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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捍城鋕之绝境》战国后期的历史悬疑故事--作者:鲜于冶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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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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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小时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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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5]常住居民I

    发表于 2020-8-17 07:10:5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简介
      公元前260年,(辛丑年,一说庚子)一场中华史无前例的大战,在上党郡的长平展开。
      交战双方秦赵两国共投入兵力近百万,两边青壮几乎倾巢而出对垒厮杀。

      而在大战接近尾声,赵国都城邯郸,正面临着顷刻覆灭的危机!

      各国暗兵潜伏城内伺机而动,各路势力隐于暗处随时出击。
      王公贵胄各存心肠乱中取利,城中臣僚苦心积虑倾覆朝堂。
      护城小吏左支右绌疲于奔命,贫苦百姓蒙昧无措引颈就戮。

      混乱、杀戮、毒疫、怪兽等林林总总,
      几日内邯郸城便危如累卵,百姓倒悬如待宰羔羊!
      拯救邯郸的可能渺如星火,
      只有那些最普通的草民从未放弃希望!

      兵败城破民屠国亡,改旗易张难免沦丧!
      邯郸城能否逆转这千古不破的定律?
      邯郸百姓能否避免血流成河的命运?
      一切的未知,尽在《捍城鋕—绝境》!


      一直想写一段战国后期的故事,关于那场匪夷所思般惨烈的大战,关于战后各国命运的逆转,关于那个时代的人和信仰,关于历史趋势到底由什么决定等等。
      但是这段故事写起来很难,首先就是战国七雄间错综复杂的依存钳制和杀伐勾连。
      这其中要涉及到大量的历史背景,甚至有些恩怨要追溯到春秋时期。
      中间各个历史大事各位强雄将交错出现,既可能平行又相互交叉,还有可能不断闪回,使得创作难度大增。
      我们知道嬴政的焚书烧的主要是战国后期的记述,使得跨越两千多年的考证,只能局限在为数不多的几本书,以及出土帛简上,还是汉朝的。
      但至于齐楚大国的的记述并未断层,可同样是超级大国的赵国,竟然在诗经上都没有国风。
      这不奇怪吗?


      客居在历史的赵地,民众谦和平顺,人们淡而无争。
      可多数古时赵地依然存续强悍的尚武之风,从未间断。
      看看抗日阶段吧,不管神剧怎么拍,但诸如地雷战地道战,铁道游击队等等的事实不能罔顾吧?那都在赵地。
      燕赵现在总有人说,可燕国当时并不能与众强抗衡。
      赵燕今天很少人谈,但如今的京津冀都被囊括其中。


      岁月无情,往日何解?
      在生存成了最大挑战的岁月,就会有死命守城的传说。
      那是百姓自己的命!
      文学家司马迁非常善于给偶像贴金,
      但无论如何都没法掩饰战国四君子的劣迹!而且是残害人命的暴行!
      之前有部被骂吐血的东周剧,粉饰到连路人都骂。
      为啥?封建社会只是个国家形态概念,
      在清朝还可以买卖人口。
      请那些通晓史书的学者思考,
      这不是奴隶制是什么?
      不相信,只因为自己的先祖没被卖过吗?


      很多人愿意援引尼采的话,
      好像是我们的民族每到关键时候都会来回张望,
      而后朝最暗的路走下去。
      实际上百姓用脚投票,每一次变革都是寻求生存之路!
      难道生存权不是最基本的权利?
      套用一位相声演员的话,
      “你怎不死去呀?”
      生死为重,可还是有人揣着生念,叫嚣死志。
      最近有个米国人大放厥词,只能希望ta生死当头别叫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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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5]常住居民I

     楼主| 发表于 2020-8-17 07:11:16 | 显示全部楼层
      到底是不是英雄,那是后人评说的。
      可在人命最贱时,英雄又救人何用?

      说回本书,早在覆帝记前就平行构思,但一直陷入称谓体,度量衡的泥潭。
      本书将涉及七国甚至更多的诸侯小国,每个国家的方方面面都不尽相同,仅从官位称呼上就各行其政,更别说什么文字习俗语言等方面。
      要是充分还原,那不仅朋友们会看得一头雾水,冶銋也将写得晕头转向,这就是战国本身错综纷繁的状况。
      所以在此,冶銋要先对酷爱历史考证的朋友们说声抱歉。



