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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宝宝寒

[转帖] 正面抗日战场——从“我的家在松花江上”讲起-----关河五十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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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7 23:24:22 | 显示全部楼层
  再寸草难生的沙漠里,有时还会找到几棵千年不倒的胡杨树呢,所以任何时间,任何地点,奇迹总是偶尔会出现的。

  比如我们前面提到过的明石元二郎。

  作为陆大第5期毕业生,他是土肥原们的前辈。与后来的“杰出成就”相比,其实他的在校(指陆大)成绩并不算太好。不过考陆大也跟考大学一样,考前条件苛刻,进了门就是自家人了,并不用担心因为门门飘红而被学校退学。

  除了成绩不好外,此人还奇懒无比,在这方面简直堪称一绝。他一不爱洗澡,二不爱换衣,身上经年累月散发着特殊的味道,属于生人勿近的类型。据说有一次上级找谈话,领导谈着谈着,一低头,忽然发现自己的鞋子潮了,还有着一股骚味儿。再仔细一看,竟是从明石君的裤裆里飞溅出来的!

  更令人叹为观止的是,这位邋遢大王对此不仅脸不红来心不跳,而且还保持了完全泰然自若的态度,称自己当时的确感到内急,但因为谈话过于投入,所以不想去上厕所,就一边说话一边尿出来了。

  与明石相比,那些不小心尿了床还会脸红的小朋友简直就太文明了。

  但事实证明,明石确实是特务领域的一个天才。

  在明石之后二十年,日本陆军大学终于又出了一个纯军事作战领域的天才。有且仅有一个,自此以后便断了种。

  这个人就是石原莞尔。

  像明石一样,石原也做到了“不拘小节”,坚决贯彻了这种不爱洗澡、不修边幅的怪人传统。

  怪人才有怪才,这个说法是有一定道理的。

  与明石不一样的是,在邋遢这种行为艺术的圈子里,石原表现出了更多更大的创造性。

  不洗澡就会浑身长满虱子,这几乎是一定的。别人身上生了虱子,都会恼羞成怒,必欲置之死地而后快。石原则不然,他不杀虱子。

  当然,从小就在军人窝里长大的石原既无妇人之仁,也不是动物保护组织的成员。他留下虱子只是因为他想出了新的乐子。

  这位老兄把抓来的虱子都编了号,喊一声:预备,跑。

  然后看哪只虱子领先,哪只虱子落后,奖优罚劣,十分过瘾。

  你还别说,这种变态游戏围观的人还挺多。到后来索性开了赌场,大家按号下注,弄得就跟香港人赌马一样热闹。

  绘图历来是军校的一门基本功课。好象《人间正道是沧桑》里面的“孙红雷”就是靠一手绘图手艺考上黄埔军校,并受到教官赏识的。

  日本的大小军校也是如此,每周都会要求学生交来绘图作业,允许自由命题。可是有一天军校教官却被一张“自由命题”的绘图给彻底雷倒了。

  其实也没画什么惊天动地的东西,如果没有文字说明,看上去就是一根很普通的小棒槌。

  题目:我的宝贝。

  作者:石原莞尔。

  地点:厕所。

  时间:某月某日。

  原来是石原君自画的宝贝鸡鸡!

  基本写实,也许还有一点点夸张。

  从此大家便送了石原一个名字:七号。

  不解释,你还以为这是搞潜伏的特务代号。其实它指的是日本一家医院的第七号楼,里面住的都是精神病人。大家认为那里特别适合石原去居住。

  画图能画到进精神病院的伟大境界,也算古今第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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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7 23:25:59 | 显示全部楼层
  生活上一塌糊涂,学习上也并不用功,别人都在拼着命读书,惟独这哥们不当一回事。平时除了捉虱子玩,画自个小鸡鸡外,最大的兴趣就是看闲书。

  前面讲过了,日本军校最看重分数,考试压力非常之大,加上功课又多,一般情况下,很少有人愿意挤时间去看军事以外的书。石原则不一样,他的阅读范围很广,人文地理什么书都涉猎,而且还颇有心得,这也许就是他后来有能力搞“理论研究”的基础。

