棘手,看來想要將那東西拿回來,恐怕沒那麼容易。

    「 妳想讓我做什麼?」我皺了皺眉,淡淡問。

    元玥輕聲道 :「 幫我! 幫我活下來。」

    「 怎麼幫? 」我不置可否。

    「 你看看這個。一樣是在那盒子裡找到的資料。」元玥將一疊影印的資料遞到了我跟前。

    我無奈的翻看起來。可才看沒多久,我整個人都站了起來。

    資料裡,提到的是風嶺鎮上一個女高中生的故事。不,嚴格來說,是借由一個女高中生的視角,娓娓道來的令人全身發寒的罪惡。

    一如之前常常提到的,許多道德文明的常識在小城市根本行不通。小城市的冷冰冰猶如南極的萬年寒凍,充斥著難以理解的陰寒。最可怕的是,身處小城市中的人並不會感覺到。而外來者,也總是覺得小城市比大城市更有人情味。

    通常只有被傷害者,才會理解小城市刺骨的痛。

    嚴巧巧就是這樣一個,被小城市的沉重傷害得最為痛苦的人。她的痛無處說。她的苦無法割斷,甚至還在不停地滋長蔓延。在小城市的陰森中不斷放大。

    一切,都要從三年前的那一天,說起。

    那時,風嶺鎮上還未出現死亡通告。一如全國所有寧和恬靜的小鎮一樣,所有人都過著似水流年的平淡生活。

    可那該死的那一天,改變了嚴巧巧的一輩子。或許,也改變了風嶺鎮上所有人的命運。

    嚴巧巧讀高三,她不漂亮也不醜。不善於交際,但在班上也有幾個要好的朋友。她喜歡讀書,大部分的時候,她總是安安靜靜的坐在教室的右側角落,用課本搭個牆,阻擋住講台上老師的視線,開心的讀著自己愛看的小說。

    那天的那本書實在是太好看了,一不小心看得太入神,就連下課鈴聲響起,女孩都沒有察覺。

    「 妳在看什麼?」突然,後座一個男生將手伸過來,一把將書扯了過去。

    「 快還給我。」嚴巧巧有些臉紅,那個叫盧亮的男生是體育股長,自己暗戀了他很久。但女孩覺得自己實在太普通了,自卑得根本不敢跟帥氣的他告白。

    很平庸的橋段,對吧?

    盧亮站起身,想要看書的封面 :「 我看看嘛,又不會少塊肉。」

    嚴巧巧更急了,這本書有些特別,作為高中生的她實在不願意被同學發現。特別是盧亮。但是她實在太矮小了,爭不過人高馬大的體育股長。

    盧亮終於還是看到了封面,人一怔,有些臉紅的將書遠遠地扔了出去。之後什麼也沒說就急忙溜掉了。

    女孩作賊心虛的趕忙將書撿了回來,藏到書包中。她內心無比忐忑,害怕盧亮將這件事告訴老師。

    但是盧亮並沒有告狀。相反的,在當天下午放學時,嚴巧巧竟然在抽屜裡發現了一張紙。紙條上用歪歪扭扭一看就是男生的字寫著,「 巧巧,請到體育館後巷,不見不散。」

    落款正是盧亮。

    嚴巧巧頓時覺得自己的腦袋有些發暈。難道是自己被言情之神擊中了? 言情小說中的劇情總是有這麼一個老套的令所有女孩百看不厭的橋段 : 平凡女生因為暴露了某個秘密,被暗戀對象告白。

