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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朦胧的晨光

[转帖] 《侯大利刑侦笔记》第1-8部(全文完大结局)-2022年侦探小说黑马-小桥老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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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5]常住居民I

     楼主| 发表于 2020-5-26 06:59:2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61章亲兄弟的谋划
    侯大利、洪金明和樊勇准备前往前线指挥部,车正在启动,老朴和秦阳刑警支队副支队长张伟从办公楼走了出来。

    老朴向越野车招了招手,又对跟在身边的张伟道:“我坐江州支队的那辆车,在车上还得问些情况。”


    洪金明原本坐在副驾驶位置,得知老朴要坐这辆车,赶紧把位置让了出来。


    老朴也不客气,坐在副驾驶位置,道:“还得到巴岳山去看看,不了解地形,谈方案是空的。”


    三辆车向巴岳山疾驰。老朴靠在座椅上,折扇一会儿打开,一会儿合上。他猛地将折扇关上,在掌心重重打了一下,道:“江州警方和秦阳警方都一门心思想把杜强堵在山上,我最担心杜强离开江州以后,不到秦阳,而是藏起来,敌明我暗,等到我们松懈时,再来致命一击,这个最难防范。如果能够说服秦涛,让他认罪,我们把他关进看守所,实则保护了他。”


    侯大利道:“重案大队派人谈过,他根本不承认以前的事,态度很坚决,应该还抱有幻想。如今秦涛在城区,杜强有太多可藏身之处,不如把秦涛调到偏僻的乡镇分理处,故意给杜强可乘之机,我们派一个精明强干的小组暗中保护,这样既能节省警力,又能给杜强制造陷阱。”





    “这事难点在于秦涛是否配合。若是他辞职,你的计划就不能实施,但是,从他现在的表现来看,也有可能不辞职。你做一个方案,想细一些,如果一个星期左右还没有发现杜强踪影,就可以提交上来。”


    老朴歪着脑袋看侯大利,道,“你这人是傻大胆,提出方案是需要负责任的。你本来就是一个刑警,听指挥就行了,却活生生要把自己放在悬崖上。”



    侯大利道:“我从丁丽案开始就在研究杜强,这人性格变化大,是否上当还真说不清楚,就当是赌一把。赌输了,没有损失;赌赢了,那就大赚了。若说责任,上面有领导顶着,他们不批准,方案也实施不了。”


    秦阳警方自然希望将杜强堵在巴岳山,若是窜进市区,说不定会危害更多市民的生命安全。数百警察和群众守在巴岳山,无数支小分队在山上反复搜索。



    七天过去,杜强没有在秦阳露面。大量警力不可能持续耗在山上,秦阳警方决定在巴岳山留下少量警力,其余警力陆续撤走,回归原单位。


    在老朴的主持下,秦阳刑警支队和江州警方工作组召开了案情分析会。


    会上,侯大利提出了新方案:将秦涛由城区调到农村地区银行网点,警方成立工作组,等待杜强露面。




    江州警方工作组组长是刑警支队政委洪金明,副组长是原支队长朱林,但是每次到案情分析时总是由最年轻的刑警侯大利发言,秦阳警方始终对此有些不习惯。


    当侯大利提出方案以后,秦阳警方副支队长张伟发出疑问:“这个方案太简略了吧?把秦涛调到农村地区银行网点,杜强怎么能够知道?”



    侯大利想过这个问题,道:“建议这次银行调整地区网点负责人,调两三个就行。秦阳银行楼外面有一个银行张贴栏,调动通知贴在这里,杜强肯定会看。另外,可以在秦阳本地论坛上发布消息。”


    张伟道:“如今全省警察都在追杜强,杜强为什么一定要在这时候找秦涛的麻烦?”


    侯大利道:“杜强失踪十来年,出现以后,杀了喝过血酒的两个兄弟,秦涛也是喝过血酒的兄弟,他们应该是有很深的内部矛盾,不会轻易化解。江州重案大队一直在做杜强父母的工作,杜强父母收到了杜强一封邮件,杜强提到要解决以前的事情,然后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据此,我们判断杜强会在短期内前来秦阳。如果杜强彻底消失,那才是最麻烦的事,说不定哪天又有血案发生。”




    老朴作为省公安厅代表,明确支持侯大利的观点,道:“杜强这人极度危险,身负数起血案,我们务必想办法将其引出来,然后摁倒在地,让他不得翻身。若是他再次潜逃,更是防不胜防。我们绝不能让这种情况发生。”



    秦阳刑警支队将江州警方提出的方案上报给秦阳市公安局,经过江州市公安局和秦阳市公安局协商,最终同意此方案。


    七天后,秦阳警方选择了最利于监控外来人口的唐河镇,在进入唐河场镇的交通要道安装了多个监控器,六名江州警察和四名秦阳特警悄悄摸进了唐河,布下了天罗地网。


    八天后,秦阳银行调整了人事。


    秦涛接到调动通知之后,回到家里和哥哥秦力协商。


    秦力在客厅里抱着手臂走了几圈,道:“你以前听到过调动的风声没有?”


    秦涛摇头:“完全没有,来得很突然。以前没有这种调动方式。”


    秦力道:“很显然,那就是故意把你调到唐河镇。警方肯定在唐河蹲守,等着杜强过来自投罗网。你就是那个诱饵。”


    秦涛想起杜强砍人时的凶悍,道:“我不想当诱饵。”




    “你应该当诱饵,配合警方有好处。”


    秦力在客厅里不停转圈,一边转一边分析,“目前分为四种情况。最佳情况是杜强被警方击毙,那么一切OK;次佳情况就是杜强被警方逮住,交代了以前的事情,你的职业生涯也就完了,生活就与以前彻底不一样了。但是,你参加的事情都是很久以前的事,很难定罪。


    如果出现杜强被捉住的情况,凭我的经验,你要想脱罪一定要记住这一条,什么都不要承认。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差一些就是杜强再次藏起来,不再露面,我们的心从此就要悬起,日子过得提心吊胆。最差的结果就是他找到了你,你和黄大磊和吴开军一样的结局。”


    秦涛道:“我辞职,找地方躲起来。世界这么大,总有我容身之地。”


    秦力不停摇头,道:“躲起来不是办法。若是躲起来,你就会永远生活在杜强的阴影之下,以前所有努力都泡汤,还很有可能百密一疏,出现第三种甚至是第四种情况。我们配合警方,把杜强引到唐河镇,以杜强的性格肯定会和警方发生冲突,第一种情况可能性比较大。就算出现第二种情况,警方除了杜强的指认以外没有任何证据,也奈何不了我们。而杜强不同,他杀了丁丽、黄大磊和吴开军,必死无疑。”


    秦涛道:“哥,你不去唐河?”




    “我要去,不过得暗中去,帮警方盯住杜强,随时给警方通风报信。”


    秦力没有对弟弟完全说实话。


    他前往唐河并不是要给警方通风报信,而是想躲在警方后面,如果警方没有击毙杜强,他就要出来开枪击毙杜强。


    杜强是通缉犯,他打死杜强可以算作见义勇为,最多就是非法持枪的问题。


    而非法持枪罪情节严重的,处以三到七年有期徒刑,他能够接受这个刑期。


    在杜强没有枪杀吴开军和黄大磊之前,只有秦家兄弟知道杜强仍然活着,而且知道杜强与黄大磊和吴开军有深仇大恨。


    当黄大磊和吴开军先后被枪击以后,掌握更多信息的秦家兄弟便判断失踪多年的杜强回来了,至少杜强回来作案的可能性最大。秦力知道杜强还活着,以杜强的暴脾气,报复是迟早要来的。



    为了弟弟的安全,他很早就开始做防范准备,其中一条防范措施就是在靠近黄大磊和吴开军住家附近购买房屋,稍有风吹草动就可以抵近监控。


    这些年,黄、吴两人的生意越做越大,多次搬家,他也跟着搬家,每次搬家就要卖掉以前购买的房子,如此折腾几次,反而赚了一大笔钱。




    秦力在金山别墅区对面楼房也布置了监控,近期经常守在房间用高清望远镜监控对面小区。


    在监控中,他多次发现一个骑车人在夜间驻足金山别墅区,此人曾经在白天出入金山别墅区。经过跟踪,他发现此人在第三人民医院上班,说一口岭南话。口音变化有可能,相貌变得太多则让秦力无法判断此人是不是杜强。


    黄大磊被炸死以后,秦力便最终认定说岭南话的人就是杜强,相貌改变极有可能是整容。


    当夜,他在街心花园突袭了杜强。通缉令出来以后,证实此人确实是杜强,秦力极为后悔当初犹犹豫豫,错失了良机,若是早些下手,弟弟就彻底安全了。


    秦涛前往唐河后,秦力回家,天天给妻子杜琳做好吃的,主动洗衣服,还罕见地主动求爱。


    接连三天时间,老夫老妻都在做爱,弄得妻子产生了怀疑:“你身体是不是有问题?四十好几的人了,为什么这样亢奋?”


    秦力抱紧妻子,道:“我这辈子太有福气,能娶你为妻。”


    杜琳伸手摸了摸秦力额头,道:“你没生病吧?莫名其妙说胡话。”


    第四天,秦力外出,带着警方监控人员在城内转圈。


    他摆脱警方监控人员后,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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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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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5-27 06:54:3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62章精心布置的陷阱
    唐河镇,秦阳银行唐河分理处位于新场镇最东端,分理处门口是新修街道,视线开阔。

    分理处办公室和职工宿舍是同一栋单独小楼,职工下班以后,从门面朝左拐走五米,就可以从楼梯进入宿舍区。


    唐河分理处小楼对面有一幢三层楼的房子,一楼是超市,楼上两层是超市老板的住家。除了这幢房子以外,方圆约两百米都没有其他建筑。


    这栋楼远离人口较多的场镇,易于埋伏,是秦阳警方精心选择的陷阱。


    秦涛知道自己是诱饵,来到唐河镇第一天,非常配合警方工作。


    他都在分理处工作,绝不乱走,从来没有离开过警方的视线。为了安全,整个分理处大换血,两个柜台女员工是由秦阳公安局财务人员假扮的,临时突击学习了银行业务,平时办业务由秦涛指导。


    另一位负责内务的员工来自秦阳银行保卫处。


    “保安”由侦查员担任,穿着整套保安制服,挂着一条橡胶警棍,腰上则有手枪。


    中午下班后,秦涛在“保安”陪同下走出分理处。


    他站在门口,望了一眼空空的街道,对女柜员道:“你们也可以下班了,下午两点钟继续工作。”


    对面小超市楼上有两名侦查员,坐在窗口,紧盯街上的一举一动。




    在四楼秦涛住房对面的房间还有两个警察,一人盯着监控屏幕,一人则休息、待命;


    另外还有侦查员在离分理处稍远的场镇,若发生枪战,则可以包抄杜强。


    秦涛回到房间,屋里飘出了饭菜香味。


    桌上摆有青椒炒肉、黄瓜皮蛋汤和炝炒青菜。


    侯大利坐在桌前,道:“自己盛饭,等朱支过来就吃饭。”


    朱林接到吃饭的电话,从对面房屋走过来,道:“我今天买了只老鸭子,晚上我来烧酸萝卜老鸭子汤。手艺一般,你们将就着吃。”


    秦涛盛饭后,坐在桌前,慢慢吃。


    朱林道:“秦涛,你会做什么菜?明天中午就由大利来做,晚上你显显手艺。”


    秦涛情绪不佳,道:“结婚后,我上班忙,都是老婆做饭,我平时基本不上灶。”


    朱林道:“秦力以前和我是同事,他的手艺不错。这次杜强来找你,最着急的肯定是你哥。他这一次怎么不到唐河来?”