      本文将会重点描述当时普通百姓的生活面貌和各国朝堂的基本状态,但对各处细节的考究将大而化之,不区分统一处理。
      比如对各国的二把手一律称为相邦,这是当时多数诸侯国的称呼,楚国叫令尹,秦国却三相三变名,而在西汉后为避汉高祖的讳,在史书中改成为相国。
      还有就是像对官吏的称呼,当时已有郡县制,但县比郡大,县长官叫县令,郡长官叫郡守。而有的国家的大县长官如都城的又叫大夫,但各国间也不尽完全相同。
      当然还有更多史书中没有出现的微末官吏,其称呼更是五花八门。
      再好比当时的官话也叫雅言,那也就是西周都城镐京版的陕西话,而到了东周都城迁到了洛邑,又变成了河南话,怎一个乱字了得。各国不仅文字不同,语言也各有特色,加上点之乎者也,估计完全还原,写起来和理解起来难度都很大。
      再比如当时的计量单位就有钟釜斛筲斗升镒两,等等林林总总,如果不停地在文中出现换算,那估计大家都要头疼。
      为免除不必要的史学纠葛,和人为的阅读障碍,故全部统一简约化之,这也符合了当时的历史趋势,就是统一。
      取而代之,在行文中会尽量多讲些表象背后的历史成因,和一些鲜为人知的历史轶事。
      毕竟这不是史学专著更非教科书,带给大家精彩的故事才是冶銋的本愿,而那时很多的故事的表里都很精彩。

      再说一遍:考文不支持,除非拿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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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8-17 07:11:25 | 显示全部楼层
      唐代的杜牧曾著《阿旁宫赋》言:

      呜呼!灭六国者六国也,非秦也。族秦者秦也,非天下也。嗟乎!使六国各爱其人,则足以拒秦。使秦复爱六国之人,则递三世可至万世而为君,谁得而族灭也?秦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


      也道是:

      天下大势,浩浩汤汤。列强并争,万民哀伤。
      群雄纷沓,尊爵达偿。荒田饿殍,白骨茫茫。
      诡策阴谋,屠蔽日光。轻义贱民,人心沦丧。
      桀暴纣淫,王命岂长。皇图霸业,满纸荒凉。

      嗟呼,

      国运之根系兮,民心所向。
      民仰之所维兮,道义悠长。
      见往者而无愧兮,宁成仁以为信。
      尽此生而无憾兮,愿苍生得安康。

      民重君轻,民大于天。德佑民心,民可续天!

      本文依旧波澜诡谲不断,三无三有,三热爱,三观正。
      接下来将以一位战国末期的传奇人物开篇,不过那也将是他生命的最后日子。

      为什么选择他呢?因为是他为现在的我们带来了短衣裤子帽子和靴子。
      当然他的传奇不仅仅于此,尤其是他最后凄惨的死亡方式,更为他传奇的一生画下了惨淡的句号。

      正文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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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8-17 07:11:50 | 显示全部楼层
      楔子

      九月初的下午,秋意已起,热气稍减。渐弱的蝉鸣已经成了夏日的残军败卒,萧杀的秋日即将席卷而来。
      日头已见偏西,麻黄色的日光斜斜地照射进了一座行宫的后院,照在了一枚被沙土掩埋了一半的鸡蛋上。
      鸡蛋旁斜躺着一个男人,面色削憔,半白的须发微污却不见蓬乱,华丽的衣裤虽垢却顺阔依然。
      他的眼神已经有些涣散却还散发着希望的微光,此刻这微光正盯在那枚沐浴在残阳下的鸡蛋上。
      等了半晌,他拿起鸡蛋对着阳光仔细向里看,半刻后除了一片昏黄还是一片昏黄。
      他叹口气,用虚弱的口气自言自语道:“哎,都十天了,你怎么还没动静?也怪寡人不周了,当初怎么没让你娘孵出个小鸡看看,到底要耗时多久呢?”
      此刻太阳已降到了宫墙的一半,他用块绢帕把鸡蛋裹了,轻轻揣在怀内。
      怎么孵出小鸡他不懂,但至少知道要时刻保温。
      艰难地直起身,他掸掉衣上的尘土,此刻一名女子正从前面蹒跚而来。
      女子年齿尚轻,虽华服锦绣,但身形孱弱,面色更为憔悴,步履间已经摇摇欲坠。
      她走过来,向男子勉强施礼道:“主父,臣妾来为您煮些粥吃。”
      言毕她走向后厨,此处正是此间行宫的后厨庭院。
      后厨敞开着,里面除了各式琳琅的厨具刀铲外空空如也,没看到任何食材的影踪。
      女子打开个陶瓮的盖子,看了一下,摇头心酸,用力将瓮端起,斜斜地向锅中倾倒。
      只那么一下,瓮就空了,她又用手从里面刮了一阵,才勉强滑落了几粒小米。
      此时锅中的粟米也就是一小把,而且里面还掺杂了不少砂砾。女人几乎是含着泪,将砂砾一颗颗仔细挑出,而后加水锅内,向灶里点火添柴。
      从她的动作上看,虽熟练却还是生硬,显然也是刚刚学会没多少日子,而且是自学而成。
      一刻过后,锅内的粥熟了,女人开始往外盛,那哪里是粥啊,明明就是掺杂着些许碎米的米汤,而就这也只勉强盛了一碗半。
      女人没犹豫,将满碗用个托盘端了,送到外面呆坐在最后一缕阳光下的男人面前道:“主父,吃些粥饭吧。”
      男人抬头看了她一阵,苦笑道:“没米了吧?你吃,你比我更需要。”
      女子站立踉跄,终于忍不住眼泪扑簌而下。
      男人忙起身接过托盘道:“哭什么?这最后一碗粥可别浪费了!听寡人的,赶快吃了!”
      女人却泪水不住道:“主父……,真不是臣妾有心忤逆,可是……他们实在是太毒了!”
      “都快三个月了,十天前还把余粮都抢走了,这是要活活把您饿死在沙丘呀!大王难道这般狠毒心肠?”




