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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black白夜

[转帖] 《画眉奇缘》鬼称骨:姥爹传奇(65页开始第四部)--作者:童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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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4-9 1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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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8-5 16:37:21 | 显示全部楼层
    赫连天道:“我们家族原来猫鬼最盛的时候,选白先生和夜先生常常会引起族人的争执。有的人对选出来的白先生夜先生不满,质疑其实力还不如他自己养的猫鬼。遇到这种情况的话,便会用浴火重生的办法来考验新的白先生和夜先生的实力。浴火重生,顾名思义是让猫鬼在火焰中重生,如同炼金。办法是用一铜器装上硝石,将猫鬼放入铜器中,然后将硝石引燃。如果硝石烧完,猫鬼安然无恙,则说明猫鬼实力足够强大。”
    小米急忙摇头道:“不行!白夜会被烧死的!不烧死也会烧伤!”
    那女人道:“怎么会呢?如果你的白夜足够厉害,就不会被烧伤。猫鬼都是阴气之物,硝石不过是急火而已。一个装了水的纸袋是不会被急火烧掉的。聚气多的猫鬼就如那纸袋一样,不会被烧坏,顶多烧坏一些毛而已。聚气少的猫鬼就如没有装水的纸袋,被烧掉是自然的,但那也只能怪它实力不及白先生称号。”
    赫连天担忧道:“徐阿尼,我们家族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用浴火重生的方式来考验猫鬼了。突然考验一只小猫鬼,是不是不太公平?再说了,现在我们家族养猫鬼的人已然几乎绝迹,并没有别人的猫鬼要争夺白先生夜先生头衔的情况发生,浴火重生是不是多此一举?”

    “你们家族祖先用来考验猫鬼头领的方式,你居然说是多此一举?”那女人反问道。
    赫连天无奈道:“你如果生我的气,请发在我身上,不要误伤了猫鬼。”
    “生你的气?多少年前,你因为贪恋一点猫尿让我驱使猫鬼去偷皇后的钱财,最后我身首异处你因为是皇后的弟弟而安然无恙,我都没有生你的气。多少年前,你在你外婆家醉酒时兽性大发夺去我的贞洁,最后你娶了名门望族的姑娘我做了你家的丫鬟,我也没有生你的气。我会因为一只猫鬼生你的气?”那女人气咻咻地说道。
    “不要在小姑娘面前说这些话。”赫连天尴尬不已。
    小米确实听得脸颊发烧,心中又暗暗为这徐阿尼的遭遇叹息。
    “我一直想亲自跟你道歉,想求得你的原谅。”任徐阿尼咄咄逼人,赫连天依旧好声好气。
    “你可以托别人找我,为什么不托别人给我道歉?”徐阿尼得势不饶人。
    “你为什么在我周围却不出现呢?”赫连天不解道。
    小米心中暗暗责备赫连天不懂女人心。在这两个大人之间,年纪尚小的她可不好对赫连天不会揣摩女人心思这件事指指点点。虽然她的前世已经经历了那么多。
    徐阿尼不回答赫连天的话,她走到小米面前,伸手找小米讨要白夜。她说道:“把白夜给我吧,如果你确定它称得上是白先生的话。”
    小米的胳膊不由自主地往后一缩,想避开徐阿尼。可是白夜居然一跃而起,跳到了徐阿尼的手上。
    白夜的动作让徐阿尼惊呆了片刻。
    赫连天也为之一震。
    “有胆量!”徐阿尼半是夸奖半是嘲讽道。她将白夜放到那个铜脸盆中,然后从腰间抽出一盒火柴来。
    赫连天急忙上前,一把捏住了徐阿尼拿着火柴的那只手。
    小米看到徐阿尼的脸上掠过一丝羞涩,但稍纵即逝。
    “白夜还小,你这样会害死它的。”赫连天劝阻道。
    徐阿尼那只手一抖,火柴盒就开了。她的手指非常灵活,就像小蛇的舌头一般,小蛇的舌头卷起一根火柴,按在了火柴盒的磷面上。紧接着,她的手指一弹,火柴头擦着磷面飞出,带着火焰直奔那铜脸盆而去。
    小米心想,赫连天真是傻,他不知道自己不应该阻止徐阿尼的,他越阻止,徐阿尼就越要跟他对着来。
    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小米已经摸清了徐阿尼的脾气性格,而赫连天花了这么多年的时间却依然不清楚。
    燃烧的火柴头落在了铜脸盆里。硝石被引燃,火光乍起,发出“嘭”的一声。白夜立即被火光淹没。就在同时,小米看到白夜的两只眼睛里的蓝光亮起,仿佛眼睛也被这硝石的火焰点燃了。
    离铜脸盆较近的其他猫鬼急忙后撤。纵然是一直面无表情的黑衣女子,她们看到了此时的火光,脸上也不禁掠过一丝不安。
    小米则惊叫了一声,双手捂住了脸,不忍直视,但眼睛又忍不住在指缝里往那铜脸盆看去。
    火光很快就熄灭了。
    白夜僵硬地站在铜脸盆里,眼睛紧闭,一动不动,焦黑如炭!
