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大利刑侦笔记》第1-8部(全文完大结局)-2022年侦探小说黑马-小桥老树

朦胧的晨光

第291章接受询问

敲响了房门，一名气质儒雅的中年男子出来开门。


卧室传来吉他声，《阿尔罕布拉宫回忆》的旋律如水一样流淌在封闭空间里，优美又忧郁。


侯大利知道这就是那首张小舒弹奏的吉他曲，侧耳倾听。


中年男子看罢来者的警官证，道：“我就是汪建国，请到我的卧室谈吧。”


江克扬道：“谈话过程需要录音。”


汪建国问：“这是规定程序？”


江克扬解释道：“为了更好破案。”


汪建国神情平和，问：“破什么案？许海真的被杀了？论坛里讲的事情是真的？”


江克扬点了点头，道：“许海在3月29日凌晨遇害了。”


汪建国叹了口气，道：“死了一个人渣，我们几个受害人家属就成为了怀疑对象。我说句闲话，你们打击许海这个流氓不积极，抓为民除害的人倒是挺积极。”


汪克扬道：“我们是依法办事，希望你能理解。你家里常住的有几人？”


汪建国道：“我和妻子张勤在广东做生意，女儿是城里的留守儿童，由爷爷奶奶带。家里出了这种事，我们没有心情在外面做生意，暂时回了江州。家里常住的有我们夫妻、女儿汪欣桐和爷爷，还有表姐张小舒。”


侯大利道：“张小舒一直留在这边？”


汪建国眼光转向眼前这个很特别的年轻人，道：“你认识小舒？”


侯大利道：“张小舒是张小天的堂妹，我认识。”


汪建国舒了口气，道：“那你真是认识。张小舒的妈妈是我的大姐。我女儿和小舒从小就生活在一起，小舒给欣桐弹琴，还会陪她说话。”


当侦查员提及3月28日晚以及3月29日凌晨的行踪时，汪建国的声音非常平静，道：“平常晚上都在陪女儿，那天晚上我有点特殊的事情，张小舒的姐姐张小天从省城找来了山南政法大学心理学专业的费教授，临时借用了学院的心理实验室，想帮欣桐做心理治疗。我、张勤、小舒在外屋等候，费教授接近十二点才结束治疗。实验室的陈老师一直等我们离开才锁门。”


汪建国说得很具体，查起来很容易，肯定是实话。


侯大利道：“我是山南政法大学毕业的，你说的是哪一位心理学教授，我应该认识。”


汪建国道：“是费老的女儿费韵。费韵教授年龄虽然不大，但学识一流，我女儿近期恢复得还不错，接下来准备每周都去山南政法大学接受心理治疗。”


半小时后，询问结束，侯大利和江克扬走回客厅。


客厅长沙上坐着一个明眸皓齿的少女，正是张小舒。


她惊讶地道：“侯警官，你怎么在这里？”


侯大利道：“麻烦你到卧室几分钟，有事想要问你。”




客厅响起了钥匙开门声，一个长着老年斑的老者提着菜篮子走进屋，看到屋里有两个陌生人，神情略有不快。


汪建国朝里屋看了一眼，低声对老者说了几句。老者哦了一声，提起菜篮子就要进厨房。


张小舒赶紧接过菜篮子，“爷爷，我来提。我还算着你回来的时间，给你泡了杯普洱熟茶。”


家里吃饭的人多，菜篮子挺沉，张小舒双手提起菜篮子，放进了厨房。


汪远铭跟着张小舒来到厨房，道：“欣桐愿意开口和你说话，这是巨大进步。如果能想办法让欣桐走出家门，到户外玩耍或者进行体育锻炼，那就更理想了。”


张小舒一边把菜篮子里的肉和菜拿出来，一边道：“那得慢慢来，肯定能成功。爷爷，你今天买了不少东西啊。”


汪远铭道：“欣桐喜欢吃炖猪手，今天买了两个，炖得软软糯糯的。小舒要想办法劝桐桐吃肉。她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只吃素菜怎么行，蛋白质不够。”


张小舒收拾完菜篮子，这才走进卧室。

朦胧的晨光

第292章暂时排除嫌疑

汪建国跟到卧室门口，叮嘱道：“小舒，没事，实话实说就行了。”


来到屋内，得知许海被杀了，张小舒眼睛瞪得大大的，用力握紧拳头，道：“终于由警方证实了这个消息。奶奶的在天之灵如果能听到这个消息就好了。”


说着，一滴泪珠从眼角滑落，沿着白皙的脸颊落在了衣服上，迅速被衣服吸收。


侯大利道：“奶奶是什么时候走的？”


张小舒抬手擦了擦眼角。这是一双弹吉他的手，修长，白皙，灵巧，像雨后新出的笋芽尖儿。指甲泛着光，柔和温润。侯大利的目光在手指间停留了一两秒钟，又迅速滑开。


张小舒道：“奶奶年龄大了，身体本来就不太好，欣桐出事后，心脏更是时好时坏。后来奶奶突发心肌梗塞，坐在沙发上就去世了。侯警官，我真的很想知道，为什么这种苦难要落在这么好的人家，这不公平。”


侯大利道：“这就是人生。人生其实是很艰难的，祸福就在旦夕之间。”


张小舒双手合十，纤长的睫毛低垂，嘴里念念有词。


等到张小舒抬起头，侯大利问道：“3月28日晚以及3月29日凌晨，你在做什么？”


张小舒道：“我们陪欣桐到江州学院看心理医生，我姐联系的。费教授平时很忙，费了很大力气才抽出时间过来一趟。”




侯大利问道：“你在市医院实习，平时都住在这里吗。”


“我一直住在姑姑家。每天晚上弹弹吉他曲，欣桐才能睡得踏实。”张小舒望了一眼侯大利两鬓间的白发，道：“侯警官，你要抓杀害许海的凶手吗？”


侯大利道：“职责所在。”


张小舒道：“在我的眼里，杀死许海的人是罗宾汉，是为民除害。”