      “别胡说!”男子训斥道,“何儿不是这样的人性!还不是公子成李兑他们的歹毒居心!”
      “可……,这样下去,我们也难撑下几天了?”女人继续流泪道。
      男人的眼中却露出桀骜睥睨之色道:“怎么?后悔跟我留在行宫里了?”
      后不后悔是个愚蠢的问题,因为这女人是在宫门被封闭前,唯一一个肯留在男人身边的。
      这个男人姓嬴,赵氏,名雍,是赵国的第七位国君。
      数年前他为了打败强秦的终极梦想,一心操练精兵胡服骑射,无暇管理政务。
      于是他将王位传给了二儿子赵何,却因此引发了原太子赵章的强烈愤懑。
      赵章本是赵雍手下最得力助手,在平定三胡、开疆灭国中屡建战功。
      但赵何是赵雍爱妾吴娃之子,吴娃赵雍曾爱得天崩地裂,山岳无棱,二人身上还有一段佳偶天成的传奇故事。
      而吴娃早丧,为纪念爱人,在传位时赵雍力排众议传位于赵何。
      他自己则因为一直以来的终极梦想,自封主父,专事练兵。
      但赵章失去君位后,被封为安阳君管辖代地。在辖地他每日借酒浇愁,忧愤满腹,而此举则被辅相田不礼见于眼,动于心。
      其实废长立幼这件事,在当时是完全与周朝礼法相悖。
      但赵国却有不同,自三家分晋建国以来,一直是有能者居之。
      而且赵氏王族一脉尚武斗狠,争位之事常有发生,所以长幼关系对赵国传位来说不是什么问题。
      可赵章此时已是个受兵将拥戴的英武青年,而立上去的国君赵何只是个十岁不到的幼童,尚是懵懂小孩一个。
      这样的安排自然很多人明里暗里不服,不少人背后也为赵章不平。
      田不礼本是落魄的齐国贵族,家族在田氏代齐的过程中逐渐失势,被迫流落到赵国任官。
      见到赵章日趋癫狂,他倒是有了份的同仇敌忾的义气。
      于是赵章田不礼二人是心念相通,志气相投,私下密谋夺位,暗流涌动,但这事很快就被赵雍知道了。
      其实赵雍也为当初的鲁莽决定,暗自后悔。
      他也心疼这个与自己浴血沙场的长子,但王位都传了,还能朝令夕改不成?
      于是他便暗自筹划着将国土一分为二,也给长子当个国君,兄弟两个血肉亲情,没必要伤了一家和气。
      所以他就将两个儿子一同叫到了沙丘行宫,打算在此让二子重修旧好。
      也许赵雍在计划这种荒唐的设想时,完全忘了几百年前郑伯克段于鄢的教训。
      他可能念及的仅仅是骨肉深情,想到的只是两个儿子的可取之处。
      可是设想再好,变故总会出现。
      田不礼见此时赵王何手下随从护卫甚少,正是将其铲除的机会,就假借主父接见为计诱赵何出宫,再密置杀手将其一举击杀。
      没成想变数又至,骗出的不是赵何而是辅佐他的丞相肥义。
      肥义作为赵雍给幼主留下的重臣,对赵何是千般维护,时刻提防政敌下手。
      所以在察觉事由蹊跷时,亲自代赵何出宫先行查看究竟。
