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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zuf1234

[转帖] 因一具女尸,爷爷带我走遍大江南北 【连载】作者:叶天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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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3-6 18:56:10 | 显示全部楼层
  爷爷见到树上挂着风铃,诧异连连。手电筒往树上一照,却是一颗杨树,碗口粗细,也就十来岁,比坟墓完了四十年。那个风铃,顶多才十几年,说不定是最近挂上去的。风铃挂在树梢上,离地五六米,也取不下来。爷爷索性不理它,继续挖坟,挖了一个多钟头,却不见棺材,只有一个小箱子,打开一看,里面装着一把匕首,用白布缠着,地下虽潮,但箱子上乘,保存完好,只有一些锈迹。上面刻着一个字“车”。
  
  爷爷把刀藏在怀里,重新填上泥土,盖住木箱。然后连夜回到道观,小憩一晚,第二天清晨,就出门了,在镇上询问,附近有没有卖风铃的。打听半天,才知道镇上西北角,有一处卖这个。于是一路打听过去,来到一家店铺。屋里挂着各种大小风铃,还有一些儿童玩具,鱼竿之类。爷爷走了进去,店主三十出头,模样慈善,问道:“您要买什么。”爷爷不动声色,笑道:“十年前,我从外地回来,路过镇边缘树林,突然听到风铃声,觉得很好听。一直想买个回去,但没找到。今年又回老家,特地过来买风铃的。”
  
  店主痛快一笑,道:“我这风铃,多着呢,您要哪种?”爷爷抬头一看,手摇的,风吹的,银色的,暗黑的都有。于是答道:“有没有血红的颜色。”店主听了,脸色一变,又笑道:“看您说的,哪有把风铃弄成血红色的。要不告诉您个地方,您去看看,说不定可以买到。店里的风铃,都是从他那买来的。”说完朝后屋喊道:“庆儿,给老爷爷带路去。”没过多久,从屋后跑出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店主交代道:“记得回来,爸再那等你。”男孩乖巧的点下头,带着爷爷出去了。
  
  转了几道玩,爷爷问他:“孩子,你姓什么。”男孩愣了一下,回答道:“我姓马,马庆。”爷爷淡淡一笑,道:“车马路,好姓名。”男孩“嗯”了一声,并不说话,走了一里远,来到一个小巷,男孩指着一家门面,道:“这就是了,您忙着,我回去了。”爷爷抬头一看,店门却关着,正要喊他,男孩早就走了,于是走了过去,敲了敲门,半天后,屋主把门打开,揉着眼睛,打哈欠道:“老头,什么事?”爷爷回答道:“你这是不是有风铃卖。”屋主眼睛一愣,从上到下,把爷爷打量一遍,眼中闪过一丝鄙夷,推了爷爷一下,骂道:“老东西,瞎了你的狗眼。”说完“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爷爷这才明白,被刚才店主耍了,连忙追了回去。只见店门紧闭,不见人影,不由叹息一番,准备离去。旁边一家妇女见了情况,悄悄走到爷爷身边,小声道:“客人是不是来访亲的,要不我带路。”爷爷看了她一眼,只见她眼神狡猾,点头道:“刚才店主去哪了,我有急事找他。你若是知道,就带带路。”说完后,塞了二十块钱给她,妇女淡然一笑,在前面领路。这次时间走的较长,出了小镇,来到乡下,走着走着,爷爷觉得不对劲了,问道:“你和店主很熟么,怎么知道他住处。”
  
  妇女呵呵一笑,道:“哦,这样的。都是邻居嘛,他儿子十岁那年,回乡下摆喜宴,我也去过。”爷爷点下头,继续跟着她前行,进了乡里。乡里冷清无人,妇女带着爷爷来到一间瓦房前,敲了敲门。突然,门被人打开,一个人猛的冲了出来,左手捂着爷爷嘴巴,右手勒着脖子,把爷爷拖了进去。妇女也赶紧跟了进去,躲在屋里的小孩,连忙扑进妇女怀中,叫道:“妈妈。”爷爷这才知道,被店主一家算计了,沉下心来,随机应变。
  
  店主凑在爷爷耳旁,道:“我放开你,你要是呼救,就别怨我心狠了。”爷爷点下头,店主放开手,送了口气后,爷爷打量一眼,发觉一家三口,都警惕的看着他。于是把怀里的匕首掏了出来,扔在桌上,道:“你们知道这个么。”店主拿起匕首,观察一会,疑惑不解,陡然见到匕首上面的“车”字,却是眼中一亮。爷爷见了,开口道:“你们姓车吧。”店主一愣,点头道:“这是什么东西?”
  爷爷沉吟一番,道:“风铃声,杀人夜,听说过没。”店主脸色一变,道:“您问这个干嘛!”爷爷见他心中警惕,笑道:“坐坐坐,我没有恶意,慢点谈。”店主将信将疑,一家人都做了下来。爷爷见小孩在一旁,示意他离去。店主没有同意,一家子不肯分开,爷爷作罢,把自己来历,五十年前案子,以及昨晚经历,都述说了一遍。
  
  店主这才知道爷爷没恶意,才缓缓开头,道:“您说的‘风铃声,杀人夜’,我听说过,差不了多少。树上的那颗风铃,也是我挂上去的。不过,坟墓里面埋着的匕首,却有一个‘车’字,挺奇怪的。”爷爷听了,连忙问道:“既然有个‘车’字,可能和你祖先有关了。你祖上,对你说过这件事没?”
  
  店主回忆半天,絮絮叨叨,总算把事情说了个大概。原来他父母早亡,是有爷爷一手带大的。小时候,关于“风铃”的故事,流传也多,他听到不少,恰巧爷爷会做风铃,就询问爷爷,爷爷总是避而不答。临近他成年,爷爷身体越来越差,才把当年风铃的故事讲了出来。店主这才知道,当年的杀手,是爷爷的一个朋友,爷爷为了缅怀他,开了一家风铃店子,用作怀念。爷爷病重后,把杀手的下葬点告诉他,让他有时间祭拜一下,随后就去逝了。店主把爷爷下葬后,对杀手也是仰慕居多,去看了一次。坟墓中的铃铛,也锈迹斑斑,于是重新做了一个好的,挂在树梢上。
  
  事隔几天后,店主一夜醒来,吓了个半死。原来有人神不知,鬼不觉溜进他屋里,放了一具骨灰盒。旁边插了一把小刀,钉着一张字条,写着:“再进树林,格杀勿论!”店主打开骨灰盒,里面真装着骨灰,却不知是谁的,不由更怕了。于是找了个地方,把骨灰盒埋好,逐渐淡忘这件事,也不敢再去林间。再过几年,就娶妻生子,守着风铃店,直至今天。为防止人暗算,一直告诫妻儿,遇到什么情况,就小心行事。今天爷爷突然闯关,一家人合伙算计,把爷爷摆了一记,以防不测。
  
   店主说完后,喃喃自语,道:“老人家,时至如今,仍有几件事不明了。依您看,杀手惹出那么多人命,我去祭拜他,死者后人警告我,倒也有理。但他送张纸条过来就行了,干嘛送盒骨灰过来。还有,杀手遗骨去哪了,怎么变成把刀。”
  
   爷爷思虑一番,道:“骨灰盒的事,先放着不提。杀手不是别人,很可能是你爷爷。”店主听了,大吃一惊,眼露喜色,更多的是茫然,道:“您继续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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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3-6 18:56:34 | 显示全部楼层
  爷爷把事情经过捋了一番,才道:“你爷爷临终前,说过什么奇怪的话没?”店主想了一番,脑海一亮,道:“说过,老人家病逝前,时常感慨,他死后必定尸骨无存,让我不要在意。我当时很奇怪,有话也说不出口。”
  
  爷爷点下头,道:“这就是了。首先,你姓‘车’,坟墓里的匕首上,也刻着一个‘车’字。杀手不可能那么巧,和你爷爷同姓,很可能就是你爷爷。老人家姑且自作主张,帮你分析一下。你爷爷当年杀了那么多鬼子,引发鬼子报复,犯了罪孽,心中忧苦。于是修了一座空坟,对着死去的乡亲,把匕首埋在里面,洗手赎罪。同时把风铃挂在空坟里头,以表心迹。这么多年,你爷爷未曾结婚生子,你很可能是捡来的。”
  
  店主听了,脸色大变,很快又缓过神,道:“捡来也好,亲生也罢,他始终是我爷爷。”爷爷呵呵一笑,道:“这样想就对了,你爷爷葬在哪,带我去看看。”店主点下头,依爷爷意思,提着铁锹,和爷爷出去了,妻儿却没跟过来。出了村庄,转了几道弯,来到一块坡地,里面杂草丛生,鲜有人迹。只见杂草中竖立着一块墓碑,刻着楷书:“亡祖车望山之墓”。爷爷在墓碑周围打量一番,都长满杂草,看不出动土痕迹,不由问道:“你爷爷当年是土葬,还是火葬。”店主回答道:“土葬。”
  
  爷爷沉吟一番,抱拳道:“车兄,疑点不清,开棺验尸,多多打扰,望谅解。”说完后,做了一个手势,店主把坟墓挖开,墓碑移走后,挖了半个钟头,一具棺材露了出来。店主撬开一看,不由悲从中来,扑在棺木上,哭泣起来。爷爷也是默然不语,原来棺木中,尸身腐朽,脑袋却被人取了下来,成了无头死尸。爷爷见他哭得悲切,道:“你别急着哭。”店主满脸泪花,抬头悲苦道:“能不哭么,先祖尸骨不全,我如何是好!”
  