侯大利道：“法治社会，不允许私人报仇。通俗一点说，冤冤相报何时了，允许报私仇，社会要乱套。”


张小舒委婉地道：“能不能抬高枪口一寸？”


侯大利知道这个典故，没有直接回答，道：“汪欣桐心理状态不好，你平时要注意多帮助她舒缓情绪。”


从卧室走出来后，侯大利道：“汪教授，我们和你谈几句。”


张小舒有点发急，走到侯大利身边，低声道：“爷爷心脏也不好，没有必要和爷爷谈吧。我们都是说的实话，没人半夜杀人。”


汪远铭用手撑着沙发，站了起来，道：“这是警察职责，我们要配合。”


进了里屋，江克扬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道：“汪老师有八十了吧。”


汪远铭道：“明年就满八十三了。”


江克扬道：“身体不错啊。”


汪远铭道：“人得服老，身体一年不如一年，这是自然规律，没有办法违抗。”


江克扬道：“看您老的状态，活到百岁都没有问题。”


汪远铭道：“老伴都走了，我一个人活这么久，没有意思。 这位同志就别绕圈子，想问什么就直接问。”


江克扬道：“3月28日晚以及3月29日凌晨，你一直在家？”


汪远铭道：“建国他们带着孙女去学院看病，我一人在家，十点准时上床休息。”


江克扬道：“汪教授的睡眠好吗？”


汪远铭道：“睡眠还行，毕竟人老了，也还警醒。他们晚上走路都很轻，怕打扰我。3月28日那天晚上，他们回来得挺晚，我身体那天不舒服，睡得迷迷糊糊。”


侯大利在做记录，明白江克扬问这个问题的深层次意思：汪远铭独自在家，有作案时间，如果平时习惯关闭房门睡觉，且睡觉警醒，其他人还真有可能不会去轻易去打扰他。




侯大利特意仔细观察汪远铭。汪远铭头发几乎全白，脸上有明显的老年斑，脖子上皮肤松吃，说话也比年轻人缓慢，老态尽显。十几分钟后，侯大利、江克扬、汪远铭走出卧室。


另一间卧室门口站着一个身形瘦小的女生，见到陌生人出现在家里明显受到了惊吓，如小麻雀见到野猫一样，迅速跑回屋里，紧闭房门。寝室房门就是少女虚构的堡垒，用来抵御外界的伤害，屋外的父母、爷爷和表姐就是守卫堡垒的武士。


张小舒在门口道：“欣桐，我是小舒姐。”


“堡垒”的大门打开一条小缝，张小舒侧身而入，房门迅速关紧。


汪欣桐母亲张勤回家后，也进屋接受询问。


面对警察，她泪眼婆娑地谈起女儿的遭遇，呼吁全社会都要关注未成年人犯罪这件事情，抨击如今的法律法规有明显漏洞，没有很好地保护未成年人，反而有效保护了未成年中的一小撮犯罪分子。


回到客厅，侯大利再次听到里屋传来的吉他声，依然是《阿尔罕布拉空的回忆》，琴声如泣如诉，从里屋飘出，在空中幽雅地徘徊。




坐上越野车，江克扬道：“看来我的判断出了问题。许海遇害当天，汪建国一家人陪着汪欣桐在学院接受费韵教授的心理治疗，有名有姓，有时间有地点，多人参加，很容易查证。唯一没有到心理室的汪远铭过了八十二，年龄太大，基本没有作案的可能性。汪家的动机看起来最强，却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暂时可以将汪家排除。”


侯大利道：“现在还有些时间，我们立刻去江州学院的心理研究室，核实3月28日晚上的事。”


两人来到江州学院的心理研究室，找到3月28日的值班老师，经过调查了解，证实了在3月28日晚，费韵教授确实使用过心理研究室对汪欣桐进行了心理治疗。心理研究室的使用时间是晚上九点至十二点，陪同的人有汪建国、张勤和张小舒。

black白夜

第293章必须要破解的环节



碎尸案第三天，3月31日上午11点40分，江克扬家里有事，抓紧时间回家。


侯大利回到刑警新楼，经过306室时，听到胡志刚和蒋超正在热火朝天地争论，便走了进去。


胡志刚和蒋超面对面而坐，烟气缭绕，唾沫横飞，讨论案子起案子如斗鸡一样互不相让 。


侯大利走到胡志刚身后，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有没有新发现？”


胡志刚的肩膀明显缩了缩，回头见是侯大利，道：“我和老蒋刚从大象坡回来。再次确定狗叫声是在晚上三点，有四家人的狗发出叫声，比平时叫得厉害。狗的嗅觉比人的灵敏得多，说不定嗅到空中的血腥味道。到了四点钟，这些狗又叫了一次，只是比上一次要弱了些。”


蒋超腿上用了点劲，椅子往后滑了一米多，道：“凶手从许海家里出来以后，使用某种交通工具从学院小巷上了大象坡。学院小巷是背街，夜晚非常安静，没有人听到马达轰响，交通工具极有可能是人力的，自行车、三轮车、手推车，都有可能。从狗叫声来推断，凶手凌晨三点上山，到凌晨四点下山，花了一个小时抛尸。”


侯大利道：“骑自行车意味着距离凶手的家距离许活的家以及距离大象坡的家都不远。”




蒋超丢了一支烟给侯大利，道：“老杜安排查三轮车、手推车，我们就和派出所的同志围绕学院街调查，已经登记了127辆。老城遍地商铺，三轮车真是多，人手完全不够。”


“每一条线索都得核实，如果不核实，这头又没有突破，那我们就被动了。”侯大利拿出火机，啪地打燃火，伸到袁来安面前。


蒋超靠在椅子上，面带倦容，点燃香烟，深吸一口，拿出厚厚一本卷宗。卷宗全是三轮车和手推车相片，相片下标明是哪一家的三轮车。其中有七辆三轮车使用鲁米诺试剂后有莹光反应。由于鲁米诺特性，如果现场受到漂白粉、高锰酸钾等强氧化剂处理，产生的荧光反应和血迹产生的荧光反应难以分别。所以，七辆三轮车全部被送到了六大队，由六大队技术人员进一步鉴别。