      可杀手却不管该杀的到底是又老又肥的还是年幼干瘦的 ,上去就动手击杀了肥义,结果阴谋刹时暴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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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8-17 07:12:00 | 显示全部楼层
      眼见着杀错了人,阴谋已成阳谋,田不礼索性调兵直攻赵何的行宫。
      但这一变故,却激动坏了一直在暗中默默窥视的长公子成和谋士李兑。
      这位公子赵成是主父赵雍的叔叔,一直对赵雍改服易俗极为不满,但苦于赵雍把着兵权,没法动作。
      而李兑更是野心家一个,时刻如豺狼般等待着机会为自己谋权。
      赵主父此时在沙丘也没什么随兵,且尚对赵何行宫中骤生的巨变懵然无知。
      长公子成和李兑见机会大好,便以讨逆的罪名,调动已经预先布置的四邑军马将田不礼一党剿灭,并将赵章追赶进赵主父的沙丘行宫。
      赵雍大惊之下,如梦初醒,他没想到自己一番好意的设想,竟演变成了现在的乱局。
      眼前赵章可是背着阴谋弑君的罪名,按国法应该将赵章绳之以法。
      可对儿子心有不忍的赵雍,又怎么能将扣着谋逆死罪的大儿子拱手相送呢?于是双方在行宫内外僵持起来。
      僵持的结果是:赵章最后还是死了,他是为免父亲为难,自裁于宫门前谢罪的。
      原以为主谋已死,此事该告一段落,但赵雍真正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此时公子成和李兑要是就此退兵,日后赵雍定会对他们裁以造反的灭族重罪,包括参与的兵士在内一个都跑不掉。
      所以事到如今,他们只能将赵主父杀死,而后控制国君赵何才能过此一劫。
      不过兵士们都知主父悍勇,无人敢进门击杀,而且刺杀国君的罪名谁人敢担?于是一场旷日持久的围宫饿杀开始了。
      为了防止主父手下仆从众多,于是在行宫被封闭之前,他们就放出话道,但凡出来的人全部免罪,不出者全灭三族。
      在生死面前,人心动摇在所难免,众仆从皆纷纷放下活计,逃出了行宫。唯独主父的一位年轻侍姬葭玉毅然留了下来。
      转眼间围宫就过了八十天,宫外里三层外三层的兵士们,透过围墙惊奇的发现赵主父在里面依然精神矍铄,身体康健。
      李兑等细一分析,这才恍然,虽然伺候的人没了,但宫里面的食材还有不少,当时可是能供上上下下百人吃用的。
      现在宫里只剩两个了,又都有手有脚,他又怎么会饿死呢?
      于是兵士得令一拥而入,将厨房洗劫一空,包括一只能下蛋的小母鸡。
      但有个士兵曾追随赵雍剿灭过中山,心有所不忍,于是故意将一些奴役吃的砂砾糙米忘掉,这才让主父葭玉二人又苦熬过了十数日。
      而且赵雍趁乱还私藏了个鸡蛋,这也成了他十余天来的最大念想。