  爷爷叹了口气,道:“全的全的。你当年收到的骨灰盒,就是先祖头颅的骨灰。”店主听到这,停住哭泣,信了一大半,道:“真,真的?”爷爷点头道:“别人恨你爷爷,取下头颅,但也侠义。火化后,给你送了回来。你赶快把骨灰盒挖出来,把爷爷尸身火化了,一起埋了。”店主连连点头,提着铁锹,又往一个地方去了。才走不久,爷爷突然听到一个轻叹声:“哎。”不由大吃一惊,往杂草后面走去。只见一个身影飞快,已经离去了,却不知是谁。
  
  当天过后,店主把亡祖头颅骨灰盒挖了出来,找了不少干柴,把尸身也烧了,总算得了个全尸,找了块地方,重新下葬。爷爷离开后,林中那声淡淡的叹息,始终在耳中萦绕,放不下心来,没回道观,直接往林中赶去。到达那时,天已经黑了,林中已没了以往森寒的感觉,静谧的月色下,多了一丝寂寞。爷爷走进坟堆中,林中隐隐约约,似乎站在一个人。爷爷见了,也不接近,在他后面道:“敢问兄台,可是当年遗孤?”中年人并不答话,也没转身,爷爷继续道:“平安是福,多多保重。”说完准备离去。
  
   中年人见爷爷要走了,这才道:“老人家慢走,路途凶恶。”爷爷点下头,悄然离去,静夜的林中,传来中年人淡淡的叹息:“风铃声,杀人夜。人杀人,何处归。”
  
   几天后,爷爷把此事对许豪说了,却不是由爷爷解决,而是镇上派人,把当年乡亲遗骨都挖走了,火化后,立了一座警世碑,勿忘国难。爷爷只是找了个时间,把杀手修的空坟除去了。
  
  
  《渡心经》之《春雨》
  
  黄梅时节家家雨,青草池塘处处蛙。小镇的春天,细雨霏霏,一连下好几天,整个小镇,都朦胧在雨意中。打伞的都是大人,孩子不愿拒绝春的美意,放肆的在雨中奔跑。道观里的树木,已经披上绿衣,滴滴答答的雨滴落在上面,流入泥土。偶尔有逃离的雨燕,从乡下飞出,途经道观,留下矫健的身姿,逐渐远去,消失在天边。此时正值双休,爷爷约好道长一起去河堤边看看,我和陈文树,也跟了过去。
  
  爷爷打着黑伞,脚步平缓。道长换了一身简单的青衣,戴着斗笠,一路哈哈大笑,引人侧目。我和陈文树懒得打雨伞,光着脚丫,在街边乱窜,头发都淋湿了,时不时躲在屋檐下,驻足观望。走了不远,出了城镇,来到乡村。地上泥泞一片,路边的水沟里传来蛙叫声,令人愉悦。我和陈文树踩着水坑,越踩越得意。道长见了,计上心来,笑道:“文树,道长口渴了。去田里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摘几个过来。”
  
  陈文树一愣,我高兴的跳了起来,拉着陈文树,走上田埂,往田里走去。爷爷见我们一路狂奔,望了道长一眼,无奈苦笑。我和陈文树溜到田里,才是春天,哪有什么吃的,菜瓜才开花,高粱手指般细,唯一能吃的,就是白菜,还有一蹦一跳的癞蛤蟆了。陈文树和我商量一会,扯了二根高粱回去,递给道长。道长也不介意,剥开皮,放在嘴里慢慢咀嚼,也不知是甜是苦。再走了不远,就来到河堤边了。坡上长满青草,不少耕牛在岸边吃草。我一生都对耕牛充满崇敬之心,脾气温和,替人耕作。不过鼻子被钻了一个孔,塞进木棍,用绳子牵着,挺对不起它的。
  
  爬上河堤后,眼中景色更开阔了。朦胧乌黑的天色,笼罩在上空。弥漫连绵的细雨下,通海河滚滚东去,偶尔有水鱼探出头,在河面留下一道水圈。二道河堤,犹如绿龙,相互驰骋。防护林树叶抖动,迎风摆动。爷爷见了,感慨道:“人生难得几次见。”道长哈哈一笑,道:“怎么,你朴方兄也有这种闲情逸致?”爷爷呵呵一笑,道:“谁都会有,只不过没时间留恋罢了。”
  
  道长听了,眼神静谧,望着河面,只是春天,水势还小,不由道:“今年水势可能很大,那边移民怎么样了。”爷爷听了,反问道:“清宇兄从哪得知,水势很大?”道长脸色一窘,哈哈笑道:“猜的呗。你也不是说过,未雨绸缪。再说了,春秋轮回,潮涨潮落。隔上二十年左右,就会来一波洪流。已经平安十几年,也快来了。”爷爷点下头,道:“还多亏了许豪,已经搬了一多半,只剩下一千户左右,盘踞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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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3-6 18:57:52 | 显示全部楼层
  道长抬眼一望,朦胧的河面,驶过一只渔船,道长连忙大喊道:“船家,船家,过来。”船家把船驶过来后,我们就跳上了渔船。仔细一看,船家五十出头,精神饱满,面露红光。道长赞道:“船家好精神!”船家呵呵一笑,双手使劲一抖,船开往河中央,笑道:“日晒风吹的,能不精神。”我坐在船尾,不由想起那具女尸了。一年前,我只有爷爷,还有远方的母亲。如今多了道长,也有陈文树。年年春雨,也不知母亲如何。
  
  船荡开水波,行了一程,来到水闸处。道长给了船家二块钱,一行人下船了,爬上河堤,来到许豪落脚点。落脚处离河堤不远,用竹竿搭了一个大帐篷。初时有二十多个人,乡亲搬得差不多,也就走了一半,只剩下十来个。我们还没走近帐篷,就看见青烟缕缕,消散在雨中,帐篷里传来吆喝声。进去一看,里面摆了一个大铁锅,一个人在做饭。其余人蹲在地上,凑了几桌牌局,都在耍扑克。许豪光着身子,把地板拍了一下,喝道:“出牌呀,像个娘们!”话还没说完,就抬头看到道长和爷爷了,于是让另一人接替,迎了上来。
  
  我和陈文树见里面热闹,也不肯离去,在一旁看着。三个人丢下我们,来到堤上,爷爷问道:“剩下的一千户居民,你准备怎么办。”许豪目露忧郁,沉声道:“这场雨过后,准备动枪了。”道长听我,眼中一亮,对爷爷笑道:“我说不用来,你偏要看看,回去吧。”走了一会,三个人回到帐篷,我们随着爷爷道长回去了。
  
  许豪心中沉闷,坐在凳子上,望着外面细雨,一言不发,彭原见了,走过来问道:“豪哥,有什么心事?”许豪看了他一眼,道:“把鸟枪拿出来,我们打点油水去。”彭原听了,大喜答应,这段时间,他们吃得都是大锅饭,早想换胃口了。连忙拿出二把鸟枪,随许豪出了帐篷,来到林子。一路跌跌撞撞,或沉稳,或矫健,倒打了五六只飞鸟,用绳子系着,挂在腰间。不知不觉,就来到河堤了,一头耕牛在坡上吃草,许豪走了过去,离它十几米远,觉着鸟枪,对准它眉心。彭原见了,大吃一惊,连忙把枪往旁边推,口中直嚷:“豪哥,豪哥,你这是干什么!”
  