    小米的心一颤,几乎要哭出来。
    赫连天的眼睛里露出痛惜的神色。
    徐阿尼见白夜如此,也愣住了。
    其他猫鬼则哆哆嗦嗦,战栗不已。虽然白夜曾跟它们中的绝大多数结下梁子,但是白夜毕竟是它们的同类。物伤其类,莫不如此。
    忽然,白夜的身子抖了一下。眼睛依然紧闭。
    小米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赫连天目瞪口呆。
    一阵黑烟从白夜的身上腾空而起,又迅速落下。
    白夜仿佛是脱壳的金蝉,仿佛是破茧的蝴蝶,那阵黑烟仿佛就是它的壳,仿佛就是它的茧,而此时它的壳它的茧已经粉碎。它的毛发焕然一新!原来的黑毛几乎全部变成了白毛,仿佛以前它就是浑身白毛,但是从锅灶里钻出来时被锅灰草灰弄成了黑色而已,此时它全身一抖,便将那些锅灰草灰抖落了。
    不过它还是没能将所有的锅灰草灰尽数抖落,脑袋和身子上还留下了几条若有若无的灰色虎纹。
    “它居然……”徐阿尼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但意思明了。
    赫连天摇了摇头,看来这情景是他没有意料到的。
    其他猫鬼也慌乱地看着由黑变白的白夜,不知道它们的伙伴经历了怎样的变化。
    小米惊喜地扑向白夜,一把将它抱起。这是她第二次对白夜失而复得。
    白夜的眼睛缓缓睁开,像一个懒睡的人不情愿地醒来。它的右眼居然变成了黄色,而左眼依然蓝如宝石。
    徐阿尼的态度忽然发生了剧烈的改变,她居然对着小米和白夜弯腰鞠躬,恭恭敬敬道:“白先生!”其态度一如当初赫连天对原来的白先生夜先生一般谦卑恭让。猫鬼家族的人都是如此,一旦猫鬼的实力得到确认,养猫鬼的人便必须对猫鬼以礼相待。
    赫连天也对着小米和白夜低头施礼,同样恭恭敬敬道:“白先生受惊了!”
    小米也惊讶于白夜的涅槃重生,但她很快心中有了答案。近段时间白夜不但得到了人精的指点,还吃了不少的恶灵,其中包括坐贾提供的亡灵。尤其是坐贾提供的亡灵,简直是上佳丹药一般。
    白夜安静地躺在小米的怀里,并不搭理徐阿尼和赫连天。
    小米倒紧张拘束道:“师父,徐阿尼,你们不要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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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8-5 16:37:28 | 显示全部楼层
    “这是我们家族的传统,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赫连天说道。然后,他对站在一旁的黑衣女子说道:“快送白先生去休息。”
    黑衣女子便从小米手里接过白夜,送到里屋去了。
    赫连天将手一挥,猫鬼们便如烟雾一般散去,只留下徐阿尼带来的那只黑猫。
    赫连天转身面对徐阿尼看了半天,看得徐阿尼只好低头将手搓来搓去。
    “你一直都在这附近吗?你为什么要躲着我呢?为什么今晚又突然出现?”赫连天清了清嗓子问道。
    徐阿尼见白夜走了,稍稍放松,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没有回答赫连天。
    “为什么?”赫连天又问道。
    “我不想还做你的婢女。”徐阿尼咬了咬嘴唇,从牙缝里蹦出一句话来。
    小米想知道他们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因此没有离开。她一边剪着自己的纸人,一边偷偷听他们说话。
    “那时是我不好,我们已经都转世了,我自然不会再那样对待你。”赫连天急切地说道。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徐阿尼说道。
    “我真的知道自己错了。我真的一直在寻找你,希望得到你的原谅。你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我在日本看到一个画家画了你的像,画师告诉我他是在上海看过你一眼。我从日本回来之后便将上海的每一个角落都找了,没能找到你。后来我又去了很多地方找你,可是都是徒劳。”
    徐阿尼露出一丝得意的笑,说道:“我是故意让那个日本人看到我的。”
    “你故意让他看到你的?”
    “你忘记了吗?女人学习猫鬼之术有三分是蛊术,除了求财还可以求色。我知道他是画师,于是故意让他对我难以忘怀,让他画下我,然后让你看见。”徐阿尼招了招手,她的黑猫就走到她脚边,挨着她的脚躺下。“要一个男人服服帖帖,就像叫一只猫过来那么简单。”
    她说得不假,猫鬼本来又叫猫蛊,是巫蛊中动物蛊的一种,也是最凶恶的蛊术之一。会蛊术的女人,往往擅长勾引之术。据说盛行蛊术的苗寨中,会蛊术的苗家姑娘只要对喜欢的男人招一招手,笑一笑,那个男人便会乖乖地跟着姑娘走。
    有的会蛊术的已婚的苗家妇女会在男人身上下一种奇怪的蛊,避免男人变心。被下蛊的男人稍离那个妇女远一点便会非常想念,恨不能立刻回到她的身边。
    小米虽然现在也养了猫鬼,但她的养猫鬼方式跟赫连天他们很不一样,她并没有学多少蛊术。不过由此她对蛊术或多或少有了一些了解。
    小米一边剪纸人一边想,看来徐阿尼也是对赫连天有感情的,既然这样,你徐阿尼为什么不让赫连天服服帖帖,像一只乖猫一样听话呢?你何必为了他而去偷人钱财,何必眼睁睁看着他娶了别人?