    天哪! 絕對是魯蛇女逆襲的前兆。

    女孩抱著紙條不斷傻笑。她掏出小鏡子梳了梳頭髮,撫了撫自己的眼鏡,覺得儀容OK後,這才樂呵呵的按照紙條的約定,到了體育館後巷。

    每個學校都有體育館,但是不知為何,就如同每個學校幾乎都是修建在墳墓和廢棄醫院一般。所有學校體育館的後巷,都是骯髒不堪,充滿著汙穢的地方。

    就是這種地方,因為它的隱蔽性,反而成就了有好感的其中一方告白的場所。告白也只有兩個結局 : 一是欣喜;二是被拒絕。

    嚴巧巧揹著書包,一路小跑著哼著歌,滿腦子幻想著如果被盧亮告白了,要不要和小說中那些傲嬌的女主角般,先冷豔,之後再勉為其難的答應可以試著交往。

    就這樣,她越想越害羞,越羞澀走得越慢。

    四百多公尺的跑道上,空曠的氣流在流動,充斥著無數席捲灰塵的風。風將女孩的裙子掀起,她壓了壓裙角。不知為何,今天操場的風有些邪門,撕扯著她,不想讓她前進。

    嚴巧巧突然打了個寒噤。但是最終,她還是走到了後巷中。

    狹長的後巷,看不見陽光。斜陽已落,巷子裡只剩下灰敗。一個男生背對著她,安安靜靜的站著,不知道在想什麼。

    嚴巧巧一步一步,從堵塞著大量垃圾的地面走過,懷揣小鹿亂撞的心,靠近了暗戀已久的男生。

    盧亮聽到她的腳步,緩緩轉過頭來!

    「 嚴巧巧,妳來了。」他的臉在陰影中,看不清表情。但是嚴巧巧心臟突然一頓,這語調,可不像是準備表白。

    女孩有些害怕了,但是面對心儀的男生,她又有點猶豫,不知道該不該先溜掉。事實總是證明,該你的跑不掉,有些遭遇只要一秒鐘的猶豫,就能改變你的一生。

    「 那本書,妳藏在書包裡了,對吧。」盧亮向前走了幾步,聲音嚴肅。

    嚴巧巧不由得後退。她明白了,天上果然不會平白掉好運,就算要掉,掉下來的也只是會砸破腦袋的石頭。這個盧亮的行為好詭異,他究竟要幹嘛?

    「 妳走不掉的。把書給我!」盧亮攤開手。

    女孩抱著書包用力搖腦袋,那本書羞死人了,怎麼能再讓他看到。

    「 哼,這由不得妳!」盧亮輕輕一揚下巴。突然,嚴巧巧的雙手和胳膊就被人給牢牢抓住。

    女孩慌亂的轉過身,發現不知何時,後巷的出口被同班的兩個同學堵了起來。一男一女。女的是班花陸曼,男的是胖子鄭寬。這兩個傢伙抓自己抓得很緊,陸曼甚至一邊用力踢她的腳,一邊笑個不停。

    「 盧亮,這個戴眼鏡的醜逼似乎一直都暗戀你喔。我看到她瞅見紙條的模樣,簡直笑得臉上的麻子都冒出來了。」陸曼咯咯笑個不停。

    嚴巧巧憤怒又害羞,她想要找個地洞鑽進去。

    盧亮拽過她的書包,將裡邊所有得書都倒在地上。用腳尖挑揀了一下,笑嘻嘻的將嚴巧巧的小說找出來。

    「 你們看看,嘖嘖。居然真有人看這種書。」盧亮將書的封面露出,只見封面上龍飛鳳舞的畫著兩個沒有穿衣服的男人依偎在一起,眉眼間全是媚態。

    陸曼放開手,將嚴巧巧往巷子深處踢去 :「 這是傳說中的耽美小說喔。嚴醜逼的口味真重。」

    胖子鄭寬笑呵呵的附和著 : 「 我老早就看嚴巧巧有問題了,果然她有精神病,居然偷看噁心的耽美小說。」

    嚴巧巧張了張嘴,剛想申辯,但話到嘴邊卻什麼也說不出來。在學校這個小社會中,學生們還沒有成熟到能夠掩飾自己所有的行為。所以所有不同尋常的舉動,都會變成被別人欺負的引子。

    校園霸凌從來都開始於施暴者發現了被施暴者與自己不同。

    「 嚴醜逼肯定是精神有問題。你看,盧亮,你看,她看你的眼神,口水都要流出來了。嘻嘻。」陸曼一把拽住了嚴巧巧的頭髮,使勁兒的提了提 :「 你看,你看,盧亮。她真的喜歡你耶。」

    「 噁心死了。」盧亮偏偏嘴,用書在手掌上敲了敲 :「 妳知道嗎,妳真的很噁心。嚴巧巧,妳有病,妳知道嗎 ?」

    「 看耽美又怎麼了? 我、我又沒有錯。」嚴巧巧微弱的反駁道。

    「 看耽美還沒病,我媽說,你們這種人最噁心了。」盧亮的臉扭曲了起來 :「 妳怎麼不去死。」

    嚴巧巧打了個冷顫。原本陽光帥氣的體育股長,現在猶如一隻惡鬼。她完全搞不清楚現在到底是啥狀況。她喜歡看什麼,原本就是自己的愛好,關盧亮什麼事。為什麼這傢伙一定要站在道德的制高點高高在上的審判自己。

    還一口一個噁心。他到底認為他是誰?