  饶是如此,那些比他用功十倍还不止的同学还是考不过他,每次“七号”都是名列前茅。

  所谓怪才,通常都是指这样一类人:神经兮兮,死不要好,但脑子都特别好使,好象被外星人点过穴位一样。

  明石元二郎这样,石原莞尔也是如此。两个精神病似乎不费什么吹灰之力,都先后考上了正常人挤破脑袋也挤不进去的日本陆军大学。

  在当年的校园里,石原君是很有些名气的。

  进了陆大,就等于进了高级军官的保险箱,出去混好了都是将军,再差也能弄个大佐当当,所以人人都架势十足,走到哪都爱在腰间挎把腰刀显摆显摆。

  其中最拉风的竟然是连穿件衣服都不成体统的石原。

  因为他那把刀实在太牛了。就长度而言,比谁家的刀都长出那么一截,能一直拖到地上,属于倭刀之加长版,走到哪都有人追着看。

  石原毕业时还得到了另一把更牛的刀。

  这就是天皇御赐宝刀。

  在日本,士官学校和陆军大学具有递进关系。

  凡在士官学校毕业成绩进入前五名的学生,可获得天皇赏赐的银怀表一枚。

  士官学校毕业后要从军,其中成绩优秀的,经基层锻炼后,可由所在部队推荐报考陆军大学

  在陆大,把毕业成绩进入前六名的称为“军刀组”,不仅会得到天皇亲赐的军刀,还可以出国留学。到后期,日本陆军高层几乎被“军刀组”给完全垄断了。那个“皇姑屯”事件后被转入预备役的村冈就曾经是军刀组的一员。

  石原那一届,他是军刀组当仁不让的头块牌子,是首席,第一名。

  对于日本陆军来说,“军刀组”是飞黄腾达的代名词,一众人等都是坐着火箭往上升的。

  但石原是怪才,跟正常人不太一样,所以不在此例。

  由于他很早开始就恶名远扬,所以尽管是陆大“状元”,却连机关也没能进得去,被军部派到了中国内地,去经历每一个“中国通”都走过的路——“旅游”兼偷画地图。

  在那里,他遇到了自己今后的“黄金档案”——陆大往届生、顶头上司板垣征四郎。

  在到关东军任职前,石原已经充分享受了一下“军刀组”特殊的出国待遇,到德国去逛了一圈回来,此时正在日本陆军大学当教官。

  河本选择石原来完成他在东北的“未竞事业”是很有些眼光的。

  因为怪才石原莞尔不仅具有同样的疯狂凶悍,更重要的,他还是日军中极少数能把侵华战略讲得头头是道的“思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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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8 23:47:55 | 显示全部楼层
  据说,在日本很少有人能真正读懂克劳塞维茨的《战争论》,就连他们的洋老师、陆军大学首任德国教官梅克尔少校对这部煌煌大著也都讳莫如深。

  但是“军刀组”首席石原却超越了他的祖师爷,把一部《战争论》硬给啃了下来。不仅如此,他还有所发展,拿出了一个最新理论成果,即“最终战争论”。

  战争是政治的延续

  ——克劳塞维茨《战争论》

  像那个传说中的西方预言家查拉斯图拉一样,石原也给日本算了一卦。

  他说今后日本和美国迟早要打一场“最终的战争”(倒还是蛮准的)。

  要打的话,日本在战略上非常吃亏,主要是国土无纵深,又缺乏战略资源(后来也应验了)。

  所以一定要拥有一个后方基地,这个基地就是满蒙(缺德结论就这样被推导了出来)。

   在战后的远东军事法庭上,起诉方曾把日方的一份奏折作为证据提出犯罪指控。

   这就是著名的田中奏折。全文很长,有四万多字,但被人们记住的只有两句话。第一句话:要征服世界必先征服中国,第二句话:要征服中国必先征服满蒙。

   田中奏折在史学界是有争议的,日本人一直说它是伪书。

   从田中当政时推行的政策来看,出自此人之手的确疑点很多。因为田中的对华外交政策有个名堂,叫做积极外交。

  所谓积极外交,就是依靠奉系军阀首领来维护和扩大“满蒙权益”。虽然一样是打坏主意,但它与“征服满蒙”毕竟还是两码事。

  其实田中奏折的大部分理论观点,都来自于石原从“最终战争论”中推导出的“满蒙生命线论”。

  按照这个理论,日本如果象以往那样“被动”地维护“满蒙权益”是不够的——满蒙是日本的生命线,应该直接拿下,一劳永逸。

  “满蒙生命线”理论一出炉,就被日本陆军当成了宝贝,并成为关东军策动“九一八”事变的指导思想。

  一切都预示着,关东军这次不光是消灭两个东北的头头脑脑就算了,他们要玩儿一把大的,把作为日本“未来的生命线”和后方基地的满蒙(东北和内蒙)一口吞下。

  在东北,石原和板垣等人都亲自观摩了中苏之战的实况。看完之后,石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说了这样一句话:“对付张学良连我的家传宝刀都不需要,竹刀就足够了”。