仅仅是三轮车和手推车一项就有如此大的工作量，侯大利望着眼前的两名刑警，是发自内心地道：“工作量很大，你们辛苦了。”


胡志刚道：“东城所钱所长是刑警出身，很了解我们的工作方法，让社区民警和辅警协助我们，江阳刑侦大队也给面子，非常配合。没有派出所和刑侦大队帮助，否则光靠我们两人跑断腿都做不了这事。碎尸案破掉以后，我们一定得请钱所和江阳刑侦丁大队吃顿饭。”


从警时间越长，侯大利越来越感到个人力量渺小，不管什么级别的神探，办案单位基础工作不扎实，也是难以破案的。


他初当刑警之时，多次怼过刑警支队，不免对支队侦查员多多少少有些轻视。担任重案一组组长以来，他才发现能进入重案一组的侦查员确实优秀，工作尽职尽责，一天半时间之内，胡志刚、蒋超和高连三个侦查员在派出所和刑侦大队配合下，调查了学院街三轮车的情况，还调查走访了大象坡附近居民，这个工作量实在大得惊人。


翻看了卷宗，侯大利道：“刚才听你们争论得非常激烈，在争什么？”


胡志刚道：“老蒋在和我抬杠，我认为案件是一人完成，现场勘查的模糊脚印很清楚显示出凶手是一个人。”


蒋超道：“谁敢肯定地说是一个人，凶手作案后清扫过现场，有可能将另一个人的线索抹掉。碎尸和抛尸都是体力活，若是有两三人更容易完成。”


现场勘查结论确实无法给出是一人还是多人做完，现场只发现了很少痕迹，更接近一人作案。这个结论只是推测，现有证据确实无法给出更准确的答案。


聊了一会儿案情，侯大利回到办公室，打开电脑，重新查看对凶杀现场许海的现场勘查记录。


有一点在他心里很明确，不管外围调查有什么进展，不管是一人还是多人，最终还得回到凶杀现场，凶杀用什么方式潜入并下毒是一个必须要破解的环节。

朦胧的晨光

第294章被掩饰的伤口

午饭时间到，刑警们纷纷走出办公室，到楼下食堂吃饭。侯大利没有起身，继续盯着黑白影像。


“组长，吃饭去。”胡志刚走过办公室门口，见开着门，便招呼了一声。


“你们先去，我等会。” 侯大利专心看画面，没有起身。


吃过午饭，胡志刚和蒋超这一对搭档在底楼健身房外面的露台抽烟。两人抽了烟，又在楼外转了大半圈，这才回到办公室。


一组组长办公室仍然打开，胡志刚走了进去，见侯大利仍然面对电脑，一动不动，问道：“没吃饭？”


侯大利将烟头按进烟灰缸，道：“我原本准备吃饭，谁知发现了一个有趣的地方，你过来看一看。”


“稍等，我马上过来。”


胡志刚回到办公室，从铁皮柜里拿了一盒方便面，来到侯大利办公室。


“午餐过了，没啥东西了，吃方便面。”


胡志刚放了一盒方便面在侯大利桌子，还有一个从餐厅带出来的香梨。


“你们注意看杜耀手掌伤口的形状。”


侯大利拿起香梨，几口啃掉，然后调出高清视频。


在杜耀家里查看伤口痕迹时，杜耀解开绷带，让侯大利和江克扬看了一眼伤口，然后又缠上绷带。虎口处的伤痕和刺伤有些相似。杜耀自陈是摔跤后划伤，也能自圆其说。


“你觉得这个伤口是怎么形成的？”


侯大利随身所佩戴的高清摄像机是最新产品，分辨率比原来的那一台要高得多。在电脑屏幕中，杜耀虎口伤痕非常清晰，比在现场查看时更加准确。


胡志刚凑在电脑屏幕前看了一会儿，道：“虎口几乎被穿透，伤口最深的三处有点像是牙齿印。”


侯大利道：“在现场时，杜耀动作快，我们没能仔细研究她的手。我反复研究了视频，多半是牙齿印。杜耀说的是摔伤，从伤痕来看是咬伤，她为什么说谎？说谎肯定是为了掩饰，她要掩饰什么？”


两人正凑在一起讨论，蒋超走了进来，道：“我刚才随意浏览视频，居然有一处发现。”


碎尸案拷贝出来的视频主要由周涛和易思华负责研判，但是，由于视频量太大，全靠周涛和易思华也不现实，两个探组都复制有视频，侦查员们只要有时间就打开视频瞧一瞧。


在争论前，蒋超正在调阅卓家外围的视频。吃过午饭，他继续看视频，有了意外发现。


胡志刚道：“你也有发现？组长这边刚有新发现。”


侯大利、胡志刚和蒋超再看了一遍杜耀的伤口视频，再来到306室。


蒋超重放了一段视频，道：“卓越自述一直在家里陪女儿，但是，在十一点五十五分钟前，大门口有出租车经过，与出租车相对而行有一辆摩托车，摩托车被车灯照亮，这个骑手应该是卓越。”


反复回放这一小段视频，能辨认出摩托车的车牌最后两个号码，与卓越摩托车的号码相同，摩托车颜色和车型也与卓越摩托车相似。


侯大利认可了蒋超的发现，道：“下午，抽时间查一查卓越摩托车，如果这辆摩托车真是卓越所骑，他就在说谎。卓家可以通过门面房自由进出小区，所以保卫也无法证实卓越的行踪。”


侯大利回到办公室，泡了面条以后，与主要负责读视频的周涛通话，告诉蒋超的发现。


周涛专门负责看视频，没有发现这处异常，觉得不好意思，道：“我和易思华集中精力在看向阳小区周边的视频，还没有来得及看其他的，应该不算失误。”


侯大利道：“你做得已经很好了，别给自己加责任。晚上七点要开案情分析会，你下午抽时间调阅财税小区的视频，查一查卓越动向。”


