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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朦胧的晨光

[转帖] 《雨魔》悬疑科幻,纪实风格--作者:灰背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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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擦汗
    2024-3-29 15: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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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5]常住居民I

     楼主| 发表于 2020-2-6 09:30:54 | 显示全部楼层
    “陶祥大哥,你知道那根电缆的位置吗?这黑漆漆的地方可不好找。”
    “没问题,这些地铁站的格局都差不多,实在不行就按图纸找,一般都在扶梯旁的小屋子里。只要找到地方,20分钟的活儿,你只管给我照明就行了。”
    “我听说这座地铁站从造好以后,就没有投入使用,已经废弃很多年了,为什么会跳闸?”
    “一般来说,是有人动过了,你知道哪些电缆能卖不少钱,不过这里这么黑,怕是没人敢下来,为那几个钱不值。”
    “这是为什么?陶大哥。”后面那个人突然紧张起来,他的不安被前面那个他称作大哥的家伙察觉到了。
    “为什么?你知道这里为什么老是不通车?我告诉你,因为这里不干净,当年施工的时候,失踪了几个工人。”前面走的陶祥,故作神秘地说道。
    “真有这样的事?”一个颤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电工陶祥心里说不出的开心,吓唬别人是他平生的一大乐趣。
    “当然有这种事,地铁公司请来法师看过了,这里犯了地煞,就是说挖到了不该挖的东西,所以这个站就一直废弃着。”陶祥一本正经地答道。他心里当然知道,这里没有通地铁的主要原因是上面的一家大型钢铁厂改制后,客流变得严重不足。话说回来,工地上工人失踪的事倒也是有的,不过那是好几年前的事了。
    “那我们还要下去?”后面的小子说道,而且竟然站住不动了,这让前面的电工有些恼火。
    “这是骗人的,你小子19岁了还真信?亏你爹还说你懂事,让我带你出来见见世面,我真后悔当初在你家少问了一件事。”
    “什么事啊?大哥。”
    “那天我就忘了问你爹,陶小勇这小子还尿不尿炕,怎么胆子小的象个婆娘。”
    “大哥,我已经不尿炕了,真的。”陶小勇回答完这句话,立刻就后悔起来了。他的同乡大哥陶祥已经笑的人仰马翻了,手电光在黑夜里来回飞舞着。
    两头转过一道楼梯,走在水泥站台上,陶祥不确定那个损坏的变电设备到底在哪一边的站台上。他开始仔细回忆了二十分钟前看过的那份平面图。这时他突然意识到,陶小勇一直都没说话。
    也许自己刚才的做法有点过分了,伤到了这个傻孩子的自尊心了。毕竟是本家表叔的儿子,而且一直替自己打打下手,干一些苦活儿脏活儿,只赚着自己3分之1的工钱,电工心里有了些许的内疚。
    “小勇啊,你也别怕,我告诉你个秘诀可以防那些不干净的东西。”
    “是吗,大哥?”陶小勇果然是个单纯的孩子,突然又高兴了起来。
    “我告诉你,咱们人身上是有一股阳刚正气的,碰到那些个东西,千万不能跑,一跑就泄了正气,它们就敢真干你了,这道吗?你不跑就是他们怕你了。”
    “知道了大哥,就是不能跑。你懂得真多,这是哪儿学来的。”
    “呃……”陶祥一时语塞起来,他想说是某天熬夜蹲在网吧里,穷极无聊从一篇网上小说里看来的,不过这样说的话很可能有损于自己的威信,于是他想转换一下话题。
    “你小子手上的表蛮新的,是小姑娘送的吧?”这句话刚问完,身后的陶小勇,开始一个人傻笑起来,而且笑个没停。
    “大哥,你怎么知道的?你眼睛真尖。”
    陶祥在黑暗中翻了个白眼,心想这几天陶小勇假装看表,摸脸什么的,故意显摆手上这只表,自己就是不问,想让他憋着难受,没想到到了地下竟然忘了这个茬儿。
    “我怎么能不知道,你看……”
    陶祥的话嘎然而止,因为他踩到了一样东西,他蹲下后看到地上有一个黄色的安全帽。
    “安全帽有什么好看的。”陶小勇说道,他这话也没错,工地上有几只安全帽那也是很平常的事。
    “你看它被烧坏了。”陶祥答道,他手上的黄色安全帽竟然被烧化了一半。
    “塑料的东西,总是容易烧坏的。”陶小勇轻松地答道。
    “我看没那么简单。”陶祥平静地说着,他知道,这只写着建工某局(部分字体被烧化了)的帽子是阻燃ABS塑料做的,并不是很容易燃烧起来的,他还记得有一次单位宿舍发生一场小火灾,最后保存最完整的就是一排安全帽,只是有些熏黑而已。
    陶祥丢掉安全帽,又走了几步,看到前面的一堵墙上有一扇小门,上面用红字写着“配电”,没错就是那里。两人一前一后钻了进去。
    “找到配电箱了吗?”陶祥问道。
    “找着了,门还开着。”
    “你可别乱碰,那可能有高压电。”陶祥顺着声音赶紧过去,生怕这个表叔托付给自己的孩子乱摸那些不该摸的地方。
    走到跟前,他发现,简直是有人故意破坏,配电箱被搞得一团糟,电线被扯得倒处都是。
    “怎么没电死你个王八蛋。”陶祥蹲下察看,唯一让他意外的是,铜线没有被拿走,这太反常了,这些铜少说能值个几百块钱。
    “你去找接地线,不过别碰,让我来处理,你不懂强电,越粗的电缆越要小心。”
    “哎哟!”远处传来陶小勇的声音。
    “出事了?”这个坏念头象霹雳一样闪过电工的大脑,这可怎么交待?不过触电的情形,他也见得多了,好像不会发出这种轻描淡写的双音节惊叫。
    “怎么回事?”陶祥急切地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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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3-29 15: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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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5]常住居民I

     楼主| 发表于 2020-2-6 09:31:15 | 显示全部楼层
    “我……我踩到什么东西了。”
    “妈了个八子的,踩到什么了?”陶祥有几分庆幸,心想没事就好。
    “你小子还找对象?不尿炕就不错了,真是大惊小怪。”陶祥飞快地走了过去查看究竟,黑暗中摸索了几步,远远他看见陶小勇踩在了一堆萤萤发光的东西上面。
    走近时,他闻到了一阵扑鼻的恶臭,是一种粪便的臭味。
    “你小子踩到屎了?”陶勇问道,他觉得既好笑又恶心。
    陶小勇抽回脚来想找一片纸擦一下,但是周围哪里有纸?
    “大哥,这个东西不是屎。”
    “我靠,你没长鼻子?这不是屎难道是一锭黄金?”
    “但是,它是热的,我是说,非常的热,而且有些烫了。”
    陶祥蹲下来查看他的小兄弟是不是在说谎,最终理智战胜了冲动,他没有把手伸过去摸一下。不过他知道陶小勇这个小孩有很多缺点,但是从来不撒谎。看起来问题有些严重了,有谁没事在这里烧大便?而且这个神经错乱的混蛋至少收集了十个人的大便在这里焚烧,以至于多到陶小勇的脚面都陷进去了,留下了一个很深的脚印。
    “不去想了,太恶心了。”陶祥心里对自己说道。
    “我们快干活儿,然后离开这里。”
    “他会不会还在这里?就在附近?”陶小勇小声问道。
    “还在这里?那太好了,老子正想给他一家伙。”陶祥边说边摸了摸腰里别着的一把22号开口扳手。
    工作进行了30分钟,最后陶祥拉下闸刀,灯亮了起来。
    “就在你身后。”陶小勇突然尖叫起来。陶祥猛地回头,扳手已经抄在了手上,但是什么也没看到。
    “人在哪儿?”