  他又一次预言:

  我敢断定,如果一旦有事,关东军不用两天时间就可以占领奉天。

  不过从现在开始,我们需要准备和等待,因为行动的最终实施至少还需要两年时间。

  石原比河本们更可怕的地方,就在于他不仅狂妄,而且冷静,非常的冷静。

  这时候,被石原称为“用竹刀就能对付”的张学良少帅在干什么呢?

  他其实也在等待,不过他等待的是另一场战争的结局。

  (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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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8 23:49:18 | 显示全部楼层
  且说冯玉祥被阎锡山关在山西乡下当农民,真个是度日如年。就这么耗了一天又一天,忽然有一天老冯开了窃。

  我虽然出不去,但是别人可以进来啊。既然你阎老西千方百计要算计我,那我何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在西北军派人来看望他时,老冯便交待了一番,并让鹿钟麟以西北军代理总司令的身份按计施行。

  鹿钟麟一回去,马上秘密派出一个代表去南京找军政部长何应钦(原任部长冯玉祥已被免职)。

  这个代表属卖狗皮膏药的,见了何应钦的面,当即表示要“拥护中央,开发西北”(西北军那么穷,的确需要开发大西北),并提出了一个似是而非的“新理念”——蒋介石是我们的敌人,阎锡山却是我们历史上的仇人;敌可化为友,仇则不共戴天。

  也不知道何应钦到底听明白没有,但不管怎样,总算听出来是好话。

  何部长很欣慰。本来中央收拾阎老西就是迟早的事,既然西北军肯上阵帮我们打,那就再好不过了。

  他当即表态:只要你们铁了心打阎,马上就可以获得中央的接济。

  鹿钟麟在密派代表去南京的同时,又去联系韩复榘、石友三这两位过去的老同事。

  所谓联系,是指电报联系。

  因为那年头没有电脑网络,QQ聊天肯定是不行,再加上西北穷山恶水,也没完全实现“三通”(通公路通电话通自来水)的可能,所以互发电报就成了一种相对简便易行的联系方式。

  这时候韩石都挤在河南,这地方也是个有名的穷地方。两人才刚刚从西北跳出来,马上又落进了另一个穷坑,心里都十分懊丧,脱贫致富的心急切得很。一听说要联合去打阎锡山,脑子里立刻想到了“人说山西风光好”,马上答应下来。

  毕竟同事一场,分蛋糕竟然还能喊上我们,实在很够意思。

  电报这东西好是好,可是一旦泄密就不得了。

  铁算盘阎老西在偷听别人私房话上面也很动了点心思。在他那里,竟然还网罗了一批从《暗算》中跑出来的“听风”和“看风”者,专门利用无线电台监听西北军的电报往来。

  韩石电文刚刚发出,就被这帮高手一举截获并破译出来。

  一看到译出的内容,阎锡山的汗就下来了。所谓玩火者必自焚。若像电报中所说的那样,蒋冯联合攻晋,则山西难保矣。

  他很清楚:被他一直关在乡下、受尽冤屈的冯玉祥极可能是整个事件的幕后主谋。

  到了这步田地,要再不改个戏段子唱唱就相当危险了。

  可是你把人家关也关了,冷落也冷落了,抛弃也抛弃了,现在就是想回头,也很难拉得下这张老脸。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驱阎取晋”的秘密被山西人破获的消息偏巧又被冯玉祥知道了(也可能是故意“透”的)。

  老冯倒也爽快,他让人给阎锡山带话。

  首先是说这件事事先我完全不知道(村里连只鸡都跑不出去好吧),其次是表明立场和态度:我恨透老蒋了,一定会和你合作,誓与老贼斗争到底。

  撇清关系后,老冯也没忘记来点威胁和恐吓:现在事态紧急,你得放我回去做西北军的思想工作。要不然他们就要乱来了。

  为了让阎老西下决心释放自己,他还设身处地来了个倒退法,表示:如果你不相信我,顶多就算我带领西北军来打山西了,你也没多大损失。

  言外之意是自己早已失去了作用。你扣我就等于扣了一废物。

  最后老冯还以一句很雷人的话作为总结:我冯玉祥绝不是这样背信弃义的人!