      赵雍硬逼着葭玉把那碗米汤给喝完了,葭玉含着泪进后厨将剩下的小半碗给端了出来递上去。
      “你也给喝了!那点够什么?”虽然都饿得头晕眼花了,可赵雍的王霸之气还是没有丝毫改变。
      葭玉又是饱含热泪喝了,在把碗送回去,准备舀水洗碗时,她又崩溃地哭出声来。
      这一粒粮食都找不到了,还洗碗干什么?
      赵雍此刻也走了进来,在灶边找了个温暖的地方,将包着的鸡蛋小心放好。
      而后他起身强自一笑道:“怕什么?我们还有个鸡蛋呢!等它孵出小鸡来,我们就有盼头了!”
      葭玉的泪水是再也止不住了,她抽噎道:“主父,那蛋怕是早就坏了!……就算没坏真孵出小鸡,……等小鸡长大,我们早就饿死了!”
      赵雍神色扫过一丝悲凉,但还是故作轻松:“哎!不可如此没有志气!天不绝人,总有办法的!”
      葭玉实在是对主父的盲目乐观彻底绝望,她还是抽噎道:“主父,以您一君之尊,曾亲操亲率甲兵几十万,手下一同浴血的将军也都几十员,可主父在此被困了三个月,为何就没一将一兵前来救你?”
      这问题葭玉一直没敢问,直到此时已觉生而无望才大胆说出。
      赵雍果然脸色激变,猛地扫了葭玉一眼,凶光一闪随即黯淡。
      他叹口气道:“这事寡人之前也想不明白,但这几日却突然有些悟到了!”
      “因何?”
      “寡人当年强推胡服,的确是将千年传统彻底改了!但人心里那些想法却怎么也改不掉!”
      “当时寡人强势,无人敢不从,只得依了。现在寡人落难,那自然人人都乐于作壁上观了!”
      “可主父就没有亲信亲随,敢为您效死命的吗?”葭玉的确不理解,一个曾经傲啸沙场的英雄怎会没有追随者?
      就好比她自己,当时就她决然地选择留在主父身边,还不是为他的英雄气概迷恋,甘愿与他同生共死?
      赵雍惨然一笑道:“有是真有,可他们也没有兵符在手,哪里调得出兵啊?况且赵成李兑他们是一心把我整死,光外面的围兵都上万,朝堂恐怕也早已被他们控制了。谁还有本事来救呢?”
      葭玉听了这原委,心下更是悲凉如刀,她明白了此刻说什么都没用了,干嘛还要再刺激这个自己迷恋的末路英雄呢?
      此时夕阳的最后一点余晖,已完全沉入地面之下,厨间里一片昏暗。似乎预示者这位赵国的强人也将随暮色慢慢消亡。
      正此时,忽听厨间一侧的地下有一阵响动,类似于镐刨铲挖之声。
      这声音越来越接近地面,半刻之后,地面突然从里向外透出了个小洞。
      这洞口被铁铲逐渐扩大,直至一人身左右的宽度。
      此时,就在赵雍二人惊异的目光中,一个如刚出土的大土豆般的人头冒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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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8-17 07:12:09 | 显示全部楼层
      遍是灰土的人头转了半圈,就看见了正在站立的赵雍二人。
      三人先是一愣,互使半晌,那土人突然大喜道:“主父,末将可算是见到你了!”
      此刻天色昏暗,再加上此人如刚从土里刨出来一样,赵雍怎能认得,只得狐疑道:“你是……”
      “在下是主父亲兵健骑营第二队偏将楼冈啊!”那人从地下钻出来后,单膝跪倒,抱拳拜道:“主父啊,您可受苦了!”
      “楼冈!原来是你!你怎么从地下上来啦?”赵雍认出亲信,忙上前搀扶,话中透着喜悦。
      “主父啊!”楼冈言语激动,“您被困的消息我们是在一个多月前才知道的!当时我们全营弟兄激愤不已,就想着全体来营救主父!”
      “可李兑那厮,早就借大王的诏令夺了逡易将军的兵权,并派了一军人围住了我们的大营!大队根本就没法出去!”
      “我们是心急如焚,但苦于没有办法!”
      “直到两个月前,我带着五十名弟兄乔装趁夜溜出了大营,可往来一看,沿路到处都是守军,根本就没法接近沙丘行宫!”
      “这时我手下何三说他认识一伙盗墓的,我们可以找上他们,从地下打地道进来营救主父!”
      “生拉硬扯,威逼利诱把这些人拉入伙,可是离得近了很快就会被巡守的士兵发现,我们只得从邯郸郊外,离此六十里远处的一处大墓下开挖。”
      “就我们五十多人,还不敢动静太大,直挖到了现在,才终于见到主父您了!”楼冈说道此处,声音哽咽。
      赵雍就觉得心里一股暖流上涌,看来还是有惦念自己的人啊!
      人活于世,于危难中能有舍身救己的,而且在地下刨了两个月土方,那夫还复何求!
      楼冈激动了一阵,接着道:“主父稍等片刻,您身形威武,这洞口太小了,我下去叫他们把入口扩大,再接您尊驾出去!”
      “等等!”赵雍叫住他。
      “主父还有何吩咐?”
      “身上有吃的吗?”
      楼冈一愣,随即恍然道:“末将该死!竟忘了这等大事!”而后他从身上翻了半天,才找出半块干饼来。
      “主父稍等一刻,我去叫他们传些吃的上来!”
      “不必了!”赵雍把半块饼给了葭玉道:“赶快吃了!”
      “主父你……”葭玉虽见到了生的希望,但见此情景还是泪水涌出。
      “快!你比我需要!听话!”赵雍的威严不容拒绝。
      等葭玉就着冷水把饼三口两口吃完,满怀期盼地看着赵雍时,他突然说出了一句让这两位都目瞪口呆的话。
      “我不出去!”