    “原来那时候是你借那个画家之手唤醒了我的阿赖耶识!”赫连天幡然醒悟。
    徐阿尼莞尔一笑,她侧头看了小米一眼,目光落在小米的纸人上许久。
    “你既然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那就让我忘记好了,为什么又要让我记起呢?”赫连天说道。
    小米停下剪刀,插言道:“这还不简单,她想看看你记起来之后会不会找她。”
    小米既理解徐阿尼,又没理解透。徐阿尼既然让赫连天记起她,为什么又躲着他?躲着他的话,让他记起前世的意义何在?如此迂迂回回,周周转转,她的心思简直是迷宫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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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4-9 1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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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8-5 16:37:39 | 显示全部楼层
    徐阿尼听到小米说的话,顿时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来。
    赫连天却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小米心中暗暗叹息,叹息师父深谙猫鬼之术,却完全不懂得女人心思。不是有人说女人如猫么?看来师父并没有融会贯通。
    赫连天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在哪里的?你一直都知道吗?”
    徐阿尼接下来的话不但让赫连天大吃一惊,也让在旁剪纸人的小米大吃一惊,剪刀一抖,小米差点剪到自己的手指头。
    徐阿尼说,她因为独孤陀受到牵连,被皇帝赐死之后一直没有投胎转世。她临死时的最后一口殃气被她养的猫蛊吸走,从此她就寄身在猫鬼的体内。由于那时她的猫鬼已经被驱逐出去,所以独孤陀家族的人并不知道徐阿尼的处境,还以为她就这么死了。独孤陀也是这么以为的。
    而独孤陀因为是皇后的弟弟的身份而逃过死罪,不过不久之后还是郁郁而终。
    由于隋文帝要将养猫鬼的人和猫鬼赶尽杀绝,寄身在猫鬼体内的徐阿尼只好到处躲藏,苟且偷生。幸亏这猫鬼原来就是她养的,跟她心灵相通,所以她即使成为鬼魂,这猫鬼依然听她的指使。
    为了避免捕杀,徐阿尼只好躲在深山老林,人迹罕至的地方。
    但是当听说独孤陀去世之后,她冒着被捕杀的风险回到了独孤陀生前居住的地方,来悼念他。
    独孤陀临死前也被他家族的猫鬼吸走了殃气。
    徐阿尼费了很多力气,冒着很大风险找到了吸走独孤陀殃气的猫鬼,然后一直陪在那只猫鬼的身边。
    再后来,独孤陀的魂魄被他家族的人释放,“嫁接”到孕妇的肚子里,抢夺原本属于另一个魂魄的胚胎。这是他们家族的延续繁衍方式。
    徐阿尼是婢女,又被皇帝惩罚,所以没有这种嫁接待遇。
    徐阿尼知道,“嫁接”的魂魄也要经过胎中之迷,会遗忘前世的事情。于是,她一直没有寻求嫁接,也没有去投胎转世。她怕自己会忘记独孤陀。
    “嫁接”的方式有一个特点,因为“嫁接”之前是要找到适合“嫁接”的孕妇的,所以独孤陀家族的哪个人转世成为了哪个女人的孩子,这些都清清楚楚。这比西藏高僧变为转世灵童要清楚得多。西藏高僧要暗喻降生的地方,他的追随者要按照这些暗语去寻找转世灵童。而独孤陀家族的人免去了这种麻烦和不确定性。
    也正是因为这个特点,徐阿尼知道独孤陀转世到了哪里,是哪个女人的孩子,长成了什么模样。
    她就一直陪在独孤陀的转世的身边,而又不让独孤陀的转世发觉。
    她知道,即使独孤陀的转世记起了前世,他也无法跟她在一起。一则是她不确定他是否愿意跟她在一起;二则是即使愿意,她是鬼,他是人,也得不到他家里人的认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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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4-9 1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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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8-5 16:37:47 | 显示全部楼层
    独孤陀家族以“灵魂嫁接”的方式延续后代,就是为了保证他们家族的“血统”纯正。一个婢女,还是鬼类,他们家族的长辈怎么可能接受她?