    嚴巧巧覺得自己從前實在是傻得發蠢,怎麼會喜歡這個傢伙。她對盧亮的好感蕩然無存,她現在只想離開。

    但巷子中的三個人卻絲毫沒有放她離開的打算。

    「 妳敢走出去一步,我就去報告老師。這種禁書都敢帶到學校裡看,嘻嘻,老師肯定會找妳父母談心的。」陸曼笑嘻嘻的說著威脅的話,漂亮的臉蛋在潮濕的陰暗中顯得極為陰森。

    胖子鄭寬牢牢堵著巷子出口,沒有挪步。

    嚴巧巧滴著腦袋,腳步頓了頓,之後咬了咬嘴唇想要從鄭寬身旁鑽出去。

    陸曼又發話了,「 看來妳倒是不怕父母喔。沒關係,咱們可以到處替妳宣傳宣傳。高三二班的嚴巧巧最喜歡看耽美小說了,她性向不正常喔。哇,該不會是女同吧? 你看,你看,小地方就是最喜歡這種話題。明天全小鎮就傳開了。」

    「 你們到底想怎麼樣?」嚴巧巧實在忍不住了,她確實懦弱、她確實膽小怕事。但不代表她就非得被人抓住把柄亂拿捏。

    小城鎮從來不比大城市。大城市一件稀鬆平常的事情,在小城市就是污穢就是不得了。在這封閉堵塞的小城市裡,人性會在封閉中變得無限放大。看耽美小說在大城市或許算不得什麼,可落到小地方的小學校裡,暴露後簡直就會是一場災難。

    「 妳不懂的,妳病了。真的,妳病了。」盧亮走上前,伸手,在嚴巧巧的腦袋上摸了摸。女孩只覺得一隻大手湊到頭頂,之後突然傳來一股劇痛。

    平時陽光的盧亮用力的拉住了她的一綹頭髮,使勁兒往下拽。嚴巧巧痛得栽倒在地,眼鏡遠遠地掉了出去。

    「 有病,就得治療。我們三個,替妳治療吧。」陸曼慢慢走上來,抬起腿,一腳踩在嚴巧巧的腦袋上。

    胖子鄭寬笑得很開心,他居然掏出手機拍起來。

    盧亮探頭在骯髒的巷子裡到處找了找,不久,便從附近的垃圾堆中找出一隻不知死了多久,早已腐爛大半,散發著惡臭的老鼠。

    「 這是藥,把它吞下去,妳的精神病就好了。」他淡淡道。

    嚴巧巧被這三個傢伙變態的行為嚇得哭了起來,她使勁兒的咬住嘴巴,死都不願張開。陸曼一屁股坐在她背上,將她的手鎖住,讓她動彈不得。

    盧亮掐著她的喉嚨,捏著她的鼻子。

    女孩憋不住氣,實在憋不住氣,終於鬆開了嘴巴。頓時,滿口的惡臭和說不出柔軟的噁心觸感充滿她的口腔..............

    傷痕累累的嚴巧巧,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家的。她只知道哭,一個勁兒的哭。哭了一整晚。

    可這只是噩夢的開始。每天,無論她怎麼逃,盧亮、陸曼和鄭寬三人都會以治病的名義對她施以各種暴力。一如所有校園暴力般,只要開始後,就沒有結束。

    嚴巧巧不知道該向誰說,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還能撐多久。甚至她想,要不死了,就一了百了了。

    最終,女孩還是去報告了老師和家長。但沒想到,真正的噩夢,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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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3-2 09: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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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2019-8-5 06:37:4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章 風中罪惡

    盧亮、陸曼和鄭寬被學校記過處分。嚴巧巧的父母氣不過報了警,但是警方以小孩子打鬧為由不受理,讓家長自己去協商解決。可怕的欺凌虐待輕描淡寫的成了校內問題,嚴巧巧受到的痛苦,只不過是化為那三個人被各自的父母罵了幾句。