      这句就好像晴天霹雳,把二人都震得是目瞪口呆。
      呆了半晌,葭玉才嚅声道:“主父,您饿晕了吧?不是您跟我说不要放弃希望。可现在希望近在咫尺,你怎么就……”
      楼冈也忙躬身施礼道:“主父!虽然我等已打通密道,但外面的形势实在莫测,随时可能万变,请主父随末将出去主持大局!”
      说到此处,他不禁单膝跪倒,向赵雍深揖不起。
      赵雍踉跄着过去勉力想把楼冈扶起,可他身体虚弱亏力,哪里扶得动?
      他只得掸了掸对方头上肩上的灰土道:“出去告诉将士们,大家的心意寡人心领了!但我真不能出去!”
      葭玉也猛地跪在了赵雍脚边,抓住他的裤脚哭道:“主父不出去,臣妾也不走!”这话说得有些咬牙切齿。
      赵雍忙去生拉硬拽想把她扶起来,见她执拗不动,不禁正色嗔怪道:“你耍什么脾气?不知道你现在已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了吗?”
      楼冈听这话古怪,不禁向葭玉偷瞄。
      可还没瞄到,却听赵雍长叹一声道:“寡人是实在不能出去呀!”
      跪着的二人的目光,齐齐疑惑地盯上了赵雍满面忧色的脸。
      “你二人可知此沙丘之变因何而起?”
      两人先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而后又狐疑满腹地摇摇头。
      “表面上是章儿何儿的王位之争,可实际要成全的却是公子成李兑的狼子野心!”赵雍突然目光如桀。
      “此二人现在已经除了章儿,把持着朝政,肥义一死,何儿身边已无德才兼备的贤臣,恐早已被他们架空!”
      “此时我若出去,另立讨逆大旗,此二贼子把持着兵权,随时能与寡人来一场颠覆赵国的大仗!”
      “哪怕是尔等助孤最后赢了,那也定会令赵国元气尽损,我这十来年强军的成果消耗殆尽!”
      楼冈眼神凝重,可随即一闪道:“可主父,您可以再练……”
      赵雍打断他道:“当然兵将打没了,还可以再招再练,国力打残了还可以慢慢恢复!但此刻若是强秦倾兵来犯,赵国岂不是要转眼亡国!”
      “而若是各国合伙来犯,那我赵国岂不会被瓜分个干净?”
      楼冈听到此时,才觉得脊背发凉,似乎几滴冷汗正顺着灰垢的脸颊划出几条泥道。
      “但这还只是其一!”赵雍顿了顿接着长叹道。
      “若是公子成那贼子借我举兵之极,杀了何儿自立为王,那我又将如之奈何?又有何面目去地下见他的亲娘?”
      葭玉闻听此言,面色悲苦暗叹一声,关于这位传奇吴娃孟姚和主父缠绵悱恻的故事,她自然听说过。
      而且她自问对主父服侍周密,倾情爱慕,可从未感觉走近了他的心,更别提得到。
      可见他的一颗心恐怕早跟着那死去的吴娃消逝了,以至于她现在虽然……
      不过此番言辞倒是令行伍莽人楼冈不以为然,他低声道:“本来将士们就对主父让位一事心存深憾,大家谁不想跟随一代雄主大破强秦呢?”
      “所以末将以为只要……”
      “不要再说了,孤意已决!”赵雍斩钉截铁般决绝,目光亦如利刃般,似乎将自己与外面的世界整个切断。
      任由葭玉扑簌的泪水打湿了他的裤子,也再不理楼冈的苦苦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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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8-17 07:12:19 | 显示全部楼层
      赵雍看着楼冈小心翼翼地将葭玉送入地道,看着她眼中的依依不舍,看着她又翕张着苍白的嘴唇要说些什么,他马上打断道:“听寡人的,你现在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你必须出去!这是王命!”
      而后他又对楼冈道:“出去后你们好好照顾她,就当对寡人一样!”
      楼冈追随他四周征战,知道主父的秉性是纵死无悔,怎样苦劝也都是无济于事。
      他只得给赵雍重重地磕了三个头,先道声诺,而后悲切道:“主母永是我等主母,主父保重!”说罢起身就下了地道。
      见二人身影消失在地道口,赵雍先搬了些砖石投入地道内,而后将一口大锅狠狠地塞住了地道口。
      做完了这些,他蹒跚地踱回了自己的寝宫。
      没了葭玉,这里冷清地连孤寂都凝滞不动了。
      到了床边,他从一边案上打开个木盒,里面有个精致的奁盒,那是吴娃的遗物。再打开,里面有一绣着龙的绢帕,那是吴娃生前给他绣的。
      他把这两件东西捂在怀里,虚弱地躺在床上,喃喃道:“吴娃,寡人这回可算是对得起你了!”
      “想当初你嫁我不久,我二人恩爱尚未及多,寡人便一头扎进练兵场里,沙场上,实在与你聚短离长,实在是苦了你了,害你年轻轻就走了!”
      “当初我那个痛啊!早知如此,就该多留在你身边些时日!”
      “不过你可以放心!何儿一定会做个太太平平的大王,安享庙堂!”
      “为什么?寡人早就给他安排好了文臣武将辅佐。宰相没了?不要紧。总有德才兼备的人才,良臣总会有的!可一将难求,这寡人早就挑好了!”
      “这回你可以放心了吧?当时你总给我哼的那首歌谣是什么来着……”