    秦涛知道言多必失,不愿多说话,低头吃饭。


    相对朱林迂回作战的方式,侯大利则要直接得多,道:“杜强到底和你们有什么深仇大恨,非得把以前喝过血酒的结拜兄弟全部打死?警方保护你,你也得讲讲真话。讲清楚来龙去脉,我们更好防范。”




    “杜强就是疯子,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秦涛语气低沉,食欲全无。


    在杜强没有出现前,他是一个微胖的中年人;如今重压之下,小肚子没了,圆脸瘦成了尖脸。


    侯大利道:“你哥前几天都在秦阳,现在到哪里去了?”


    秦涛道:“我哥有自己的事,我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在执行任务时,所有人都刻意回避田甜,侯大利也从来不提起与田甜有关的事情,仿佛生活还和从前一样。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过了半个月,秦涛比起普通人更加坚强,平时正常上班,下班后就吃饭、看电视、睡觉,偶尔也与朱林和侯大利聊几句,但是绝对不涉及案子。


    化装进入柜台的女民警本来是财务人员,最初对银行业务还比较生疏,在秦涛的指导下,半个月后已经能够独立操作。


    参战的侦查员们都有足够的思想准备,耐心地守在唐河镇。


    最初相当紧张,随时准备枪战,十几天后,大家紧绷的神经开始松懈下来,蹲守时开始聊天。


    当然,在聊天的时候,大家的注意力仍然在分理处。


    这十几天里,最难受的不是秦涛也不是侦查员,而是守在山对面的秦力。




    秦阳市多个地区都是浅丘,几乎没有大块平地。


    唐河场镇建在相对平坦的小河边,东端附近有一座不算高的无名山坡。山坡高约百米,总长度有十几公里,坡上杂草灌木茂盛,还有大量杂树。无名山坡的存在,不利于布置陷阱,但是整个秦阳市,根本找不到场镇周边没有山坡的地方,唐河相对来说最有利于设置陷阱。


    秦涛来到唐河工作以后,秦力并没有立刻过来。他判断杜强如果真要来到秦阳,必然会找地方躲一阵,避过风头以后再来寻找秦涛。



    杜强得知秦涛调到唐河以后,又得有一定准备时间才能来到唐河。所以,他在弟弟来到唐河约十天以后,这才来到唐河镇。


    电子地图与真实地形非常接近,秦力在山坡上转了半天,找到了观察唐河分理处的最佳位置。


    在这个观察点,不仅能将分理处一览无余,还能观察到是否有人在山中活动。观察点同时也是秦力近期生活地点。他备有军用睡袋、压缩食品以及瓶装水,还在密林里挖了坑,用来掩埋粪便。


    对于长期生活在城市的市民来说,野外日子非常难过,秦力咬牙坚持,在坚持不下去的时候,他鼓励自己:这是最后一战,不管杜强是被打死还是被抓,噩梦将永远结束。


    夜深了,秦力坐在石头上,用望远镜观察分理处。




    秦涛早早上了床。卧室没有开灯,侯大利和朱林站在客厅窗口,低声交谈。


    “半个月了,杜强还没有露面,你觉得工作组坚持多久合适?”朱林临近退休,很超脱,把很多责任都压在了侯大利身上。


    侯大利双手压在窗台上,望了望黑暗中如野兽般的无名山坡,道:“杜强从包围圈中逃出来,又给他亲妈发了邮件,很狂妄,又很疯狂,报复心特别强。他来到秦阳报复秦涛的可能性很大,我们至少要坚持三个月。”


    朱林道:“唐河场逢二、五、七要赶场,人来人往,大家要打起精神。”


    侯大利道:“我们安了八个公开监控镜头,四个秘密监控镜头。杜强只要出现在场镇,很难逃过这些监控。最麻烦的就是赶场,密密麻麻全是人。明天就是赶场天,让唐河派出所继续用隔离杆将分理处附近公路断掉,这样就不会有村民摆摊摆到分理处门口。”


    唐河镇距离城区较远,村民还保留赶场习惯,赶场不仅仅是商品交换,还是重要的社交场合。


    很多小摊小贩在凌晨四五点钟就来到场镇抢占地盘,卖衣服、皮鞋、日用品的一般要搭起棚子和简易货柜。


    天亮后,四面八方的村民就会从家里出发,会集到场镇。




    杜强戴旅游帽,坐在湖州车牌的货车货厢里。公路不平,货厢颠簸得厉害。由于有一包衣服,倒也不怕被磕着。


    老刁在上一次赶场时和杜强到过此地,熟悉地形,进入唐河场后,在距离唐河分理处不远的地方占了位置。


    这个位置不是场镇核心位置,不是商家必争之地,没有固定摊位,谁先来谁先占。


    老刁和满脸大胡子的杜强一起动手,趁夜扎起摊位,货车则摆在摊位后面。


    摊位搭好,杜强用江州话道:“老刁,这个场你来卖。昨天感冒了,我在货厢睡一觉。”


    老刁咬着香烟,道:“老板,唐河场生意不错,忙起就歇不下来,涨点工钱。”


    杜强道:“涨个锤子,你要涨好多?”


    老刁道:“两百。”


    “多卖点力气,我是薄利多销,卖得多,才有钱给你涨工资。”


    杜强又扔了一支烟给老刁,道,“我要睡觉,不要开货厢。你要是开货厢,打扰了我睡觉,一分钱不给你。”


    唐河镇与湖州附近的杨县是田接田、土靠土,赶场天出现湖州牌照的车很正常。


    小摊贩们抢占了有利位置,啃着冷馒头,等待天亮。




    杜强从里面锁上货厢,从货厢和车头之间的车窗朝外张望。


    他选的位置很好,正好可以透过车窗看到唐河分理处。


    上一次赶场,他观察到秦涛下班以后会沿分理处门面走向旁边的楼洞,然后上楼。


    这个过程就是下手的最好时机。经过反复琢磨,他制订了弄死秦涛的可行方案。


    天亮之后,侯大利和樊勇到场镇走了一圈,查看情况。


    平时,工作组不会派人到场镇巡视。


    赶场天,人来人往,杜强极有可能混在里面。


    工作组就两人一组,隔一段时间巡视一次。


    樊勇道:“组座,等会儿我和旺财到山上遛一圈。”


    侯大利道:“上次上山,将旺财累瘫了。它年龄太大,不适合剧烈运动。”


    樊勇道:“那一次是搜山,有工作任务。李兽医只有赶场天才过来,我准备给旺财拿点药。旺财不吃东西,老是拉肚子,拖下去会出问题。”


    侯大利观察着越来越多的人群,道:“等到散场,你再去拿药。”




    旺财是刑警老楼的退役警犬,平时和大李一样,住在刑警老楼。


    如今专案组大部来到秦阳,王华又另有任务,樊勇舍不得将旺财交给其他人管理,便将旺财带了过来。


    平时,旺财被关到楼上,只有到夜里,才由樊勇带出来遛一遛。


    樊勇第一次带旺财上山,主要是遛狗,顺便查一查杜强是否藏在山里。


    在山上走了一圈,人没事,旺财累得吐舌头。从此以后,樊勇只是在深夜带着旺财在分理处外面玩一小会儿。


    侯大利和樊勇在场镇走了一圈,没有发现异常情况,回到分理处,继续严阵以待。


    杜强用望远镜能看清楚那个年轻侦查员脸上的痘痘,暗道:“这帮蠢货,自以为聪明,那就让你们尝一尝厉害。”




    他从小生活在场镇,对场镇环境极为熟悉,得知秦涛来到唐河分理处,很快就想到了用货车进入场镇的应对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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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5-28 06:54:1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63章疯狂反扑
    上午十一点,赶场的人陆续散去,餐馆和茶馆都坐满了喝茶聊天的村民。

    杜强打开货厢,把老刁叫到身边,道:“把这个袋子扔到分理处门口的那堆建筑垃圾上。”


    老刁道:“这是啥子?”


    杜强道:“我看不惯分理处的人,弄点东西恶心他们。把袋子扔到建筑垃圾上,中午我请你吃豆花饭,加一份烧白。”


    老刁是见钱眼开的浑人,听说中午有豆花饭和烧白,便屁颠颠地走到分理处门面和楼梯中间,将蛇皮口袋丢到建筑垃圾上。


    赶场天,场镇到处乱七八糟,垃圾很多,要到下午两点左右,居委会聘请的清洁工才会出来打扫卫生。


    商贩老刁将蛇皮口袋扔到建筑垃圾上,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


    今天在分理处里担任保安的是秦阳刑警支队侦查员老蒋,趁着无人来办事的间隙,与柜台里的江州同事开起玩笑。


    山坡上,秦力坐在大树下,举望远镜观察分理处。他从早上起来便头脑昏沉,额头滚烫。在野外坚持了这么久,人到中年的秦力身体出现了状况,发起高烧,除了身体不舒服、浑身乏力以外,还格外烦躁,总觉得有事情会发生。


    十二点,分理处已经没有来办事的村民了。


    秦涛准时下班,走出分理处大门,和侦查员老蒋一起准备回宿舍。


    与此同时,樊勇带着旺财下楼,准备去找李兽医。


    旺财刚走出楼门洞,突然从喉咙间发出低沉的吼叫声,身体下伏。


    樊勇愣了愣,松开绳子。旺财朝着建筑垃圾冲了过去,想去咬蛇皮袋。


    旺财是治安犬,常在车站寻爆。


    樊勇马上反应过来,大吼:“秦涛、老蒋,快跑。”


    秦涛和老蒋跑了三四步,轰的一声巨响,一股巨大力量将秦涛和老蒋推倒在地。


    旺财则失去了踪影。


    听到爆炸声,除了看监控的侦查员以外,朱林、侯大利等侦查员都冲到楼下。


    朱林看了看现场,道:“杜强上次是用手机引爆,这次肯定也是,他人就在附近,两人一组,搜查。”


    他又用对讲机对看监控的侦查员道:“看监控,有谁接近了分理处。”


    樊勇顾不得等其他组员前来会合,提枪就往场镇冲去。


    他心疼旺财,脾气大暴,来到老刁的摊点前,命令道:“把货车车厢打开。”


    老刁想起老板承诺的两百块钞票,迟疑道:“老板在车上睡觉,弄醒了我要遭骂。”


    樊勇道:“少啰唆,打开。”


    老刁只得敲车门。


    车内传来骂声:“他妈的,老子睡觉,叫你别敲。”




    在杜强原计划中,引爆炸弹后,警方应该会出现短暂的混乱,他正好趁机离开货车,进入山中;只要能够进入山坡,凭着从小在山中打猎的经验,他就能轻而易举地甩掉警察。


    他没有料到警察没有混乱,直接就扑了过来,没有给自己留出进山的时间。


    樊勇上前用力敲车门,道:“开门。”