    在独孤陀的无数个转世的小时候,徐阿尼就像守护神一样暗暗守护着他,在他高兴的时候偷偷为他高兴,在他悲伤的时候偷偷为他悲伤,在他春风得意的时候暗暗助他一臂之力,在他面临危险的时候挺身而出,救他于危难之间。
    曾经有一世,独孤陀生下来的时间不好。他的父亲抱着刚刚生下来的他时眉头紧皱,自言自语道:“这孩子生下来的时辰太差了,八字不好,将来必定要啥啥没有,做啥啥不成,是个不顺的命。”
    可是那一世的独孤陀自小就逢凶化吉,遇难呈祥。
    小时候的他曾因为贪吃梨树上的梨子,而攀爬到高处,结果脚底一滑,从树枝上滑落下来。换做是别的小孩,肯定要摔断几根骨头,甚至丧命。但是他落下来之后居然安然无恙,拍拍屁股又爬到树上去了。在旁看到他摔下来的小伙伴吓得大叫,见他连一根毫毛都没有损伤,又惊讶得差点叫起来。
    小伙伴们回到家里之后给大人说起这件事情,大人认为独孤陀是摔在了软泥土上。
    成年的他曾因醉酒而落水,嗜酒是他前几次转世时还留着的毛病。可是落水之后他并没有沉下去,直到有路过的人看到才会呛两口水。有一个人曾救过他好几次。那个人也觉得事情有点蹊跷——救他上来的时候他身上酒气熏人,四肢瘫软,可是他在水里的时候像钓鱼的浮标一样不下沉。
    那人后来偷偷跟别人说他救的那个人其实是个空心人,肚子里必定空空如也。这样才能让他自己的困惑得到满意的解释。
    中年的他曾染上赌瘾,短短时间里输得倾家荡产。
    这时他年迈的老父亲终于认为他的八字走上了原道。
    他不甘心,发誓要将输掉的全部赢回来,在朋友亲戚那里借了许多钱做本钱。果不其然,不久之后他将原来输掉的全部赢了回来。
    输掉的赢回来之后,他每次赌博要么先赢后输,要么先输后赢,每一场赌博下来,他兜里的钱一分没多,一分没少。赢的时候,骰子要什么点数就是什么点数,要什么牌就来什么牌。输的时候,骰子似乎在跟他故意怄气,牌则都躲着他一样。
    如此一段时间后,他觉得赌局寡然无味,对赌博失去了兴趣。
    老年的他提什么东西都觉得不太重,可以承受。而有些东西别人提起来非常重,他提起来走路轻松如燕,不像是一个老年人该有的状态。在他想买点什么吃的时,兜里的钱往往刚好够。当他在家里找吃的时,柜子里往往刚好还有点剩的。事情顺利得让他自己也有些惊讶。但是一个一直以来事事顺利的人,便会渐渐将他的顺利当做是理所当然,并习以为常。
    这背后其实都是她徐阿尼这只鬼在作祟。
    经过岁岁年年和猫鬼的融合,徐阿尼的魂魄渐渐习惯了以寄居的方式存在,并渐渐开始增强魂魄的力量。猫鬼夜晚出去时会沾上一些不干净的东西。而她就将那些残碎的灵力吸收,纳为己用。
    在这一点上,她的修炼方式跟小米的白先生十分相像,不谋而合。
    在世世代代的延续过程中,独孤陀家族的猫鬼势力是逐渐下滑的。家族中的后代选择学习猫鬼之术的人越来越少。这跟后来石匠木匠铁匠等传统手艺的继承人越来越少是一样的道理。另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独孤陀家族的人越来越分散,再也没有当初那种家族的凝聚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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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4-9 1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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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8-5 16:37:56 | 显示全部楼层
    因此,猫鬼头领之争越来越淡化。
    到了赫连天这一世,他家族的猫鬼之术几乎要断掉了。家族人对他的控制也几乎化为乌有。包办婚姻也渐渐往历史的角落里缩,而自由恋爱越来越多地被人们提及。
    徐阿尼觉得机会终于要来了,于是苦心积虑地让日本画家看到她,并记住她。她知道这位画家不久将回到日本并举办画展。而画展所在的位置离当时留洋学习的赫连天所住的位置不远。她也知道这一世的赫连天爱好书画,必定会参加这场画展。
    于是,她故意勾起了赫连天对前世的回忆。
    果然,赫连天开始到处找她。而她就在赫连天的周围看着他心急如焚地寻找。她非常高兴。
    可是她只是一个能够显形的鬼,而不是有着完美肉身的人,自卑的心理让她一直不敢出来跟他相见。这种自卑心从来没有消失过。
    一段时间后,赫连天居然没有找她了。她又失望之极,伤心之极。
    但她没有生他的气,她依旧陪伴在他的附近。
    可是最近一段时间里,她看到赫连天的狗肉馆里多了一个名叫小米的姑娘,赫连天不但将最好的猫鬼送给她,还传授养猫鬼的术法,更要将白先生的头衔给她的猫。她终于坐不住了。
    在赫连天的无数次前世里,她不是没有碰到过类似的状况。赫连天的前世并不是孤独终老的,他成年之后必定会跟别的女人结婚,跟别的女人生子。徐阿尼每到这时便会感觉到难以言喻的痛苦,但不得不坦然接受。因为她知道那时候的赫连天并不知道徐阿尼的存在。她在心里安慰自己,如果她出现的话,赫连天或许会选择她,而不是其他女人。
    这一世就不同了。
    这一世的赫连天记起了那段往事,这让徐阿尼觉得赫连天与以往的前世不一样。一个暗恋对方但从来没有和对方共同经历任何事情的人,即使看到对方有了另一半,即使心中苦涩,也不好轻易去阻止对方与别人结合。而两个互相爱恋且和对方有过共同经历的人,如果看到对方喜欢上了另一个人,这心境恐怕不是前者可以比拟的。虽然这个共同经历是很久以前的上辈子的事情。但既然记起来了,那跟真实存在的没有任何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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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4-9 1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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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8-5 16:38:04 | 显示全部楼层
    于是,在赫连天给白夜举行仪式的晚上,她终于忍不住要来干扰了。
    小米听她说完,由衷地说道:“徐姐姐,我今晚想跟你聊聊天。”然后,小米转身对有些发愣的赫连天说道:“师父,你先避一避吧,我和徐姐姐有些贴己话要说。”
    赫连天发愣是因为从未想到徐阿尼会以这种方式守候在他的身边。他听到小米叫他避一下,连忙“哦”了一声,四肢显得有些僵硬地走了出去,好像刚才一会儿他的魂被谁抽走了似的。
    徐阿尼目送他走了出去。
    小米见赫连天走远,便问徐阿尼:“你既然如此喜欢他,为什么不用蛊术让他离不开你呢?”