  许豪把他扒开,冷道:“你让开!”彭原见许豪脸色阴沉,心中茫然,不知所措,不敢看那头牛。许豪眼中闪过一丝杀气,扣动扳机,“碰”的一声巨响,青烟飘过。彭原犹豫半天,小心回头一看,耕牛却没倒下,只是抬着头,警惕的盯着他们,良久后,继续低头吃草。彭原见许豪打在树上,松了口气,道:“豪哥今天怎么了。”许豪把枪扔给他,道:“那些不肯搬的,让他们吃子弹!”说完后,迈开步子,往远处走去。彭原接过枪,茫然的望着前方,许豪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雨水中。
  
  当天夜晚,一群人把野味都煮了,痛苦吃了一顿。第二天许豪把他们唤醒,雨已经停了,外面绿油油一片,还滴着昨夜的雨水。事情完结的差不多,谢书记也不来了,剩下的事,都交给许豪。卡车也给换了,弄了一个中型拖拉机。上午九点左右,许豪带着一帮人上了车,来到一户村里。这个村村长,却是爷爷头次碰见的那个,和气友善,脾气稍倔,留恋土地,带着几十户村民,死活不搬家。许豪客气了三个月,这次就来硬的了。直接来到村长门前,猛的一脚,把门踹飞。村长正在后屋,听到响动,连忙赶了出来。儿子拿着把铁锹,跟着过来,见是许豪,村长气的浑身发抖,骂道:“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擅闯民宅,还有王法没,小心我告你。 ”
  
  许豪冷哼道:“王法,我就是王法!”说完回头对后面几个人道:“许强,带五个人,把他家田平了。”许强早得到许豪暗示,也不太绝,十分地,平三分就可以了。许强嘿嘿一笑,带着几个人往村长田里去了。村长儿子大急,提着铁锹,就要追上去。彭原拿着鸟枪对准他,喝道:“干什么,老实呆着!”村长连忙拦住儿子,朝许豪怒目而视。没过多久,许强带着人回来了,泥泞的裤腿上,沾满菜叶,对许豪道:“豪哥,搞定了。”
  
  许豪点下头,只见屋里一条狗摇着尾巴,在屋里窜来窜去。于是接过彭原手中鸟枪,一枪嘣死了,淡然道:“拖回去,今晚下锅。”村长儿子眼珠血红,大吼一声,就要冲上来,村长虽然气得肝胆欲绝,还是拦住儿子,静静看着这一幕。许豪也佩服村长的耐力,道:“给你们村一个月时间,统统搬出去。今天只是小手段,下次直接拆房。”说完后,带着人手离开村长,来到路边,看到一根电线杆,于是道:“你们谁懂电工?掐了!”一个人挺身而出,拿出老虎钳,用绳子缠住身子,“蹭蹭蹭”爬了上去,剪断电线,把村里电断了。
  
  村长儿子在门口见了,眼中似乎喷出火来,回家一看,只见村长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不由怒道:“你怕,我不怕!”说完拿出铁锹,就要往外冲。村长把桌子猛的一拍,怒吼道:“你敢!”儿子被吼住了,沉着脸,一言不发。村长见他安静了,才缓缓道:“去找你子枫叔叔。”原来村长有个弟弟,杜子枫,在镇上当官,却是水利部门的,管不到这。如今没办法,村长才想到了他,杜涛得之,心中有底。骑着家中破自行车,绕过许豪他们,来到叔叔家中。敲了半天门,杜子枫见是侄子,请了进来,问有什么事。
  
  杜涛怒气难平,把许豪强逼搬家的事说了。杜子枫听了,计上心来,原来他掌管水利,却没什么油水,河堤上的水闸也是前年修的,工程小,扣了几千费用,倒也不敢吃多。一直想换个部门,却没机会。听了杜涛的事,觉得机遇来了。于是对他道:“放心,你先回去,我帮你想想办法。”杜涛见叔叔肯帮忙,千恩万谢的回去了。杜子枫待他走后,想了半天,心中逐渐确定人选,就是副镇长。副镇长名汪志俊,原先是镇上混混,脑袋灵光,依靠各种裙带关系,爬了上去,当上副镇长。副镇长却只是个职称,权力远不及镇长,况且镇长耿直善辨,很难在他眼皮底下动手脚,一直过得窝心。
  
  杜子枫联想到这一节,给副汪志俊通了个电话,道:“镇上搬家,有人给我反映,说拆迁队动手伤人了。这事本不归我管,他投诉无门,就找到我了,怪可怜的。您能不能对镇长说说,让拆迁队收敛点。”说完后,就挂断了电话。汪志俊接过电话后,也是蹊跷,杜子枫和镇长没过节,直接打电话给镇长就得了,何必劳烦他转告。想了半天,决定约杜子枫出来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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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3-6 18:58:31 | 显示全部楼层
  汪志俊把杜子枫越到镇上酒店。镇上一些官员,经常在这吃饭,随后记账,让公款报销,酒店老板持着一大堆欠条,却又收不回欠款,有苦难言。汪志俊和杜子枫在一房间会见后,也没点菜,只是交谈。来来回回几圈后,汪志俊也明白了杜子枫的意思,到了最后,汪志俊道:“那边的事,你好好干,这边我注意着。”谈完后,二个人就分开了。杜子枫回到家后,马不停蹄,来到乡下,找到自己哥哥。村长连忙安排一桌饭菜,商量对策。
  
  杜子枫喝了一口酒,叹息道:“他们也太不像话了,这事我对镇上反映了。有个官员,答应帮你们出头。许豪要是再乱来,你们就顶着,千万不能松口。事情闹大后,上面就会注意,到时候,官员帮你们出头,声张正义。”村长听了,大喜过望,心中底气十足。邀弟弟足足喝了几圈,杜子枫却不愿逗留太久,匆匆离去了。第二天村长乘天没亮,就把剩余的三十多户人家,逐户敲门,聚集在一块空地,朗声道:“我们都是庄稼汉,土生土长的。他们逼我们搬家,搬哪去呀。昨天他们把我家田毁了,门被拆了,狗也被宰了。还说过段时间,我们再不搬,就拆大伙房。我当村长这些年,也算老好人吧,也不强求你们。你们想搬的,尽快搬。不肯搬的,拿着家伙,跟我在村口守着。”一群人听了,都热血沸腾,破口大骂。真要动手,却没几个人了,十个之中,有二三个带着家伙出来了。村长算了一下,也才七八人,点头道:“好好好,跟我过去。”
  
  才要动手,上次热心的老太婆跑进队伍中,担忧道:“狗子呀,你看着点咯。跟村长过去看看,别打起来了。”郭严点下头,跟着村长去了,一行人七八个,衣服破烂,提着铁锹,锄头在村口拦着。没过多久,许豪带着人手过来了。见势头不对,觉得棘手,走了过来,道:“村长,您这什么意思。”村长见他们扛着鸟枪,都是流氓出生,回头看看自己这帮人,都是农汉,就没打过架,更别提郭严这个孩子了,于是道:“我们没别的意思,只想有个窝蹲着。你豪哥是镇长身边红人,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
  
  许豪见村长说话悲切诚恳,反而说不出话来,道:“这儿地势低,水势一大,又不安全。我们可是为你好。”村长却铁了心,听不出许豪话中意思,道:“我们死不死,不用你操心。水势大,大伙自己挖土填。”许豪不怒反笑,狠狠盯了村长一眼,喝道:“走。”说完带着一帮人走了。车上,许强问道:“豪哥,就这么走啦?”许豪咀嚼着牙齿,道:“哪有这么容易。晚上再来!”一帮人回到帐篷,张罗开饭,继续玩牌,大伙见许豪不说话,也没人敢惹他。
  
  没过多久,一辆轿车开了过来,谢书记和一个中年人走了出来。中年人一过来就大嚷大叫:“你们这帮人,事情都没弄好,就在这玩牌。起来起来,都起来,让我看看。”吆喝半天,大伙都站了起来,只有许豪仍坐着,不由怒道:“干嘛呢你,怎么不站起来。”许豪眼神一冷,正准备发怒,谢书记递了个眼神,才不甘愿的站了起来。中年人走到许豪身边,打量道:“许豪吧。”许豪一阵心烦,四眼田鸡虽然喜欢面子,但也没这般架子。不像这个官员,不知天高地厚,哼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官员满脸怒容,喝道:“一点小事,你们这些人,弄了这么久。干什么吃的!”许豪勃然大怒,把桌子猛的一拍,冷冷盯着他,道:“好,这事交给你!大伙走!” 一帮人听了,都吆喝着走。在这磨蹭半年,也没了当初激情,逐渐厌烦了。谢书记见局势不对,连忙拦住他们,圆场道:“有事好好说,好好说。镇上决定了,这事弄完后,给你们加工钱。”许豪忍住火气,让大伙停了下来。官员这才知道许豪脾气硬,冷冷看了他一眼,喝道:“马上开工,都不准偷懒。”一帮人懒懒散散,拖拉半天,才开始准备。
  
  许豪找了个机会,把谢书记拉到一旁,小声问道:“他是谁?镇长派的什么人,他一过来,事情都乱了!”谢书记劝道:“他是副镇长的亲近,吴泉。不是镇长派过来的,是副镇长安排的,我也没办法,你可小心点。”说完后,找个借口,开车离去了。吴泉见谢书记走了,又喝道:“走走,都出去。不准偷懒!”许豪听了,冷笑一声,对其余人道:“晚上再出去。彭原,难得吴部长过来一次。打几只野味给他开胃。”吴泉见许豪顶撞他,但也客气,也不立马催他们了,让他们歇会再走。
  