    本以為一切都過去的女孩,赫然發現,作為受害者的自己在這件事之後,被整個班級孤立了。

    甚至被整個小鎮孤立了。

    班上、學校乃至鎮上,不知何時流傳起關於她的謠言。謠言如同狂風般席捲了小鎮的所有角落。

    有人說嚴巧巧是女同,會對女生下毒手。所以學校的女孩子拒絕讓她進女廁所。這嚴巧巧還能忍,她頂多不在學校喝水,回家上廁所。但她不能忍的是,同學甚至是老師在她背後指指點點,閒言閒語。

    明明她是受害者。可是沒有人同情她。學校認為她的父母將事情鬧大了,弄得小鎮的報刊都刊登了這件事,影響學校的聲譽。

    小鎮認為她把整個風嶺鎮的名聲都弄臭了,讓外人覺得風嶺鎮很黑暗,校園霸凌很嚴重。讓遊客都不再過來旅遊。

    甚至連嚴巧巧的父母都對她略有微詞。他們聽信了外界的謠言,真的認為自己的女兒性向有問題。

    該死的世界。這個社會究竟怎麼了? 明明她嚴巧巧是受害者。可欺凌她的施暴者,居然什麼處罰也沒有。甚至也沒有向她道過歉。

    為什麼? 只是看了一本耽美小說而已。為什麼她的人生就非得糟糕成這樣?

    嚴巧巧想不通。她實在撐不下去了,她無法承受社會的歧視眼光;她無法承受所有好友都刻意躲著她;她難以忍受走在回家的路上,所有路人在她的背後指指點點。

    不過是看了一本耽美小說罷了,自己這個受害者,卻被惡意對待。哪怕是打開電腦上網,嚴巧巧也只是不停的持續受到傷害。她最喜歡的幾個本地論壇,充斥著對她的閒言碎語。

    盧亮等人甚至將霸凌她的影片發佈在論壇上。

    所有人都樂呵呵的看著,甚至有人罵 :「 死女同,妳怎麼不被老鼠噎死? 」

    沒有人同情她。只有滿滿的惡意評論。這讓她不寒而慄,這個只有十八歲的女孩哪裡承受得住。社會的無情輾壓,小城鎮的冰冷人性,將嚴巧巧摧毀了。

    嚴巧巧輟學了,

    她搬了張小板凳,站了上去,就在自家公寓的窗戶前。嚴巧巧望著十八層樓的高度發呆。就那麼往下望著、眼睛一眨不眨,看了很久。

    其實,她終究還是對這個世界有留戀的。可是,她已經待不下去了。這個小城市,再也沒有她能夠存活的空間。

    嚴巧巧抬起腳,閉上眼睛,想要跳下去一了百了。

    就在這時,『滴滴滴』的彈窗聲響了起來,房間裡沒有關機的電腦突然彈出了一個視窗。

    女孩嚇了一跳,下意識的朝電腦望去。

    QQ上,有個陌生人發了條信息給她 :「 妳真懦弱,這麼簡單就不想活了? 」

    「 我想不想活,關你什麼事? 」嚴巧巧氣憤極了 :「 你知道什麼? 你知道我有多痛苦嗎? 如果這種事發生在你身上,你也會自殺。我自殺我的,你憑什麼隨意評價我 ! 」