    徐阿尼道:“自己真正爱的人,必定希望对方是出自内心的喜欢自己,绝不希望掺杂任何其他因素。”
    “原来这样。”
    然后,她们两人聊了许多许多。小米将自己的几次前世的遭遇说了出来。
    徐阿尼确定小米的心上人不是赫连天,赫连天也对小米不是那种感情之后,她对小米的敌意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她将她的心历路程也说了出来。两人推心置腹,互为对方感叹不已。
    小米说道:“这次你既然来了,就别走了吧。你和我师父毕竟互相有感情,现在又见了面,这就是天大的恩赐。你看看我……”
    徐阿尼点头。
    那晚之后,徐阿尼果然没有再离开。
    赫连天惊喜不已,偷偷问小米用什么方法将她留下来的。
    小米神秘兮兮道:“我是不会告诉你的。如果你以后有机会碰到一个从画眉村来的水客,你就问问她。她知道答案。”
    几天之后,姥爹终于拖着略微疲惫的身子回到了保定,回到了狗肉馆。
    小米欣喜不已,却又要保持矜持。
    这回反倒是徐阿尼笑话她了。
    姥爹在赫连天的狗肉馆休息了几天,就带着小米和白夜还有竹溜子要离开这里。
    赫连天和徐阿尼对他们两人恋恋不舍,央求他们再多住几日。
    姥爹道:“这次我们出来已经够久了,家中还有亲人,免得他们挂念,我们还是尽早回去的好。”
    赫连天见留他们不住,便要送钱给他们做盘缠。
    姥爹坚持不收。
    姥爹离开狗肉馆要出保定城的时候,铁小姐又赶来送了一程。
    离了保定,姥爹和小米便快马加鞭往画眉村赶。虽然赶路,但到了晚上他们还是出去收集怨念。由于之前收集的怨念已经很多了,返回的路上并不需要花太多精力再次收集。
    在过年前不久,姥爹和小米终于回到了画眉村。
    在画眉村等待他们的不只有赵闲云和罗步斋他们,更多的人是邻里乡亲。很多人等着姥爹回来了帮他们解决各种琐碎问题。
    姥爹自然一时间不能腾出时间来见想要见他的人。他除了跟家里人话长里短,抱抱年幼的孩子,然后就静坐在书房里,什么都不做,什么人也不见。
    但是有一天一个路过画眉村的人却引起了姥爹的注意。
    那个人是个贩子,卖碗顺便补碗,也给碗底敲字。实际上补碗的人比买碗的人多很多,所以碗贩子往往被人叫做补碗匠。
    那时候穷人很多,家里的碗如果碰缺了或者摔破了,还会将碗补好。有的人担心别人偷他们家里的碗,或者借了他们家的碗不还,便在碗底打上自己的名字。
    现在想来,一个碗也这样斤斤计较有点可笑。但当时的真实生活情形就是这样。
    正是因为如此,那时候就有专门补碗的匠人,甚至可以与木匠铁匠瓦匠等手艺一样养活一家人,有的还能发家致富。
    那天接近中午的时候,姥爹正懒懒地躺在老竹椅上晒太阳。他忽然听到余游洋大声地喊:“喂,那个补碗的,不要走啊!我家里有好几个碗要补呢!”
    那一段时间,虽然罗步斋依然勤于打理财务,但光景越来越不好。所以罗步斋采取勤俭节约的生活方式,一些破的碗不像以前那样送人或者丢掉,而要留着补起来。
    可是姥爹在外用钱的时候,罗步斋从来没有提及过半点家里经济方面的事情,以致于姥爹不太清楚整个大家庭即将面临窘迫。
    姥爹侧头一看,余游洋已经抱着一摞碗追出去了。
    姥爹从他心爱的竹椅上站起来,循着余游洋的方向走了过去。
    他本来是想叫余游洋将那些破碗丢掉,不要补了。可是他走到余游洋和那个卖碗的贩子面前时,他忘记了要说的话。
    他的注意力全部被那个补碗匠吸引。
    那补碗匠动作熟练,技术娴熟。他把破碗的碎片按原来的形状用夹具固定,坐在小凳上用双腿夹住,然后左手握着一个木质的手把,手把下面是一根很细小的能转动的轴,轴的头部安装了一粒很小很小的金刚钻。因为碗一般是瓷的,质地坚硬,非得用金刚钻才能在上面钻眼。俗话说“没有金刚钻就别揽那个瓷器活儿”,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补碗匠右手拿了一个像二胡的弓一样的东西,这弓的弦绕在那个细小的能转动的轴上。补碗匠此时就像一个拉二胡的演奏大师一样来回拉动那个弓,带动细轴转动起来,不一会儿,碗的碎片边沿就钻出一个小眼了。
    那时候人们平时没有什么娱乐活动,村里来一个走卒贩夫必定引起众多人的注意,如果在某个地方停下了,身边肯定会绕好些看热闹的人。
    余游洋见姥爹过来,以为他也是来看热闹的。
    不过姥爹确实盯着那个补碗匠看得仔细。
    余游洋想劝姥爹回屋里去。她不是不让姥爹看热闹,而是考虑到人情世故。
    姥爹回来后好几天不见外人,余游洋便对那些人说马秀才最近身体不适,没有办法,只能休养一段时间。这合情合理。姥爹也很配合地不怎么出门。
    如果姥爹若无其事地出来看人补碗,还健健康康的。那些求见而不得的人看到了就免不了要说一些闲话,说姥爹不顾乡里乡亲之情,见死不救之类的话。恶意之人更是添油加醋,顺带扯出许多子无虚有的子丑寅卯来。
    这世上有很多良善之人,但也从来不缺恶意之人,防不胜防。
    余游洋的担心是有道理的。而姥爹对这普众的人情世故不太了解,或者说他根本不曾想到这些。