  彭原嘿嘿一笑,拿出鸟枪,递给许豪,笑道:“吴部长来了,自然得弄点新鲜的。”许豪接过枪,环顾一周,只见不远处有只大癞蛤蟆,从草丛中蹦了出来。“碰” 的一声,把癞蛤蟆打的稀烂,血肉横飞,道:“来来来,煮了给吴部长下酒。”彭原一溜烟跑了过去,拧住蛤蟆大腿,提了回来,其余人都大喝道:“吴部长吃蛤蟆,好福气,好福气!”吴泉气得脸一阵红,一阵白,说不出话来,想要动手,也没帮手。忍住火气,站在一旁,也不催他们动工了。
  
  许豪见差不多了,呵呵笑道:“吴部长吃不惯这野味,那就算了。彭原,你带人多捉几只回来。”一个小时候,彭原道真捉了一袋蛤蟆回来,扒皮后,在河里洗干净,可以炒着吃。许豪戏耍吴泉,却也有分寸,一锅蛤蟆,还真吃了。一群人围在桌子边,几个人蹲在地上。许豪见吴泉坐在一旁,不肯说话,笑道:“吴兄弟,来来来,一起吃顿。味道不错。”当官的,得脸皮厚,能屈能伸,吴泉虽然想报复许豪,但目前不能撕破脸皮,拿了一双筷子,吃了一点,道:“许豪,你弟兄玩好了,吃饱了,喝足了,该上路了吧。”
  
  彭原听了,眉目一翘,嗔道:“咦,你说谁上路呢。”许豪拦住了他,看了一下天色,才刚黑,于是笑道:“嗯,是该上路了。再等等,晚点一起上路,一起上路。 ”再过二个钟头,天已经漆黑了。许豪招呼一声,一帮人准备好,聚在一起,许豪道:“我们主要是吓唬村长,先把他屋砸了。让他防不慎防,时间一长,自然会搬家。没我口令,不要动手。”大伙本来准备许豪来硬的,都挺高警备,蠢蠢欲动,听说只是吓唬人,倒也放松多了。吴泉听了,不动声色,跟在队伍后面。
  
  来到村里后,由于电线被许豪掐了,都点着蜡烛油灯,一些早就睡了。许豪带着人来到村长家,让八个人带枪在外面守着,其余人冲了进去,才把桌子砸碎,却感觉不对劲了。闹的这么厉害,不见村长出来。于是招呼人停手,赶紧出去。才出大门,已经晚了,几十人举着火把,团团围住他们。原来村长回去后,暗想晚上不安全,本来是安排好中午的几个人守着。没想到村民见村长把许豪拦了回去,都大涨志气,一时间都聚了过来,给村长出谋划策。村长定了一个计策,让人在村外守着,许豪晚上不过来就算了,要是真过来,就把他们围住,来个了断。最后放他们一马,依许豪的性格,肯定会心存感激,不再找他们麻烦。村长都料对了,不过,却弄错了一件事,许豪宁可鱼死网破,也不会受他恩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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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3-7 21:51:15 | 显示全部楼层
  许豪弟兄见人多,都心中惊慌,把手中家伙握紧,以防不测,几个人鸟枪都上堂了。许豪示意安静,道:“村长,我也不想硬来。镇上条件也不错,对得住你们了。还是搬了吧,免得大家都为难。”村长悲愤道:“我们想个安身之地都难,你们太赶尽杀绝了。”许豪抬头一看,火把下面,都是愤怒憎恶的眼神,衣衫褴褛,种田的汉子,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许豪低下头,挥手道:“走。”
  
  一帮兄弟正准备离去,却被人群围住了,村长道:“许豪,你先下个保证,以后不再来了。”许豪咬咬牙,道:“过几天再来,只要你肯搬,家里砸坏的东西,我许豪赔。”村长得知,脸色一黯,不肯让路,乡亲也不说话,只是把他们围住。许豪把一旁的鸟枪拿过来,对准村长,沉声道:“让开。”村长一怔,没有退走。
  
  吴泉在一旁冷笑道:“这些东西,跟他们客气什么,打死算了。镇上给你那多钱,不是喂软蛋。”乡亲听了吴泉的话,脸色都青了,许豪见他挑拨离间,盯了吴泉一眼,吴泉心中害怕,没敢答话,许豪对乡亲道:“我一分钱都没拿,信不信由你们。这马上就要发洪水,逼你们搬家,是为你们好。”乡亲听了,都大吃一惊,窃窃私语。村长见了,打断道:“通海河堤坝牢固,你说发洪水,就发洪水?大伙不要信他鬼话,狗官爪牙。”
  
  许豪弟兄听了,都喝道:“老不死的,你骂谁!”许豪眼神一寒,举起鸟枪,“碰”的一声,打在村长手中火把上,火星四溅,滴在村长身上,疼的面容扭曲,连忙把火星扒出来。许豪喝道:“你不怕死,问问其他人怕不怕死!”村长虽然怒火中烧,回头看看乡亲一眼,都拿着木棒,许豪那边,都是铁器,还有鸟枪。最后脸上暗淡无光,让村民让开他路,村民脸色阴沉,缓缓让出一条路。
  
  许豪见了,带头往前走去,弟兄都跟着。吴泉走在队伍中央,路过村长身边时,拍了拍村长脸庞,道:“老家伙,挺听话的嘛。”许豪走在队伍最前面,一直注意着情况,见到吴泉的举动,大吃一惊,还没来得及开口。杜涛满腔怒火,见父亲受辱,大吼一声,一棒子打在吴泉都是。吴泉被打蒙了,脑袋爆裂,摸了摸头,一手鲜血,躲在后面,疯狂叫道:“打他们,打死他们!”
  
  村民见吴泉下令,于是先下手为强,棍子往一帮人身上招呼。弟兄们都是不愿吃亏的主,轮着家伙,都干了起来,一个人把许豪抱住,其余人抢他手中鸟枪,许豪踢开一个人,抓住身后人的衣领,弯腰一甩,扔在地上。环顾一周,弟兄们被打的苦不堪言,有枪的也不敢轻易开枪。于是朝天开了一枪,喝到:“统统住手!”
  
  所有人听到枪响,都停了下来。郭严躲在许豪身后,趁他不注意,一棒子扫在他胳膊上,许豪惨叫一声,枪掉了下来。郭严跑过去捡枪,许豪忍着剧痛,待他蹲下后,一脚猛揣在他胸口。“咔嚓”一声,郭严肋骨断裂,在地上滚了几圈,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几个村民见了,趁许豪受伤,一拥而上,把许豪扑在地上,拳打脚踢,木棍往他身上死命招呼。许豪满脸鲜血,抱着脑袋,眼看不行了。
  
  弟兄们都被冲散,边打边跑,只有许强彭原二个提着鸟枪,没被人殴打。许强见哥哥被人围攻,倒在血泊中,心中大急,再也不顾了,提枪冲了过去。只见一个村民持着镰刀,猛的一挥,许豪左臂被斩断,鲜血直喷,流了一地。许强见堂哥一动不动,似乎死了,悲从中来,泪流满面,一声惨叫,划破月空:“豪哥!豪哥!你娘的,老子不要命了!”叫完后,一枪打在镰刀人后背,村民后背一麻,扔下镰刀,往别处跑去。许强又是一枪,打在他大腿上。其余殴打许豪的人,也跑走了,扶着伤者,匆匆逃离。
  
  许强跑到许豪身边,只见他脸色惨白,气若游丝,一旁的断臂落在一旁,沾满泥土,触目惊心。许强摇了他几下,不见动静,心中一片空虚,不得言语。良久后,许强眼中闪着血丝,猛的站了起来。杜涛正挥舞铁锹,猛砸一个兄弟,村长则满脸惨淡,在后面叫唤。于是猛的一枪,打在杜涛身上,杜涛应声倒地,在地上挣扎。村长惨呼一声,奔了过去,抱着儿子,观看伤情。
  
  村民见许强杀人不眨眼,都害怕跑了。许强提着鸟枪,走到杜涛面前,见他受了重伤,于是对准他脑门,喘着粗气,准备一枪蹦了。村长抱着儿子,恶毒的眼神,盯着许强。许强正要扣动扳机,彭原跑了过来,使劲抱住他:“强子,算了,算了。”许强推开他,嚎叫道:“豪哥死了,死了!”彭原也是心如刀割,道:“豪哥还没死。别杀人了,救豪哥要紧。”
  
  许强听及许豪没死,心中杀意消了大半,连忙和彭原过去。此时人都逃了,一帮兄弟,也被冲散的只剩三四个,都受了轻伤。几个人用布条替许豪缠好伤口,轮流替换,背着许豪出了村庄,上了卡车,往镇上医院赶去。后车厢里,凉风阵阵,几个人浑身沾满血迹,一声不吭。月光照在许豪脸上,更显惨白。许强望着一旁断臂,大吼道:“快点开!”彭原劝道:“开太快不行,豪哥身体挨不住!”
  