    “刚才灯一亮的时候,确实有个轮廓在你背后,突然不见了。”陶小勇揉着眼睛说道。
    “别一惊一乍的了,我们走。”
    “但是大哥,我现在想小便了。”
    “快去,快去,就尿在站台下面,等会儿我拉了闸,你小子就尿在裤子上了。”陶祥说完,看着陶小勇飞快地消失在门口,没有随手带上门。然后一阵轻微的风弗过了陶祥的脸。
    “我靠,地下还有气流?”陶祥心里想着。这阵微风似乎还带来了一阵微热的恶臭,没错,就是前面大便的味道,不过很快臭味就消失了,它离开了陶祥。
    过了一会儿,陶祥没有见到陶小勇回来,有些生气,他还急着干完活去网吧打CS。于是站了起来,走出了配电间,出门时他把扳手重新挂到了腰间。
    “你小子吃喜酒去了?还不好?”他一个人在空旷的站台上喊道,现在这里灯火通明,他完全不用担心某个烧大便的疯子躲在暗处。
    他的喊叫得回声在站台了里来回重复了几次,但是没有人应。电工觉得有些蹊跷于是四处查看,直到看到一根柱子上似乎有一滩尿渍。他想,那小子肯定就在那里,陶祥蹑手蹑脚走了过去,准备在陶小勇屁股上踢上一脚。
    “我靠,你还有这一手?”陶祥笑着叫了起来,他发现柱子上陶小勇留下的的尿迹竟然兹过了一人高。
    “你小子躲哪儿去了?你别跟我混了,不如去吉尼斯世界纪录……”陶祥走到跟前发现有些不对劲,尿渍一直向上,然后拐了个弯延伸到了幽深的地铁通道里。
    “难道这小子提着裤子跳进去了?”他这么想着,但是没有想明白。他走到地铁站台的边缘,伸出头朝两边看,这条地铁线路还从没与运营过。
    他抬头时,看到对面墙上竟然有两条人影,就像两个站着等车的人在对面墙上留下的影子,这让他有些疑惑,于是转过头去,看到附近并没有人。他再次转头看前面的墙,人影还在,一条是自己留下的,另一条就在自己旁边,似乎比刚才更靠近了些。
    “陶小勇,你这个小王八蛋,搞什么鬼?”他真的有些生气了,开始大声骂人。此时他没有注意到墙上的另一条人影开始移动起来,正在快速地向他靠近。
    “这是什么?”陶祥发现自己被什么东西晃了一下眼,他径直朝那根留着尿渍的柱子走去,刚才光顾着看上面,一直没有看地下。
    那是一只人的手,尽管已经血肉模糊,但是陶祥是这么认为的,上面似乎还有个什么闪闪发光的东西,没错,那是一只手表。就像那种情侣们互赠的那种对表。
    王八蛋,你把我兄弟怎么了?”空旷的站台上,电工嘶声力竭地叫喊起来,他已经猜到他的小兄弟凶多吉少了,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但是这里深入地下,没有人听到他的叫声。
    一个模糊的轮廓开向电工靠近,它是那么的高大,几乎有三米高。
    “不用怕,我们有阳刚正气,只要不跑,它奈何不了我们,我还要砸烂你的头。”陶祥看到了对手,他咬着牙对自己说道。
    一阵哮喘一样的笑声回荡在空中,那是一种含义混乱的啸叫声,不过有一种信息可以确认,就是它很赞赏眼前的这个人,一直以来它都喜欢勇敢的人。笑声消失后,它以压倒性的气势朝前面的人飞了过去。电工挥舞着他的22号大扳手发疯似地抵抗着,只一瞬间,陶祥抓着武器的整条膀子被卸了下来,血流如注。
    在勇敢的电工永远失去意识前,他突然感觉到自己有些可笑,很显然这只鬼怪并不怕什么狗屁的正气,那些网上的小说,无疑都是骗人的……
     基因分析工作冗长乏味,大部分片断只是无意义地重复,更何况这是一种之前一无所知的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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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3-29 15: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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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5]常住居民I

     楼主| 发表于 2020-2-6 09:31:27 | 显示全部楼层
    林简白在梦里还在试图分析这种奇怪的动物。她隐约一直在问自己,尽管自己一直排斥神创论,但是这只生物又明显属于一种极端高效紧凑的杀戮机器,既然它更像机器,就理应是被设计出来而非进化所得的。
    即使在梦里,她也被自己这离经叛道的一闪念吓了一跳。六对性染色体,这在较低等的动物中确实存在,有一种看法是为了防止近亲繁殖,而在一些过渡型的澳洲针鼹类动物中也有类似的情况。这或许可以解释为什么这个动物看起来象个拼装动物,过渡型的动物通常拥有很多风马牛不相及的特征,这是事实,如果纯粹这样解释的话,那这个动物应该还是进化所得的,所以说轻易动摇自己坚信的原则是很可笑的。
    林简白迷迷糊糊地思忖着,她现在肯定,世界上没什么比得上在真理和迷信之间来回投机的那张嘴脸更可笑的了,也许比李楚林出门时穿的不着调的花睡衣还可笑,对了,李楚林哪儿去了?似乎很久没见到这个人了。她的梦境时断时续,也许空调的温度太低,她渐渐地卷缩的更厉害了,一个个阴冷的残酷的噩梦像冷风一样灌进了她的脑海,最后她不知为什么在梦中哭了起来。
    设备室里的温度始终保持很低,这让林简白缩成了一团,她感到非常的冷,她知道自己的浅睡眠快要醒了,她头又开始疼了起来。林简白想起了那个警察,他总是有意无意地把一些猜测归罪于她的那封电子邮件,这让她不大高兴。不过还好,即使自己有什么失误,细胞质线粒体本身价值并不大,而这次她可以很好的保护核内染色体的数据,连陆萍都不告诉。
    她睁开眼时,大脑还在思考着刚才的问题,这是一只没有性征和性别的动物,它的存在不是为了繁殖,而只是为了杀戮。或许从目的论的角度还可以很好的解释为什么这只动物体内随时储存着剧毒的磷,这和某些鱼类储存吞食有毒物质而在肝脏积累剧毒的做法有些相似,但似乎又有些别的作用。
    不管猜测是否符合逻辑,一旦这只动物一旦在北极圈以外的其他地方死亡后,它的身体很快就会在空气中被烧毁,什么都不留下。郝南山能割下这块皮肤是他的造化,也许是他的刀不够锋利没有刺入更深的部位,也可能喷射而出的蜡状物质被警察的手背挡住了。
    林简白知道,现在那个警察的手背上就有一块严重的灼伤痕迹,医院曾经建议他从大腿一侧移植一块皮肤遮住这块难看的疤痕,而且单位也愿意报销所有的开销。但是,郝南山这个独一无二的傻瓜有他的一套看法,他认为战斗中留下的疤痕应该永久保留,很好,那就让他保留着好了,这样顽固落伍的人多劝无益。
    话说回来,自我摧毁?这不是进化论能解释的形态,进化论的主要依据还是逻辑。只有神创论中才能找到这样的逻辑。那又是谁设计了它?林简白的确在慌乱中看了怪物几眼,没有看到任何的外部性征。或许这种动物的形态可以说明它理应出现在一个不被生物界熟知的分支上,它和所有长四肢的脊椎动物都不太一样,事实上很多脊椎动物在胚胎期的外形几乎是一样的,因为它们都来自同一个祖先,而长着四肢外加一对翅膀的生物应该是停留在脊脊髓动物边缘地带的某种区域,也许它们在离开海洋时侯已经和一切陆生脊椎动物的祖先分道扬镳了……或许它们从来没有离开过海洋。
    林简白起身后看到陆萍很悠闲地坐在房间的一侧,就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不过她转身看到林简白的时候有些惊愕,因为林简白似乎刚刚哭过一次,甚至眼睛还有一些肿,不过她知道林简白这个人不大好沟通,所以什么也没有问。
    林简白有自己的第二步计划,这是她看到房间里的其它设备后才想到的,她要进一步从显微镜里观察一下那些细胞,这里的进口设备的分辨率要远远超过自己管理的那些过时的设备,这样她就不必整天坐在终端前发呆了。