    这是姥爹的一个优点,也是他最大的缺点。就是因为这个不知道是好是坏的性格,后来他才与小米再次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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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4-9 1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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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8-5 16:38:13 | 显示全部楼层
    这是姥爹的一个优点,也是他最大的缺点。就是因为这个不知道是好是坏的性格,后来他才与小米再次错过。
    也或许是这个原因,姥爹才让外公十八岁之前一直不学他的玄黄之术。他不希望外公学他的东西,也许是怕外公步他的后尘,将自己陷入人情世故的漩涡中去。其实外公满十八岁之后,姥爹也是尽量少地传授他这些东西。
    而到了我妈这一辈,几乎就全部失传了。
    余游洋不想让别人说三道四,可她又不能堵住那些人的嘴,她只好对姥爹苛刻一些。
    余游洋放下手中剩下的破碗,想走到姥爹身边去,小声提醒他。
    可是她刚将手中的破碗放下,那个补碗匠说话了:“问一下,你是要用铁钉补呢,还是铜钉补?铁钉便宜,但是久了会生锈。铜钉不会生锈,但是贵一点。”
    一般情况下,补碗匠会看碎片裂缝有多长才决定钻多少眼,裂缝两边的钻眼是对称的,钻好之后用一根两头带弯脚的细小金属条插在钻好的眼里,使之固定。这金属条有点像固定房梁的梁钉,或者说有点像钉书钉。
    补碗匠手里拿着铜的铁的钉各一个,要余游洋选择。
    不等余游洋回答,姥爹先开口了。
    姥爹问那补碗匠道:“你怎么还不回家?”
    余游洋一愣,不明白姥爹对着一个陌生的贩子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她一时间还有点迷惑,以为姥爹这话是对她说的。
    余游洋没想到,那个卖碗的贩子一听姥爹这么问,顿时脸色一暗,双手一晃,手里的碗差点滑落下来。
    “马秀才,你为什么这么问人家啊?”余游洋惊讶地看着姥爹问道。
    姥爹则一直盯着那个人,注意观察他的神色。
    那补碗匠将手中的铜钉铁钉放进工具箱里,说道:“这碗我不补了。你等别的补碗的来了再补吧。”
    虽说姥爹问得奇怪,可是这补碗匠的回答也奇怪。就算姥爹问得唐突了,被问的人也不至于生气得不干活儿了。
    原本还在责怪姥爹的余游洋见了补碗匠这个反应,顿时态度扭转过来,觉得姥爹应该是发现了什么。
    于是,余游洋急忙拉住补碗匠,说道:“你这做生意的人怎么能这样呢?把我的碗打了眼却不上钉,做到一半又不做了?我又不是不付你钱!铁钉铜钉我都可以。”
    这补碗匠一看就不是本地人,他没看出余游洋和姥爹是一家人,更不认识姥爹。
    他对余游洋说道:“对不起,我赔你一个新碗或者一个碗的钱,你看怎样?”显而易见,他着急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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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8-5 16:38:21 | 显示全部楼层
    “你给我补碗,我还要你赔钱?说出去别人不笑话我坑外地人吗?我不要你的钱,你帮我把这碗补好就行,我该给你多少就给你多少。”余游洋自然不肯让他就这么溜走。
    这补碗匠还算心善,他想走又觉得余游洋说得对,想留又不情愿,左右为难。
    姥爹见他这样,便温和说道:“何必着急走呢,不如来我家里喝一杯茶润润口再走?”
    余游洋也点点头。
    补碗匠这才知道姥爹和余游洋是一家人。他斜睨了姥爹一眼,可能从姥爹的话里听出了别的意思,也可能看姥爹的样子是个良善之人,便点头道:“好吧。我去你家里坐坐,顺便把这剩下的碗补好。”
    姥爹笑道:“就是嘛!”
    于是,姥爹和余游洋领着补碗匠进了马家老宅。
    余游洋虽然还不明白姥爹为何要请补碗匠到家里来,但她没有多问,进了屋之后便去准备茶水。
    此时赵闲云不在家里,她抱着孩子去了村里熟识的妇女家里。小米担心身体虚弱的赵闲云照顾不好孩子,回到画眉村之后便常常跟在赵闲云后面,稍稍保持一段距离,却又不离太远。
    罗步斋出去收账了,还没回来。
    屋里除了余游洋之外,只剩白夜和竹溜子了。姥爹在晒太阳的时候,它们躺在门外的台阶上,也晒着太阳。
    补碗匠跟着姥爹进来的时候看到台阶上躺着一只猫和一只老鼠,那猫不咬老鼠,那老鼠也不怕猫,他不禁露出惊讶的表情。
    “你……就是……就是……那些人常说的那位……会掐算……”补碗匠眯起眼睛看着姥爹,话都说得不利索了。
    “对。我就是。”姥爹回答道。
    “难怪……你们家的猫和老鼠都不打架的……”他又斜眼看了看那只猫和那只老鼠。
    姥爹笑道:“它们也打架的,你没看到而已。”
    姥爹请他坐下,然后问道:“冒昧问一下,你是哪里人?”