  许强深吸一口气,道:“豪哥要是死了,你帮我办件事。”彭原脸色一暗,看了许豪一眼,道:“豪哥福大命大,死不了的。办什么事?”许强眼光一寒,道:“杀了吴泉。”原来许强准备蹦了吴泉,他却早已跑了。彭原沉默良久,道:“为什么交给我?”许强道:“我犯的事大,迟早要被枪毙的。临死之前,杀不了吴泉,就交给你了。”彭原避开他眼神,低着头,道:“我尽力吧。”
  
   许强盯了彭原一眼,冷哼一声,再也不理他。临近小镇时,许强让车停下,嘱咐他们照顾好豪哥,随即消失在夜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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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3-7 21:51:39 | 显示全部楼层
  几个人来到镇医院,已经是凌晨了。大街上一片漆黑,医院大门也紧闭,彭原在外面拼命敲门,吼叫半天,才有人把门打开,见几个人浑身鲜血,骇得说不出话来。彭原抓住守门人衣领,道:“医生呢,医生。”守门人吓得浑身发抖:“医...医生回...回家了。”彭原把他推了进去,道:“打电话叫过来。”守门人赶紧打了几个电话,说医生正在路上。
  
  彭原在医院里不住盘旋,不久后,就有警车声呼啸而过,守门人听见警笛声,再看看地上的许豪,更害怕了。再等几分钟,彭原按捺不住了,道:“你找张病床,我们自己来。”守门人支支吾吾:“啊?这...”还没说完,医生已经匆匆赶到,远远听到他声音:“大半夜的,谁在折腾人。”进门后,都然见到几个血人,大吃一惊,见到地上的许豪,惊呼道:“许豪?”
  
  彭原连忙走过去,道:“快点救救他!”医生脸色凝重吗,点点头,然后蹲下身,翻了翻许豪眼皮,摸了摸脉搏,半天不发一言。彭原连忙问道:“医生,他怎么样了。”医生站起来,长叹一口气,长叹一口气,道:“早些安葬吧。”说完后,边摇头,边出了大门。彭原几个听了,不知身处何方,一个人再也控制不住,蹲在地上嗡嗡的哭了起来。守门人见了,小心翼翼道:“他都死了,你们回去吧。”
  
  哭的人一下跳了起来,抓住了他,边哭边打:“你说谁死了,老子打死你,打死你!”守门人被打的生疼,却不敢顶嘴。打了几下,那个人又蹲在地上哭了起来。彭原忍住悲痛,道:“走吧。”几个人又抬起许豪尸体,上了卡车,却不知去哪。一个人问道:“现在去哪。”彭原点了根烟,沉声道:“送豪哥回去吧。”下定决心后,彭原把车开回许家庄,凌晨二点的夜,静悄悄,月亮也被乌云遮住脸庞,只露出半缕光芒,偷偷的看着这一幕。
  
  彭原下车后,轻轻敲了敲许豪家门,没有响动,再轻轻敲了半天。许豪妻把门打开,见到是彭原,奇道:“彭大哥,这么晚,有事么?”彭原脸色暗淡,没有答话。许豪妻低头一看,灯光下,彭原一身血迹,惊呼道:“你...没事吧。”彭原摇了摇头,从门口让开,许豪妻突然觉得不对劲,往门外望去。只见月光下,停着一辆卡车,几个人站在上面,一动不动。
  
  许豪妻连忙跑了出去,问道:“许豪呢?”几个人都垂着头,一眼不发。许豪妻直接爬上卡车,上去一看,倒吸一口凉气,只见许豪躺在车厢里,手臂分离。屹立一会,痴痴的走了过去,再看一眼,身子一软,晕倒在地。几个连忙扶住扶住她:“大嫂,大嫂!”没过多久,许豪父母也从屋里出来,父亲早已预知一般,脸色死沉。母亲还未弄明白,爬上卡车一看,先是不信,随即抱着许豪尸体,哭天抢地:“我的儿哟,我的儿哟!你咋死了呢!”悲戚的哭声,刺破静谧的夜空。
  
  父亲仿佛一瞬老了十岁,沉声道:“他怎么死的,我也不问,你们走吧。”彭原听了,心中剧痛,惨道:“许老爷...我们...”父亲沉喝一声:“走!”彭原默不作声,和几个兄弟把许豪尸体抬下来,许豪妻也被抱下车,老母亲哭的更悲切了。几个人还准备逗留,父亲心若死灰,让他们离去。彭原咬咬牙,开着卡车走了。到了村庄,让几个兄弟下车,各自珍重后。彭原开着车离开许家庄,一路疾驰,来到河堤边。只见河堤旁帐篷依旧,一帮兄弟的音容笑貌,仿佛就在眼前。再定眼一瞧,月光下一片死寂,已成昨日云烟。辗转半天,把车开上河堤,对准通海河,停了下来。
  
  彭原不知在车上躺了多久,才发觉天已经亮了。清晨的凉风灌了进来,丝丝阳光照射在身上,通海河水波流淌,波光粼粼。彭原启动卡车,从车上跳了下来。卡车缓缓加速,冲下大堤,钻进河流中,溅起巨大水花。一阵水泡冒过,卡车逐渐被河流淹没。彭原站在河堤上,大喊道:“豪哥,一路顺风!来世再做兄弟!”
  
  事隔几天,镇上开始流传,拆迁队和乡亲打了起来。死了二个人,重伤七八个,后来镇政府辟谣,称没死人,只是伤了几个。派出所也全力捉拿打斗的人。没过多久,许强被抓,彭原被关,剩余弟兄,都被抓了起来。一年后,许强被判死刑,彭原十年有期徒刑,其余三五年不等。宣判那天,许强没说一句话。只是被押下去时,见到彭原被押上庭,才拼命挣扎,吼道:“彭原,别忘了呀,别忘了呀!”彭原还没开口,许强已经被警察押了下去。
  
  七年后,彭原从监狱出来,镇上已经变化巨大。副镇长汪志俊因移民不当,死伤人命,写了几封信函给上面。移民这事,上面知道,得知内情,有意保全镇长,却无法对百姓交代,于是把镇长调往外县,汪志俊也当上镇长。四年后,汪志俊由于贪污入狱,判刑无期。彭原出来后,把以往弟兄聚了起来,找了几个狱友,开始重操旧业。二年后,镇上官员吴泉被人暗杀,暴死宾馆,一直是个疑案,未能查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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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3-7 21:53:46 | 显示全部楼层
  《渡心经》之《百里防洪》
  
  许豪出事第二天清晨,爷爷和道长推开大门,院内春意迥然,树叶迎风招摇,一只乌鸦停在树梢上,发出呱呱的叫声。道长见了,愕然道:“难道有什么不吉利的事?我这地方,可从来没来过这东西。”爷爷也是心中不妙,没过多久,黄潘就搭车过来了,脸色凝重,一进道观,直言道:“许豪死了!”道长和爷爷大吃一惊,互视一眼,把黄潘请了进去。
  
  三个人进了书房坐下,黄潘才道:“现在镇上一团乱,移民的事,顾不上了。”爷爷连忙让他说明情况,黄潘才把事情慢慢道来。原来黄潘一直关注移民情况,今天早上,从镇上当官朋友那得知消息。村长儿子杜涛被许强打伤,当晚不治身亡。其叔叔杜子枫借此上访,汪志俊也趁机动用公关,指责镇长办事不力,连夜书写公文,提交上面。一时间,镇里官员明哲保身,闭口不言,静观其变。移民的事,也就此停下来。
  
  爷爷陡然听闻许豪去世,半响无言,良久后,才道:“我过去看看。”道长喊住了爷爷,道:“一起去,你不认识路。”黄潘辞别后,爷爷和道长径直往许家庄赶去。过去时,临近十点,几个村民在村头交谈,一个人道:“听说许豪死了,那么好的人,怎么就去了。”另一个冷笑道:“活该!你们是不知道,许豪拿了镇里大钱,逼别人搬家,报应呀!”
  