    晚饭后,郝南山从一百公里外打来电话,警察很认真地告知她,现在面临的这件事很严重,必须严格保密,样本的性质最好连指派的助手都不要说,林简白很勉强的“嗯”了一声。在她看来,郝南山的废话纯属多余,自己是何等睿智的人物,还需要他这么个后之后觉的人,在调查开始整整3天后才来提醒?然后郝南山询问了一下进展,林简白用比较浅显的方式解释了一下,她说,她认为这就像一种基因改良后的动物,拥有很多特定功能的未知基因,但是很可能没有繁殖能力,就像很多远端杂交动物没有繁殖能力一样。
    林简白当然知道,这个动物和杂交之类并不完全一样,事实上更像基因改造的产物,但是她觉得只有用浅显的,类似马和驴杂交生出无法繁殖的骡子之类的例子,郝南山才能够听懂。警察在电话那头似是而非的应了一下。然后他说,他潜入了对手的房间时,对手正在翻阅有关澳洲鸭嘴兽的书籍,他不知道这个情况对林有没有帮助。林简白说,目前只能认为双方在思路还有些相似,但对判断方向上没有什么实质的意义,鸭嘴兽是一种过渡型的物种,能够联想到它并不奇怪。
    最后林斟酌了一下,她还是把自己不成熟的判断粗略说了一下,她说这个动物可能超越常识,并不是无目的的进化或者说自然选择的产物,相反的,这可能是一种为了某种目的而进化(制造)的动物。说完这些离经叛道的话,她在电话另一边静静地等待着郝南山的反应,出乎预料,郝南山立刻就肯定了这种判断,他说这也是他的想法。
    听到郝南山如此轻巧地就同意了自己骇人的判断,这让林有些恼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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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3-29 15: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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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5]常住居民I

     楼主| 发表于 2020-2-6 09:31:39 | 显示全部楼层
    “你回答的也太草率了吧?你何必那么急于第一时间就作出判断,我又不是你的上级,这简直是在鼓吹神创论。”林简白略带嘲讽地说道,好像发出这种奇谈怪论的人不是自己一样。
    “你爱怎么想是你的事,我们的对手把它看作生物武器,凡是武器就一定有制造者,所以你提出的这个观点,我偏要同意。”郝南山顽固地说出了他的看法,林简白后来不得不承认,有时候这个外行的判断,比自己来回摇摆的思维更能切中要害。
    “好的,你可以坚持这种看法,明天我再来告诉你这种看法有多荒唐。”林简白愤愤地答完后挂断了电话,活像一个自己攻击自己观点的疯子。
    被林简白莫名其妙地损了几句。郝南山径直走到浴室照了照镜子,这是他的一个习惯,有时候他还会和镜子里的人说说话,他一生孤独,自言自语是他缓解压力的一个窍门。但是今天他克制住了,因为周选山也在不远的地方。整个下午,他都在窗台旁观察,那两个特务似乎一直没有回来,楼下的灯也迟迟没有亮起。
    “快!他们回来了。”周选山喊道。
    郝南山飞快地从盥洗室跑了出来,坐到窗台前在头上戴上了一个耳机,这是他一下午自制的窃听设备,一个很小的连接着电线的麦克风从窗台上隐蔽地悬吊下去,藏在一根水管的后面,只要对方开窗,他就可能听到一些对话,大部分检测辐射的反窃听设备也发现不了这么个简陋而且有线的东西,除非把头伸出窗外仔细察,才能发现水管后有一条黑色的细线。
    麦克文回到房间后的第一件事果然是开窗,一会就听到了电视节目的声音。郝南山想搞清楚对方这一天都跑到哪里去了,但是洛熙此时不在麦可文的606室内,自然也听不到什么对话,不过这个偷听器似乎还是有用的,现在郝南山就能听清麦有礼电视机里的人物对白。他把一台连接麦克风的录音机打开,随后同周选山两人轮流戴上耳机值班。整整一晚上都没有录到半点有用的东西。
    早上九点,洛熙终于来到了606,郝南山能够听出他在不停地走动,因为他的声音也是忽响忽轻。
    “妈了个巴子的,连泡屎都找不到,真他妈的见鬼。”
    “大哥,我估计它把粪便隐藏来了,或着就是被它烧掉了。”
    “我看是被它自己吃了。”
    “是阿,随便找到点什么都好向公司交待,哪怕是带着毛囊的毛发都行。”麦可文显得乎情绪不高
    “那就按原计划,朝北方走找跟踪器。”
    “哎,大哥,这可不容易,那个东西发射的功率很小,在城市环境只有几公里的发射半径。”
    “麦兄弟,如果我们不去尝试一下,也太说不过去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我们只要接受到一次讯号就能知道它的坐标位置,前提是它没有到处乱跑的话。”
    郝南山估计那个箭头上的小跟踪器里有一个GPS接受器,同时可能还有一个信号发射器能将坐标数字定时发射,很明显这个东西的功率太小,要接受到那个信号本身就必须很接近怪物才行,更何况,跟踪器离开怪物身体的可能性也是有的。另外郝南山从他们的对话判断,昨天这两个家伙昨天一定又回到了大青山岛上,也许他们以为总能找到一些可以拿到实验室化验的残留物,但是最后什么也没找到,因为这个奇怪的动物有烧毁自己排泄物,不留下半点痕迹的习惯(本能)。
    八月份的上海炎热而多雨。人们想起这个城市的时候,总是会联想到拥挤的人群和繁华的街景,这和实际情况有一点点出入,在这个城市的边缘地带,还存在着不少仓库区和破败停产的工厂,这些区域到了晚上往往会变得空寂和黯淡,见不到一个人影。
    特钢十厂就是这样一个失落的地名,也是某路线公共汽车终点站的站名。很多年以来,公交车司机都认为这个终点站已经有名无实,空跑这一站只是浪费汽油和时间,一旦到了晚上那个黑漆漆的站头里,既不会有等车的乘客,也没有走过的路人,只有一根歪斜的写着终点站的牌子竖在那里。
    现在,这里既没有居民区也没有任何企事业单位,十年前也就是这家大型国营工厂倒闭后,渐渐就变成了这个眼下破败的样子。工厂关停之后的一段时间里,这个三不管地区一度成为拾荒者的天堂,他们在这里安营扎寨,带着铁锹和斧镐在厂房和空地里挖掘各种金属,和其他一切能换钱的东西。2000年前后,识趣的拾荒者也渐渐离开了这里,很明显淘金时代已经过去了,很难再从这个已经翻了个底朝天的瓦砾堆里翻出什么比手掌更大的金属物件了,于是这里逐渐成了一个空旷阴森的无人区。破败空洞的旧厂房仅仅剩下了一个空壳,大部分房舍的金属窗框和金属梯子都被拆走了,围墙东倒西歪,遍地碎砖,凹凸不平的地面布满杂草和各种肮脏的东西。除了没有金属,这里可以找到各种废弃物,从马桶盖子到一次性的注射器,还有各种瓶瓶罐罐和成堆的无法降解的发泡饭盒。
    到了最近几个月,这里可能只剩下了很少几个比较执着的人,还坚持着不懈的挖掘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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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3-29 15: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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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5]常住居民I

     楼主| 发表于 2020-2-6 09:31:53 | 显示全部楼层
    曹宪武就是最后的这几个挖掘者之一,他五十多岁,一生劳碌孤独,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大得多。