周涛和易思华都属于专业技术型人才，一线办案能力稍有欠缺，但是做专业工作就得手应手。


侯大利交待了任务后，开始吃方便面，思绪又回到许崇德麻将馆：凶手何时进入、如何进入许崇德的家，这是一个关键问题！

化不肥

第295章汇报工作进展

3月31日，晚上七点，在刑警支队会议室召开案情分析会，侯大利主持会议，副局长宫建民、常务副支队长陈阳参会。


根据上一次案情分析会的工作安排，各组需要汇报工作进展。


第一，许海身体中检测出了氰化物，必须要追查清楚来源。


探长张国强汇报查找氰化物来源：“从昨天到今天，我和严峰加班加点跑，调查了全市五家使用氰化物的单位，有两家研究所和三家化工厂。这五家单位都有严格的管理制度，在使用氰化物时，有仓库管理员和部门负责人确认品名和数量，并登记。操作结束时，部门负责人要监督氰化物在槽内彻底融解。经过我们调查，五家单位没有出现氰化物丢失的情况。除此之外，我们搜集了市内的几款老鼠药，经化验，里面没有氰化物成分。”


陈阳问道：“犯罪嫌疑人既然用氰化物毒死了许海，那为什么要冒极大风险碎尸？”


张国强道：“我同意侯组长的看法，此案碎尸不是为了隐藏，而是刻意报仇，宣泄情绪。”


第二，查找安眠药的情况。




张国强道：“由于氰化物管理严格，所以查找氰化物时没有划定任何范围。安眠药不一样，购买者多，我们没有精力全部调查，暂时只针对四家受害者进行调查。除了陈义明家以外，其他三家人都在近期购买过安眠药。汪家是汪远铭购买了安眠药。卓家是王芳购买了安眠药，杜耀家是其父亲杜家贵购买了安眠药。经过调查，杜家贵以前就有失眠史，王芳和汪远铭都是这一个月才开始购买安眠药。”


第三，汇报调取通话记录的情况。


江克扬道：“我们调取了许海、许大光、许大光老婆、许崇德、段家秀及四位受害人家人总共二十五人的通话记录。从调取的电话记录来看，凡是老年人的通话都特别简单，只有寥寥数条。中年人的多是打给家人。发现了两处特殊的地方，杜耀的丈夫杨智在许海遇害前两天都在江州，但是根据杜耀的说法，杨智一直在外地，没有回江州。”


第四，汇报视频调查的情况。


调取视频是由江克扬探组完成，但是探组事情挺多，没有时间和精力来分析研读视频，所以视频就交由周涛和易思华。




周涛脸青面黑，这是视频侦查员常有的神情。


他打了一长串哈欠，道：“组长确定了三个重点，一是从抛尸地点大象坡往外查，凡是在抛尸时间接近大象坡的人和车，都是重点；二是向阳小区外围和监控视频，老克探组全部提取，量非常大；三是追查许海行踪，从遇害时间往前溯，勾勒出他在遇害前的行踪；四是四家受害人行踪。


视频量太大，我和易思华看得满眼金花了，还差得远。我先汇报最有价值的两处发现，第一处，学院小巷和学院街上交叉处有一个监控镜头位置非常关键，是一家购物中心商店安装的。监控境头对准了南侧上山的学院小巷，凡是进入学院小巷必然会被录下来。这个监控点在许海遇害前被人粘了一块面筋，是在下午五点左右。在粘面团以前能够看到上山的人，粘了面筋以后，上山道路就完全失去了监控。从这一点可以看出，抛尸者熟悉当地环境，经过精心策划。


第二处，在距离学院小巷和学院街交叉口约二十米的地方有一个监控，能看到经过学院街的人。在许海遇害当天晚上，我们在晚上十一点零二十七分发现了卓越。”


周涛原本没有注意到卓越，经侯大利提醒以后，这才开始有意在视频中查找卓越。从中午一点到晚上六，终于捕捉到了卓越的身影。

朦胧的晨光

第296章第一阶段结束

这一段视频出现在投影仪上：卓越独自一人沿着街边行走，步行颇急，还拿出手机看了时间。


周涛又调出了一幅地图，道：“从步行的方向，卓越应该是回财税小区。我再放一段，是许海遇害当天晚上的行踪，对勾勒许海行踪有价值。许海曾经到过金色大街，从金色大街回来后，回到小区，我们再没有追查到他的行踪。”


他调出一段视频：在金色大街扶梯处，许海站在第一层扶梯处，看到有年轻女子出现在扶梯上，便紧盯着不转眼。虽然镜头不太清晰，可是仍然准确记录当时的呢场景。在镜头中，许海完全不似未满十四岁的少年，如小混混一般靠在扶梯。其间有保安走过，还和他说了几句话。保安走过以后，许海对着保安竖起了中指。


在场侦查员都知道许海是什么样的人，看到这一段视频，都开始呲牙。


马小兵小声对身边的伍强道：“许海是不是有毛病，内分泌出了问题，否则他这种白痴行为不好解释。”


伍强道：“我们最好不要给这种人找理由，做多了坏事，遭了报应。”


周涛又调出另一段视频，道：“许海在在金色大街闲逛了两个小时，离开以后，又在好几个监控镜头中发现身影，在晚上十一点零九分出现在最接近其所住向阳小区的监控。通过视频确定了一点，许海遇害是在晚上十一点零九分以后。目前未读的视频量还很巨大，很多关键点还没有来得及彻底查清楚，会议结束以后要继续读视频。我有个请求，能不能让视频大队支援几个人，我和易思华的工作量太大。”


陈阳苦笑道：“现在只能克服，纵火案和报复杀人案在先，视频大队工作量巨大，每天只能睡三四个小时，一直都在盯着电脑，分析海量视频。”


周涛耸了耸肩，道：“那就只能拼了，希望能有关键性突破。”


陈阳表扬道：“105专案组作为辅侦单位，工作非常出色，希望加班加点，把未读完的视频读完。”


宫建民插话道：“我发现周涛很有些视频侦查的天赋，你本身是学计算机的，这对实施视频侦查有好处，干脆，调你到视频侦查大队，他们那边极度缺人。”