  得到老冯的答复,阎老西反应也够快的,立刻坐上长途汽车来看自己兄弟了。

  (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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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10 23:21:51 | 显示全部楼层
  两人很久不见面,但是这一见面同样抱头痛哭。这回哭的内容比上次可丰富多了。老阎是哭自己的好事怎么这么早就都结束了呢,本来预计收礼物可以收到过年的呢。老冯是哭你个阎老西真不是东西,我把你当朋友,你竟然拿我当枪使,再说这小山村是人住的吗。

  不管哭得怎么惊天动地,有一件事两人心里都明镜似的:不管愿不愿意,在反蒋自保这件事上,现在大家又都成了一根绳上跳的蚂蚱。

  哭罢,两人决定再盟一把誓。因为双方谁都不愿承认事情弄到这种地步,是自己思想动机不纯造成的。主观上绝对没有问题,还是客观的宣誓仪式没做好,所以要再搞一次。

  先唱“同生死、共患难,反蒋到底”,然后割破小手指滴血宣盟。仪式极其庄重,在场公证的好几位同志都感动得差点流下泪来。

  老冯要回西北军去了。临走时,伸手向老阎要起兵的银子。

  看着老冯被自己关得面黄肌瘦的样子,老阎也觉得自己真有点对不住人家,一咬后糟牙就掏腰包给了20万,还派专车连夜护送。

  老冯为了让对方放心,把老婆孩子都留在太原,自己坐上车,由宪兵开道,渡过黄河回到了潼关。

  一贯爱忽悠的冯玉祥这回真没想忽悠阎锡山。一回家,连休息也顾不上,就召集高级将领开会,表示要联阎倒蒋,还郑重其事地宣传了一下这样做的伟大历史意义和深远现实意义。

  一番热情洋溢的讲话过完,下面却反响平平。

  除了一个师长(还不是老冯欣赏的)发言拥护外,其他人都做了闷嘴葫芦。任凭老冯怎么点拨,愣是没一个开口的。

  散会后这些人议论纷纷。

  有的说,我家先生(部下背后对老冯的尊称,相当于老头子)是不是被阎老西灌了什么迷魂汤,给弄晕了。我们吃了山西佬这么多亏,上了他们这么多当,怎么还能和他们去搞联合。

  还有的则大惑不解。不是说好要联合韩石直取太原的吗,怎么说取消就取消了,这不是折腾人吗。

  就连鹿钟麟本人也有点想法。

  作为“驱阎取晋”方案的具体执行者,他虽然明知道这其实原本是一个“激将法”,但真正做起来后,却越做越有味道,自己也觉得欲罢不能,开始弄假成真了。

  现在眼看方案都已成熟,老冯又要让他一下子扭过来,他很不适应。

  听到有这么多反对意见,老冯气不打一处来。让你们在会上讲不讲,到下面乱说。

  老冯在西北军中素来是以家长自居的,当手下这些将领都是他的儿子孙子。一言不合,不管身份官阶,轻则赶到门口去喝西北风,重者就要罚跪。

  据说有一次,吉鸿昌不知道做错了一件什么事,他当即打了个电话过来,命令:“你给我跪下!”。

  吉鸿昌没有办法,只好拿着电话机跪下。

  那时候视频电话还没发明,老冯怕他做弊,竟然追问:“你真的跪下了没有?”

  当着一屋子的手下,吉鸿昌赶紧一本正经地向他报告:“总司令,我真的跪下了。”

  这才算完。

  韩复榘自己就说过,他不是贪老蒋那点银子,也不是忘恩负义,是老冯真不把他当人看了,他才跑的。

  韩石跑了以后,老冯的脾气不减反长。包括鹿钟麟在内,部下在他面前连喘口大气都不敢。

  如果还要指望老长官朝你扔根香烟,跟你套套近乎,拉拉家常什么的,那更是痴人做梦,连想都不用想。

  老冯认为,联阎倒蒋是我决定的,你们就得照着做。跟你们打招呼,是给个面子。怎么着,还想不干,反了不成。

  调兵遣将,全给我把队伍拉上来,一个也不能少,谁都不要想保存实力。

  赢了,就到江南去组织新政府,输了,就和老贼同归于尽。

  (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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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10 23:22:42 | 显示全部楼层
  老冯这回是真豁出去了,他把自己前前后后的霉运一股儿都算到了老蒋头上,誓把反蒋斗争进行到底。