    说起来,他上一次察觉到这个地区还有其他拾荒人存在,已经是2个月以前了,当时他在一栋行将倒塌的厂房的门口挖一根深埋地下的暖气管道,竟然踩到了一泡人拉的屎。这一脚,一下子把这位孤独老人拉到回到了对往昔岁月的追忆中,这使得他在擦鞋之余,不尽有些感怀。
    想当年,在这个废厂区的犄角旮旯里行走,和走梅花桩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在那个黄金时代,地上总是布满了数不清的人畜粪便,还有那连绵的拾荒大军的帐篷。而现在这里竟然变得这么冷清,半个人影都没有。
    曹宪武一直留在这里其实也是无奈的事情,他年纪大了,体力不行,选择与世无争是一种高明的策略,另一方面他留在这里,是因为手里有一件宝贝,可以让他在这个别人犁过一遍的地方再碰碰运气。
    那是一部老式探雷器,和他小时候在公社打谷场上看《地雷战》时,见到的那个日本鬼子用的玩意儿一模一样。这是他外甥临死前留给他的遗物。
    老曹已经很多年没见过自己的其他亲属了,所以这个玩意儿除了可以帮助他探测地底的金属外,也是他的一个念想。白天躺在床上(与其说床不如说是一个腐朽的木架子)的时候,他一直会想,如果真的有命运,自己的命可以说是不太好,想起他那个年前从危楼上落下,被钢筋穿透而死的外甥,他就会老泪纵横,感叹命运的无情。
    拾荒人的作息按季节变化,在炎热的夏季,曹宪武选择日夜颠倒的生活,白天他在自己的窝棚里避开当空的烈日,这个时段听收音机和遥望远处高架桥上堵塞的车流是主要的消遣,他告诫自己这片荒原上已经没有竞争者了,所以不必太拼命。如果自己在这片无人区中暑倒地,唯一的结果就是缓慢地脱水死亡,不会有人前来搭救,可能过了十天半个月才会有人发现自己这把老骨头。
    想穿了这一层,他一点也不着急,那些破铜烂铁正静静地躺在那里,不会逃走。而且他很清楚,不管如何挣扎,自己最后的结局只能是死于非命,不过他还不想过早漏出破绽,让险恶的命运有机可趁。老曹唯一的外甥就是因为年轻人特有的贪婪和上进心,结果毫无必要的死去了。只是为了一根悬在危楼外的铁板,这个20岁的年轻人竟然想当然地和命运赌了一把,结果从高空摔了下来。当他的外甥躺在地上等死的时候,那块与其一起跌落的铁板已经被另一个拾荒者悄悄地拿走了。
    这就是命运,你无法与之抗争,或许有时候你能抢到一寸,但是很快他就会让你还一尺。
    在这场扯皮的游戏里,有自知之明的人因该学会不卑不亢地向自己的命运妥协,而曹宪武显然已经到了能知天命的岁数了。
    夜晚时分,老曹起身收拾他的装备,包括锹镐和探雷器,另外还有手电和水壶。他就像一个沉着的老猎人一样准时走出了窝棚。地上的瓦砾已经已经冷却下来了,地走在一片漆黑的空地上,老人的心情还真的不错。花了15分钟,他走到早上收工的地点,戴上耳机,开始探测瓦砾堆下的动静,夜里的主要夫工作是探测而非挖掘。
    如果金属太深自然不值得一挖,如果离地面较近,那会是一种明快的电流声,老曹就会在上面做一个只有自己看得明白的记号,等着黎明时分光线不错时再行挖掘。
    踩到那泡大便后的一段时间,老人一直疑心附近有个同样昼伏夜出的同行在作业,却有不见其人。这些天他隐约觉得这里的地貌似乎有了些变化,他不久前刨过的几个深坑像是有人又刨开了,甚至挖深到了不见底的地步,但是他又不太确定,毕竟自己的记忆力越来越差了。按他的估算,刨开一个这样的地洞至少需要20个工时,附近有人进行这样巨大的工程,他即使坐在窝棚里睡觉也不会完全察觉不到。而且这里没有什么可挖的,该挖的早就被自己挖走了,于是老曹把这些怪事都归罪于自己的记忆出了问题。
    “你得给自己弄些肉来,老狗日的,馊饭吃多了迟早连你婆娘长什么样都记不起来了。”他对自己自言自语起来。曹宪武的老婆死了很多年了,生活中她是个什么样子,真的是有些遗忘了,只记得最后那副直勾勾看着自己的死相,那个情形倒是下辈子都未必会忘记,她半睁着一双灰蒙蒙的死人才有的眼睛,一直看着自己,也许想说什么话却有始终没说出来。这个愚昧的女人,不知好歹地想从被罚没的物品里偷回一个炉子,被重击头部后痛苦支撑了小半年才艰难的死去。
    曹宪武专心干活的时候听到了一阵咕噜声,好像是自己肚子里发出的声音,也好像是脚下发出的,老曹不以为然,因为戴着耳机的确听不太清楚,他摸黑跳进一个大坑里,开始探测周围的金属矿脉的构成,结果很失望。于是他爬出了这个深坑。一阵凉风吹过,在这个闷热的夜晚真是很舒服。
    他又爬上了另一座碎石堆,动作又轻又快,就像年轻时一样。又是一阵风吹过,他疑心要下雨了,因为从他身边呼啸而过的气流似乎没有方向,几乎是围绕着自己打转,象是暴雨前的那种狂风。不过在他的记忆里,暴风雨前的旋风似乎从来不会夹杂一丝的恶臭。“还真是怪了。”老曹满不在乎地对自己说道。
    又有一阵狂风从他身边刮过时,他意识到有一张巨大的被单在他身边安静的飞过去了,他看不见这个东西,但是能确确实实感觉到,渐渐地他弄明白了一件事,这件飞行的东西是冲着他来的,因为他的手电光所到之处,那块飞行的的黑影就会突然转向,他发现了自己的动作和这阵莫名其妙的风之间有所关联,这在以前没有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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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3-29 15: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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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5]常住居民I

     楼主| 发表于 2020-2-6 09:32:09 | 显示全部楼层
    曹宪武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自己的死期可能到了,这个念头让老曹有些气不打一处来,他想如果老天爷想收他去阴曹地府,很好,反正他知道这一天不会很远了。事实上,他一直就等着一次事故或者重病降临,这些情况他可以谅解,因为那可以解释为天意而非作弊。但是如果老天爷破天荒地派出些个会飞的妖魔鬼怪来捉弄自己,这就超越了这场抗争的分寸了,尽管这界限只存在于他自己的意识里,并没有谁担保过。
    曹宪武五十岁以后就一直在猜测自己最终后会怎么终了,但从没想过会被一个鬼怪拧掉脑袋这样荒唐的下场。
    “难道我的前世真的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他轻轻嘀咕了一句。周围的飞行物的动作在加快,那已经不是一张什么床单了,像整座房顶在周围翻滚飞舞,狂风将他围在高地的中央。
    “你个狗日的,还有完没完?反正我们家已经死绝了,来呀?”曹宪武觉得有必要趁着还没下地狱的功夫,把自己的情绪好好表达一下。
    砰的一声,什么东西重重地掉落在他的前面,风声随即而止。夜太黑又没有月光,他看不清楚。曹宪武轻轻脱下耳机放下探雷器,这个东西很贵重必须妥善放好,就当送给第一个发现它的人做礼物。然后他从背有抽出铁镐朝前走去。手电光在前方形成了一个光斑,就像照在了一块很久没擦得玻璃上,老曹记得这里肯定没有什么玻璃,如果有也早就被人拉走了。他不敢靠的太近,于是捡起一块石头扔了过去,果然砸到了什么东西,他听到了一声如同呻吟般的声音,象是地狱发出的叹息声,看起来这个前来索命的鬼怪身受重伤了。求生的欲望再次燃起,老曹感觉自己丢石头的作法是很蠢的,或许还有生机,没必要主动挑衅对方。
    怪物不需要人来救。
     “我说,你老人家回去交差就说我这条贱命随时拿去,也不差这几天,就让……”边说着话,曹宪武边蹲下,想拾起他的宝贝探雷器。前方传来了一声意义不明的鬼叫,曹宪武赶快慢慢放下那根宝贝,就像一个识趣的逃兵,勇于丢掉自己的武器一样。与此同时,老曹还漏出一副无耻阿谀的嘴脸,好像已经完全认输了。一瞬间他就从勇士变回了懦夫,因为他知道自己还有一线生机.