    车门猛然打开,一个麻袋扔了出来,随后一声枪响。


    樊勇侧脸中了一枪,鲜血瞬间涌了出来。如果樊勇没有下意识躲避麻袋,这一枪就正中面部,射穿后脑。他躲了一下,子弹从左边脸颊进入,从右边脸颊穿出,牙齿飞出好几颗。


    杜强在东南亚时经常参加帮派枪战,实战经验异常丰富,打倒敲门警察之后,拔腿就朝山上跑去;到达山脚时,借着树木掩护,转身往后射了两枪。



    追击的警察被压制,躲到树后,开枪还击。杜强动作迅速,弯腰冲进山林,子弹从他头顶飞过,打得树叶哗哗作响。


    山腰观察点,秦力兴奋地取出手枪,矮身,紧盯着往山上跑的杜强。杜强所跑方向恰好在设定的伏击范围内,秦力如狼一般朝右侧运动,很快就要到达狙击杜强的最佳位置。


    杜强奔跑迅速,眼看着就要跑到坡顶。




    秦力从树林中冲了出来,原本准备抵近杜强射击,谁知高烧之后体力不支,从树林中冲出来之时,双腿承受不住冲力,踉踉跄跄,差点摔倒。


    如果不是高烧之后体力不足,秦力突然冲出,必然会占据绝对主动。他迅速调整身体,正准备举枪射击,杜强已经抢先开枪。



    狭路相逢勇者胜,秦力毫不退缩,迎着子弹扣动了扳机。打到第三枪,秦力的仿制手枪卡壳了,将手枪朝杜强砸去,从上往下,朝杜强扑了过去。


    杜强朝扑过来的秦力又打了一枪。一番枪战,枪中子弹打完,他来不及换弹匣,和秦力扭打在一起,在草丛中翻滚。


    杜强养精蓄锐,体力明显占优,将中了枪的秦力压在地上,双手卡住其脖子。


    他正准备取腰刀,结果秦力性命,谁知取刀之时,他的右手手腕被手铐铐住,手铐的另一端则铐在秦力的右手手腕上。


    秦力拼命拉动手铐,不让杜强取刀,与此同时,拼尽残余的力气,左手取出单刃刀,对准杜强腰部插去。


    杜强甚是强悍,腰部中刀的同时左手挥拳,以泰山压顶之势,重击秦力太阳穴。秦力太阳穴挨了两拳后,脑子嗡嗡响成一片,天空五颜六色,异常绚烂。


    昏迷之时,他左手仍然握在刀柄上,刀刃还插在杜强腰上。


    打昏秦力,杜强这才能抽出自己携带的单刃刀,准备切断秦力手腕。


    侯大利体力最好,跑在最前面。


    他冲到杜强和秦力搏斗处,恰好看到杜强抽出腰刀,便紧跑两步,一脚踹在杜强脸上。


    这一脚力量极大,杜强翻倒在地,鼻梁当场断掉,鲜血喷涌。


    其他侦查员赶到山腰时,杜强一只手被侯大利扭断,另一只手被手铐铐住,已经无力反抗,满脸鲜血,如死鱼一样在地上喘气。


    秦力腹部和胸部各中一枪,重伤,昏迷。


    此役,警察两人受伤。樊勇脸部中枪,子弹打穿脸颊,打掉了好几颗牙齿,所幸没有伤到其他部位;秦阳刑警老蒋小腿被炸断。


    秦涛摔倒在地,多处擦伤。旺财距离炸弹最近,英勇牺牲。


    秦力被抬下山后,在卫生院进行简单处理。


    在等待救护车时,他醒了过来,喃喃地道:“涛涛,涛涛。”


    朱林知其生死难料,将秦涛叫了过来。


    秦涛跪在哥哥床前,哭道:“哥,你不要吓我啊,你不要吓我啊!”


    秦力用尽全身力气抬起手,放在弟弟脑袋上,道:“记住哥说过的话,好好过日子。”


    他又对朱林道:“我在金山别墅对面四楼有套房,里面有些单据,你们去找一找。支队长,我不是好警察,做了很多坏事。”


    他猛然提高声音,又道:“当警察是我这辈子最光荣的事,下辈子,我还要当警察,要做一个干净的警察。”




    朱林见秦力出气多吸气少,知其情况不妙,道:“黄卫是不是你叫人杀的?唐山林是不是你杀的?”


    秦力说最后几句话时,神采飞扬,仿佛回到了刚刚入警的那一段时间。


    他没有回答朱林的问题,面带微笑,轻声说了一句“下辈子我要当好警察”之后,喉咙发出“咕咕”的响声,逐渐没有了呼吸。


    他一双眼睛没有闭上,直直瞪着天空。秦涛用手拂了两下,也没有能够让他哥哥闭上眼睛。


    “哥,你不能走,走了我怎么办?”


    秦涛如今做到了秦阳银行中层,办事能力很不错。但是,哥哥一直是他的主心骨,是他的精神支柱,如今哥哥死在自己面前,秦涛觉得整个世界完全垮塌,坐在地上号啕大哭。


    杜强肩膀中了一枪,子弹擦着肌肉过去,没有伤着骨头,腰部受了刀伤,疼得直吸凉气。


    他被铐在警车上,听到外面传来的哭声,狂笑道:“秦力,我杀了吴开军和黄大磊以后,其实已经打算放过秦涛,你如果不在街心花园袭击我,就不会有今天这些事。你是好哥哥,为了帮助弟弟机关算尽,这就是命,我逃不掉,你也逃不掉。”


    他又骂道:“×他妈哟,秦力上来就给我戴铐,看来自己也不想活了,要拼个两败俱伤。”




    得知成功抓捕杜强的消息以后,江州刑侦支队立刻调集精兵强将,制订审讯方案,等到朱林、侯大利等人回到江州,再次开会,补充了审讯方案。


    审讯前,杜强提出一个要求:希望在粤省找到自己亲生父母的警官来审讯,否则不讲。


    一个小时后,老朴从省厅来到江州,和侯大利一起走进审讯室。


    经过核实,杜强确认这两个正是找到自己亲生父母的警官之后,道:“你们问吧,想知道什么,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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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5-29 07:06:5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64章命运与真相
    侯大利放弃事先拟定的预审提纲,必经程序说完,直奔主题,道:“丁丽是不是你杀的?”

    杜强道:“是我杀的。”


    ……


    “那是1994年10月,具体日期记不住了。


    黄大磊是大哥,吴开军是二哥,我排行老三,老四是秦涛。我们喝了血酒的,当时我认为喝了血酒就比亲兄弟还要亲,有福一起享,有难一起当。那时幼稚,十分相信这一套。


    黄大磊是老大,我们都听他的。胜利煤矿要拍卖,黄大磊听说丁晨光找了老板围标,就出了个主意,绑了丁晨光女儿,让丁晨光退出竞争。


    主意是黄大磊出的,信息也是他找的,包括丁丽住在哪里,都是黄大磊提供的。那一天秦涛被秦力叫走,没有参加。我绑人,吴开军开车,黄大磊在旁边照应。


    计划是我绑了丁丽以后,打电话给吴开军,他们就开车到后院,弄走丁丽。谁知我绑了丁丽以后,面包车却在中途熄了火,吴开军就找修车店修车。我在等待他们开车的时候,发现丁丽长得漂亮,动了色心,用刀威胁丁丽脱了衣服。如果面包车不熄火,我也没有时间起色心。这他妈的就是命。”


    ……


    “丁丽长得漂亮,身材又好,我最初只是想玩一玩。当时我也没有太多性经验,还没弄进去,就在外面全射了,射到她腿上和肚皮上。”


    “那后来为什么杀人?”


    “我早泄了,本来就很尴尬,她躺在床上还敢嘲笑我,说我就这点本事还强奸。我很生气,觉得没有面子,就拿刀砍了她的脖子,还捅了几刀。捅了她以后,我还是很后悔,洗澡后,把她大腿和肚子上的精液收拾了,觉得没有留下什么,这才离开。”


    ……


    “你为什么要擦掉指纹、收拾精液,还用自行车内胎绑了鞋底?跟谁学的?”


    “秦涛哥哥秦力是警察,秦涛把秦力在警院的笔记本拿给了我。我从小想当警察,后来知道当不成,还是喜欢读警院的书。秦力学习认真,笔记很详细,我超喜欢这个笔记本,天天抱着看。擦指纹、自行车内胎绑鞋底,是避免留下证据;到屋里拿钱、翻抽屉,是为了制造抢劫的假象,都是笔记本上的招数。秦力实际上是我的老师,我有时很羡慕秦涛,要是我有这样的哥哥就好了。在丁丽案里,我还是嫩了点,处理得不冷静,只顾着擦掉丁丽身上的精液,没有考虑精液有可能会留在床上。后来我分析,若是警方真能找到我,多半就是床上遗留有精液。手枪是在边境弄的,我在东南亚长期用枪,枪法不是自吹,百步穿杨是夸张,准头还是不错。我还学会了制造定时炸弹,炸弹不要想得太神奇,很多材料都能做。”


    ……


    “你化名张林林,与马青秀同居。我到你房间搜集了短头发,为什么不是你的?”




    “我心中有鬼,怕被人搜集DNA,故意拿没有案底的同事的头发,扔到枕头和卫生间。当时只是预防手段,没想到还真有人来搜集我的头发。我还有一处住房,装着入室抢来的钱,准备以后金盆洗手再用。”


    ……


    “我为什么复仇,原因很简单,是他们三人先杀我。1995年元旦后,我们四人到东南亚玩。这是黄大磊的主意,说是找了钱,要到国外操外国女人,为国争光。


    到了东南亚,疯玩几天,我们进了一个风景区,黄大磊和吴开军突然袭击了我,用榔头敲碎了我的头,他们各敲了一下,然后又让秦涛捅了我一刀。秦涛当时被吓住了,有点不愿意,最后还是捅了。


    他们开石场发了大财,只有我手头有三条人命,一个是丁晨光的女儿,还有两起是弄的外地人。为了不被我连累,黄大磊就下了狠手。为了让秦涛死心跟他们,不反水,不仅让秦涛捅我,还让秦涛将我扔到山洞里。


    我挨刀后一直在装死,秦涛拖我到山洞前时,我睁开眼,哀求他放三哥一马。秦涛年龄最小,心软,就把我丢在草丛里。我捡了一条命,一无所有,身受重伤,逃到山下后,被张林林那家人救了。


    他们是在当地打工的中国人,见我是华人,便救了我。后来,张林林被地方帮派杀了,我为了给他报仇,捅了当地黑社会,进了东南亚那边的监狱,关了整整七年。在监狱里,我认识了当地黑社会老大,出来后就给他们当打手。我在监狱最初的日子过得很难,牙齿都被打掉了,脸形全变了。赚钱后,整了容,然后用张林林的身份回国,整容后,我和张林林还真有点相似。


    你带句话给我的亲生爸妈,我在东南亚有两个娃儿,他们愿意,可以将两个娃儿接回国。我有罪,两个娃儿没有罪,希望我的亲生父母能好好教育我的娃儿,让他们好好学习,成为对社会有用的人,千万千万不要走上犯罪道路。”


    ……


    “黄大磊本身没有钱,我们一起抢了很多家,这才弄到钱开石场。他阴险得很,打架都躲在后面,让我和吴开军冲到最前面。秦涛胆子小,只敢在后面喊叫。我杀了丁丽,黄大磊非常生气,退出了投标。我估计就是在那次,他起了杀心。他发了大财,怕我当时和疯狗一样的状态,把他们拖下水。我当时确实和吃错药一样,成天亢奋得很,一言不合就动刀。”


    ……


    “阳光小区有一起入室抢劫案,你知道吗?”


    “是我做的,抢了三万块钱。我没有强奸,那女人脱了衣服,身体肯定有反应,但我突然间想起丁丽那件事,就没有了兴趣。在江州我一共抢了四家,有三家应该没有报警。”


    ……


    “我在街心花园遭秦力打了一枪。我炸死黄大磊以后,原本准备放过秦涛,至少杀他的心不是太强,可杀,可不杀,毕竟他在关键时刻放了我一马,还替我求过情。秦力打了我一枪,让我很愤怒。我们是喝血酒的兄弟,秦涛不仅不帮我,还捅了我一刀。若是他能提前给我说,我们二对二,根本不怕黄大磊和吴开军。我准备杀掉他,然后出国,彻底脱离犯罪团伙,去过正常人的生活。”


    ……


    “吴开军和黄大磊都是我杀的。”


    ……


    “第一次在黄大磊别墅开枪时,打伞的目的是遮住监控。我在别墅做过工,熟悉情况,能避开监控。最后一个监控避不开,就打了伞。”


    ……


    “你认识唐山林吗?”


    “我知道唐山林,隆兴的总经理,但是他不认识我。”


    “唐山林是不是你杀的?”