  就是让他撞南墙也不肯再回头了。

  阎锡山这边也在积极准备。

  所谓准备,其实也就是要花钱了:给自己的部队发钱,让部下去打仗;给别人的部队发钱,请人家帮着打仗。

  晋绥军的实力没法跟老冯的西北军比,所以他得多拉点人马,以壮声势。这就得看孔方兄的本事了。

  特使出发了,目标还是原西北军的那两个“虎将”:韩复榘、石友三。

  阎老西素来以算盘打得精著称,属于那种“鸳鸶腿上割精肉,蚊子腹内刳脂油”的人。不过这回他也知道,此番非比寻常,关系到自己能不能在山西这块地盘上呆下去的问题。因此在出发前,口头表示只要能把事情搞定,特使可全权处理,也就是说该花钱时可以花。

  这年头办事不容易。有了阎长官这个承诺,特使就放心上路了。

  在西北军中,韩复榘向称儒将,还是有点头脑的。年轻时那也是眉清目秀,像个书生,与若干年前的少年张作霖好有一比。

  他对形势还是看得比较清楚的。要他驱阎取晋,他干。

  无它,有把握啊。你就看前有西北军,后有中央军,联起手来打一个晋绥军,那真是十个指头捏田螺,十拿九稳的事。

  但要他联阎倒蒋就是另外一码事了。因为他认为冯阎合起来也成了什么大事。

  老冯倒是打仗还行,但基本不懂政治,偏偏又喜欢参与政治,结果往往弄得一地鸡毛。老阎虽然懂点政治权谋,算得上老奸巨滑,却又是一个典型的山西老财主,只会算小帐,不会算大帐,充其量也只能守守山西那一亩三分地,要想争夺天下,那就差得太远了。

  再说老蒋待他不薄。早在西北军时,蒋介石两口子就亲自陪他吃饭,席间不仅敬酒夹菜,更张口闭口恭维他为“常胜将军”。投靠中央后,老蒋私底下还称其为“宝贝”。虽然听上去有些肉麻,但惜才爱才之心仍然溢于言表。

  这与他在冯玉祥手下的境遇形成了鲜明对比。

  古往今来,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儒将韩复榘懂得这个道理,所以他决定死心踏地跟着老蒋干下去。

  与韩复榘相比,个人的判断和标准,石友三也有,而且绝对唯一不变。

  那就是钱。

  阎锡山的特使一说到组织“反蒋联盟”,他就做咬牙皱眉状,一边眼望青天,一边连声叹息。

  老贼作恶多端,当天下共讨之,奈何无力回天啊……

  特使懂了,这就是要他助一臂之“力”了。

  有了阎锡山的尚方宝剑,特使胆也壮,当即说,如果是军饷,贵军不用担心,我们山西方面自会全力支持。

  多少?80万。

  石友三高兴了,连声称好,冲着那即将到手的80万,又狠狠地表示了一下决心。大家这就算谈拢了。

  西方人看中国的军阀大战,一般有三种角度。

  第一种是普通看客。你方唱罢我登场,今天讨伐明天下野,不看不知道,东方真奇妙。

  第二种是军火商人。淘汰军火何处去,这是一个问题。有了中国客人,这个问题就全解决了。

  第三种是报社记者。打仗靠什么,枪?炮?都不是。

  请教中国人,他会告诉你,是袁大头(银元)和烟土(这东西当年比银元还硬通呢)。

  (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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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12 23:36:58 | 显示全部楼层
  在中国采访战争,根本就不用冒上战场的危险,只需定点蹲守那些有名的烟馆和上档次的妓院。然后什么料都有了,战争娱乐,要闻秘闻,内幕黑幕,应有尽有。

  今天采访伊拉克、阿富汗的那些记者,你们就眼红吧。

  没那个命啊。

  事情办妥,特使特兴奋。一回到太原,就把好消息给阎锡山进行了汇报。

  原以为领导就是不搞物质奖励,也得口头表扬两句。没想到老阎一听到那个“80万”,脸上立刻布满了乌云。

  心疼啊。

  把人家老冯整到那个样子,一冲动也只不过才掏了20万,事后还被折磨得一整晚都没睡得着觉。你一个特使,眼睛眨都不眨,就许给人家足足四倍的价钱,想败家啊你?