    慢慢地曹宪武从石碓上退了下来,向自己的窝棚方向倒退,他不敢用手电朝前照,这样做可能会被那个索命恶鬼理解为挑衅,但是曹宪武夜路走的多了,倒不至于会吓瘫在地,或者尿裤子,现在他的心跳甚至已经恢复到每分钟九十次。
    “不劳您老人家动手……你看我这副老骨头,也没几天了,是吧?”曹宪武越说越轻,越退越远,他想着先捡回一条命再说。等明天天亮了再去把自己的宝贝探雷器捡回来也不迟,这是他外甥留给他的东西,是仅次于他生命的重要东西,可不能丢了。
    曹宪武和其他跪地求饶的窝囊废不大一样,装孙子对于他不算什么,他一生都是这么过来的,但是想要让他真正屈服可没那么容易。其实他的右手一直紧握着铁镐的木柄,如果那个鬼怪不知好歹,非要再次接近自己,那他也绝不会手软,他很清楚那个东西虽然强大但是有伤,没伤怎么会飞着飞着就掉地上了?
    一路倒退回到自己的窝棚,曹宪武赶紧把门带上,用铁丝把破门和门框缠绕起来,然后拉开悬挂在半空中的15W的灯泡(这是他外甥还在世的时候,不知从哪里接来的电线,常年有电,而且从未收到过电费帐单),然后他跑到一块用胶布粘合起来的镜子前用毛巾擦了把脸。他从这块裂成几瓣的破镜子里有一张无耻落魄的老脸,脸颊还有些渗血,看起来那个鬼怪在黑暗中乱舞的候,那对巨大翅膀前段的骨质物质已经划到了自己,也许太轻太快,当时竟然没有察觉。老曹知道自己并没有完全安全,还不能完全松口气,或许自己并没有真的转危为安,这个简陋的窝棚不可能挡住什么进攻。他从来都是以最坏的恶意揣度命运对自己的捉弄,如果死神想要杀个回马枪他也得防着点。于是老曹不停从窝棚的一条缝隙转向另一个破洞,拼命张望着外面的情形,但是除了黑暗什么也看不到。一个念头一闪而过,那个恶鬼不会死在那里了吧?
    天蒙蒙亮,曹宪武悄无声息地走出了低矮的窝棚,手里仍然紧握铁镐,整个晚上这个玩意儿就没离过他的手。
    这是一天中最凉快的时候,平时这个时候,是老曹挥锹抡镐干活的时候。今天,曹宪武实在是压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想看一眼那个东西到底长什么样?当然他也放心不下他的探雷器,于是踌躇着又朝那里走去。爬上一个小坡,他趴到了瓦砾堆上,他看到自己的探雷器就丢在前面不远处。没错,这和自己之前的记忆是吻合的,那个怪物降落的地方就在探雷器正前方的几十米内。他很缓慢地爬了过去,这样会磨坏自己的裤子,这些针线活现在都必须自己干,所以他总是避免裤子被磨坏,但是眼下顾不了想这些了。
    薄雾一样的晨曦中,可以看到前面升腾着一团团浅绿色的火焰,这不就就是盗墓的人所说的鬼火?这是一种棺材里才会散发出来的微弱光芒,但是那里并没有留下什么死尸。他壮着胆又爬行了几步,捡起了探雷器,但是不敢继续朝那片绿色光芒再多走几步,见好就收是他这一生与刻薄的命运抗争的主要原则之一。但是前面有一个闪闪发亮的东西一直在晃老曹的眼。老曹一生还有另一个原则,就是检查一切疑似金属的东西。最后他没有经受住诱惑,还是爬了过去,看起来索命鬼是走了,但是留下了什么亮闪闪的东西?他把这个东西拿在了手上,象是一个金属箭头,非常的轻,也许值不了几个钱,他把这个小巧的东西放到了口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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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3-29 15: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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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2-6 09:32:24 | 显示全部楼层
    此时,有一种很轻微的金属撞击声从地下传了过来,甚至四周的瓦砾堆都有些震动了起来。曹宪武的视线朝四周乱转,渐渐发现了声音的方位,在一个巨大的土堆里,他站直身子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他想起那里原来没有这个土堆,只有一个自己几天前刨开的一个浅坑,昨天才发现这个坑不知道被谁挖的深不见底了,这个土堆无疑就是被挖出的数以吨计的碎石堆积起来的,他慢慢爬了上去,走到土堆正中,下面是一个黑漆漆的空洞,这声音……好像是地狱里传出的机械摩擦的声音,离得很远,若有若无。老曹仔细听了一会儿,最后他确定这其实是早上第一班地铁开过时的声音。
    难道那只恶鬼急于回到地下,竟然和附近的地铁都挖通了?老曹知道这下面的确有建筑,但不是地铁线路。地铁只是从附近路过而已,离他脚踩的这个地方约有一公里远。当年地铁施工的时候,老曹和他外甥经常趁夜去工地上偷砖偷瓦,所以具体地点他还是不会搞错的。看起来,这个索命的妖怪已经在下面挖穿了很大的一片区域了,连一公里外的地铁都挖通了。也许它记性不好,找不到地狱的入口了?说不定回去要被阎王打板子了,老曹瞎想着从土坡上退了下来,他现在确定那个东西昨天晚上并不是来找自己的,只是碰巧自己把它的入口给占据了,也许这才是它围着自己拼命飞行的原因。
    这个洞下面有什么?老曹多少也知道一点。以前在这里的拾荒人中间一直流传着一个故事,在这座废弃的厂房下,有一座六十年代留下来的庞大的人防设施,已经完全废弃了,但是留着不少好东西,光金属扶手就够几百个拾荒者搬一年的。不过拾荒毕竟不是盗墓,干这一行的人只是专注于地表下50公分左右的废旧金属,并没有谁真正想过去找一找这个流言中的地下设施。而且,曹宪武也不傻,就算真的有个废置的大型防空洞在下面,但是那个能飞的怪物说不定就盘踞在下面等。于是曹宪武最后决定还是不去冒险一探究竟的好。他用一块很大的旧三夹板把洞口遮盖起来,盖上一些浮土,这样过几天,就可以知道到底有没有什么东西进出了。隐藏好洞口后,太阳已经爬了上来,老头回到自己的“家”,继续蛰伏一段时间,到了晚上他可以朝厂区的另一个方向找一片新的区域开工,这个厂区有几平方公里大,不愁找不到安全的地方。
    躲在窝棚里继续朝外面张望了一段时间,老曹有些累了,于是将门窗重新用铅丝固定好,爬上铺着凉席的木板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他又一次在梦里见到了自己的那个蠢婆娘和可怜的外甥,与以往不同,他们一直呆呆地看着自己,没有说话。曹宪武不解其意,因为即使在梦里,他的婆娘也是个话很多的女人,她一脸苦想却不说话,似乎透露出了某种不安。夜晚的凉风穿透了破旧的窝棚和曹宪武的梦境,老曹猛地坐了起来,他突然意识到,这个梦极有可能是一个警告,警告他什么呢?或许是警告他不要打洞穴的主意。亲人到底就是亲人,老曹摇着头感叹道,他们一定看穿了自己的自制力在那个传说中的地下宝库前是多么的脆弱。回到窝棚后他一直否认自己有过这种贪婪,现在他必须承认,整个上午自己其实一直惦记着那个洞口,因为有个恶鬼把守自己就不敢去?那是自欺欺人罢了。
    好吧!只有在适当的时候,我才会下去看一看,说不定真能找到一些值钱的东西,这样就可以回老家把那几座破坟重新修一修了,老人对自己说道。
    这座废弃厂区的西面不远处,有一条贯穿市区,直通北方区县的地下铁路,这条线路有整个地下交通线路中,最慢长的一站。很多人以为是因为设计者粗心,才没有在这条超长路线上多设一两个站点,实际情况并不是这样,最早的规划里确实有两个中间站点,甚至地铁站的地下与地上部分都已经完工了。但是因为九十年后期代这一带的大型国企大量的关停,最终导致了这些站点被取消了。