    “不是,绝对不是。我杀了这么多人,反正都要吃枪子,何必否认这一件?我打伞的招数是从秦力笔记本上学到的。他的笔记本记得非常详细,分析了很多犯罪手法,这些手法都被我拿来用了,好用又简单。我年轻时脾气特别暴躁,一言不合就动刀,都是被杜家德带出来的。后来在东南亚吃了太多苦头,性子被磨平了,年轻时的疯劲也少了,不随便打打杀杀。但动了手,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


    刘战刚、宫建民、洪金明、陈阳、朱林等人都在监控室旁听,随着审讯深入,笼罩在案件上的迷雾才一层又一层被拨开。


    这边审讯还在继续,另一组侦查员已经搜查了秦力在金山别墅小区对面的房间,在房间里找到了高平顺在医院的检查单。


    作案前,高平顺已经得了白血病,他是用自己的命换来了治疗女儿的钱。


    在这个小区还找到了另一部车,车牌为套牌。此车曾经在唐山林小区附近多次出现,后来就失去了踪影,车内有秦力的指纹。


    高平顺被击毙,秦力死亡,黄卫案的指使者是谁仍然是未解之谜,唐山林案从某种意义来说也成了悬案,黄卫的日记本是否被盗、凶手与唐山林的关系等诸多细节再无法查证。


    大家都明白指使者和凶手很大概率是秦力,但是这个结论没有证据支持,无法写在结案报告中。


    林海军感叹:“难怪几个案子有这么多相似点,原来杜强和秦力是‘师徒’,思路和手法出奇地一致。可惜秦力死了,这个案件不圆满。”


    宫建民在基层摸爬滚打多年,见过更多遗憾之事,道:“人生不如意、有遗憾是常事,办案也是如此。办案越多,遗憾也就越多。”


    两个小时后,审讯即将结束,王卫军、陈跃华和王海洋被带到了监控室,通过监控屏幕看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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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5-30 07:00:0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65章水沟里发现了尸体
    虽然杜强是凶悍的杀人犯,罪行累累,但是江州刑警支队的侦查员普遍同情丢失儿子的这一家人。

    支队领导同意在不违反政策的情况下,让这家人看一眼在外尝尽人间疾苦又做了太多恶事的大儿子。


    陈跃华贪婪地看着屏幕里的儿子,道:“海涛跟我说了,他做过整容,所以相貌有所改变。他记得自己额头有一颗痣,是Z字形。”


    王海洋站在母亲身后,随时准备保护身体原本不佳的母亲。王卫军虽然更为理智,想到等着大儿子的将是一颗冰冷的子弹,依旧悲从中来,几乎无法抑制。



    政委洪金明道:“王教授、陈医生,你们的行为是错误的。但是,人心都是肉长的,我们支队很同情你们的遭遇,杜家德和杨丽芬也肯定会受到法律制裁。另外,王海涛在东南亚有两个子女。审讯会继续,还有些程序要走,我们会在适当的时候把王海涛子女的名字告诉你们。”


    这又是一个极具冲击力的消息。


    陈跃华哀求道:“洪政委,一定要告诉我们孙子的名字和地址,我们一定会将他们培养成人,好好教育他们,不走邪路。”


    王卫军看到大儿子在审讯室的时候,心中有万念俱灰之感,此时,他深吸了一口气,又有了努力生活下去的强大理由。




    陈跃华哀求了几句,眼前突然闪现无数金星,倏然倒下。


    守在其身后的小儿子王海洋及时抱住了母亲,喊道:“妈,你要坚强啊,我们还要到东南亚接你的孙子呢。”


    监控室内,宫建民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指挥中心打来电话:“胜利桥上的水沟边发现了一具尸体,请立刻安排人员前往。”


    宫建民走到窗边,打通滕鹏飞电话:“滕鹏飞,事情来了,胜利桥边发现一具尸体,赶紧过去。”


    秦力死了,杜强被捉,重案大队长陈阳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宫建民就将新发命案交给刚从省厅办专案回来的重案大队副大队长、一组组长滕鹏飞。


    阴沉着脸的滕鹏飞接到电话,来到一组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哥儿几个,跟我走,案子来了。”


    三辆警车拉着警笛、闪着警灯,风驰电掣,七八分钟就来到胜利桥。


    胜利桥上站了一些伸长脖子的围观者。派出所民警已经来到现场,拉上了三道警戒线。


    副所长钱刚见到雄赳赳的滕鹏飞,道:“哟,滕麻子回来了?好久没见你了。”


    滕鹏飞进入现场后就将负面情绪彻底丢掉,道:“才回来几天,改天喝个酒。”


    钱刚道:“你接了案子,肯定会忙得昏天黑地,哪有时间喝酒?破案之后,接风酒和庆功酒一起喝。”


    勘查人员小林、小杨,法医老李下车,提着箱子,弯腰进入最里面的第一道警戒线。




    滕鹏飞见到李法医,微微点头,想起牺牲的田甜,表情不由得有些僵硬。


    他进入第二道警戒线后,停下脚步,恢复了正常表情,道:“谁发现的?”


    钱刚道:“环卫工人到桥边小便的时候发现的。受害者是隆兴夜总会老板吴开军的儿子吴煜,纨绔子弟。吴开军刚被枪杀,儿子又被人捅刀子,真是墙倒众人推。”


    滕鹏飞望着现场不说话。


    半小时后,李法医从核心现场走出来,道:“麻子可以过去了。”


    滕鹏飞开始戴手套,道:“死了多长时间?”


    李法医道:“尸斑明显,指压不全褪色;尸僵也明显了,角膜轻度浑浊,死了有七八个小时了,右手有抵抗伤,目测胸部和腹部都有创伤,是比较锋利的单刃刀,准确情况得解剖后才清楚。”


    滕鹏飞“啧啧”两声,道:“死者很壮实,右手抵抗伤,说明有正面交锋。李超人,等会儿认真查一查指甲,还得看一看是不是同一把凶器形成的伤口。”



    李法医素来严肃,不苟言笑,长期与尸体打交道,神情中总带了些阴气,除了滕鹏飞以外,无人会当面称呼“李超人”这个绰号。


    他瞪了滕鹏飞一眼,道:“这些都是必查项目,还需要你来讲?工作时间,滕大队严肃一点,不要轻易叫同志的绰号。”


    “我们一起到支队,当年在一个寝室,如今四脚蛇戴眼镜——充起了正神。”




    滕鹏飞嘲讽几句,又回头问侦查员:“谁熟悉吴开军案?”


    侦查员杜峰道:“吴开军案是二组在办。我们一组敲边鼓,参加大行动,对具体案情不熟悉。但是,一组有人熟悉吴开军案,比二组的人还要熟悉。”


    滕鹏飞皱眉道:“谁啊?叫过来。愣着做什么?”


    “侯大利算是我们一组的人,不过一直没有在一组办案。他是105专案组副组长,熟悉吴开军案。他现在不能过来,还在审讯杜强。”


    滕鹏飞知道侯大利是田甜的未婚夫,想起田甜冷眉冷脸的俏模样,暗自叹息一声,大步朝核心现场走去。


    死者平躺在公路排水沟里。


    前年发洪水,胜利桥下成为积水区,一辆小车在此地被淹没,驾驶员死亡。


    消息传开,舆论哗然,公众对江州地下管网进行了无情批判。洪水退去后,市政部门重修了胜利桥附近的排水系统,公路两边的排水沟变得又深又宽。行人和过往车辆在公路上无法看见水沟里的情况,发现尸体的是负责这一段卫生的环卫工人。


    吴煜酷似其父,五官英俊,身高在一米八左右。他躺在水沟里,双眼已无生气,空空洞洞,望着灰暗的天空。


    李法医蹲在吴煜身边,正在用放大镜观察脖子处的痕迹。


    滕鹏飞蹲在公路沿上仔细观察受害人,问道:“吴煜是个公子哥儿,身上有钱,钱包在不在?”


    勘查现场的小林直起腰,道:“现场没有发现钱包、手机和手表。”


    李法医没有说话,仍然保持刚才的姿势。


    “吴煜皮带很值钱,至少得几万。凶手取走钱包、手机和手表,没有拿走皮带,那就有两种情况:


    第一种,凶手是为了抢钱而杀人,不知道皮带特别值钱,没有抽走皮带;


    第二种,凶手不是抢钱,主要目的就是杀人,取走钱包、手机和手表是为了制造抢劫的假象,慌张之中却没有看见皮带,或者说是没有意识到皮带值钱。”


    滕鹏飞说话时,俯低身体,瞧了瞧公路路面的痕迹,道:“胜利桥是东城和西城的通道,吴煜不会步行经过,他的车到哪里去了?杜峰到交警支队和视频大队,查一查吴煜的车。”


    现场勘查完毕,尸体运到了殡仪馆。


    滕鹏飞站在公路边,猛然间又想起牺牲的田甜,心情低落起来。


    他从省厅归来后就不断听说侯大利的名字,此刻想起这人和田甜的关系,肚子里又腾腾地升起一股怒火。


    这时,两个工人从排水沟里抬起了受害者吴煜。一个工人从水沟跨向公路时摔坐于地,吴煜上半身滑出担架,头砸在地上,空洞的双眼正好望向滕鹏飞。


    看着昨夜遇害的年轻、英俊又富有的吴煜的尸体,滕鹏飞肚子里的怒火在刹那间熄灭。


    相对于死亡,人世间没有过不去的坎。他转过身,背对战友们,望着灰暗深沉的天空,为受害者吴煜,默默祈祷。


    在滕鹏飞带队勘查现场的时候,审讯结束了。


    侯大利和老朴取得了决定性胜利,回到办公室。


    老朴这才拿出手机,道:“哟,张小天打了三个电话,肯定与王永强案有关。”


    侯大利瞬间从杜强的案子中回过神来,道:“张主任有什么消息?”


    “我还没回电话。你也别心急,当侦查员的心理素质要好,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然后可以制利害。”


    老朴掉了一句书袋,想起眼前年轻侦查员正在经历未婚妻牺牲的痛苦,赶紧停了下来,给张小天回电话。


    回电话时,他一直在“哦、哦”应答。


    田甜牺牲以后,侯大利的心态发生微妙变化,很沉静地站在一旁,听老朴对话。


    打完电话,老朴望着侯大利,不疾不徐道:“骆主任和张小天研究了王永强的审讯视频和相关材料。


    张小天提出一个观点,王永强有可能在杨帆案上说的是真话。她对这个案子很有兴趣,准备抽时间到江州来一趟,搞一次审讯和测谎。


    很多老侦查员有习惯性思维,总认为心理评测这一套是花拳绣脚,起不了大作用。


    这两年,张小天通过心理测试攻破好几个大案犯罪嫌疑人的心理防线,心理评测才受到刑侦总队重视。张小天年纪轻轻就被提拔为六支队心理评测室副主任,有真本事,算是个厉害人物。”


    一直以来,侯大利坚持认为是王永强杀害了杨帆。谁知,刑侦总队心理评测室的副主任却认为王永强有可能不是杀害杨帆的凶手,这让他难以接受。


    杨帆遇害,真凶尚未伏法,田甜又壮烈牺牲,侯大利的心灵深处留下了两道深深的伤口。


    他走到窗边,想大吼两声,发泄心中积郁的烦闷和痛苦。只是在氛围严肃的办公室,无法吼叫出来。


    远处天空出现了一大片乌云,缓慢又坚定地朝着江州的天空压了过来,暴风雨即将来临。


    (第三部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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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5-31 07:21:0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66章我不知以后怎么活下去
    2010年10月,山南省,江州市。

    犯罪嫌疑人杜强放弃抵抗,彻底交代所犯罪行,黄大磊案和吴开军案至此真相大白,还拔出萝卜带出泥,侦破了三起入室抢劫案和一起母女遇害案。


    审讯杜强的是省公安厅正处级侦察员老朴和江州刑警支队年轻侦查员侯大利。


    送走老朴,副局长刘战刚把侯大利叫到身边,夸道:“大利参加工作两年便取得如此耀眼的成绩,国龙老总肯定会为你骄傲,我估计他以后不会急迫地催促你回国龙集团继承家业。术业有专攻,老天爷真赏你吃这碗饭。”