  道长听了,心中怒气难平,走过去喝道:“你们说些什么,还不去做事!”几个村民听了,都不敢谈及许豪,匆匆散开了。道长和爷爷来到许豪家门口,门前一片冷寂,屋内静悄悄,屋内一具棺材,装着许豪尸体。许豪妻哭晕好几次,在床上躺着。老父亲守着灵堂,坐在椅子上发呆。这具棺材,本事给自己留着的,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许豪用上了。
  
  道长和爷爷走进门口,轻轻叩门,老父亲才回过神来,脸色陡变,冷道:“你们走!”道长和爷爷无奈,这事也因他们而起,只可看了棺材一眼,转身离去了。走了一程,道长道:“朴方兄能否为许豪招魂。”爷爷点下头,道:“许豪无后,唯可梦中传子,延续香火。不过,这事得靠你帮忙。”
  
  道长一奇,道:“这事归你做呀,怎么扯上我了。”爷爷沉吟一番,道:“许豪不同别人,死后不属阴司,乃天庭将领。清宇兄可替他求个时辰,托梦报喜。”道长捋捋胡须,道:“原来是这样。哎呀,我还没求过他呢。你等等呀,我回去试试。”道长口中的“他”,指的是玉皇大帝。
  
  二位老人回到道观,道长换了一身服装,第一次打扮干净。身穿青龙道袍,束发正容,手持三炷黄云香,长一尺三寸,粗一寸,符纸点燃后,来到玉帝雕像前面,作揖三次。完毕之后,道长不知从何说起,挠头道:“玉帝老儿,这事你也看着,我也不说了。你要是答应,就吃完这些香。你要是不答应,就吹灭它们。话先摆明啊,你要是不答应,老道就把你的泥身扔出去。”
  
  说完这些后,道长把香插在香炉里。突然一阵清风吹进来,道长眼珠乱转,一愣不愣的盯着清风。清风吹过,几缕尘灰飘出香炉,三炷香,反而越烧越旺。道长见了大喜,爷爷也是眉开眼笑。抬头一看,玉帝的雕像,也似乎露出笑容。三株香徐徐燃烧,汇成一丝青烟。没过多久,门外又吹来一阵清风,青烟犹如丝线,飘出门外,越过墙头,往远处飞去。道长捋着胡须笑道:“许豪去也。”
  
  青烟穿越小镇,不散不弱,飞过林子,飘进许豪家中。老父亲正在发呆,一缕青烟飘进鼻中,突然犯困,趴在桌上睡了起来。青烟随后绕了一圈,钻进卧房。老父亲睡了半天,听到媳妇房间有响动,心中担忧,之间媳妇捂着肚子,不住干呕,不由关切道:“你休息几天吧,许豪的事,爸妈来办。”许豪妻听了,眼泪又流出来,哭道:“爸,我梦见他了。”老父亲轻叹一声,点头道:“他说什么了。”
  
  媳妇神态痴然,道:“他说过得很好,不用担心。”老父亲点下头,走了出去。隐约觉得媳妇不对劲,来到隔壁房间,把床上的老母亲唤醒,让她看看儿媳。老母亲忍住悲痛,握着儿媳双手,询问她情况。问着问着,就面露喜色,出了房门,道:“老头,有喜了。豪子在天显灵,显灵呀。”老父亲也是老泪纵横,以前许豪自诩年轻,不肯要孩子,一直拖着。如今许豪死去,本以为血脉断绝,却留下个遗腹子,天无绝人之路。
  
  一家三口,沉寂在悲痛中,转而喜庆,其中感慨,实属良多。没过多久,一个人拜访,递了幅画给老父亲,老父亲接过来一看,只见一个人英姿飒爽,身穿银盔,手提长枪,骑着匹骏马。画中人像极了许豪,却又似乎不是。老父亲正要询问,来人已经不见踪影。于是把画像挂在堂屋里,燃香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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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3-7 21:54:19 | 显示全部楼层
  道长找个把许真君画像送给老父亲后,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三个月,进了初夏。一天中午,天空下起瓢泼大雨,狂风吹过,院内树叶抖动,被洗刷的颤抖,不少树叶掉了下来,落在泥土上,在浅水中飘动。道长望着阴沉的天空,眼神深邃莫测。不一会,爷爷举着雨伞,推开大门,走了进来。道长问道:“怎么样了。”
  
  爷爷走到道长身边,把伞收拢,摇手道:“难办。”这段时间,爷爷隔几天,就去洼地一次。此时镇长已经调走,汪志俊升了上去,移民的事,也没放在心上,不似老镇长下大力气动员。三个月来,仍有八百余户居民盘踞在那。通海河水势暴涨,远比前几年凶急,洼地处居民,岌岌可危。道长听了,道:“今年气运不详。写了这么久的《渡心经》,也该派上用场了。”爷爷暗叹一声,也望着雨空,相对无言。
  
  再过几天,全国各地下起大雨,水势骇人。镇上下了道命令,全民防洪,有钱出钱,没钱出力。双休那天,雨水稍微小点,爷爷带着我和陈文树上堤看看。来到河堤边,以往的耕牛不见踪影,堤上传来轰隆的汽车鸣叫声。上了堤坝一看,却没有先前的心旷神怡,更多的是叹为观止。此时河面已经暴涨,离堤顶不足四米。河水不再是清澈平缓,而是夹着着黄土,滚滚东去,犹如黄龙。浪花拍岸,仿佛随时可吞噬一切。
  
  我和陈文树却没有忧患意识。只是惊奇的望着远方,只见一路的帐篷延伸过去,是不是有几辆汽车拖着石头路过。爷爷带着我们,沿着河堤走了下去,来到修建处。此处河堤稍低,修建不牢固,得从新加固。当时镇上穷,都是由附近村民挖泥土,用蛇皮袋装着,一袋袋的背上河堤。我们过去时,已经有一百多人在忙工,冒着雨水,一个接着一个,背着泥土上了河堤。铺上一层,就来一辆卡车,堆上石头,夹杂着修建。
  
  我和陈文树头次见到这种场景,很是稀奇。能让村民集体动员的事情,也没有几件,防洪就是其中之一。我们走出那里,沿着河堤下去,来到洼地处。抬眼望去,已没有当初炊烟阵阵的场景,大部分都搬走了。我们跟着爷爷,来到水坝处,爬上水坝一看,河面就眼前,坐在一旁,脚都可以伸进去。这么大的水,也不知水坝能不能挡住。
  
  我在那四处张望,见一旁的小亭里坐着一个人,不由惊呼道:“爷爷,村长,村长。”坐在里面的,却是我和爷爷头天见到的村长,难免喜悦。爷爷却知他儿子死去,示意我安静,带着我们走了进去,轻声道:“村长,还记得我么。”村长脸色黯淡,没有当初的笑容,见到我和爷爷,喃喃点下头,招呼我们进去。
  
  爷爷坐下后,小心问道:“您不是在村里么,怎么来这了?”村长沉默良久,说话有气无力,道:“儿子死咯,就没心思,混混日子了。”原来杜涛死后,汪志俊转正,成为镇长,把杜子枫调进建设局,油水也多。杜子枫得势后,依靠以前关系,把哥哥弄到这守水闸。时至如今,村长仍然相信弟弟,受他摆布,却不知做了弟弟棋子,也是弃子。
  
  这些关系,爷爷自然不会捅破,和他闲聊半天,村长却心不在焉,答非所问。爷爷找了个机会告辞,带着我们回到道观。到了晚上,雨水又打了。爷爷举着雨伞,握着手电筒,又往河堤边去了。地上泥泞一片,坑洼不平,爷爷底下的布鞋,早已湿透了。还好是初夏,不觉寒冷。路上伸手不见五指,手电筒灯光照过,雨滴闪亮,朦胧的水雾,在空中飞舞。
  
  爷爷爬上河堤后,河堤上一条火龙,延伸至远方。以往水小,每隔一里,就有帐篷守夜。今年加大力度,百米之间,就有一个帐篷。帐篷外挂着油灯,在雨夜中摇摆,如同闪亮星星,在风中晃动。爷爷刚上坡,没过多久,就听到远方锣鼓猛敲,一个人大喊:“泉涌了,泉涌了!”越敲越急,爷爷听到,连忙往那边赶去。镇守河堤的村民听到警报,纷纷钻出帐篷,雨衣都来不及穿上,往出事点赶去。
  
  告急人见来人了,连忙道:“快,快去找源头!”原来他拿着电筒,沿着河堤巡逻,突然听到“咕咕”的水声,于是过去观察,惊的嘴巴都合不拢。离河堤百米处,地面被水流冲刷出直径二米的大洞,源源不断的水流涌了出来,喷了半米高。遇到这种情况,定是河堤内侧有裂缝,河水穿过河堤,沿着地面底下,被压了出来,形成“泉涌”,得尽快解决,否者裂缝越冲越大,导致溃坝。
  
  此时已经聚集十几人,分头行事,寻找源头,爷爷也跟着一起找。一时间,河堤上闪着十几道手电光,划破雨夜。没过多久,就有人喊道:“在这,在这!”一帮人赶紧过去,灯光下,只见离河堤三米处,有一个巨大涡流,直径一米,深三尺,旋转的飞快,漏洞就在底下。一个人喊道:“快点塞住!”说完都飞奔而去,背了不少泥土过来。七八个袋子扔下去,却不见踪影,涡流仍是那么大。
  
  再扔几袋,一些人脸色不对了,望着飞速旋转的涡流,露出恐惧的神色。这块堤坝,随时都可能崩溃,他们多呆一会,就多一丝危险。爷爷见他们一些人打退堂鼓,道:“泥土不行,找些铁笼,石头,快去,快去。”大伙冷静下来,又开始动工。没过多久,四个人扛着一个大铁笼过来,是三菱体形状,用于卡住洞口。搬来的石头,少说二十斤,都是大石块。塞进铁笼后,足足五百斤左右。上面的人用手电筒照着,七八个强壮的,吆喝一阵,都来到河面,准备把铁笼推下去。一个人盯着汹涌的河面,骇人的涡流,心神不宁,手脚发软。几个人齐喝道:“一二三,使劲呀!”推了几下,铁笼翻了个身,往河中滚去。这个见铁笼要下去了,心中慌乱,正准备收手,反而被铁笼卡住,顺势带了下去,不由惨叫一声:“啊!”
  