周涛有些犹豫，看向侯大利。


侯大利同样觉得周涛在视频侦查方面确实有很强领悟能力，便点了点头。


周涛看见侯大利点头，道：“好嘛，反正在公安局，到哪个部门都差不多。”


宫建民是老侦查员，目光如炬，周涛的小动作完全落入眼中。


他暗道：“侯大利这小子还真有点领导天赋，论年龄，周涛比他还要长，结果成了周涛的主心骨。”


侯大利补充了一句：“视频量太大，仅凭周涛和易思华难免会有遗漏，每位侦查员都要抽时间看视频，今天上午蒋超就发现了卓越的一段可疑行踪，非常有价值。”


第五，汇报调查走访四家受害人的情况。江克扬简明扼要地汇报了到卓、杜、汪、陈四家调查走访的情况。


第六，汇报许大光相关情况。


张国强汇报道：“许大光在长江边经营采砂厂，多次和竞争对手打架，还和周边村民打过群架，从我这次调查情况来看，许大光有涉黑嫌疑，这事我会单独提交一个报告。针对这起碎尸案，我们和大河派出所进行联系，调查走访了许大光，对曾经和许大光有矛盾的砂厂老板和当地村民进行了排查，从目前排查到的情况来看，暂时没有发现与碎尸案相关的线索。”


各组汇报结束，重案一组组长侯大利发言。


碎尸案是由重案一组侦办，侯大利的发言就显得格外重要，参会侦查员都集中精力于此。




侯大利放下笔，清了清嗓子，道：“黄金七十二小时很快就要过去，第一阶段侦查工作基本结束。有一个问题盘旋在我脑中，始终没有得到解决。许海尸体上显示有明显的抵抗伤，手臂、额头等都有伤口。凶手投放了安眠药和氰化物，抵抗伤从何而来，抵抗伤和氰化物之间有矛盾。下一步要重点弄清楚这些矛盾。我们力量不足，撤胡椒面，各处使劲，得不偿失，要集中力量在学院街，从向阳小区为核心，向外延伸。视频侦查，以向阳小区为中心，找到所有监控镜头，拷贝时间延长到3月29日前一个月。对通话记录的调取，要以到许崇德麻将馆打麻将的人以及四位受害人家属为核心，调取相关人员一个月之内的通话记录。除了麻将馆这个核心之外，还要以卓佳、杨杜丹丹、汪欣桐、陈菲菲的家人为重点，下大力气查清楚他们的行踪。凶手如果在四家人之中，必然接近麻将馆、离开麻将馆、再到大象坡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必然会留下痕迹，或有视频，或有目击证人，或有通话记录，或有其他我们暂时不了解的物证。”


侯大利的侦查思路是围绕“许崇德麻将馆”展开，这也是绝大多数侦查员的思路。




常务副支队长陈阳道：“我同意围绕麻将馆开展工作。但是，案件在没有最后侦破时，总会有各种意外情况产生。许大光这条线还没有查完，也得继续加强力量。否则，如果四家受害人这条线不顺利，那么再想回过头来侦查就会错失良机。”


参加侦办恶性碎尸案的侦查员原本就捉襟见肘，侯大利不愿意分散使用人力，可是若是否定许大光竞争对手这条线，如果侦破工作不顺利，那自己的坚持就会成为把柄。他本人不在意被别人攻击，一组其他侦查员却不能不在意。他作为基层指挥员，也得学会妥协，继续让张国强探组调查许大光。

朦胧的晨光

第297章脑海中的画面

会议结束前，宫建民作了讲话，讲了二组纵火案和三组报复杀人案的侦办情况，鼓励一组尽快拿下这起恶性碎尸案，同时提出尽快侦破案件的要求。


会议结束，宫建民把侯大利叫到身边，道：“有一个情况要你了解，这一次张国强带着人借着查碎尸案，深入排查许大光身边的人以及竞争对手，了解到很多情况。打黑除恶专案组其实已经盯上了许大光，只不过许大光手下及其骨干都是原向阳大队的人，而且多是许家人，所以很难深入了解。张国强借着许海遇害案的机会进入采砂厂，这是打黑专案组没有的便利条件，而且不宜换人，就得让国强继续带人挖线索。重案一组还有两个探组，加上105专案组的人，勉强够用。许大光嫌黑和许海遇害是两码事，你的任务就是破案。昨天市委召开党委会，关局还谈到重案大队负责的三起恶性案件，对你很有信心，希望你能率先破案，稳定军心，完抚民心。”


侯大利这才明白陈阳特意强调张国强探组前往采砂厂的原因。


谈话之后，侯大利来到刑警老楼，准备在晚上帮助周涛和易思华看视频。


307室四位侦查员没有马上回家，聚在马小兵家里，准备喝一杯小酒，消除连续作战带来的疲劳。两杯小酒下肚，话匣子打开，开始谈论起许海案。




“下次我们聚会，也把侯大利叫上，他终究是我们的战友，上了一线是要一起拼命的，不能太生分。” 伍强在金江寺和侯大利一起扑过人，有了这次经历，迅速拉近了他和侯大利的关系，对其观感彻底改变。


马小兵也有同感，道：“侯大利这人不错，值得交朋友。前几天我陪以前所里的同事去了警魂园，看到好几大排战友躺在里面，很震撼。里面最年轻的就是田甜。看到田甜，想起侯大利，这两口子真不错。我赞成下一次聚餐，可以把他叫到一起。”


袁来安道：“老克，这一次我认为侯大利的判断是正确的，杀死许海的犯罪嫌疑人肯定就是那四家受害者，凶手冲着许海去的，不会是许大光的仇人，若是许大光的仇人，何必费这么精神，多加点安眠药，把老的小人一起弄死。”


江克扬给自己倒了一杯小酒，道：“我们办过案子不少，其中很多案子稀奇古怪，不能用常理来说。国强调查了另一条大线索，如果最终破不了案，也就能减轻侯大利的职责。”