    现在每一列通向终点站的地铁,都必须在一片漆黑的隧道里穿越很长的时间才能够到达最后一站。
     曹宪武判断的没错,这片区域的地下确实存在着一个巨大的被遗忘的空间,而且确实已经和附近的地铁线路连通了起来,这就是他为什么能听到地铁声音的原因。不过在平面图上肯定找不到这些个新生扭曲的通道,因为它们本来也非人力完成的。
    赵根泰就是这条地铁线路上的长期乘客,他很喜欢这段地铁上的漫长行程,主要原因是到了最后这一站,车厢内已经空荡到可以横躺下来打瞌睡的地步,他喜欢这种恒温且轻微摇摆的坏境。对于一个每天工上班都要站立十个小时的20岁年轻人来说,这是一段可以缓解疲劳的路程。有了一次短时间的休息,他出站后就不必回家睡觉,而是可以精神百倍地直接杀到网吧去了。而且赵根泰也不用担心会睡过头,到了终点站就会有一个拿着扫帚的清扫人员冲上来,把所有躺着睡着的年轻人喊醒,赶下车。但是这一天赵根泰没有睡着,他一直低着头呆呆地看自己的鞋,因为他今天不大痛快,原因是他在单位又被主管骂了。对他而言挨骂本来也不是什么值得放在心上的大事。但是今天的情况不同,是关于柜台物品失窃的事,赵根泰已经觉察到了莫须的罗网正在缠绕着自己,而且越来越紧。正低头想着这件烦心事,隐约觉得对面,还坐着一个人,一抬头,发现了对面座位上竟然坐着一个长发端庄的女孩儿,没心没肺的赵根泰立刻就把烦恼都丢到了脑后。说实话,偷偷瞄上几眼也是一种不错的体验,总之这段路程注定会变得比平时更愉快。
    巨大的地铁车窗外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到,除了自己倒映在车窗上的影子。坐在车里的人也很难感受到列车的实际速度,没有人知道车有多快,只知道列车并不是停的,因为至少车厢还在微微地晃动。赵根泰一直无法看清对面女性的脸,或者说他只能从一个不太理想的角度看到一张貌似姣好的俊脸,因为那个女孩正低着头看书,耳朵里插着耳机。他只能判断对方面貌清秀,但不见全貌。整节车厢里只有他和女孩两个人,实际上在这样偏僻的路线上,又是晚上10点15分的最后一班车,一节车厢有两个人已经算是不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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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2-6 09:32:39 | 显示全部楼层
    虽然人很少,但是赵根泰也不至于上去搭讪,事实上他也绝没有这个胆子,这注定了他只能成为一个胆小如鼠的思考者。女孩似乎察觉到对面有一双犹豫而又不安分的眼睛不时朝着她瞟,所以她始终不曾抬起头,赵根泰感到非常的无趣。穷极无聊,他的思维开始跳跃,继而胡思乱想起来。对他这样一个月薪八百块诸事不顺的小青年来说,无边的遐想也是消磨时间的好方法。
    他想着,眼下求之不得的好事,就是地铁故障了,列车临时停在隧道里,至少可以让对面的女孩抬起头来看个清楚,说不定还能搭上几句话,这几乎是肯定的。那样的环境,陌生人之间的互相对话也不会显得不自然。关于故障和修理这样的话题,自己总比小姑娘懂一些,能扮演个万事通的角色可是很招这样涉世不深的小姑娘的好感。当然多说那些没用的也不成,可以进一步,把事态的严重性暗示一下,这一点很重要,也许这样她就会害怕起来。对了,自己知道的一个关于地铁的鬼故事真好拿来显摆一下。
    此时,赵根泰大脑里还算正经的一面,开始告诫他自己,不能这样无休止地瞎想下去,这会使自己活象一个可怜虫,因为这么多不正经的设想,无一不是在填补在现实中的缺憾。但是这个一闪而过要求自我克制的念头没有起作用,不一会,他的思维又插上了翅膀飞出两面黑暗的车窗开始寻找新的灵感,他简直是乐在其中。
    车厢里的灯开始闪烁,这似乎并不重要。直到十几秒后的第二次剧烈的闪烁。赵根泰才意识到这是某种机械故障的前兆,他意识到车要停了,列车的节奏正被打乱,最后这种节奏在黑暗中嘎然而止,然后是一个缓缓减速的过程。赵根泰是整部列车上反应最为迅速的人,他几乎第一时间跳了起来,喊道:“车坏了。”然后又被巨大的惯性重硬生生地推倒在坐位上,对面的女孩茫然地抬起头,缓缓向四周张望,显然她过于出神没有听到对面神经兮兮的小子喊了一嗓子什么东西?当她瞥到对面,正跌倒在座位上的赵根泰时,茫然的眼神里突然露出了一丝的厌恶。
    车终于停稳了,赵根泰半仙一样准确的预言,在他轻佻夸张的仪态映衬下,显得有些欠揍。天花板上传来列车长的声音:“乘客们,列车遇到了故障,请稍等。”
    过了十秒钟,列车似乎猛地启动了一下,象是摆脱麻烦了,接着又不动了,这一下列车长的声音没有再响起,所有的人都预感这次故障的排除可能得花一些时间。
    这节车厢只有两个人,其中的那名男青年显得有些反常的兴奋,而女乘客则十分安静沉稳,她继续低头看她的书。没有看清对面女孩儿的脸,不过赵根泰总算看清了她手上的那本书,书的封面上写着《阅读者》三个字,这是赵根泰平生最讨厌的杂志之一。
    像所有预言家一样,赵根泰预见到了初一,但似乎没有猜到十五,对面的女乘客并没有惊恐的跑来对他说:大哥,这是怎么回事?我好怕。于是失望的赵根泰只得转动瘦削的上身,趴在椅背上傻傻地看着车窗外,当然实际上什么也看不见,除了自己那张映在车上的脸以外,当然还有身后的那个俊俏女孩低头看书的样子,他现在很清楚人家是不会拿正眼看自己的。看那种书的人,都是些个喜欢装模作样的人,赵根泰对自己说道。
    他的主管就是个酷爱《阅读者》而且善于活学活用的女人,经常引用一些充满知性的只有神经病才能说得出的警句来敲打手下几个死不开窍的下属。被骂得多了,赵根泰就开始厌恶这本总是码在书摊最前面,封面设计不知所云的虚伪读物,他感觉自己每次被挖苦打击,这本书都或多或少都提供了弹药。
    前面车厢有几个乘客已经开始不耐烦地来回走动起来,远远地能够听到他们骂娘的声音,这让赵根泰听着很痛快,他对这次故障的立场已经有了转变,因为很明显自己没有因为故障而得到搭讪异性的机会,而此时自己的几个玩伴此时正在网吧里等着他。
    车窗上突然人影一动,跳跃的人影就重叠在赵根泰自己的脸上,赵根泰一闪念间以为是自己背后有人走过,他回过头看时,什么人也没有,临近车厢的几个乘客还在原地骂娘,而可爱的小姑娘始终坐在那里纹丝未动。
    “真是见了鬼了。”他又转过头看外面,顺便还对着漆黑镜面一样的车窗捋了捋自己的头发,他可以很清楚地看到自己瘦削而且卖相不错的脸庞,这使得他一时有些得意,至少自己也不是完全没有本钱。他转动脖子对这这面大车窗换了几个角度给自己看,形象多少有些扭捏,人多地时候他是绝不会这样做的,这会让自己活象一个自恋的傻瓜。他看到车窗里自己的倒影眨了一下眼,他记得自己好像并没有眨过眼。赵根泰把头慢慢伸了过去,尽管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但是他仍然想靠近点看个仔细,完全不顾及前额已经撞到了玻璃上。赵根泰身后的女孩正好抬起头想舒缓一下僵硬的颈椎,碰巧看到了这个场面,女孩及其不屑地哼了一声,她极端讨厌这种不分场合检查自己鼻毛的轻佻男人,她的耳机里正放着一首电影音乐的变奏主题曲,没想到眼前却是如此丑恶做作的一幕。当然实际上她错怪了对面的这个傻呼呼的男孩,男孩此时并不是在检查仪态,他发呆是因为他发现车窗外面竟然是一个巨大的站点,只有眼力很好的人,才能发现这个完全不应该存在的站台。赵根泰沿着巨大的车窗朝旁边慢慢移动,头始终靠在车窗上,最后他走到了车门处,他的奇怪举动让身后的女孩也有些疑惑。一个人再喜欢照镜子也不应该有这样的举动,难道外面真的有什么东西值得这么看?