  恐惧的叫声,怔得人头皮发麻。大伙冷着脸,盯着河面,铁笼溅起巨大水花,瞬间沉了下去,那个人,也被带了进去。没过多久,涡流逐渐变小,但四周氛围,却越发压抑。耳中只有雨声,水流声。良久后,终于有人忍不住,退了几步,脸色惨白,喃喃自语:“水神吃人了,吃人了。吃生人,保平安。嘿,嘿嘿!”铁笼入水的瞬间,他眼睁睁的看着笼中有个影子,把那个人拉下水。这个影子,只有他和爷爷看见了,其余人都没看见,但听他这么说,感觉害怕,雨水滴在脸上,没有丝毫知觉。
  
  爷爷见了,心中惋惜,见涡流虽小了点,但仍是隐患,于是稳道:“他自己不小心,掉了进去。大伙先别慌,把洞填住,后面可是几万条人命啊!”一帮人勉强缓过神来,继续防洪。洞口被铁笼堵住,可以塞泥土了。大伙继续搬泥袋,往里面扔去,都不敢走近,只是远远往下面扔,十几袋过后,涡流逐渐平缓,后面的“泉涌 ”,也停了下来。爷爷见事情了结,心事重重,回到道观。当夜,雨仍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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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3-7 21:57:13 | 显示全部楼层
  《渡心经》之《风雨欲来》
  
  河堤上发现漏洞之后,防洪组织部加大防守力度。此间一个月里,十天有四天下大雨。通海河下游大江,整体流域,都进入落雨季节,一时间大江波涛汹涌,水势骇人,下游大城市,也隐约可危。爷爷隔三差五往河堤跑一次,也只是徒添忧虑,素手无策。紧要关头,上面派人来视察,此时镇长因移民一事,受到不少指责,不方便出面,安排汪志俊接待。镇上一些官员,带着高官在河堤上走了一圈,也无建树,当天就回去了。过了几天,上面下了一道暗令,开闸泄洪,撇开镇长,把此事交给汪志俊办理。
  
  汪志俊接过此事,认为天赐良机,必须办好,不让上面为难,自己也留下个好印象。但此事甚难两全其美,开闸泄洪,顺了上面,逆了百姓。不开闸,自己官位难保,思前想后,把主意打在杜子枫身上了。于是打了个电话,让他过来。会面之后,汪志俊才道:“镇里有件事交给你办,就是防洪的事,这段时间,你把水闸管理好,可别出了什么漏洞。”杜子枫听闻水闸,心中忐忑不安,水闸的事,他最清楚了,偷工减料,难保百姓安安危,只可硬着头皮道:“有我看着,不会出事的。” 汪志俊摇了摇头,道:“错了,就是要让它出事。”杜子枫大吃一惊,旋即明白点什么,心中大喜,会意的点头出去了。
  
  水闸的事,一直是杜子枫心中疙瘩,他虽然管辖水利,但防洪的事,却由镇上直接插手。唯恐哪天突然塌了,自己官位难保。这次事情落在他手里,就好办多了,唯有把水闸炸了,既能泄洪,又可除掉祸根,一举二得。想到此节,杜子枫驱车来到河堤上,找到了他哥哥。村长住在水闸旁小屋内,正在发呆,见弟弟来了,才有些精神,道:“你侄儿的事,怎样了。”杜子枫故作悲痛,缅怀一番,道:“我已经尽力的,许豪已死,许强也快判刑,算替你儿子报仇了。”村长喃喃的点下头,却开心不起来。
  
  杜子枫乘机道:“哥呀,过几天,我有些东西放在这。这是机密,不能对外人说。有人过来做些什么事,你睁只眼,闭只眼,权当没看见得了。”村长心不在焉,点头答应了。杜子枫心中暗喜,告辞回去了。随即找了镇上几个混混,给了一笔钱,叮嘱一二,如此如此,随后坐等升官发财。混混得知后,弄了几包炸药,送到村长那,村长不知内情,替他们收好了。这几天里,黄潘也感觉不详,天天派人打听镇里情况。知道内情后,心急如焚,马不停蹄的来到道观,一进门就对爷爷道:“不好了,镇上要泄洪了。”
  
  黄潘见爷爷和道长面不改色,奇道:“你,你们知道啦?”爷爷点下头,道:“早料到了,您来得正好,进屋坐。”随即三个人进了书房,黄潘刚坐稳,就开口道:“听镇长说,下个星期,就开闸泄洪,怎么办呀!”道长一阵心烦,拍着桌子,嘟噜道:“能怎么办,死就死呗。你说的话,他们都当放屁。”黄潘见道长脾气大,坐立难安,不知说什么好,爷爷柔声道:“你家有船没?”黄潘摇了摇头,奇道:“没呀,您问这个干嘛。”爷爷叹气道:“开闸的事,没法改了。那儿还有大几百户人家,能救一个,算一个。”
  
  黄潘连连点头,自语道:“船倒没有,但可以托关系,弄几只过来。”爷爷眼中一亮,点头道:“木船自然要,有汽艇最好了。泄洪水势大,也急。木船速度慢,机动性不强,也容易翻。你想想办法吧。”黄潘告辞后,爷爷凝视着道长,欲言又止,道长呵呵一笑,道:“看着我干嘛,我说你呀,就是不行,迟早被他们给累死。走吧,老道陪你走最后一次,他们要是不停,真没辙了。”爷爷哈哈一笑,随道长出去了。二个人上了机动车,直奔洼地处。
  
  二位老人打定主意,事已至此,直接把镇上泄洪一事,告知乡亲算了。他们肯走最好了,就算不走,心中有底,也能提防一下。若是乡亲事后到镇里闹,也顾不上了。来到村里后,愈发冷清,拆迁队散了,村里安静了一阵子。道长和爷爷在村里转了一圈,才发现一个角落,盘踞着十来户人家。门前有不少人在洗衣服,见二位老人来了,都警惕的望着他们。道长找到一个老农,道:“把村里剩下的人都聚起来,老道有事交代。”
  
  老农打量道长几眼,警惕道:“有什么事,对我说吧,我转告他们。”道长眉头一皱,不耐烦道:“让你找人,哪来这么多话。去去去,把乡亲都喊来。”老农打量道长好几遍,直至道长眼睛都瞪起来,才不情愿的去了。折腾半天,总算聚集几十人,老少都有,聚在一起,小心的盯着道长和爷爷。道长见了他们眼神,大感不爽,道:“这几天镇里开闸泄洪,你们出去躲躲,事情了结后,再回来吧。”乡亲们听了,都面面相觑,一个人冷笑一声,道:“怎么,硬的不行,来软的了。逼我们搬家,就直说,不用来这一套。都二把老骨头,我都替你们丢脸!”乡亲们听了,都唧唧歪歪开骂起来。
  
  爷爷正要回话,道长气得胡须直抖,拉着爷爷,转身就走,不满道:“许豪死了,你也想死呀!话已带到,他们走不走,是他们的事!哼!”爷爷暗叹一声,随道长走了。没走多远,出了村子,一个村妇脚步飞快,追了过来。道长听到响声,回头喝道:“怎么,还想打架不成。”妇女摇摇头,一脸焦灼,问道:“家母让我来问问,您说的那个事,是真么么?”道长又哼了一声,拍着胸脯道:“怎么,我还像骗子不成。”
  
  爷爷见道长不正经,插嘴道:“此事千真万确,你还是提醒乡亲,让他们多小心。”妇女点头言谢后,飞速的赶了回去。一家人连夜出了洼地,来到镇上亲戚家避难。就这样二天,爷爷和道长把洼地处村庄走了一遍,十个之中,只有一个,相信了二位老人的话,匆匆离去。做完这些后,爷爷和道长回到道观,道长摆了摆手,对爷爷道:“朴方兄,你也看见了。老道已经仁至义尽,以后你再有什么事折腾我,好歹是不去了。”
  
  爷爷本心事沉重,被道长莞尔的神态逗得呵呵大笑,乐道:“你不肯去,三清神殿,也不收留你。”道长呵呵一笑,道:“不要就不要呗,老道改行去,跟你一样,找阎罗王喝茶聊天玩。”笑过之后,爷爷笑不出来了,问道:“《渡心经》既已谱成,那些以往死去冤魂,一起超度了吧。”道长捋着胡须,遥望天空,点头道:“ 理应如此。”
  