小火锅香气浓烈，四个汉子端起酒杯，互相碰了碰。


江克扬举杯道：“祝愿顺利破了许海案。”




伍强道：“碰了，一口干掉。说句不正确的话，我希望此次重案一组失败。现在命案必破的口号喊得很响，但是偶尔有件命案破不了也正常。老克别瞪我，我就在马儿家才说说这家话，在外面绝对会说政治正确的话。”


刑警老楼对面的常来餐厅，侯大利、周涛和易思华要了三菜一汤，没有点酒。吃过晚饭，三人都没有回家，住在老楼。


周涛是单身汉，老楼有宿舍，对面有餐馆，生活设施一应俱全，比起出租房要舒服多了。他准备等到租房合同到期以后，就搬到老楼。


易思华是江州本地人，能不回家就不回家，回家就面临着母亲喋喋不休的催婚大法，弄得她烦不胜烦。不管是什么职业，只要是女人，都得面临相似的人生问题。易思华相貌平平，具有典型的理科院校女生气质，婚姻状况是高不成低不就，就这么单着。


侯大利的状况更特别，即将与田甜领结婚证，谁知毫无准备的牺牲突然降临，他的人生再次被命运强力改变。




周涛在海量视频中寻找卓越的行踪。易思华则没有明确目标，围绕着“前往和离开”许崇德麻将馆的路线，逐点细看。侯大利打开投影定后，细看与四家受害人接触时的高清视频。


时间在滴滴答答的声音中消逝，三人在苦寻蛛丝马迹，却没有从“大海”中捡到了那一片树叶。


夜十二点，侯大利关掉投影，准备到四楼睡觉。


他如今患上了上床综合症，总是拖着时间不睡觉，正在犹豫是否上床，房门被拳头擂得山响，传来周涛的喊声:“组长，开门，我抓住那小子了。”


易思华刚刚睡下，被敲门声震醒，站在门口，道：“真的找到了，是不是凶手？”


周涛笑得很欢畅，道：“他不是凶手，可是很有意思。”


三楼，办公室电脑显示游戏画面，发出欢快的音乐声。


周涛嘿嘿笑道：“锁定了卓越，我放松放松，玩玩游戏。大学几年，好多时间都花在游戏上面，女朋友都没有交。”




说话间，周涛关掉游戏页面，手脚麻利地调出视频，道：“我沿着卓越所住小区往回寻找，最初我受到摩托车的影响，总是盯着摩托车找，一无所获。后来我醒悟过来卓越有可能是步行，结果很快找到卓越。卓越经过三岔口、十字路口，然后就消失不见。我花了很多功夫，刚才终于在一家洗浴中心门口的一家监控点找到他。监控点距离洗浴中心有些远，不算太清楚，身影模糊，若非一直跟距卓越，就得错掉。卓越在十点十分进入洗浴中心，然后十一点出来，于小区门口。”


“妈的，弄了半天，这家伙去洗浴了，混蛋。”侯大利骂了句粗话。


周涛道：“弄清楚了卓越的行踪，这条线索基本上就查否了。”


侯大利道：“这不一定，他晚上还有可能从家里出来，经过门面，然后再到许海家里。不管什么情况，明天一组到洗浴中心。”


深夜，侯大利强行关掉脑海中出现的各种画面，上床，在小床上翻了一会儿，慢慢睡着。

black白夜

298章再次登门

4月1日，碎尸案第四天，上午。


侯大利起得很早，在健身房锻炼到浑身大汗，再到淋浴间洗澡，换上新衣，精神重新抖擞。


吃过早饭，他和江克杨前往洗浴中心。


105专案组王华是治安支队副大队长，熟悉娱乐场所，侯大利也就约他一起前往卓越曾经去过的洗浴中心。


三人进入洗浴中心时，只有一个小姑娘在前厅。小姑娘是新人，没有认出王华，打着哈欠道：“我们十一点才营业，不好意思。”


来到这类场所，王华自信满满，挺胸抬头，眼神犀利，背着双手，道：“给张老三打电话，说我过来查个事。”


小姑娘见来者目光不善，还以为遇到社会人，有些害怕，道：“我才来几天，没有老板电话。”


“华哥，这么早就过来了。”清脆女声响起，一个风姿绰约的女子走了过来。


王华笑道：“林红，有事找你。泡杯茶，边喝边聊。”


“那到我的茶室，我弄了点好茶，若不是华哥要来，都舍不得拿来喝。”来到茶室，林红坐在茶台前，动作娴熟地泡茶，一会儿功夫，三杯茶放在了侯大利、江克扬和王华面前。




侯大利望着林红洁白修长的手指，有些走神，想起了受害后被扔到污水井的杜文丽，杜文丽生前面容娇好，不逊于眼前女子。谁知被王永强盯上，杜文丽没有享受完自己的青春便香消玉殒。


他没来由对这位在社会上打拼的女子产生怜悯之心，客客气气地道：“谢谢。”


两鬓霜白的年轻男子神情中有非常特别的气质，阅人无数的林红也不禁多看了几眼。


王华笑道：“这是侯大利，我的同事。很帅吧。”


林红大大方方地道：“的确很帅，我见过的帅哥也不少，要么太娘们，要么练一身肌肉装酷，侯警官和他们不一样，帅得非常有男人味。”


闲聊几句，王华拿出卓越相片，道：“认识这人吗，他在3月28日晚来过吗？”


林红看了一眼相片，道：“他啊，经常来我们这里，是附近的一个老板，多数时间是陪客人过来，偶尔也单独过来。你们稍坐，我问一问前天晚上他来过没有。”


王华道：“谁接待卓越要带过来，我们要做笔录，不是一般事。”


林红道：“华哥，没有吧，不要吓我。”


王华道：“没事，和你们无关。”




被带来的女子睡眼朦胧，素颜坐在桌前。茶室阳光充足，她的皮肤苍白无光泽，毛孔明显，眼角有淡淡皱纹。


她看了相片，道：“这是卓哥，我前天晚上接待他，做了一个钟，离开的时候大约是十一点吧。他常来，我们熟悉。”