    “这是所有参战侦查员的功劳,我只是做了一点微不足道的事情。”


    侯大利隐藏起极度压抑的心情,努力挤出些笑容。刘战刚看着侯大利两鬓的白发,想起英勇牺牲的田甜,暗自叹息。


    作为指挥员,一次行动牺牲两名侦查员,这给他带来极大压力,并且还要承受相应后果。但是,此压力与侯大利所承受的未婚妻牺牲的巨大痛苦相比,不值一提。


    他故作轻松,笑道:“谦虚使人进步,大利真不错。这一段时间辛苦了,给你放几天假,出去走一走。”


    侯大利道:“刘局,我哪里都不想去,只想睡觉。”


    “既然想睡觉,那就什么事都不要管,好好睡觉。”刘战刚毫不掩饰对侯大利的欣赏。


    田甜意外牺牲以后,侯大利强忍悲痛,在岗位上坚持战斗,干净利索地拿下了黄大磊案和吴开军案。此役之后,江州市局绝大多数领导都忘记侯大利是江州首富的儿子,视其为真正的自己人。


    由于胜利桥附近发生了一起杀人案,刘战刚略为寒暄,便和刑警支队长宫建民一起匆匆前往胜利桥。


    侯大利跟在105专案组朱林身后,从安全通道走向地下车库。


    朱林道:“你在审讯之时,胜利桥出了命案,死者是吴开军的儿子吴煜。”


    “啊,吴煜死了!”侦办吴开军案时,侯大利研究过吴开军的主要社会关系,知道其儿子是个不学无术的花花公子。


    “他被捅了四刀,死在胜利桥下。滕麻子出现场,没有通知我们105专案组。江州市大部分命案积案都破了,可是105专案组没有撤,原则上应该通知我们。滕麻子刚从省公安厅回来,还不了解情况。这一次可以原谅,下次不行。”



    来到地下车库,朱林道:“你不用送我,我自己开车回刑警老楼。这两年,一个案子接一个案子,你也累得够呛,休息几天。”




    “师父,我没法休息,无事可做,日子就更加难熬。”侯大利在朱林面前不再掩饰,面带苦笑,坐上越野车。


    等到脱离朱林视线以后,他靠边停车,在领导和队员面前强装的镇静和坚强化为乌有,关掉车窗,整个人被抽掉了精气神,瘫坐在皮椅上。


    回到高森别墅,一股异样的冷清如杀手一般无声无息袭来,阴郁之气笼罩在整个别墅区,恶狠狠地提醒他未婚妻已经牺牲,从此阴阳相隔,再也无法见面。



    田甜牺牲之后,他全身心投入案侦工作之中,用忙碌的工作来压制内心伤痛。如今大案告破,他找不到压制痛苦的借口,深入骨髓的疼痛狠狠反弹,曾经的恩爱有多么快乐,如今便有多么靠近地狱。


    侯大利无法在家中停留,失魂落魄地逃出别墅,低垂着头坐在门前。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站了起来,启动越野车,直奔江州陵园。


    江州陵园在十年前安葬了青梅竹马的恋人杨帆,十年后安葬了未婚妻田甜。


    以前侯大利到陵园是看望长眠于此的杨帆,如今不仅要探望杨帆,还要与未婚妻田甜在此会面。想到这里,他悲从心来,无法抑制,数次生起猛踩油门再不放松的念头。


    车停在陵园院内,侯大利先沿着石梯来到杨帆墓前,用小毛巾擦掉杨帆墓碑上的灰尘,点燃香烛后,低声讲述田甜牺牲之事,再谈张小天要在近期审测王永强。


    离开时,他低语:“小帆,如果你真有在天之灵,就指引我找到真凶。”


    离开杨帆,侯大利来到一块新近开出来的墓园。


    这块墓园用松树与其他区域隔开,在最顶端有一块刻有“警魂”大字的石碑。田甜牺牲以后,侯国龙在江州陵园购买了这一片相对独立的区域,凡是离世的警察都可自愿安葬于此。


    警魂园区形成后,首先进入的是在打拐案牺牲的田甜和唐有德。随后黄小军迁入了父亲黄卫的骨灰盒。胡秀也考虑把李超的骨灰盒迁入,丈夫李超就是一个大嘴巴,喜欢唠叨,爱凑热闹,能与战友们相聚于此,在另一个世界应该能过得更好。她选了一个迁坟的黄道吉日,准备将丈夫迁到警魂墓区。


    田甜墓碑上的头像是为了结婚特意到照相馆照的。


    照相师颇有功力,抓住了田甜宁静中略带刚强的特点,相片中人漂亮又深沉。侯大利用另一张新毛巾擦去田甜相片上的灰尘。在擦试过程中,他似乎感受到了田甜的气息。几天前,这些气息还真实存在,还在与自己耳鬓厮磨,转眼间,人贩子扣动了扳机,田甜变成了回忆。


    他坐在墓前,久久不肯离开,低语:“田甜,你真狠心,就这么走了,我不知以后怎么活下去。”


    越野车最终还是离开江州陵园,如孤魂野鬼一般在公路上游荡,不知不觉来到世安桥。侯大利仍然不敢面对河水,背对石栅栏,眼神空洞地望着桥边熟悉的风景。


    大片乌云从远处天空奔了过来,积聚在头顶,天空顿时暗淡下来。乌云慢慢移走,头顶天空恢复光明,而远处长青县的天空黑成一片,罕见的秋日惊雷在黑暗中狂舞。一般情况下,江州在十月不会有大暴雨。2001年10月曾经下过一次大暴雨,引得江州河水大涨,杨帆落入狂暴河水中,没有生还。今年10月又有大暴雨,简直是当年情景再现,这让侯大利极度不安。



    凡是内心不安,侯大利总是习惯性想给田甜打电话。拿起手机,他才意识到田甜已经英勇牺牲,无边无际的痛苦顿时涌进心中,将其灵魂压在十八层地狱。




    为了逃脱地狱的镇压,他强行把思路转到案件之上,这样能轻微减少心理的痛苦。


    老朴临走前提到省刑侦总队第六支队张小天判断王永强有可能不是凶手,从侦查的角度来说,杨帆案到目前为止都没有直接有力的证据,无法形成完整的证据链。如果王永强真不是凶手,那么此案就会成为无头悬案,破案遥遥无期。想到这里,他心情更加烦躁。


    长青县方向大雨倾盆,江州城内却无半滴雨水。世安桥下,江州河水量比起夏季大大减少,失去了狂暴,非常温顺。河水下游要流经长青县,经过这一场暴雨之后,想必下游长青段河水会暴涨。



    侯大利盯着河边看了一会儿,尽管河水量少,流速慢,仍然感到眩晕,他没有转身,继续紧盯河水,直至涌起强烈的呕吐感。他站在桥上无法抑制地大吐特吐,胆汁吐了出来,满嘴苦涩。吐完之后,他坐在桥边路沿石上,头埋进膝盖。


    桥上不时有大货车经过,大货车距离路沿石很近,带起的灰尘扑到侯大利身上。


    晚六点,远处长青县的天空闪电和雷声交替出现。阵风吹过,带来凉意,还有淡淡的水腥味。


    侯大利离开世安桥,仍然不敢回到充满田甜气息的高森别墅,掉转方向盘,前往发现吴煜尸体的胜利桥。




    胜利桥下仍然设有警戒线,值守的中年汉子见一名灰头土脸的年轻人走了过来,警惕地问道:“你是谁?”


    按照2005年10月1日开始执行的《公安机关刑事案件现场勘验检查规则》第十二章第八十一条规定:“现场勘查、检查结束后,现场勘验、检查指挥员决定是否保留现场,对不需要保留的现场,应该及时通知有关单位和人员进行处理,对需要保留的现场,应当及时通知有关单位和个人,指定专人妥善保护。”


    现场有人值守,说明重案大队要求保留现场。


    到了凶案现场,侯大利被打散的魂魄奇异地聚合在一起,让他暂时得到喘息。


    他亮出警官证,表明身份,问:“现场没撤?你一个人守?”


    中年汉子抱怨道:“我是学院保卫科的,派出所的人到学院上厕所去了。滕大队说现场暂时不撤,让我们辛苦两天。这个地方鸟不拉屎,车又多,灰尘大,尾气重,守两天倒没有问题,多守几天就太他妈麻烦。”


    胜利桥位于城中心,是连接东城和西城的大通道,周边没有建筑,更缺少商业设施,南侧是一大片桃树林,有一条天然小道通向坡顶,坡顶是江州技术学院。


    中年汉子用鸟不拉屎来形容,虽然夸张,却也颇为形象。


    侯大利打量公路南侧的桃树林,问道:“为什么不撤现场?”




    中年汉子接过侯大利递过来的烟,发现是平时难得抽到的好烟,又看了一眼体量巨大的越野车,客气地道:“滕大队发了话,我们只是照办,不晓得什么原因。”


    侯大利道:“尸体在哪里发现的?”


    “我指给你看。”


    眼前的警察灰尘满面,脸色苍白如纸,言行却很正常。


    中年汉子抽着烟,带着侯大利来到发现尸体的地方,讲解自己所知道的情况。


    “死者应该是到技术学院泡妞的,听说死者的小车就停在学院围墙附近,还是一辆宝马。”


    中年汉子守在此处非常无聊,话匣子打开,“技术学院是民办学院,学生娃儿成绩都差得很,主要目的是混张文凭。每天晚上八九点钟,外面经常会停些好车,专门接漂亮女学生。哎,如今的世道,笑贫不笑娼。”


    侯大利思维渐渐恢复正常,道:“凶杀案和学院的女学生有关?”


    中年汉子道:“具体不清楚,从刑警队的架势来看,多半有关。”


    此案并不归侯大利负责,他来到凶案现场纯粹是无处可去。


    站在案发现场,他和守现场的中年汉子聊起案子,思维快速运转起来,一块块现场碎片在脑中飞速集中,形成一幅幅立体生动的画面。


    从离开提审室到现在,整整一天时间,侯大利都陷入未婚妻牺牲的悲伤之中,无法自拔。直到站在凶案发生现场,他才稍稍有了精气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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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6-1 07:05:2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67章技术学院的女学生
    吴煜案的现场勘查结束以后,为了抢抓命案黄金72小时,重案一组召开现场工作会。

    重案大队副大队长、一组组长滕鹏飞对案件已有基本判断,指令简洁清晰。


    “吴煜案由张国强探组负责,杜峰探组和江克扬探组配合。“


    目前确定三个侦查方向,第一个方向是调查吴煜到胜利桥的原因以及路线。胜利桥是东城和西城的通道,不是商业街区,公路边没有门面。吴煜在晚上九点来到胜利桥肯定有特殊原因。找到这个原因,案子就算有了眉目。张国强探组一路去隆兴夜总会,调查吴煜当晚行踪,另一路到胜利桥附近调查走访,寻找目击证人。麻雀飞过总得有个影子,我不相信这么大一个人被公路边遇害,会没有人看见。吴煜妈妈不在江州城,我估计和吴煜遇害关系不大,放在稍后一些调查。“


    第二个方向是以物查人。吴煜应该会随身携带手机和钱包,特别是和年轻女子在一起的时候,手机和钱包更是必不可少。在现场没有能够找到吴煜的手机和钱包,可以通过这条线索查找凶手。杜峰探组主要负责这个方向,调取吴煜手机的通话记录,查看最后一个通话人。犯罪嫌疑人有可能拿了死者手机,去联系技侦支队,请他们支援。





    “第三个方向是江克扬探组,你们的任务是调取视频资料,吴煜开来一辆宝马车,宝马车停在学院围墙支路,要把昨夜宝马车的行踪调查清楚。”