    补碗匠将工具放下,拘束地坐了下来,用手掸了掸裤腿上的灰,低着头看着裤腿处说道:“就是这附近的人。”
    “哪个附近?哪个村?”姥爹追问道。
    补碗匠仍旧朝地上看,回答道:“双眼桥。”
    双眼桥离画眉村并不算远,因为那个村庄前有一座双拱桥,那双拱远处看起来像人的两只眼睛,所以这附近的人将这个村叫做“双眼桥”。
    姥爹想了想,说道:“虽然我不常在家里,但是乡里乡亲的人大多认识,尤其是男人。有些外地嫁来的媳妇我就很可能不认识。”
    补碗匠连忙说道:“不认识就对了,我跟外地媳妇差不多。我是‘倒插门’的外地女婿。”
    “倒插门”就是入赘的意思。
    姥爹“哦”了一声,半晌没有说话。
    补碗匠有些心虚地拿起了一只破碗放在了双膝上,装作检查碗的破裂处。
    不一会儿,余游洋提了茶壶过来,给姥爹和补碗匠各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倒完茶,她见姥爹不说话,又见补碗匠装模作样,便说道:“我去找赵小姐,看看她把孩子抱到哪里去了。”
    姥爹和赵闲云跟余游洋说了好多次,让她不要叫赵闲云做“赵小姐”,她答应了,可每次开口还是“赵小姐”。罗步斋曾经跟姥爹说过,余游洋在他面前提起赵闲云的时候总是一副敬佩之情,总在他面前说赵闲云是真正的大家闺秀千金小姐,说赵闲云那种淡泊的性格,温和的气质,以及走路的姿态都是其他大小姐难以企及的。余游洋说,那些大小姐被人尊称为小姐,赵闲云更应该被尊称。
    姥爹还是对余游洋说道:“行,你去找找你赵姐吧。”
    余游洋一走,姥爹便对那补碗匠说道:“现在这里没有别人了,你可以放开了说。”
    补碗匠还装着迷糊,问道:“说什么?”
    “说你为什么还不回家。”姥爹道。
    “补完碗我就回家。”补碗匠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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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8-5 16:38:28 | 显示全部楼层
    姥爹见他不愿说,便开门见山道:“我看你眉交连宫,命里必定背井离乡,不得妻力。再看你山根断裂,又是‘少小离家老大回’的预兆。可你颧骨又高耸,却是晚来有福之人。我还是第一次见这几种面相交杂在一起的人。”
    “是吗?”补碗匠连忙摸了摸自己的脸,好像担心姥爹直接从他的面部将所有事情看出来。
    姥爹道:“我见村里有人认识你,心想你应该是来过这里几次了。既然来过几次,你应该就在这附近住着。可是从你面相来看,你应该是离家的人。于是我想,你莫非是离了家安心住在这里的人?我再看看你,眉毛深而长,并不是眉毛粗短稀少淡薄无情的人,你应该很恋家的。基于这种种想法,我确定你是离家又恋家的人,才问你为什么还不回家。”
    补碗匠见姥爹说得这么仔细,不禁感叹道:“他们传言不假,你把我所有的秘密都看出来啦!”
    “观天象而测风雨,观人相而测命运。所有已经发生和即将发生的事情都有明示或者暗示,要看你能否觉察而已。”姥爹说道。
    补碗匠捧着茶杯说道:“既然你都看出许多来了,我隐瞒还有什么意思呢?我可以说给你听,但是这两三年里千万不要让别人知道。两三年后,我自有处理办法,那时候说出来也无妨了。”
    姥爹点头道:“行。你说吧。”
    补碗匠将姥爹点头,将茶杯放在了椅脚边,说道:“我这经历,说来没人相信。我自己至今都没有弄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如果我说给别人听,别人会以为我是疯子。如今你把我的经历看出了七八成,我说给你听,你肯定相信。也好,说出来我心里会舒服一些。”
    于是,补碗匠伸出一只手来,似乎要接住斜射而下的阳光,而后收回了手。
    他说,他原本是湖北咸宁某镇的人,以补碗为业,到处游走,每隔两三个月在外赚够了钱才回家一趟,将钱存好,然后又出来补碗。
    一天,他走到了此地的双眼桥,在桥边一个简易的稻草铺顶的亭子里休息。那时的阳光非常毒辣,不像冬日的阳光再耀眼也温暖如被。他又渴又饿又累,便在亭子里喝了水,吃了干粮,想等阳光没那么强烈了再走出去,过那个形如双眼的双眼桥,去里面的村子里看看有没有需要买碗或者补碗的。
    吃饱喝足,困意就来了。
    他靠着亭子的木头柱子眯了一会儿。
    虽然眯的时间很短,但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他做了一个梦。他梦见自己走到了阴间的奈何桥旁边,看到桥上有许多孤鬼游魂来来往往,热闹如集市。他吓了一跳,害怕错入了阴间,便壮着胆子抓住其中一个游魂问道:“兄弟,你去哪里啊?”那个游魂说道:“我刚死,去阎王殿报到。”他一惊,急忙松了手。
    他见另一个游魂往相反的方向走,又冲上去抓住它问道:“兄弟,你到哪里去啊?”那个游魂生气道:“别拉我,我赶着去投胎。”
    后来他想,那个梦应该是有寓意的。如果他跟着第一个游魂走,肯定是走入阴间;跟着第二个游魂走,肯定是回到阳间。可是当时他着急得很害怕得很,脑子里嗡嗡响,根本没有想到这一点。
    说到这里,补碗匠由衷地认同姥爹刚才说的话,说道:“你说得对,一切事情都有明示或者暗示,只是当时我没有看出来。”
    他正在梦中左右为难,进退不得的时候,忽然感觉脸上被人扇了一巴掌。接着他听到一个声音响起:“夫妻之间小吵小闹是常有的事,你怎么因为这个两三年不回家呢?作为一个男人,你肚量太小了!”