作完询问笔录，女子脸色不再那么灰白，稍稍有了点血色。


监控视频上记录了卓越进出洗浴中心的时间，与技师说法相吻合，卓越十二点前的行踪基本确定。


“卓越没有犯罪记录，不是惯犯，在杀人前肯定没有心思做大保健。杀人、碎尸和抛尸不是简单的工作，卓越的嫌疑很小了。”上了越野车，江克扬做出判断。


“也许做大保健就是为了平复紧张心情，是最后疯狂的一部分。”


侯大利没有彻底消除对卓越的怀疑，道：“杀人碎尸是在晚上十二点以后，我们还得再找王芳，问清楚她回到小区以后卓越的去向。周涛继续调查卓越在晚上十二点以后是否在街道上出现，如果出现，那他仍然有嫌疑。”


刑事案件的办案过程非常繁琐，程序稍有不对，到了检察院和法院就会出问题。


侯大利和江克扬第一次见王芳采用了非正式询问，第二次见王芳便要作正式的询问笔录。


来到卓家，王芳和卓越都在家。


王芳对两位警察再次登门有些不解，耐着性子讲述许海遇害晚上和丈夫在一起的具体细节。


王芳讲完后，侯大利问道：“为了查清楚事实真相，有些细节我必须要问。”


王芳道：“问吧，我再说一遍，我们虽然恨许海，但是还真没有到杀人碎尸的地步。卓越胆小，杀鸡都不行，更别说碎尸了。”


侯大利道：“3月28日晚上到3月29日凌晨，你和卓越在一起有性生活吗？”


王芳脸色微红，犹豫了一会儿，道：“都是过来人，我也就直说了。那天晚上，我想让卓越交公粮，就是做爱。他一点都不行。我生了闷气，一直没有理他。”


侯大利道：“吵架后，卓越离开房间没有？”


王芳道：“卓越被我踢了几脚，在沙发上睡觉。”


侯大利和江克扬来得突然，没有给卓越和王芳单独见面的机会。


卓越随后谈到在床上吵架的细节，与王芳说法一致。

black白夜

第299章跳跃的推论

卓家的三轮车被昨天被送到勘查室，没有查出有血迹。到此，卓越的嫌疑开始降低。


谁知，卓越的嫌疑刚刚下降，易思华的发现却又迅速将其嫌疑拉了起来。


易思华在昨夜住在刑警老楼，睡得很晚。即将准备睡觉的时候，随手又翻了几祯视频，无意中在金色天街17号监控镜头拷贝的视频里发现了一起“交通事故”,说是事故不太准确，应该是差一点酿成交通事故。


视频中：许海在街上行走，路口时，一辆摩托车径直朝他冲了过去。如果不是路边一个女子发声提醒，许海肯定会被撞上。发现这个视频时，已经是凌晨两点。易思华来到四楼，见侯大利房间已经熄灯，没有再打扰他。


到了凌晨四点的时候，易思华睡在床上，脑中充满了各种型号的监控画面，画面中所有人都是黑白色，没有声音，如一幕幕没有情节的无声电影。天边呈鱼肚白时，她才迷迷糊糊睡着，等到睡来时，侯大利和王华已经外出。


“加班熬夜、生物钟紊乱，再这样下去，我绝对神经衰弱。”易思华在镜前用冷水洗了脸，站在镜前叹气。


原本平平常常的脸上增添了倦容，再加上没有经过任何修饰的素颜，镜中人比起实际年龄老了好几岁。


她用力搓了搓脸，感叹道：“电影里的警花都美若天仙，我好歹也是警花，不求美如天仙，给我中人之姿也行啊。”




收拾完毕以后，易思华调出卓越家附近监控视频，反复比较后，确定骑摩托车者就是卓越。


侯大利诸人刚刚离开财税家属院便接到易思华电话，赶紧回到刑警老楼，在易思华引导下，查看摩托车冲闯许海的画面。


“这就是卓越，画面中能看到最后两位数，这和卓越的摩托车牌照尾号一样。视频中摩托车左边有一处擦痕，这与卓越家的摩托车的痕迹一样。”


虽然卷宗里有卓越家摩托车和三轮车的相片，但是侯大利脑中印有摩托车的细节，没有去查看卷宗，直接指出视频中摩托和卓家摩托的相似之处。


易思华道：“神探就是神探，我是反复比对才能确定骑车人就是卓越，组长是一语道破。”


江克扬道：“四家受害人都有碎尸动机，只有卓越采取行动，看来还是应该把他被列为重点目标。”




“碎尸案线索不少，就是缺少一锤定音的线索。下午省公安厅有一个工作组要来江州，听取纵火案、报复杀人案和碎尸案的侦办进展， 一个星期出现三起恶性案件，到现在一个都还没有破掉，我们头疼，市局领导们头更大。”


说到这里，侯大利突然想起一个问题，拿起鼠标稍稍滑动，调出卓越的相片，眉头紧锁，道：“卓越敢于骑车冲闯许海，说明有杀人动机甚至是行为。他也就有可能持械与许海打斗，这也许是许海身上抵抗伤的来由。但是，卓越只有一米七，身材偏瘦。他和身强力壮的许海打架，就算拿了钢管之类，也不一定能占到便宜。法医和现场勘查都没有提到许海衣服。我们设想一下当时的现场，如果许海和卓越打斗，许海被打得满头伤，卓越多半会受伤，血液或许会沾到许海衣服上。”


江克扬道：“你这个推论来得非常突然，太跳跃了。”


侯大利道：“有没有这种可能性？”


江克扬想了想，道：“也许有。”


侯大利道：“只要是也许，那我们就去查，死马当成活马医。”


法医汤柳从城西回来，刚刚喝了一口茶水，侯大利和江克扬便找了过来。


汤柳道：“许海的衣服裤子被脱下来，叠得整整齐齐，没有血迹。”


侯大利道：“死者手臂有很多抵抗伤。额头有伤，头顶有伤，说明搏斗激烈，许海衣服上极有可能沾了对方的血迹。”