    现场会议结束,三个探组按要求各自行动。滕鹏飞回到刑警新楼,向副支队长、重案大队长陈阳汇报吴煜案。


    杜强落网,一系列命案积案水落石出,陈阳心情着实不错,道:“麻子,我们到宫支办公室,免得你讲两次。”


    宫建民听完汇报,道:“隆兴夜总会鱼龙混杂,吴煜被杀死,会不会和断手杆有关?江州黑社会这些年弄了不少事,希望打黑除恶专案组能把断手杆、陈雷等团伙连根拨起。”


    滕鹏飞坐在办公桌对面,随手拿起桌上的香烟,自顾自点燃,道:“我先抽一支,两位领导别见怪,有案子,嘴巴闲不住。”


    宫建民靠在椅子上,笑道:“滕麻子什么时候给我讲过客气,想抽就抽,废那么多话。”


    滕鹏飞深深地吸了一口,火光闪烁下,烟灰迅速变长,“我觉得没有这么复杂,吴煜是花花公子,吃喝玩乐样样在行,但是,他没有参加隆兴夜总会和高利贷业务,吴开军死了,断手杆没有必要追杀吴煜。我觉得应该是一个更简单的案子,吴煜行为不端惹来的杀身之祸,要么为了女人,要么为了钱财。”


    正说到这里,张国强的电话打了过来:“我们到隆兴夜总会按照员工名单谈话,一名女员工提供了吴煜到胜利桥的原因,吴煜到技术学院是去接肖霄。肖霄是江州技术学院的学生,曾经在隆兴夜总会当过公主,也就是小厅服务员,与吴煜关系密切。”


    “好,好,好,这条线索很重要。”


    滕鹏飞说了三个好字,又道,“你赶紧到江州技术学院,查这个叫肖霄的女同学。”


    有了明确线索,滕鹏飞准备前往江州技术学院,刚站起来,又接到侦查员谭大国电话。“在江州技术学院围墙支路发现一辆宝马,是吴煜的车。吴煜应该是先到技术学院,把车停在比较隐蔽的围墙支路,然后沿桃树林的小道步行到胜利桥。”


    两条线索串了起来。


    宫建民叫住滕鹏飞,道:“你别跑,就在这里指挥。三个探长办事利索,让他们去办,一线重要,指挥岗位也重要。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你要学会这个。”


    滕鹏飞心不在焉地道:“宫支,兄弟们在下面跑,我坐在办公室喝茶,心里痒得难受。”


    宫建民道:“你去问问,电话记录调出来没有?”


    杜峰接到滕鹏飞电话,道:“滕麻子,我正准备给你打电话,吴煜最后两个电话都是打给一个叫肖霄的人,每次通话三四分钟。”




    所有线索都指向江州技术学院的女生肖霄,滕鹏飞无论如何也坐不住了,从宫建民办公室溜了出来,开车直奔江州技术学院。


    来到技术学院后,他立刻组织侦查员调查肖霄。


    经调查:第一,肖霄在搞完学校活动后,接了一个电话后独自离开;第二,肖霄有一个男朋友,叫李友青。


    两名侦查员来到了肖霄家。肖霄父母正如热锅上的蚂蚁,四处寻找昨夜就未回家的女儿。


    肖霄是江州本地人,每天回家居住,平时大约下午六点左右就能回家。昨天晚上学院搞文艺活动,肖霄给父亲打电话说要晚些回家。肖霄父母等到了晚上十一点,女儿仍然没有回来,手机也关机。


    女儿以前在隆兴夜总会工作,偶尔会住在同学家里。肖霄父母下意识认为女儿搞完活动以后,又到同学家里,不算太着急,只是埋怨女儿关手机。早上八点多,肖霄父母再打女儿手机,仍然没有开机。肖霄父母回家以后又打电话给女儿的朋友,都不知道女儿行踪。


    他们到学校寻找,得知昨晚活动不到九点就结束。正在焦急之时,侦查员出现在家门。


    线索汇集起来,肖霄具有重大作案嫌疑。


    技侦支队很快锁定肖霄行踪:肖霄藏身于长贵县罗马皇宫小区,其男朋友李友青也在此处。




    罗马皇宫小区名字取得很洋气,其实是小楼盘,只有四幢楼。


    刑警们在物业带领下,悄悄摸到了3幢18楼1号。


    长贵县刑侦大队得到通知以后,立刻派侦查员来到罗马皇宫,控制外出通道。


    半个多小时后,重案大队副大队长滕鹏飞、探长张国强等人来到长贵县罗马皇宫小区。


    长贵县刑警大队长武志和滕鹏飞在物业办公室简单碰头以后,制定了最常规的抓捕方案:利用物管人员敲开房门,然后冲进去抓人。


    屋内,李友青和肖霄根本没有料到荷枪实弹的刑警已经聚在门口。


    此处房间是李友青哥哥在长贵县的新房,李友青哥哥事情多,装修就由李友青帮忙,因此李友青有新房钥匙。李友青捅了吴煜之后,便和女友肖霄躲在家里,早上从本地论坛得知吴煜死讯之后,逃到长贵县,躲入哥哥新房,如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


    “警察能查到我们吗?”肖霄神情憔悴。


    她原本长得娇小,此番受到惊吓,一夜未睡,脸颊小了整整一圈,眼睛倒比平常更大。


    “我不知道。”李友青捅了人,内心惶恐,不停摇头。


    肖霄可怜巴巴地自我安慰道:“没有人看见,警察肯定找不到我们。”


    她握住李友青的手,道:“你是为了我才捅死吴煜,我以后会对你好。我也不想读书了,读了也没什么意思,我们换一个城市,从头开始。”




    李友青家庭条件和相貌都一般,平时与肖霄交往时属于相对“弱势”的一方,所以才能接受肖霄被吴煜强奸的事实。



    他原本以为仅仅捅伤了吴煜,没有料到吴煜居然死了,内心恐惧之时,对肖霄主动示好没有如平常那样热情回应,又追问道:“你再回忆一下,同学知不知道吴煜找你?”


    肖霄道:“吴煜的烂事,谁会给朋友讲。”


    李友青道:“有没有同学知道吴煜?如果有人知道,警方说不定会来查你?你闺蜜小胡知不知道?”


    肖霄道“她知道一些。但是,警察不会想到找她吧。”


    李友青埋怨道:“你为什么给小胡讲这些事,你不讲,就查不到你头上。”


    肖霄还从来没有被男友埋怨过,泪水“哗、哗”流了下来,委屈地道:“我不讲,警察可以到隆兴去问。吴煜那个贱人是大嘴巴,只要喝了一点酒,其他女人的事都要给我讲,包括和素姐在一起的事都给我讲。素姐是吴总的情人,他们父子俩倒是好,一起上,呸、呸!”


    她顾不得擦眼泪,又道:“你现在就开始埋怨我,是不是嫌弃我了?当初我是被吴煜强奸的,是受害者,你如果看不起我,那就早点说。”





    李友青的关注点和肖霄根本不是一回事,他更关注警察能否找到自己,耐着性子安慰几句,又开始自我麻痹道:“当时太慌张了,刀上可能有我的指纹。我把刀扔到草丛里,警察不一定能找到。说不定,我们躲两天就没事了。”


    屋外传来敲门声,肖霄如同惊弓之鸟,脸都吓得变了形。


    李友青强自镇静,走到门口,道:“谁?找谁?”


    屋外传来一个女声:“我是物管,你们没有交物管费,平时不容易找到你们。”


    肖霄拼命摇手,示意不要开门。


    李友青通过猫眼朝外看,见是一个穿物管服的中年大姐,犹豫几秒,还是打开房门。


    房门刚刚打开,屋外的侦查员一涌而入,最前面两人还举着盾牌。


    三人扑倒李友青,另外两人奔过去,控制住肖霄。


    李友青和肖霄没有反抗,任由来人给自己戴上手铐。


    李友青万念俱灰,绝望地看了一眼心爱的女友,大吼道:“吴煜是我杀的,和肖霄没有关系。”


    滕鹏飞冷冷地看着李友青,道:“你叫什么名字?”


    事到临头,李友青一股热血上涌,反倒不怕了,梗着脖子道:“我叫李友青,吴煜是我杀的,和肖霄没有关系。吴煜是强奸犯,我是制止犯罪,为民除害。”


    肖霄这才回过神来,“哇”地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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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6-2 06:42:0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68章吴煜手腕上的痕迹
    滕鹏飞是血里火里滚过三回的侦查员,脸上没有表情,让探长张国强将李友青和肖霄带回江州,连夜审讯。同时,让另一组侦查员和长贵县刑警大队技术室一起,搜查李友青和肖霄躲藏的房间。

    经审讯,李友青对杀害吴煜之事供认不讳,肖霄也承认是李友青误杀了吴煜。


    看罢讯问笔录,滕鹏飞打了一个长哈欠,对张国强道:“大家辛苦了,拿下吴煜案,今天晚上可以安心睡觉。明天上班后,我再向宫支和陈支汇报。你把卷宗放在这里,我抽空读一读。”


    张国强递了一支烟给滕鹏飞,道:“滕麻子,这个案子案情简单,板上钉钉。”


    滕鹏飞的绰号叫滕麻子,这是刑警支队流传比较广的绰号之一,就如侯大利的神探绰号。


    滕鹏飞和张国强是同一年进入刑警队,私交甚好,私下里互相称呼绰号。


    “睡前读一读,权当催眠药吧。”


    滕鹏飞作为重案大队副大队长有独立的办公室,办公室有长沙发,熬了夜,从柜子里拿出被子就可以在沙发上睡觉。通读完卷宗,已经是凌晨两点。


    头靠在枕头上,迷迷糊糊之时,滕鹏飞突然想起卷宗里没有提到吴煜的手机和钱包,估计是被张国强忽略了。


    发现问题以后,手机和钱包始终在头脑里打转,让他无法深度睡眠。




    天渐渐亮了,滕鹏飞干脆不再睡觉,走出刑警新楼,在早餐店喝了一碗热腾腾的稀饭,吃下一笼包子,身体这才舒服。


    九点,张国强接到电话,来到滕鹏飞办公室。张国强美美地睡了一个大觉,精神焕发。他本身白白胖胖,无论如何都晒不黑,被取了一个“白马”的绰号。



    滕鹏飞立刻单刀直入,给手下探长一个下马威:“白马,卷宗里没有见到手机和钱包,按照这些富二代的屌性,出事那天晚上,手机和钱包肯定在吴煜身上。”


    “昨天查线索又抓人,时间太紧,跑得屁滚尿流,没顾得上这些细节。”


    张国强拿过卷宗,从头翻到尾,确实没有发现手机和钱包。


    “吴煜戴不戴手表?”


    滕鹏飞伸了伸手腕,又道,“侯大利是富二代,他平时戴不戴表?”


    张国强道:“侯大利戴了一块很贵的表,大家谈论过这事。”


    “吴煜这种花花公子,戴表的机率很大,这也是装逼手段。在我的记忆中,吴煜手腕上没有手表,你赶紧调查手机、手表和钱包这三大件。”


    滕鹏飞完全能够理解一线侦查员的艰辛,道,“从发案到现在,大家都很辛苦。再加一把劲,把案子办得漂漂亮亮。”




    命案在黄金72小时内的侦破几率较高,超过黄金时间则几率变低。


    吴煜案从发案到犯罪嫌疑人被抓还不到12小时,这是滕鹏飞从省公安厅专案组回到江州抓的第一案,破得干净利索,让其发自内心高兴。


    在办公室慢慢抽了一支烟,滕鹏飞回想案件全过程,除了钱包、手机和有可能会有的手表之外,没有大问题,这才到宫建民办公室汇报吴煜案的侦办情况。


    宫建民即将提职为市局副局长,在这个节骨眼上,能够迅速拿下吴煜案自然是锦上添花的好事。


    滕鹏飞汇报完毕,宫建民拉开抽屉,扔了两包烟到桌上,道:“这是我老同学带来的好烟。麻子的烟瘾不小,要控制啊。”


    上午十一点,张国强来到鹏飞办公室,道:“我们搜查了李友青和肖霄的家,没有找到吴煜的手机和钱包。我提审了李友青和肖霄,他们都说没有拿手机和钱包。肖霄说吴煜平时戴了一块名牌表。李友青连杀人都承认了,如果真拿了手机、钱包和手表,没有必要隐瞒,这是让我最纳闷的地方。”



    滕鹏飞仔细想了想,道:“没有找到手表、手机和钱包,这是个问题。你叫上丁勇,我们再到殡仪馆,看一看吴煜手腕。在疑点没有消除前,还要继续保护现场,让他们给我封住。”




    滕田甜牺牲以后,法医室更缺法医,市刑警支队从长荣县借调来法医丁勇。


    吴煜案发当日,长青县下暴雨,一辆大货车撞上一辆长安车,长安车上有八个人,死伤严重。李法医赶到车祸现场,指导长青县法医开展工作,吴煜尸体就由丁勇负责解剖。


    丁勇的家属在江州城,为了照顾家庭,正在争取调到市刑警支队。


    他和滕鹏飞见面后,明显有些忐忑,道:“滕大队,你有什么新发现?”