    这一个巴掌和一声责骂将补碗匠从梦中拉了出来。
    补碗匠睁眼一看,亭子外面的阳光依然毒辣,刚才被人扇的脸上如被这阳光烤坏了一样火辣辣地疼。
    他对面站着一个年纪在五十左右的人,正是那个人打了他一巴掌。
    补碗匠见那人一脸认真,不像是故意打人,顿时一头雾水。
    “你刚才说什么?”补碗匠摸了摸火辣辣的脸问道。
    那人见他醒来,一手抓住他的袖子,打了人好像还挺生气,怒喝道:“既然都来了,你为什么还不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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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8-5 16:38:40 | 显示全部楼层
    补碗匠说,刚才他听到姥爹对着他大喊“你怎么还不回家”的时候,他浑身战栗,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时候。
    补碗匠不认识那人,将袖子从他手中挣脱,说道:“大伯,你是不是认错人打错人了?我的家不在这里,远在咸宁呢。”
    那人不高兴道:“你在我面前装糊涂?我是你二叔啊。”
    补碗匠摆手道:“我真的不认识你这个二叔。”
    那人气愤道:“我可一直偏着你,你走的时候也不跟我打声招呼!现在还说不认得我?”
    两人正在争辩的时候,从桥那边又走来几个人。
    其中一个年纪比较大,比这个自称二叔的人要年老一些。那个老者一见补碗匠就惊讶地说道:“你终于肯回来了!”
    补碗匠忙说道:“对不起,我也不认识您哪!”
    那自称二叔的人踢了补碗匠一脚,骂道:“连你父亲你都不认了?该打!”

    跟着老者一起来的几个人也纷纷指责补碗匠不像话,不尊重长辈。
    其中一人说道:“就算他不是你亲生父亲,但他是你媳妇的父亲啊,何况你又是倒插门,居然敢这么说话!”
    又有一人说道:“姐夫哥,当初我姐姐三言两语没说好,你就跑了,现在知道外面日子还不如这里吧?回来认个错就没事了,你还是我姐夫,别让我姐姐这么年轻就守寡!”
    这里的人都把“姐夫”叫“姐夫哥”。
    补碗匠见那人叫他做“姐夫哥”,慌忙摆手道:“我可不认识你这个小舅子啊!我也不记得我媳妇有你这样的弟弟。”
    补碗匠的这一句话让对方恼火了。那个叫他做姐夫的年轻人忍耐不住了,冲过来抓住他的胳膊就往桥那边拖,一边拖拽一边骂道:“我姐怎么会看上你这个懦弱的白眼狼?明明都走到这里来了,还要装糊涂不认错!”
    补碗匠来不及拿起他的补碗工具就被拖出了亭子。
    其他几个人一起上前,扭的扭胳膊,扯的扯袖子。俗话说,好汉难敌两把手。补碗匠以一人之力哪里敌得过他们?于是,他眼睁睁地看着补碗的担子离他越来越远。
    好在后来他还是寻回了他的担子。别人拿了他的东西也不会用。不然的话,后来他就不会跑到画眉村来补碗,也就不会碰到姥爹,不会在姥爹面前说起这些事了。
    他几乎是被这几个人抬着走过双眼桥的。顺着双眼桥往南的一条大道走了两里左右,他们就进了一个村庄。
    当时刚好在稻谷收获的季节,大道的两边有许多水田,水田里散落着几个打谷机,打谷机上有人在打谷,踩着滚筒发出呜呜的声音,仿佛一个巨大的怪物在哭泣。
    被打散的稻禾屑儿在风的吹动下四处飞扬,落到脸上就痒痒的。
    补碗匠的脸上就落了两三个稻禾屑儿,可是他的手被那几个人抓住,没有办法将那些稻禾屑儿扒掉。
    稻禾屑儿就在他的脸上轻轻晃悠,像蚊子栖息在脸上一样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有几个打谷的农人离大道近,见那几个人抬着补碗匠,便笑问道:“你们把他捉回来啦?”
    抬着他的人便说:“是他自己跑到桥边亭子里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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