“我特意检查了受害者的指甲，没有找到其他人的皮肤和肌肉组织。”汤柳平时挺喜欢笑，笑起来柳叶弯弯，很有些感染力和亲和力，今天她情绪不高，笑容勉强。


侯大利道：“我们再去查一次，这样心里踏实。”

朦胧的晨光

第300章新的疑问升起

侯大利、江克扬、法医汤柳和勘查室小林主任一起来到物证室，调出许海碎尸案的物证。


侯大利戴上手套，从物证筐里取出许海的衣服。


许海年轻，火气旺盛，在3月已经穿得很单薄，上衣是一件外套加一件长袖T恤，裤子是牛仔裤。外套和T恤胸前有几块油污，外套袖子撕裂，牛仔裤裤脚和膝盖处有磨损，撕裂和磨损皆是新痕迹。但是，外套、T恤和牛仔裤都没有血迹。


小林道：“我查过衣服，确实没有血迹。”


侯大利道：“许海年轻力壮，被人拿棍子打得挺惨。从棍子形成的痕迹来看，棍子不粗，接近钢管。许海面对钢管袭击，难道丝毫没有还手之力？ ”


江克扬道：“袭击者有可能在暗处，突然冲出来打人，打完就跑。”


“如果只打两三棍，打完就跑还是可行的，打了十几棍，一定会有正面较量。如果许海用拳头还击对方，出现飞贱血滴，最有可能在手臂。我们大胆猜测，小心求证。哇，有收获了。”


侯大利拿起放大镜，再次细查上衣袖口，在长袖T恤袖口内侧发现了米粒大小的血迹。T恤颜色与血液凝固后的颜色极为接近，米粒大小的血迹非常容易忽视。


汤柳神情顿时紧张，道：“许海手臂有多条伤痕，在被碎尸前有可能渗出血，在衣服形成点状血迹。”


侯大利道：“让张晨过来提取DNA，如果这个血滴不是许海的，那我们就撞上大运了。”


汤柳态度比平时消极，道：“从位置来看，对方留下血迹的可能性不大。反正是病急乱投医，查吧。”


DNA室主任张晨接到电话，来到物证室，接手此事。汤柳怏怏不乐地回法医室。


侯大利道：“汤柳情绪不太对啊，以前挺喜欢笑的，工作积极主动，今天一点笑容都没有。”


小林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汤柳家庭出了点小问题。她和男朋友准备结婚，男方家长不喜欢汤柳的职业，准备把她调到阳州一家司法鉴定机构，工作单位都联系好了。”


侯大利眉毛挑了挑，道：“看不起女法医，这种家庭心胸狭隘，不要也罢。汤柳从省厅回江州就是为了家庭，现在怎么又要调回阳州？”


小林摇头道：“具体情况不知道，应该是男方解决了问题吧。”


DNA比对结果还未出来，侯大利等人便要参加案情汇报会。


省公安厅工作组由刘真副总队长带队，带有法医、痕迹等相关人员，另外还有老朴等经验丰富的侦查员。


会议开始前，老朴拉着侯大利来到隔壁房间。


老朴拿起专用折扇，扇几下，又“哗”地合拢，“神探，卡壳了？”


侯大利道：“案子线索很多，犯罪嫌疑人就在眼前，暂时没有取得关键性进展。”


老朴道：“省厅成立了省级命案积案专案组，已经在湖州成功侦破了第一起命案积案，随时欢迎你过来。专案组还建有技术组，葛向东是技术组成员，你过来，老战友可以会师。”


侯大利道：“我师傅朱林退休以后，开始追踪杨帆案。在杨帆案没有水落石出之时，我不会离开江州。”


老朴用扇子敲了侯大利头顶，道：“你也真是倔得可以。这个话题暂时放下，你谈一谈碎尸案？”


两人正在讨论碎尸案，汇报会开始了。


第一个汇报案情的重案二组组长苗伟。


苗伟成功地抢到纵火案，没有料到啃到了一个硬骨头，迟迟未能破案。他拿过投影仪摇控器，调出卷宗，向工作组汇报。火灾现场的三具尸体惨不忍睹，烧成木炭状，为了查明死因，必须得解剖。尽管是看解剖视频的画面，浓重的气味还是透过幕布扑面而来。在场之人都是一线侦查员，见惯了各式各样的尸体，看到那一具小小的炭化尸体时，还是有不忍直视。


两具成人尸体内部都没有附着烟灰碳末，说明在起火时，两名成人已经死亡，而儿童的气管内测有不少烟灰碳末，喉头水肿，粘膜充血，出现水泡，结合儿童头骨上的伤痕，说明儿童受重伤以后没有死亡，是死于大火之中。


苗伟在讲述法医结论之时，侯大利有些走神，思绪又回到碎尸案。


刚才重查物证时，他仔细再看牛仔裤裤脚和膝盖处的磨痕。磨痕很新，大概率是在死亡当天与人搏斗时留下。这些新磨痕说明许海与对手进行了身体上的纠缠，还被对方压制。有如此武力之人，四位受害人家庭中唯有曾经是高水平运动员的杜耀或者杨智。


随刘真一起到来的主任法医杨浩开始询问纵火案的尸检更细节的情况。侯大利望着幕布中的尸检相片，继续走神，想起了杜耀虎口的伤痕。从高清视频中可以看得很清楚：杜耀的虎口几乎被穿透，伤口最深的三处极似牙齿印。一个疑问升起，


“许海身上的抵抗伤和氰化物明显有矛盾，氰化物是在许海房间服用，服用后肯定会在极短时间发作。房间整齐，没有搏斗的痕迹，这意味着双方较量是在室外。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凶手在外制服了许海，带许海进屋，强行喂服了氰化物。但是，凶手还得提前用安眠药控制许崇德和段家秀。这样做难度太高，而且毫无必要。”


侯大利正在脑海中推演抵抗伤和氰化物的关系时，二组苗伟汇报结束，由三组李阳向工作组汇报报复杀人案的侦办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