    滕鹏飞道:“没有什么发现,去印证一个想法。”


    来到殡仪馆,从冷冰箱中拉出尸体。尽管吴煜失去了生命力,仍然能从五官中看出生前的英俊模样,其左手有明显的手表印痕。


    滕鹏飞道:“你忽略了一个细节。吴煜手腕上面有明显的表痕,尸检报告上没有写。”


    吴煜案是丁勇借调到市里遇到的第一案,在尸检时,他已经拿出了所有本领,没想到漏掉了手腕上的表痕,被滕鹏飞挑出了毛病。


    丁勇解释道:“当时我的注意力全在寻找死因上,没有注意查看手腕。还有另一个更重要的原因,这个表痕在冷冻以后才逐渐变得明显。”



    滕鹏飞对丁勇的辩解很有兴趣,问道:“若是吴煜刚死亡就被取下手表,那时皮肤还有弹性,会不会形成如此明显的痕迹?”


    丁勇道:“应该不会。”


    滕鹏飞盯着死者手腕观察了一会儿,又道:“死后五到六个小时,上肢出现尸僵,这个时候取走手表,腕部的表印比较深,冷冻后更加明显,是不是这样?”


    丁勇道:“应该是吧。”


    滕鹏飞道:“如果这个推断成立,那就意味着有人在清晨取走了手表。既然他要取走手表,肯定不会放过手机和钱包。此人没有留下指纹,说明有一定反侦查经验,很可能有前科。白马,你联系派出所和四大队,查一查胜利桥附近有前科的人,还要重点查手表的销售渠道。”


    “我马上去办。”


    张国强道,“滕大,不管是否找到手机、手表和车钥匙,李友青杀人都是证据确凿。”


    “真的证据确凿吗?”


    “从杀人动机、现场勘查、尸检到口供,证据链完整,事实清楚、证据确凿。明天要带李友青和肖霄辨认现场,如果辨认无误,那就真没有什么问题。”



    滕鹏飞用力搓了搓脸,道:“我再强调一遍,在没有找到手机和手表之前,继续封存现场,这是其一;抓紧找手机、手表和钱包,不能因为抓到凶手就懈怠,这是其二;你要按规定组卷,准备内审,这是其三。卷宗里有好几张B5纸,不要直接装卷,要贴到A4纸上,你是老侦查员了,得注意细节。还有,在写抓获经过时,别用通过技术侦查手段这种含糊的字眼,该附清单的时候一定要附,免得隔壁单位又来怀疑我们的办案质量。”



    公安侦查终结以后,案件就要移送检察院起诉,这对很多侦查员来说相当于一次考试。久而久之,大家就用隔壁单位来调侃检察院。


    张国强由衷地道:“滕大早就该回来了,二组和三组抢了几个大案,尾巴翘上了天。吴煜案移交起诉后,我们一组喝顿大酒。”


    “找到手机、手表和钱包再说喝酒的事。”


    说话间,滕鹏飞又发现尸体上的脖子有痕迹,道,“脖子这边有淤青,不是尸斑,难道吴煜被卡过脖子?”


    丁勇解释道:“李友青和吴煜曾经扭打在一起,互相卡过脖子。李友青脖子上也有淤青,是吴煜卡他的脖子造成的。”




    这是一个说得通的理由,滕鹏飞没有深究。


    离开殡仪馆,他看着远处的黑云,道:“这几天的天气很妖啊,长青那边的天被凿出一个大洞,雨水一直在落,但是一滴都没有落到江州城。莫非,长青那边有大冤屈?”


    张国强道:“滕麻子,你犯忌了。”


    滕鹏飞拍了拍嘴巴,朝地上呸了三声,道:“我收回刚才说过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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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6-3 06:55:4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69章半坡惊现黑色人骨
    滕鹏飞在殡仪馆脱口而出的话果然犯了忌,凡是犯忌必然有重大案件出现,这种事屡试不爽。

    连续三天暴雨,长青县各地山体滑坡事件频发。


    长青县和江州市区交界处的二道拐村,一名老年村民身披雨衣,肩扛锄头,沿泥结石公路走向山坡。泥结石公路路面被水浸透,老年村民满脚稀泥,走起路来极不爽快。


    昨夜,山腰处滑坡,滑落的泥土阻断了公路水沟。山水改道,直接冲入山沟大田。山水冲入大田,带来大量山石,带走肥力,必将严重影响大田产量。



    老年村民等到雨水稍停,便上山清理阻断公路的泥土。挖了几锄头,老年村民发现泥土中有骨头。他最初不在意,又挖了几锄头,土里滚出来一颗黝黑人头,两只空眼眶直愣愣地瞪着老年村民。


    “啥子鬼!”老年村民叫了一声,如触电般扔掉锄头,跌跌撞撞地跑下山。


    他走进山口处的小卖部,大口喘粗气,道:“给支书打电话,老子挖到一个死人脑壳。”


    胖女人好奇地问:“死人脑壳,在哪里?”


    老年村民惊魂未定,指了指山坡,道:“昨天滑坡,泥巴堵了公路。我去掏水沟,挖出死人脑壳。脑壳上没得肉,就是一个骨头,黑麻麻的,吓人得很。”


    胖女人笑道:“死人脑壳都是白色的,哪有黑的,你龟儿子是不是骗我?”


    “我儿骗你!”老年村民赌咒发誓。


    “你龟儿子经常拍胸脯吹牛皮,说自己胆大包天,结果是骟鸡公打掰掰——提虚劲,脸青面黑的,硬是被吓惨了。”胖女人给村支书拨打电话时,笑得很是欢畅。


    老年村民慢慢缓过劲来,骂道:“大田也有你家的,我为好不得好,反而遭狗咬。幸好是我去挖水沟,如果是你男人看见死人脑壳,爬都爬不回来。”



    村支书老刘当过兵,做过生意,是村里为数不多的壮劳力。他接到电话,打着伞,急匆匆来到二道拐,看了一眼稀泥里的黑色头骨之后,便给派出所打电话。


    派出所民警到达现场时,村支书和几个老年村民还守在公路边。


    出警的派出所民警头发花白,蹲在泥堆前观察了灰黑色头骨,道:“这案子难度大,一般人办不了,估计又得由支队接手。”


    江州刑警支队接到市公安局指挥中心通知以后,支队长宫建民、副支队长兼重案大队长陈阳、副大队长兼一组组长滕鹏飞、重案大队侦查员、勘查技术人员和法医以最快速度来到现场。


    按惯例,勘查技术员首先进入现场。


    宫建民、陈阳、滕鹏飞等人退到一边,旁观技术人员勘查现场。


    陈阳远远地看了一眼黑森森的头骨,骂了一句:“妈哟,刚刚抓住杜强,破了黄大磊案和吴开军案,以为能轻松几天,案子又来了。”


    滕鹏飞背着手,慢悠悠地道:“人类社会出现以来,不管是太平盛世还是天灾战乱,刑事案件都没有断绝,有案子才是正常的。真没有案子,我们就失业了,喝西北风。”


    黑色骨头非同寻常,宫建民脸上没有表情。


    小雨滴飘下来,在脸上聚成水团,慢慢往下滚,他抹了抹脸上的水滴,道:“滕麻子的话有道理,话丑理端。江州几百万人口,按照每十万人命案发案数二点五来算,每年总得有好几十件命案,每个月摊下来得有好几起。按照江州市局的规定,凡是大案要案都得送到重案大队,你这个大队长想偷懒,门都没有!”


    现场是滑坡地带,尸体已经白骨化,骨头发黑,寻常案发现场的指纹、脚印等统统没有。


    技术室老谭、小林和小杨和几个年轻侦查员,小心翼翼翻找现场,寻找泥土中有可能存在的蛛丝马迹。


    捡出来的白骨由丁勇负责收集。


    警察到来以后,村民闻讯而来,在现场围观。丁勇不便在现场摆弄人骨,准备将人骨装进袋子,带回殡仪馆再慢慢检查和拼接。


    村民们见便衣警察在摆弄人骨,站在远处,紧盯着便衣警察的一举一动。




    滕鹏飞突然走过来,拿起颅骨,举到眼前看了看,随后从眼孔里抽出一条树根。


    他拿起树根准备请周边村民辨认,刚走到警戒线,围观村民如看到怪兽一般往后退。


    滕鹏飞拉下口罩,露出鼻子和嘴巴,大声道:“这是什么树的树根,有谁认识?别退,你们这些大老爷们怕什么!”


    有一个满脸胡须的村民被众村民推了过来。


    他大着胆子,凑过来看了一眼,道:“这是青枫树的根。”


    他又指了指被埋了大部分的小树,道:“就是那种树,本地杂树。”


    滑坡的泥土里倒着四株青枫树,皆有腕口粗细。


    滕鹏飞问:“这树长了几年?”


    胡须村民道:“三到四年。”


    滕鹏飞又问:“你怎么知道?”


    胡须村民道:“我在集体林场工作过。”


    警方离开以后,村民们都在谈论摆弄骨头的便衣警察和麻子警察,在佩服他们胆子大的同时,都觉得他们的家人跟他们生活在一起定会做恶梦。




    滕鹏飞放下颅骨,拍了拍手,把村支书叫到一边,先散了烟,再问道:“刘书记,这条公路通向哪里?”


    村支书老刘道:“以前是通往老铅锌矿,是专用道。现在铅锌矿新修了公路,不走这边了,基本上是村里在维修。”


    滕鹏飞道:“你们村,或者周边村社,有没有失踪的人?”


    老刘抽了口烟,道:“没有听说谁家走失了人。丢了人,这在村里是大事,我肯定知道。”


    这两年,命案现场必定会出现朱林和侯大利。


    吴煜案发时,朱林、侯大利诸人恰好在审讯杜强,没有到现场是因为有事耽误。


    今天,陈阳在现场没有见到这两人,自言自语道:“没有通知105专案组?”


    宫建民淡淡地道:“专案组职责是侦办命案积案,如今破了六起命案积案,杨帆案凶手多半是王永强,案案相靠没有实际意义。二道拐这个案子,你是什么想法?”