  二天后,黄潘急匆匆赶了过来,走进道观,道:“都准备好了,听说今晚泄洪,二位老者,过去看看吧。”道长和爷爷答应后,把我和陈文树也带上,跟着黄潘上了面包车,来到河堤上。下车一看,水势更大,离堤顶不足二米。一旁是一望无际的田野,种满庄稼,绿油油一片,却无一人在田里劳作。大部分都搬家,剩余的得知警告,也小心起来。黄潘在前面带路,只见一块高地上,停着几辆军车,都是接到上面通知,过来救急的,不少军人在此扎营。黄潘的卡车,也停在此处,总共找来三艘木船,一艘汽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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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3-7 21:57:48 | 显示全部楼层
  我和陈文树第一次见见到军车,军人。只感觉都是威严刚猛,遥不可及。我又是好奇,又是害怕,在远处观望。陈文树满不在乎,在队伍里面四处打量,军人也没轰他走,反而逗他开玩笑。道长和爷爷把四艘船看了看,三位老人带着我们上了河堤。由于要泄洪,防洪的乡亲都被支了回去,在家待命。一路上,只有荒凉的帐篷,少见人影。走了二里路,就来到水闸处,厚沉的河水,不断涌动着闸门,发出“咚咚”的响声,仿佛随时会崩塌一般。
  
  道长在那观察一会,开始发脾气了,嚷道:“哎呀,谁修的东西,二脚就踹开了。”黄潘听了脸色大变,劝道:“道长,祸从口出,还是别说为妙。”道长哼了一声,道:“怎么,他们还想抓住我不成!”几个人在那交谈,村长早在屋里听见了,无奈心事繁多,没招呼爷爷进去。老人们也没逗留多久,回到扎营处。由于黄潘是民间救援组织,也得到照顾,军队提供一个小帐篷,供我们休息。彼此相对无言,只等晚上泄洪时刻。
  
  夜晚时分,又下起了大雨。帐篷被雨淋得噼里啪啦直响,挂着的油灯,左右摇晃。道长在里面感慨道:“自古以来,先出事,后救人。现在却逆了过来,队伍都摆好了,看着它出事,再去救人。”说了半天,道长三句俏皮话,就发一次牢骚。我也听不懂,被逗得大笑,陈文树却大感无趣,拉着我出来。来到别的帐篷,军队纪律森严,紧要时刻,蓄势待发,都坐在帐篷里。看见我俩在外面偷偷张望,朝我们直笑,也不真和我们玩。我刚把头伸进去,后面传来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天怜。 ”
  
  我回头一看,大喜过望,正要开口叫唤,来人却捂住我嘴巴,嘘声道:“别出声,把你爷爷喊来。”来人竟然是医生,一身军装,也不知从哪弄来的。我知趣的点下头,见陈文树警惕的望着他,拉着他回到帐篷,对爷爷道:“爷爷,医生来了。”爷爷也是惊奇连连,连忙出了帐篷,远远看见一个挺拔的身影站在雨中。医生见爷爷来了,带老人家来到僻静的角落。爷爷问道:“你怎么藏在这?”
  
  医生见四周无人,才小声道:“那具女尸,您应该知道吧。”爷爷点下头,医生继续道:“死者是富商之女,被人杀害。我曾去给她验尸,得知不少内情,现在被追杀。富商一家为保全我,脱关系,把我送到军队。看您的样子,也是个正直人,能不能私下查访,明了这件案子。”爷爷眉头一皱,沉吟道:“难于登天呀,况且我时日不多了。对了,女尸是哪里人?”医生想了会,道:“我也不清楚,应该是江南一带。”爷爷正准备继续问,军队突然响起口哨声,医生回头看了一眼,道:“ 我知道的,就这些了。您千万保重,改日见。”说完急匆匆去了,军队开始集合,整装待发。
  
   爷爷见医生走了,连忙回到帐篷,一行人往河堤上走去。河堤上漆黑黑一旁,右边是翻滚的河流,左边灯火全无,万物空寂。走了没多久,一辆摩托车从后面驶过来,我们赶紧让开,只见车上三个人,神神秘秘,往水闸处开去。道长指着他们背影,道:“时辰到了。”
  
  三个人把车停在水亭处,使劲拍门,良久后,水亭灯光亮了,村长把门打开,疑惑的问道:“你们是?”老大把他推开,道:“我们是过来拿东西的。”村长这才记起杜子枫的交代,也就不多问了。几个人翻出炸药包,对视一眼,出了水亭,来到一旁的水闸处。老大从摩托车后厢发出一个塑料箱,几根长塑料管,把炸药分开,装进塑料箱里,密封后,装上引线,用塑料管套好。然后在塑料箱上系着几块石头,扔了下去。如此这般,总共扔了二个炸药包在河堤,水闸上面,也摆着二个。
  
  村长待他们走后,心中蹊跷,偷偷跟着过来,在后面看见这一幕,见了他们举动,大觉诧异。从黑暗中走了出来,问道:“你们这是干什么?”老大恶狠狠盯了他一眼,喝道:“老东西,管的真多呢,一边去!要不是看着杜子枫面子,再啰嗦一句,把你扔到河里喂鱼。”骂完后,牵着引线,来到一旁,挡着大雨,拿出手机,摩擦二下后,发出闪亮的焰火,在风中摇摆。村长见了,陡然缓过神来,惊呼道:“炸...炸坝。”几个人没理他,准备点燃引线。
  
  村长担忧村里百姓,飞身扑了上去,抢夺打火机。老大把他推开,叫道:“二弟,收拾他。”二弟听了,几脚踹在村长身上,村长年迈,很快就躺在地上,有心无力,愤然道:“你..你们,招天谴的呀。”老大冷笑一声,笑道:“报应,报应是什么东西!”说完后,就把引线点燃了。几个人退开几步,静静看着。塑料管中,引线一路闪亮,往炸药包处烧去。村长挣扎二下,用尽最后的力气爬过去,掐住引线,张开嘴,就往塑料管上咬去。
  
  老大见了,大吃一惊,喝道:“拦住他,老不死的。”老二飞奔过去,几脚喘着村长胸前,村长只觉心中翻江倒海,滚了几圈,来到水坝旁,后面就是黑漆的河水。老二见村长吃了几脚,仍咬住引线,不肯松口,眼中闪过一丝杀气。来到村长身边,一圈打在他嘴上,村长再也忍不住,喷了一口血,牙齿掉落,放开引线,意识模糊,从上面掉了下去。只见水中,似乎有个影子,像及了杜涛,不由心中暗叹,道:“涛儿,奈何是你。”坠落的身躯,瞬间钻进河面,消失不见。
  
  老二没料到村长会掉进河里,怔了一下,来到水闸旁观望,却不见村长影子,也没管他。擦亮打火机,继续点燃引线,刚点燃不久,只觉河里有东西。于是觉着打火机,往河面一照,只见一个惨白的面容浮在水面,眼珠翻白,直盯着他。不由骇得毛骨悚然,沉吸一口气,准备离去,心中一晃,脚步滑动,惨叫一声,也从上面掉了下去。老大见老二下去了,就要冲过去救人,老三拼命拉住了他:“别去了,别去。要炸了。”老大心中剧痛,和老三飞速离去。走了百米远,后面一声巨响,划破黑夜,巨大的浪花冲天而起,飞出十几米高。接着传来低沉的响声,犹如低吼,通海河的水势,往缺口处涌来。这头平缓,那头汹涌。五米高,四米宽的浪花,席卷而下。一时间,传来轰隆的响声,地也震动一般。
  
  浪花卷过,小树折断,农田全无,一时间,河堤后面的农田,瞬间被大水淹没。爷爷和道长听到巨响,都悚然动容,来到水闸前。只见水闸被炸的破烂不堪,汹涌的通海河,找到突破口,宣泄着千里河流。黄潘惊的脸色惨白,喃喃道:“我...我去救人。”爷爷赶紧拉住他,道:“现在不行,水太凶,船立不稳。水势平缓,再过去。”黄潘也没办法,唯有等洼地被填得差不多,水势平缓后,再去救人了。道长也是默不作声,良久后,道:“天怜,文树,走,不看了。”我看得心里纠结,点下头,准备跟道长回去。文树却不肯离去,道长把他硬拉走了。只留下黄潘和爷爷那儿。
  
  过了一会,爷爷和黄潘往回走去。此时军队已经出发了,往这边赶来。路上,爷爷见到了医生,只见他一路小跑,于是递了个眼神,示意他小心。回到帐篷后,黄潘观察一番,那几艘船被运走了,估计是部队拿去了,不由心中着急。紧急关头,都有救人之心,爷爷劝道:“这事让年轻人办吧,我们天亮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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