      赵雍轻哼着一首小调,虽然走音跑调,却是这偌大寝宫中唯一的声音,而他竟在这声调中沉沉地睡去了。
      又过了八日,那枚灶间的鸡蛋已经到了赵雍的床上,床边放了一瓮水。
      那枚蛋最终没能孵出小鸡,他也再没力气下床了。
      他脑子里只是在浮现着一些画面,很多人的目光如在眼前般的鲜活。
      他在信都大朝五日时,第一次穿着胡服上了高台,环视着一众王公贵族臣僚武将惊愕不已的目光,很多人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那时他踌躇满志,势要将赵国的军力达到极盛,能一血中山之耻,北拒狄人。
      他带兵攻打中山,虽不少将士折损在中山国更坚硬的铁器下,可赵军还是势如破竹,一举剿灭这个宿怨。
      那些垂死挣扎或被俘的中山人,看着他时那既仇恨又恐惧的目光。
      可战争不就是你死我活,要恨只能恨自己生在了这个乱世!
      他伪装成随从,越境千里亲身赴秦勘测敌情地貌,为将来决战强秦深入险境。
      在秦王接见他们时,他随口几句应答,迎来了秦王那充满疑惑探究的目光。
      赵雍很想笑,他们早在赵国见过,可秦王怎想到他们能以这种方式重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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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8-17 07:12:28 | 显示全部楼层
      这些眼神在他眼前晃来晃去,慢慢地他的眼神也迷离了。
      他似乎看到了章儿临死前哀求的眼神,还有李兑近乎嘲讽的眼神。
      一个荒唐的想法,不仅失去了自己的儿子,而且也葬送了自己的抱负。
      当时就有人提醒自己,沙丘乃当时商纣王酒林肉池、淫乱荒糜之地,在此议事大凶之兆。
      可他太刚愎了,一如当时一意孤行传位给何儿一样,谁的话听得进去?
      他不敢想像,以后的赵国的是否能保持住,他亲自操练出的军力。
      他更不敢想像,日后强秦举国来犯之时,赵国能否抵挡。
      但这些他都再也无能为力了,他感觉着自己的气息正一丝丝地被抽离出体外。
      手脚已经不能动了,眼皮慢慢地也睁不开了。
      而就在此时,一道无比怨毒狠厉的目光劈进了他的脑海。
      那是在去年,他带兵彻底灭了中山国。
      这个白狄人创立的国家,被他完全从中原的版图上抹去。
      而那道如厉鬼般的眼神,就是该国保留着游牧传统的大祭司眼中射出的。
      当时他们冲进王殿前一间模式甚为古怪的建筑中,进门就看到里面陈设着各式更为怪异的雕塑,还悬挂着诸多狰狞的野兽头骨。
      正当中他们看见一名身着兽皮头顶兽角的老者,把自己围在红黑色的粉末划成的圈子之中,里面堆着大量兽骨和多种稀奇古怪的器物。
      当赵雍等人接近时,那老者闭目岿然不动,只是双手张开向天,口中发出如野兽般的长啸厉嚎。
      军士抓了未及逃窜的一人来问,才知里面的是中山国地位尊崇的大祭司。
      当时赵雍冷笑一声,可尚未及开口,那道圈子却突然燃烧起来。
      那大祭司停止了嚎叫,猛睁眼死命地盯着他,口中厉声念着他听不懂的如咒如诅的话语。
      最让人惊悚的是,那道眼神穿过熊熊的火焰,似乎激生出无数的獠牙,向他狰狞着试图撕咬。
      当时那眼神曾让亲历过无数血肉人头的赵雍,觉得浑身发寒。
      火焰升腾渐盛,不久就将大祭司裹挟其中,而那些话语似乎并没有被炽红的火焰吞没,只是不住地回荡在建筑中。
      待烟火灭尽,赵雍问抓住那人,刚才自焚大祭司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那从人颤抖惶恐地答道:“赵君经年必死,赵国亡期四九!”
      目光再次闪过,赵雍现在已经死期将近,似乎印证了大祭司怨毒的诅咒。
      那四九的亡国之数是什么?会否也一并应验?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大叫了一声:“赵国……不能……亡!”
      再之后他似乎看见吴娃在向他招着手,含情脉脉的看着他,在他身边缠绕,在他耳边低语……
      接着整个寝宫就再没有任何动静,再也没有一丝生气了。
      赵国的一代雄主赵雍,被围九十八天后,饿毙于沙丘行宫,时年四十五岁。
      他凄凉的结局与几百年前的一代霸主齐桓公是何曾相似,都是因为儿子和佞臣,被活活饿毙。
      当初五国相王时,赵雍曾婉拒称王,但死后臣僚用‘武灵王’这个充斥着矛盾与戏谑的谥号,为赵国的第一任大王做了最后的注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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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8-17 07:12:3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章 夤夜盗影