  他忘了是自己亲口答应下属可以自作主张的了。

  那边石友三却从来没有忘记“80万”。

  真是朝也盼来暮也想。多少天过去,竟然一个子儿都没能拿到。

  其实事情明摆着,人家不想给这么多钱,那你不干不就得了。

  但这位石兄不是凡人,他是靠两片嘴唇生活的人,一个嘴唇顶天,一个嘴唇顶地——基本不要脸了。

  你不主动给,我就主动派人来催。

  来催钱的人跑到太原,阎锡山躲着不见。他实在舍不得掏银子,一想起来就挖心掏肺地难受。

  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

  作为“债主”的石友三得知真相,大为光火,气得连桌子都差点被他掀了。

  人说山西风光好,其实老阎最抠门。你们让我勒着裤带,饿着肚皮去反蒋啊。老子不干,你们自个去死磕吧。

  眼看“反蒋联盟”有组不起来的危险,众幕僚和将领们都急了,赶紧劝说老阎,切勿因小失大,再说都答应人家的事,怎么着也得给上一点,不然就会殆笑大方。

  万般无奈之下,阎老西总算松了口,决定为反蒋事业做出伟大牺牲,最终紧紧巴巴地掏出了30万。

  石友三这才勉强答应加入“联盟”。

  除冯、阎、石外,桂系李白那也是当仁不让的反蒋铁杆,思想工作都不用多做,就已经在广西遥相呼应了。

  形式看上去非常有利。因为“反蒋联盟”正在以滚雪球般的速度不断扩大。

  参加“联盟”的,除了军棍,还有党棍。

  在国民党内,两个老牌反蒋社团——西山会议派和改组派本来也是政客相轻,彼此看不起对方的。但由于两派都受到老蒋数年如一日的打压,深感这样下去绝无出路,于是尽弃前嫌,要合力对抗老蒋。

  在阎锡山电请之下,各派会聚北京,千年老二汪精卫被奉为领袖。他们弃南京方面不顾,干脆另立了一个政府和中央。

  反对力量的风起云涌,军棍党棍的南北携手,让见惯大风大浪的蒋介石也倍感压力,预感到大事不妙了。

  一段日子以来,由于太过得意,他差不多已经淡忘了那句老话——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元朝末年,有人曾向起事后风光无限的朱元璋提出了一个很有远见的建议:缓称王,广积粮。

  天下第一的交椅岂是那么容易坐的。敢过把瘾,提前称王?说不定,没几天就会被其他人一顿王八拳给揍成烂泥。

  历史上此类教训不胜枚举。

  只有最能隐忍的人才能凭借积蓄起来的力量笑到最后。

  现在你老蒋来个党政军一把抓,又是编遣,又是整人,其他兄弟还要不要过了。要知道,当初大家伙可都是跟着孙文出来闹革命的,打倒一个旧军阀,建成一个新军阀,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凭什么好处都让你老蒋一个人占了。不服啊。

  于是,大鬼小鬼一齐上,要斗一斗老蒋这个活阎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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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12 23:39:28 | 显示全部楼层
  起事之前,照例还是要先打打电报战,骂骂阵的。

  军阀战史看多了,你会发现,交战双方使用电报的频率有时跟子弹差不多。上台要发,宣战要发,打赢要发,输了也要发,总之,那会如果你不会发电报,就跟如今不会在论坛发贴子一样,是混不下去的。

   作为三巨头的阎、冯、汪各发了一通颇能代表个人特色的贴子。

   老阎的贴子转弯抹角,引经据典,从君主专制,到民主政治,又讲到党国政治,到最后就一个意思:枪是我的,我的动也动不得,你老蒋想收走,纯属白日做梦。

   老冯就没老阎这么多弯弯肠子了。

   党国元老吴稚晖从南京发了一个电报给他,劝他不要对蒋动武,一下子就把老冯给惹火了。

  他亲自写了一封复电,内容堪称惊世骇俗。

  特摘抄其中精彩句子如下:

  “革命六十年的老少年吴稚晖先生,不言党了,不言革命了,亦不言真理是非了,苍髯老贼,皓首匹夫,变节为一人之走狗,立志不问民众之痛苦,如此行为,死后何面目见先总理于地下乎?”