    「 我才不會為這種事去死,任何情況,我都不會想到死。」陌生人顯然能透過麥克風聽到她的歇斯底里 :「 輕生、特別是為別人輕生,太不值得了。」

    「 什麼才值得? 我問你,什麼才值得? 」嚴巧巧大喊道,她抬到窗外的腿,又往外伸了一大截。

    「 妳不想報仇嗎? 」陌生人繼續寫道 :「 妳明明什麼錯都沒有。錯的明明是別人。妳不想報仇嗎? 加我為好友,我會幫妳讓施暴者付出代價。」

    「 真的? 」嚴巧巧一愣。被欺凌者總是會被自己痛苦的命運折磨到默認接受,反而忘了,結局是可以反轉 :「 你真的能幫我? 真的能讓我報仇? 」

    「 當然可以。但是有代價! 」陌生人這麼說著。

    「 我可以付出一切。」嚴巧巧咬牙切齒的說,她不漂亮的臉充滿了恨意。她說完後,馬上加了這個陌生人為好友。

    電腦的揚聲器中,文字變成了語言。一個好聽的年輕女孩的聲音從喇叭中傳出來 :「 我可以讓風幫妳懲罰任何人。那麼,妳準備懲罰誰? 」

    「 陸曼! 我要這個賤女人不得好死! 」嚴巧巧惡狠狠地道。

    擁有好聽聲音的年輕女孩回答了 :「 可以,我能實現妳的願望。相對的,在她接受到懲罰後。妳必須要替我做一件事,那就是.............」

    揚聲器裡的聲音像是忌諱著什麼,從語音再次變成了文字。

    嚴巧巧看著那行文字,渾身打了個冷顫。哪怕是有自殺決心的她,都被文字中浸泡的森森惡寒而嚇到了。

    但最終,對施暴者的恨意佔了絕對的上風。

    「 我答應。」嚴巧巧握著拳頭,如此對著電腦喊道。電腦中那個神祕女孩頭像滿意的暗了下去。

    當晚,小鎮無處不在的風,刮得更加淒厲了。猶如無數惡鬼在天空呼嘯,窺視著世間。

    風裡,帶著腥臭。吹到了陸曼的身旁。

    晚上十點過,陸曼獨自在附近的公園裡溜達。她找到了一隻剛出生沒多久的漂亮流浪貓,開心的捧在手裡逗弄著。

    「 小貓好可愛啊。」她漂亮的眼睛彎成了月牙,笑起來時,露出了兩顆可愛的小虎牙。就是如此可愛的女生,卻人不可貌相的喜歡著陰暗潮濕的角落。

    不錯。陸曼的喜好和她的性格一樣陰暗潮濕。她喜歡午夜黑漆漆的公園,她喜歡一切黑暗的東西。但最喜歡的,還是看到懦弱的同學在她的欺負下絕望。

    她就是這樣一個有著怪癖的人。

    手中的小貓『喵喵』的發出柔弱的動聽叫聲。頭頂的月光被烏雲遮蓋住,只從縫隙裡洩漏出了幾絲銀輝,照亮著黑暗。

    今天的公園,一個人也沒有,哪怕是那些打情罵俏的討厭情侶們。

    陸曼逗弄得小貓很開心,一玩就玩到了接近十一點。她看了一眼手機,依依不捨的將小貓放在了地上。

    「 小貓,我要回去了。媽媽要下班了。所以,再見吧。」陸曼朝地上的小貓揮揮手。

    小貓『喵喵』的叫著,顯然不清楚這個逗著牠、餵著牠的女孩想要幹什麼。

    是啊,牠永遠都不可能知道了。

    陸曼笑咪咪的用左手摸了摸牠的脖子,然後伸出了右手。她用旁邊抓來的一顆石頭,狠狠的砸在小貓的腿上。

    小貓痛苦的尖叫一聲。

    「 喂,我都說再見了,你為什麼還不走呢? 捨不得我? 」陸曼依舊笑咪咪的,看著痛得打滾慘叫的小貓。

    她的手一下一下,不停的揮動,將小貓的四肢都砸斷了。

    「 看來你果然捨不得我。沒關係,你就永遠陪著我吧。」說完,陸曼將石頭砸在小貓的腦袋上。痛苦的小貓頓時沒有了聲息。

    陸曼樂呵呵的一腳把小貓的屍體踢進草叢裡,輕輕拍了雙手的灰塵,準備回家。今天很開心,又是美好的一天啊。

    她往前走了幾步,突然不知從哪裡吹來了一陣涼風,冷得她打了好幾個噴嚏。

    「 怪風。」陸曼揉了揉鼻子想要走出公園。就在這時,一聲若有似無的貓叫聲流入耳中。

    那貓叫,極為熟悉。

    陸曼轉過頭,卻什麼也沒有看到。

    夜晚的公園和白天不一樣,擁擠熱鬧的景象在晚上早已消逝。午夜公園更像是異界般,散發著屍臭味。

    陸曼撓了撓頭,繼續往前走。猛然間,貓叫聲又一次出現了。這一次離她近了些。她立刻回頭,仍舊什麼也沒看到。

    那叫聲彷彿是從不遠處的亭子發出的。