      时光荏苒,三十五年后的九月初,赵国都城邯郸,郭城内,南城。
      戌时末,弦月当空如钩悬。黯云掠似衣藏钩,隐现间星辰飘忽。
      不过此刻南城的辛巳里,却被道边的灯烛照得一片通明。
      此起彼伏的浪声笑语没个停歇,遍布里巷,空气中都弥漫着菲糜酥软的味道。
      而在街道的拐角处,却暗藏着几双闪烁机警的眼睛。
      这几双眼睛的主人,都紧握着短剑,齐齐地盯着辛巳里的出口。
      说是几人实际仔细看上去只有三个,他们各个都是黑衣,带着衙差帽,正屏气凝神地尽量往光影处隐着身,不发任何声音。
      这时一人身后突然冒出个庞然大物,之前这物就有一人多高,乍看上去会以为是个巨大的瓮,而此时骤然起身,才发现原来是个身材如巨钟的人。
      就见他向前一探头,头就已经罩在了前人的头顶,此人居高临下瓮声瓮气问道:“诸城尉,啥时晚食呐?”
      着被唤作诸城尉的一直聚精会神地盯着前方,显然被这突忽奇来的声音惊了一下,他抬头轻喝道:“牛傻圣!你给我蹲回去!”
      牛傻圣显然不悦,嗡嗡地嘟囔道:“光蹲着不饿呀?孔圣人曰:君子不可一日无信,人不可一顿不食。抓贼也得让吃饭呀!”
      诸城尉一听顿时气道:“你这说得是哪个圣人的话?别呱噪,赶紧蹲回去!擒了贼人就吃饭!”
      牛傻圣虽然不情愿,但也不能直接拂逆官长,只得悻悻地边往回一蹲边念叨:“好像你知道圣人的话似的,还不是半斤的字识不得一斗!”
      “那难道今夜擒不住贼就不吃饭啦!……”
      诸城尉回头做了个威胁的手势让他噤声,而后转过来仔细往四下看了看,还好,风平浪静,周围房上的鸟雀似乎都没惊动。
      他轻舒口气,给其它位置二人都打了个手势,而后继续瞪着圆眼紧盯着辛巳里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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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8-17 07:12:46 | 显示全部楼层
      他名叫诸唯,原本是郭城缉捕署南城城尉,隶属邯郸大夫治下郭城的属吏。缉捕署为城内专司巡查缉捕衙门,在郭城原分东南西北四队,分管四城。
      但因第三次为长平战场征兵后,缉捕署中未上过战场或家中不是独子的差役,全部被抽调到前线。
      而剩下不足五十人的四队则合为一队,统管全郭城的巡视缉盗,诸唯就成了郭城缉捕城尉。
      看起来这点儿人手管理个几万人口的大城,似乎是杯水车薪。
      但向前线的接连三次增兵,已经几乎掏光了邯郸城全部的精壮劳力,是以城内妇孺老者居多,而躲过强征的青壮们,也不敢出来乱晃,所以治安尚可。
      不过事有例外,就在晚食前,诸唯接密报,城中猖獗已久的大贼梁缺现身南城辛巳里,他立即就带了手边三人前来围捕。
      此刻他们已经等了一个时辰,不过门口还是没有动静。
      但据密报人刚才称,此贼尚在里面抱着美姬饮酒作乐,那诸唯他们就要接着等下去。
      本来自长平开战的五个多月以来,缉捕署擒贼拿盗的本职就已改变,差役的急剧减少令查防巨力斗殴成了司职中心。
      按邯郸大夫令,城中人已十不存半,贼盗一事可暂缓,伤命再不可续,是以弃擒转防也。
      这也正确,大战临时加捐税,城里普通百姓家家几乎被掏空,而富贾大户朝臣君侯家里都有私卫。
      百姓家中无物可偷盗,权富家中又不需要管,所以重于制止街头斗殴也是明智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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