  吴稚晖时年六十五岁,老冯抬举了他一把,称其五岁开始就闹革命了,真乃革命神童。

  至于“苍髯老贼,皓首匹夫”,那是有历史典故的。当年诸葛亮骂死老王朗用的就是这一段。

  骂人不带脏字,而且能够通过电报这样的文明形式来表达,老冯也算是独一份的了。

  说起来,这吴稚晖可是党国一老怪,据说骂起人来也是六亲不认,被他骂成“猪狗”都算最轻的。

  不过正所谓强中自有强中手,一山更比一山高,遇到老冯,歇菜了。

  最具文学性、思想性的当然是汪精卫先生的大作。

  一直在政府内混的老汪,对里面那些见不得光的大事小事可太熟悉了,一下笔便扬扬洒洒,什么受贿、腐败、独裁、专制,总之是什么脏,就捡什么往老蒋头上套。

  电文发完,一个万恶的老蒋便新鲜出炉了。

  经过一番发贴、顶贴、刷屏之后,批判的武器眼看用得差不多了,接下来上场的便是武器的批判。

  1930年 3月,“反蒋联盟”发出通电,拥护阎锡山为陆海空军总司令,冯玉祥、李宗仁、张学良为副总司令,出兵讨蒋。

  国民政府随即做出反应,下令把反动派总头子阎锡山的本兼各职一并革去,同时对他本人予以通令缉捕。国民党亦决定永远开除阎锡山党籍。

  此前,冯玉祥早就被“双开”。

  谁都没退路了,打吧。

  陈兵百万的中原大战随之全面展开。

  耐人寻味的是关外张学良的态度。

  从“反蒋联盟”的通电来看,张学良“副总司令”都当了,似乎已经铁定成了反蒋军事四巨头。但实际情况并非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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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15 23:51:55 | 显示全部楼层
  虽然东北军在中苏之战中表现真不咋样,但毕竟拥有40万之众,比老蒋的中央军都多,而且武器又好。要说谁敢无视于它的存在,那就真成睁眼瞎了。

  中原大战前,老蒋和老阎这两个对立盟主都派人潜入东北,对张学良极尽拉拢利诱之能事。

  先是阎锡山送来了一张陆海空军副总司令的委任状,接着蒋介石也送来了同样的委任状。张少帅脑子都不用动,双方就都认他这个副总司令了。

  与老阎不同的是,老蒋除了送委任状,还专款专送,汇了几百万巨款到沈阳。

  太有趣了。张学良不动声色,对老阎那边说,自己暂时不能出兵,不过必要时候可以提供弹药。

  对老蒋,尽管收了人家这么多银子(从没想到过要退),还是那个态度:不偏不倚,保持中立。

  他在观望。

  谁说少帅没脑子,在这节骨眼上,没比他更坏的了。

  我发现,如果要研究抗战,一定不能忽视这场中原大战。

  不仅仅是因为它决定了抗战全面爆发时,中国究竟是以统一还是分裂的面目御敌,还因为直到抗战初期,东部战略要点和大体结构都未有大的变化。

  某种程度上,你完全可以把它看作是抗战初期中日双方的一场攻守预演。

  战端一开,桂张军(桂系和张发奎部)从南,西北军、晋绥军从北,一北一南对中央军形成夹击之势。

  真个是黑云压城城欲摧。

  中原大战作为蒋介石生平的得意之作,在整体谋略上的确有意无意地体现出了很多神来之笔。

  他用四员将防四路兵:

  刘峙在陇海线(连云港—兰州)防冯阎联军;

  韩复榘在津浦线(天津—南京浦口)防晋军;

  何应钦在长沙至武汉一线防桂张军;

  何成浚在平汉线(北平-汉口)防西北军。

  在这个任命中,刘峙是最让人放心的,因为帐下集结了中央军的精锐,老蒋最能打的部队都在这一路。

  你也许会觉得奇怪,这刘峙不是被骂为“常败将军”吗,这厮也能打仗?