    市政公園裡有許多供人休憩的小亭子,這些亭子總是木質結構,爬滿了綠色的藤蔓或著百里香。百里香的百花早已凋謝,散發出的不是香味,而是臭味。

    果然亭子裡不只有貓叫,還有屍臭。

    陸曼對這種動物的屍臭非常熟悉。她從小就喜歡將小動物殺掉埋起來,故意觀察腐爛的情況。她很愛腐爛的生物。因為腐爛的生物們,就像她家一樣腐爛不堪。

    屍臭對她很有吸引力,特別是,那股屍臭味裡還有另一隻小貓。

    「 真沒辦法。」陸曼掏出手機看了看,十一點一刻,「 還有一點點時間,真沒辦法,我就陪你玩玩吧。」

    「 小貓,小貓,喵喵喵。」她一邊往亭子走,一邊學貓發出『喵喵』的叫聲。貓在亭子看不到的角落裡不停地叫。

    風刮得更烈了,無數的風如同怪物的爪子,在天空中橫七豎八的抓出抓痕。亭子上的青藤也被風吹得扭來扭去,張牙舞爪,可怖得很。就著陰森得青綠色射燈,陸曼猛地打了個寒顫。

    「 怪了,怎麼突然陰冷起來了。喵喵,你在哪裡啊? 還在跟我玩捉迷藏? 」她笑咪咪的喊著。在貓叫的角落中,陸曼並沒有找到小貓的蹤影。

    她搖了搖腦袋正準備走出亭子,可那隻貓,又從另一側開始叫起來。

    不,不是一隻貓,而是一群貓。

    圓頂的亭子中,無數的貓叫從輕柔轉為尖叫,撕心裂肺,叫聲慘不忍聞。彷彿一群貓都瀕臨死亡,都憤怒不已。

    陸曼嚇了一大跳。她發現亭子中的貓叫聲從四面八方傳過來,頭頂上、樹叢中,圍繞著亭子躲藏著無數綠森森的貓眼。

    邪異的貓眼,透出驚悚的光,每一隻都死死的盯著她看。

    這絕對不正常!

    陸曼尖叫一聲,嚇得拔腿就跑。那些可怕的貓陰魂不散的跟蹤她,直到她跑出了可怕的陰冷公園。當公園外的路燈明亮的照在她身上時,陸曼湧上一股死裡逃生的錯覺。

    她大口大口的喘息著粗氣,一排一排冰冷的街燈照亮著街道。

    街上,一個人也沒有。

    陸曼一刻也不想停留,她渾身發抖的拼命朝回家的路走。街道被街燈拖得很長很長,今晚的馬路特別詭異。以往公園裡這一圈有許多 ﹝冷啖杯﹞ (附註1) , 哪怕到了深夜一兩點,也有許多人在這裡熱鬧的吃喝。

    可今晚,除了路燈,什麼也沒有。就像全世界所有人都失蹤了。僅剩下她,還在這漫長無邊界的道路上走動。

    於是她撥了媽媽的電話。

    「 媽媽,妳下班了沒有?」單調的『滴滴』聲之後,電話撥通了。陸曼急促的喊道。

    「 下班了,下班了,正要回家了。怎麼了女兒,妳被誰嚇到了? 」

    「 總之今天我有一點怕,妳在哪啊,咱們一起回家。」看著長長的空無一人的午夜街道,陸曼的心臟恐懼得跳個不停,幾乎快要跳出了胸腔。她實在是害怕的厲害。

    「 好吧,我們在公園路和長街路的十字路口碰頭吧。」媽媽答應了。

    陸曼掛斷了電話,甩動已經被不知從哪裡吹來的涼風吹得僵硬的身體跑起來。好不容易跑到了十字路口,她遠遠地看到一個穿著黑色大衣的熟悉身影站在紅綠燈前,正對著她笑。

    是媽媽。

    ﹝冷啖杯﹞ 附註1 : 發源於四川成都的一種街頭餐飲。

    陸曼安心了許多,她連忙跑過去,什麼也沒說,只是將腦袋埋進媽媽的懷裡。

    媽媽揉了揉她的腦袋,說 :「 回家吧。抱歉啊,我又工作太晚了。」

    「 嗯啦,沒關係。」陸曼笑著,笑容裡充滿複雜。

    母女倆在這條長街上逐漸遠去,風在呼嘯,街燈將兩人的影子拖得扭曲扁了形狀。就在她們快要走到社區門口時,在一處街燈照不到的陰暗角落,陸曼的手機刺耳的響了起來。

    「 陸曼啊。媽媽已經到十字路口了。怎麼沒有看到妳啊? 」電話那邊,傳來的是媽媽的聲音。

    頓時,陸曼的心冷到了谷底。這怎麼可能。如果打電話的是媽媽,那麼一直陪著她,至今還挽著她手的,又是誰?

    陸曼全身僵直,她一動也不敢動。她使勁兒的驅動脖子上的肌肉,向自己挽著手的那個東西的方向望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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