    “尸体应该被烧过,烧得很严重,他杀的可能性最大,大概率不是第一现场,但是应该是焚烧现场。从村民表情以及现场情况来看,遇害者不应该是本村村民。这个案子线索少,难度大,若是勘查和尸检找不到线索,只能从失踪人口倒查。”



    陈阳是重案大队老侦查员,见多识广,尽管勘查报告、法医报告和调查走访情况还没有完成,凭着经验,得出一些基本结论。




    “和我想的差不多。”


    宫建民指了指在旁边与村民聊天的滕鹏飞,道,“吴煜案办得漂亮,很快可以移送起诉。这个白骨案不好搞,难度很大,滕麻子是铁脑壳,天天嚷着一组没有捞着大案,这次还由一组来办,让苗伟和李明松口气。这一年多时间,大案不断,他们压力太大了。”


    陈阳笑道:“滕麻子早就盯上这个案子,若是不把这个案子给他,他肯定赖皮劲发作,天天到宫支办公室汇报工作。”


    宫建民想起滕鹏飞为了抢案子做的那些“小动作”,笑道:“很多一线单位都在躲案子,这小子还在抢大案,很难得,是稀有品种。”


    重案大队一组、二组和三组之间的竞争格局是原支队长朱林所设置。


    朱林退居二线后,三个小组竞争格局并没有消失,由于一组最为强势,是三个小组的优等生,所以形成了二组和三组联合对抗一组的局面。


    滕鹏飞被借调到省厅以后,一组竞争力明显下降,朱建伟案、杜文丽案、黄卫案、吴开军案和黄大磊案被二组和三组瓜分。


    滕鹏飞回归,在支队长和政委面前大发牢骚,抢到了吴煜案,如今又觊觎二道拐白骨案。


    勘查结束时,阴云一扫而光,天空格外晴朗,空气中负氧离子多到爆。




    刑警们撤离现场后,村支书老刘买来一盘大鞭炮,在二道拐驱邪。


    驱邪以后,带着村民们清理滑坡的泥土,防止再下暴雨。


    正准备动手之时,滕鹏飞和探长杜峰回到现场。


    “这堆泥土还有用,你们暂时别动。”


    滕鹏飞给村支书老刘发了一支烟。


    满脸麻子的刑警大队长脸色黝黑,身体壮实,相貌接地气,谈吐爽直,很对村支书的胃口。


    老刘接过烟,掏出打火机,给滕鹏飞点上,道:“滕大队,水沟不挖出来,下大雨,水还会冲进田里。这一湾都是大田,被水冲了,这几年都会有损失,我们社员靠天靠地,承担不起。”


    “我们要派人挖走这些泥土,给你们省点力气。”


    滕鹏飞看了看手表,对跟在身边的杜峰道,“这事交给你,找辆车,把所有泥土弄到老训练场去,细细过筛。”


    得知城里警察要带走堆在公路上的泥土,老刘热情地邀请滕鹏飞到家里吃饭。


    滕鹏飞下午还要开会,散了一圈烟,告辞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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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5]常住居民I

     楼主| 发表于 2020-6-4 06:34:0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70章侯大利去了重案一组
    下午三点,针对白骨案的第一次案情分析会召开。

    支队长宫建民主持会议,分管刑侦副局长刘战刚也到会。这种例行分析会,程序相对固定。


    首先,最先到达现场的派出所民警汇报情况:接警后来到现场,保护了现场。特意强调除了挖水沟村民以外,附近村民只是围观,在市局刑警到来前没有接触滑坡泥土。案发地处于长青县和市郊交界处,滑坡地所在村为二道拐村,且不知受害者身份,也不知发案时间,此案被命名为“二道拐白骨案”。


    其次,探长杜峰报告调查走访情况:附近村社没有失踪人口。滑坡地带位于半山坡,再往上走就是长青铅锌矿。长青铅锌矿在2005年之前是长青县下属国有企业,后来被民营长盛矿业收购,成为长盛矿业旗下企业。如果村社无人失踪,长青铅锌矿是下一步的重点调查对象。



    宫建民插话道:“现在关键是要找到尸源。如果是十几二十年前的尸骨,根本没法查。其次是要找到第一现场,否则谈不上确定侦查方向。”




    再次,由老谭报告现场勘查情况:初步勘验现场后发现,尸体位于滑坡泥堆中,完全白骨化,散乱分布在泥土中。白骨四周有植物根茎生长。目前滑坡泥土已经运回老训练场,还得慢慢清理。



    他又谈了一个具体情况,技术室人手少,等会还要出发帮助处理长荣县一起重大盗窃案现场,清理滑坡泥土还得依靠办案单位。


    长荣县上午发生了一起盗窃案,县长寝室被盗。这是比较敏感的案件,长荣警方向市刑警支队求助。经关鹏批示,老谭在会议结束以后,立刻带勘查人员前往长荣县勘查现场。


    第四,由法医室李主任报告情况。在现场勘查没有什么结果的情况下,法医结论相当关键。


    李主任清了清嗓子,不紧不慢地报告了尸检情况。


    一是尸骨检验:尸骨完整,完全白骨化。尸骨呈灰黑色,疑似被焚烧过。按照人体骨骼解剖学结构摆放,该具骨骼全长173cm。发现疑似甲状软骨、环状软骨、胸骨多处骨折,暂时无法判断是焚烧过程引起的骨折还是外力作用引起的骨折,得到解剖室进行细致比对。


    二是个性识别:该具尸骨的耻骨角呈V形,角度约70度,右侧缘支角角度为147.1度,左侧缘支角角度为149.2度,判断死者为男性。


    三是年龄判断:根据耻骨联合面评分标准和数量化理论评分法,推测该死者年龄为23—28岁。




    四是遇害时间判定:该具尸骨大部分已白骨化,且被焚烧,准确遇害时间还要进一步检测后进行推断。


    在头骨中发现了根须,当地村民判断是当地青枫杂树的根。在滑坡泥土中发现四株本地青枫杂树,大小差不多,不是人工种植。据周边村民判断,这颗树得长三四年左右才有现在这么粗。所以,时间大体可以判断是最起码是三到四年以前就埋在此处。更准确的年份,暂时无法得出;


    五是死亡原因判定:尸体没有肌肉组织和脏器,死亡原因还得做进一步鉴定。


    六是本例中的尸骨掩埋于半坡内,没有坟墓,还被焚烧,不符合当地的丧葬习俗。其死亡性质应系他杀,但是最后还得依据尸检报告来确定。


    七是DNA提取。尸骨埋藏时间长,又被焚烧过,提取DNA难度很大,不一定能够成功。


    宫建民布置完工作,请副局长刘战刚作指示。


    刘战刚客气地道:“大家都在为了破案绞尽脑汁,谈不上指示。大家的分析很深入,我都赞成,下一步关键是找到尸源,否则无从下手。宫支布置得很具体,希望大家认真落实。”


    分管副局长干脆利索作了总结,众侦查员都觉得很爽快。


    忙了许久,大家很疲惫,若真是听一席没有实质意义的空话,还真累。


    会议结束,副支队长陈阳把滕鹏飞叫到重案大队办公室。


    陈阳道:“你听说过侯大利吗?”




    滕鹏飞神情冷淡地道:“我抽调到省厅办专案两年,听说支队出了一个神探侯大利,你特意提起他,什么意思?”


    陈阳从抽屉里取了烟,扔给滕鹏飞,道:“侯大利是山南政法刑侦系毕业,编制在支队二大队,目前抽调到105专案组。命案积案破了一堆,专案组以后没什么事了,宫支准备把神探放到一组。你是副大队长,又是一组组长,镇得住神探。”


    “神探是刺头?”滕鹏飞脸上有许多麻子,说话之时,脸上的麻子似乎都在跟着抖动,很有特点。


    陈阳摇了摇头,道:“侯大利不是刺头,只是很独特。


    第一个独特,虽然侯大利是侯大利,侯国龙是侯国龙,两者不能划等号,可是,他毕竟是侯国龙的儿子,这一点无法抹杀,市里主要领导都知道这事,所以我们要安排好。有件事情你不知道,侯大利出任105专案组副组长,关老大亲自过问。


    第二个独特,侯大利是田甜的未婚夫,田甜牺牲得很英勇。


    第三个独特,侯大利之所以被称为神探,是因为确实有真才实学。他多次找到了二组和三组在办案中出现的漏洞,黄卫也因此被调出刑警支队。二组和三组找不到案件突破口时,他至少有三次在会上用非常肯定的语气说出突破口,让大家最不服气也最服气的是,他的观点多次都被证实。刘局经常拿这事来敲打重案大队,弄得大家很憋气。”


    滕鹏飞翻了一个白眼,道:“我喜欢有性格的人,那就把他放到一组。重案大队不能一团和气,得有些头上长角身上长刺的悍将,否则破不了大案。”


    陈阳转了话题,道:“你今年三十一了吧?还没有找到对象?工作再忙,个人问题也得解决。”


    滕鹏飞开玩笑道:“匈奴未灭,何以安家。”


    陈阳道:“当哥的说句实话,我知道你放不下田甜。当年她很明确地拒绝了你,你们没有缘分。”


    想到当日情形,滕鹏飞心中一疼,道:“田甜是烈士,我们不要再谈她的私事。”


    “滕麻子,你走两年,其实有点吃亏。”陈阳望着昔日搭档,欲言又止。


    “老阳,别说这个,我们这批人就算混得再好也就是一个处级干部,没必要争来争去,该来的自然会来。”滕鹏飞双手用力揉了揉脸颊,让为数不少的麻子都皱成一堆。


    他知道陈阳说的是真话,若是自己这两年不到省厅,黄卫调走之时,自己多半会接任重案大队大队长,如今也就是副支队长兼任重案大队大队长了。


    他对此并不是太在意,自己比陈阳小十岁,也就三十刚出头,还有大把机会。




    “在这里给陈大和宫支提点意见啊,我借调两年,一组变成后娘养的,大案重案都让二组和三组抢走了。实话实说,一组都是业务拔尖的侦查员,整整两年在敲边鼓。整整两年啊,没有拿到大案,配合采集生物检材,参加抓捕,办不痛不痒的小案子,都是些啥玩意嘛?这两个命案算是补偿一组。”


    “滕麻子别麻痹大意,吴煜案是块肥肉,还能轻松拿下。二道拐白骨案是块硬骨头,搞不好要崩了牙齿。二组和三组刚刚打了翻身仗,若是一组搞不定白骨案,滕麻子就要阴沟翻船了。”



    “若是年代久远,基本没有破获的可能性,谁来都破不了。若是这几年的埋尸,值得花点力气。现在线索少,慢慢找,总会找到。”


    滕鹏飞站起身,道,“一组晚上开会,分析案情。我把神探刺头叫过来一起开会。是骡子是马,得拉出来溜一溜,没有本事乱炸刺,老子可不管他爸是不是侯国龙。”


    陈阳提醒道:“105专案组没有撤,他还是专案组副组长。”


    滕鹏飞回头咧嘴笑了笑,道:“既然要把这个刺头放在一组,我才不管他是不是专案组副组长。”


    陈阳又道:“侯大利是田甜未婚夫,正准备去领结婚证。田甜的牺牲对他打击挺大,你作为领导也要懂得领导艺术。”




    刑警老楼三楼资料室,侯大利正对着投影仪幕布发呆。


    以前,幕布上多半会出现案子,田甜牺牲后,他心绪不宁,总觉得这个世界有些地方不对劲,投影仪多日没有打开。


    放在桌上的手机开始响动,侯大利接通后,“哦”了一声,又将手机放到桌面。他又坐了一会儿,努力打起精神,这才下楼来到朱林办公室。


    听完侯大利的汇报,朱林道:“重案大队办公室直接给你打电话,不是通知专案组?”


    侯大利道:“应该是滕大队的意思,直接叫我到一组开会。”


    “105专案组是市局专案组,不是刑警支队专案组。”


    朱林再次强调这一点以后,见到侯大利神情抑郁,又道,“虽然这样出通知不够规范,你还是去吧。依照案案相靠原则,专案组本来就应该参加。”


    朱林最了解自己这个徒弟,要治好内伤,最好的方法就是上案子。


    尽管他不满重案大队不规范的通知方式,还是支持侯大利到重案大队开会。


    侯大利又道:“重案大队内勤马大姐还说了另一件事,我的关系要由二大队转到一大队,她马上去办理。”


    朱林对此事倒是毫不在意,道:“刑警支队内部调整,就是领导一句话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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