  答案是:至少在抗战前,刘峙还是很能打打的。

  想当年,刘峙也是黄埔教官,无论东征还是北伐都立下了汗马功劳。要不然,老蒋就算再眼拙,也不会把关系全局的帅印授给一个人所共知的笨蛋。

  至于此君后来的碌碌有为,只能说官僚机构真是个毁人不倦的大染缸。刘峙不幸成了其中典型。

  韩复榘作为原西北军的五虎上将第一名,投蒋后深受信任和重用,让他在津浦线上打晋军问题也不大。

  何应钦是国民政府军政部长,让他以这样一个身份领衔湖南,足可以看出老蒋对南方桂张军实力的忌惮。

  但下面的布局就有些让人看不懂了。

  那就是让何成浚主防平汉线。

  从冯桂大战开始,平汉线就一直是决定战局的主战场,而且此次迎面之敌是素以能攻善战著称的西北军。

  何成浚何许人也?他能担当此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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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15 23:53:57 | 显示全部楼层
  更让人大跌眼镜的是,老蒋拨给这个何成浚的部队尽为杂牌军队。所谓杂牌,首先是战斗力肯定不咋的,其次,也是最吓人的——他们的立场通常摇摆不定,随时可能化友为敌,跑到对方阵营里去。

  当时左中右三条战线中,陇海线居于中央,津浦、平汉只是左右两翼。因此陇海线最为重要,得失与否关乎全局。

  按照田忌赛马的理论,很多人都意识到,老蒋怕是想放弃平汉,专攻陇海线了。

  这也没办法,你手上就那几张牌,要想都打赢,哪有那么好的事。

  按下北方不表,先说说在湖南督军的何应钦。

  《人间正道是沧桑》里面,“孙红雷”在家里玩枪不慎,还打伤了人。其实这类糗事,何应钦小的时候也没少干过。

  幸好是没打到人,但是把他家的屋顶来了个对穿过,。

  掀房子,掘祖坟,在那年头都是要命的大事。

  这小子当天就躲到了亲戚家里去了。第二天,一个人从深山跑到县城去报考县中,竟然还一考就中。

  人人闻之称奇。那经历比“孙红雷”可牛多了。

  “孙红雷”按剧中讲是黄埔学生。和他一样,何应钦也是黄埔的,不过他的身份比较特殊。

  黄埔军校总教官!

  换言之,黄埔上下,连蒋校长也得给他三分薄面。

  十年植树,百年育人。在抗战全面爆发之前,黄埔学生大都只是中下级军官,挑不起大梁。能挑起大梁的实际是以何应钦等为代表的黄埔教官阶层。

  这批人不是保定军校出来的“土鳖”,就是日本士官学校回来的“海龟”,学过理论同时又有点实际作战经验,再加上其时国内部队军事素养普遍不高,所以应付起来还绰绰有余。

  何应钦到湖南后立即组织防守,但由于中央军主力大都被调往陇海线一带,导致湖南兵力不足,被桂张军先后攻入长沙和岳阳。

  眼看形势不妙,幸好这时候有人帮忙来了。蒋光鼐、蔡廷锴的19路军抄了桂张军后路,攻占了其后方重镇衡阳。

  衡阳一失,桂张军顿时慌了手脚。他们原来是想和西北军夹击何应钦,会师武汉的,没想到现在反而被人家夹击了,弄不好还得被包饺子。匆忙之下,只好草草收兵,撤回广西。

  对于老蒋来说,这绝对是一个令人振奋的利好消息:南方之患暂时消除了。

  但是平汉线的“患”仍未消除。强大并且杀气腾腾的西北军随时可以直扑武汉。

  那个名叫何成浚的人能挡得住吗?

  在前面的种种历史事件中,这位何先生其实也出场过,只不过一直是个跑龙套的,而且是个死跑龙套的。

  为什么说“死”呢?因为老蒋让他去的都不是什么好地方。

  “济南事件”之后,日军第6师团(熊本师团)在济南赖着不走。国内舆论反响很大,老蒋要应付舆论,便派何成浚去趟济南。

  何成浚吓了一大跳。日军野蛮众所周知,此前山东的外交人员就被他们不分青红皂白杀了个净光。在毫无部队保护的情况下,自己独闯虎穴,岂不也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尽管内心不愿意,但老蒋硬要他去,何成浚也只好硬着头皮上路了。

  到了济南,果不其然,日方根本就不跟他探讨什么外交事宜,二话不说,拿出事先拟好的条约就让他在上面签字。

  他一看,脑袋嗡地一下,人都站不住了。只见上面一条条都是不平等条款。这要签了,就是不被日本人打死,回去以后也得给国人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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