    赵根泰已经很清楚地看到了外面的站台和柱子,没错,这是一个废弃的站台,没有照明,但轮廓依稀。但是你又不能说这是一个废弃不用的站台,因为废弃的站台上不可能有人站着候车,这个人现在就站在车门口,好像在等着车门打开一样,赵根泰感觉自己的汗毛好像都竖了起来。他像弹簧一样猛地蹦了起来,退到了车厢的中间。这是一分钟内赵根泰做出的第三个歇斯底里的动作,不过这一次总算使对面的女孩儿有了一些反应,她缓缓站起身来,摘掉耳机,走到对面窗前也往外看起来。
     “有……有……人,他还在走。”赵根泰像个胆小鬼一样结巴起来,他已经完全忘记了,眼下正是一个表现男子气概的好时机。
    “原来这里有个没人知道的站台啊?”女孩儿趴在车窗前,自言自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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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2-6 09:32:59 | 显示全部楼层
    “我想起来了,你有没有听过关于这个站台闹鬼的故事?”女孩的声音很平静,这里只有他们两个很明显她是主动在和赵根泰说话,30秒前,这还是赵根泰不敢想象的事,不过现在赵根泰已经没有这个闲心了,他一时猜不出女孩儿的用意。他只知道,外面有个人就站在车门前面不远处,似乎还很想进来。
    “没有的事,世上本来就没有鬼。所以这些东西都是瞎编的。”赵根泰拼命否认有鬼,明明刚才自己已经看到了一个疑似鬼影子的东西,光是嘴硬是没用的。
    “这里原来有个站,后来呢,因为单独干活的工人接二连三的失踪,原因又不明,所以……没想到今天停到了这里。”女孩好像没有听到赵根泰给他自己壮胆的话,仍然自顾自地说了起来,她一边看着窗外边说着,外面黑漆漆一片,其实她什么也看不到,不过能吓唬吓唬那些轻浮的人,这才是她最开心的事。
    “别骗人了,这种故事我听得多了,但是……但是鬼是没有的,我就是不信。”虽然赵根泰仍然嘴硬说不信鬼,还想装出一幅沉着的样子,但是他怯懦的神情完全出卖了自己,除了还没有尿裤子,一个窝囊废该有的表现,他都没有错过。
    “谁说没有?对了,要是们能打开下去看看就好了。”女孩说着,朝门口走去,装模作样的摆弄起一个红色的紧急制动加开门的拉杆。赵根泰几乎是跳了过去抓住女孩的手,拼死制止了她下一步可能的动作,“你发神经啦?”他极度愤怒地吼道。
    女孩感觉到这个可怜虫的手冰凉冰凉的,她猛地甩开赵根泰的手,显得很不高兴。她当然不会去开这扇门,那个拉杆下面分明写着,法律责任自负的字样。她那样做只是为了吓唬赵根泰,但是没想到这个家伙竟然这么紧张,难道外面真的有人?她只是看到了阴森空旷的站台,但是她并没有看到人影。
    她走回自己的座位,拿起自己的米黄色小包,从里面掏出一个很小的手电筒来。在女性搭配服饰的小挎包里,能翻出一个手电筒来的,其实并不多见。她横握电筒朝外面照去,这只微型手电只有区区5瓦,亮度略微超过烛光。这只随身携带的迷你电筒是一次抽奖得来的末等奖,但是虚弱的光线所到之处还是足够看到外面不远处的景象,她感觉就像在潜艇里看一艘沉没几百年的沉船一样。女孩儿觉得自己的联想很贴切,从一片舷窗后看漆黑海底的沉船也许就是这个样子,光斑所到之处死气沉沉,一切都陈旧而且静止,或许只有螺旋桨搅起的海底浊流是动态的。对了,照理说,地铁车箱外面并没有一个引擎在运转,为什么也搅起了一阵灰尘,而且久久都不散去?女孩想了一下,最后她认为,既然是工地,有一些飞扬的灰尘也是很正常的。
    苍白的水门汀地面,一排完全锈蚀的座位支架。地上还有一把弯曲的22号开口扳手,光照下还在闪闪发光,看起来并不是很旧。果然是个基本完工的地铁站点。看起来,传说还是真的,这个地方真的存在,只是列车开过不停而已,女孩儿心里想着。
    所谓传说,就是她的同事圈子里口口相传的地铁鬼故事,她听别人说起过,当时她完全不信。现在她亲眼见证了这个站点是存在的。民间的传言就像司马迁的史记一样,听着离谱,实际上总是有很大一部分是靠谱的,至于鬼的存在她还是不大信。
    “外面有人走来走去,外面真的有人在走来走去。”赵根泰像是吓破了胆的,不停地重复着这句话。
    李女孩儿觉得,再不稳定一下这个人的情绪,他可能随时会钻到座位下面去,而自己以别人的熊样为乐总不能说是一种好的心态。
    “哪里有什么人走来走去?你可别胡说八道,这里是地下几十米,老鼠都没一只。”她边说边扫动电筒,光柱所到之处果然都空无一物,除了空气中腾起的一片尘土。赵根泰疑惑地把头凑过来,再次朝着外面仔细看,他嘀咕起来,难道自己看错了?要是如此,这个洋相可出大了。
    赵根泰把头凑到玻璃前,身后有一道虚弱的光亮在配合着他的视线。他看到有一个似有似无的影子,就在眼前,而且他(她)还在在朝里面张望着,赵根泰疑心是自己留在玻璃上的倒影,因为这个人影是透明的,可以看到他后面的柱子。在这样复杂的镜面反射系里,错觉是不可避免的,于是赵根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对面的那张人形轮廓没有任何反应,赵根泰慢慢转回头再次确认身后没其他人站着,确实他身后没人任何人,这还真奇了怪了。他转脸看那个女孩儿,想跟她解释解释,只见那个女孩在一侧打着灯光,面色不大对经,因为她也看到了那个古怪的影子。
    车窗遭到了重重一击,整个车厢都在摇晃,女孩儿一把将前面站立不稳的赵根泰拉了过来,吓破胆的赵根泰也想趁势往她怀里钻,不过这个女孩儿用力稍大,竟然把赵根泰像一个口袋一样甩到了侧面。车窗上显示出了一片巨大的网状裂纹,但是还没有破裂,这种玻璃可比一般的窗户结实多了,竟然一击而裂了。外面传来了一阵气急败坏的尖啸,女孩儿终于确定了一件事,任何传说都是与事实有出入的,能发出这样嚎叫声的一定不是鬼,碰上它多半比撞见鬼更要命。
    然后是更强大的第二击,女孩儿仍然没有看到有任何实质的东西靠近了车窗,除了一阵烟尘,但是很明显这一击又一次打中了网状裂纹的中央,粉碎的玻璃飞溅到了这节车厢里唯一的两个人身上,赵根泰的脖子里灌满了碎玻璃碴,但是这并不妨碍他手脚并用地向另一头拼命爬行,他没有时间朝后面看一眼了,不过他猜到一个巨大的头颅正试着钻进破洞,但是洞似乎小了一些。这张丑脸缩了回去,一只前臂伸了过来,开始摇动破洞边缘的碎玻璃,这些已经破裂的玻璃整片整片掉了下来。然后那张丑陋的脸再次凑过来想往破洞里张望,它看到一个年轻的女孩抡起一把折叠伞朝他它的脸上猛揍过来,折叠伞立即断成了几截。怪物恼火异常,毫不迟疑,它开始喷射它的黄色体液。
    与此同时,赵根泰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慢动作表演者,手脚似乎都定格在了慢档上,不用回头他都可以感受到后面正在冒着浓烟,而自己却无法站起来奔跑。
    赵根泰感觉到自己的衣领被什么东西揪住了,他知道自己的末日到了,他想,这下大概是被恶鬼的长舌头缠住了,自己要从这个破洞中被抓到黑暗里去了,于是他开始喊叫并且打起滚来。
    “快站起来,跑!”女孩儿使出全部力气才把赵根泰提起来,拽着他拼命往前面跑去。他们的身后已经是一片烟海。借着车内的光线她可以看见外面有一个巨大的身影正在和他们并排行跑动。她已经看不到那张脸,因为外面的东西站直了非常的高。
    发现每一节车厢都关着门,外面的恶魔有些纳闷,这超过了它以往的猎杀经验。
    最后那个身影消失了,女孩儿跑过了车厢间的连接带时,那个身影不见了,它没有跟上来。她觉得有些恍惚,只有身后的浓烟证明刚才确实有事发生。前面车厢有几个乘客,正朝着这里探头探脑,他们也许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后面发生了一次轻微的火灾。
    一分钟后,穿着制服的地铁驾驶员提着灭火机,从不知道那里冒了出来,他迅速将明火扑灭了,然后他打开了所有的车门,把这要命的呛人烟雾放了出去。在这期间他还和几个男乘客将一名拼命阻止他打开车门的青年乘客制服了,这个满地打滚的乘客很明显神经不太正常,一口咬定外面有一只吃人恶鬼,尖叫着不许驾驶员按规程打开车门,驾驶员当然不能放过这个家伙,因为这样的人很可能就是纵火犯,最后赵根泰被几个人压在了身下,捆了个结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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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3-29 15: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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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2-6 09:33:12 | 显示全部楼层
    很快故障就被排除,最后这辆冒着青烟的地铁还是在延迟了十分钟后到达了终点站,被扭送到派出所的赵根泰最后被证明和纵火无关。
    后来派出所接到报案,有两名乘客在这趟车上失踪了,就在驾驶员打开车门前还有人见过他们,而其中一人的包就丢在那个废弃的站台上。
    周选山暗中跟踪这个洛熙好几天了,出于对这个似曾相识的对手的兴趣,周选山把跟踪麦可文的差事交给了郝南山,自己亲自花时间研究这个奇怪的对手。
    这个家伙不好对付,性情多疑善变,有几次,他会突然地转变步行的方向,就像是出于习惯性的反跟踪动作一样。最险的一次,他跑出电梯后又突然回转,正好和跟在后面的周选山打了个照面,但是在互相瞄了一眼之后,洛熙并没有显示出什么特殊的表情,也许他没有认出周选山,这很好理解,毕竟隔了那么多年,周选山明显的老了。但是这一次的近距离照面却让周选山彻底确认了一件事,这个人根本不是什么洛熙,他百分之一百就是洛桑扎西,在更早的时候又叫姜华廷。他和四十年前几乎没有变化,这怎么可能?他明明应该已经死于十多年前的一次肺病了,而且一个人怎么可能这么多年都不见老?
    洛熙没有什么太大的动作,而麦可文似乎正在策划什么新的计划,郝南山认为他可能正在找新的线索,他跟踪这个家伙很多天了,麦可文已经连续三天都跑到东方明珠和别的地势较高的建筑顶楼游览,他这么做肯定不是为了俯瞰黄浦江或者苏州河,唯一的原因是在等待收发什么讯号,如果某个跟踪器隐藏在一个周边高楼林立的地方,而它的发射功率又不大,那么找一个四百多米的制高点就算是一个比较合情合理的办法。
    郝南山认为麦可文已经等到了他想要的讯号,因为第四天起他就不再去制高点瞎等了,而是开车在市区的西北地带绕来绕去,在车流中跟踪这个人变得越来越困难,这说明他或许找到了大致的方位,但是他很可能还无法最后确认,郝南山估计要么目标不断地在运动,要么就是信号本身有什么问题。从麦可文的路线看,没有什么好的可隐藏的地点,或许这也是麦可文现在正在头大的难题。
    不管怎么说,郝南山的优势开始体现出来,因为他的一个老战友正在这一区当派出所的副所长,于是他很容易了解了这一区最近十天的人口失踪情况,有报案记录的大致有六至七人,这些人都是在这段时间内失踪的,与一贯安全的土山县不同,这样的数字在这个市郊结合部地区算是很正常的,只是略微高于今年的月平均失踪人数,较为离奇的是,其中有两人是在地铁内失踪的,不过这个线索被郝南山在第一时间排除掉了,他毕竟是很睿智的人,一切判断都有自有道理。
    按照主观经验,他把主要调查的方向放在了几名从网吧出来后就失去踪迹的中学生身上,那个黑网吧所处的市郊结合部地点相当的偏,附近甚至没有路灯。而地铁内是一个人流密集的地方显然并不是一个很好的猎杀场地.通过严丝合缝的推理,缩小排查范围,无疑是考察一名警察是否有经验的标准之一,郝南山无疑又是警察队伍里比较聪明的一个。
    麦可文如同无头苍蝇般地在这个地区瞎撞的时候,郝南山已经将调查范围缩小到了十平方公里之内,他研究了这一带的地形,认为市西发电厂因该是个很好的隐藏点,那里有一片连绵的煤渣堆放场地,长期无人管理,是很值得可疑的地方,他在地图上发电厂的位置画了很大的红圈,不过,正当他准备进一步调查的时候,他的副所长朋友给他打了一个电话,原来他关心的那起失踪报案已经销案了,那几个逃学的混球花光身上的所有钱后,都已经陆续回家了,而且学校和家长双方都已经证实了。这让郝南山陷入了无比的失望当中,就好像那几个中学生还活在世上是一件多么另人遗憾的事。
    为了掩饰自己真实的目的,郝南山不得不对他的老战友李云林扯谎,尽量误导他往别的方向去想,让他认为自己调查失踪案件只是一般工作上的需要,他同时将工作的性质故意模糊了,因为郝南山也不能让李云林对两地人口失踪的案件进行过度的联想。在他们的电话谈话行将结束的时候,林云林主动扯到了一点地铁内的失踪案件。他说地铁走失案本来是很罕见的,至多是一些神志不清的老人换错车,出错了站口,但是站台上有很多的摄像机,总可以跟踪到一般人的进出站情况,但是最近发生的失踪案情比较特殊,两名失踪者的去向始终没有被任何摄像机捕捉到,只是拍到了他们进站时的影像。
    “这些人可能是中途出站了,摄像机没有拍到是很正常的事。”郝南山一本正经地说道。
    “奇怪的是其中一个人的包被发现了,丢在一个废站里,那天的情况比较复杂,我们一时也搞不太清……”
    “等等,你说什么废站?”郝南山突然觉得自己之前可能错过了什么线索.
    “就是西区的那个废站,因为经济效益的关系,从来没有投入使用过。但是这个站就一直就在线路上,行驶中的地铁会经过那这个漆黑的站头,一般人察觉不到而已。”
    “那怎么会有乘客丢在那个站上?”
    “我说了情况复杂,怎么说呢?那天的末班车发生故障,正好就停在了那个站边上,结果中段的车厢里发生了一次很小的电路火灾,那个大脑短根筋的司机竟然违反章程把门打开,他的解释是为了通风把烟散出去,结果就有两人失踪了。”
    “火灾?你们确定是电气问题?”
    “我们勘查了车辆,的确是从照明电路部分开始燃烧的,当天还抓到一个满口胡言乱语的小王八蛋,关了一夜,不过后来证明他没有放火,他只是发神经而已。”
    “失踪的两个人在一节车厢?”
    “对,在最后一节,都是参加一次免费中医诊疗会的老年人,深夜才赶上末班车回家,结果走失了,现在家里人正赌着地铁方面要人……。”
    “等等……什么都没找到?”
    “这倒不是,有个包丢弃在那个站台上,不过这也只能证明他们确实在开门后出了站,也许底铁再次开动把他们拉在那里了,离奇的是这个站台一片漆黑而且完全封闭,并不通向任何方向,即使找不到人尸首也该找到了。”
    “原来这么离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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