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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宝宝寒

[转帖] 乱.日本战国风云史(讲述长达两百年的日本史)----万邦咸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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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4-9 11:02:13 | 显示全部楼层
  换言之,骚动后的六角家,家督的威信已然坠落不堪,无法凝聚人心,与信长抗衡了——但当信长的要求来到观音寺城时,六角父子却很傲娇,不肯给织田家让出道来,要买路钱。得到回报的织田信长很诚恳,说只要你肯屈从,以后幕府的所司代就是你的,六角父子彻底怒了,老子以前是如假包换的管领代,给你让道还把役职给玩小了?滚蛋!这样,织田家的使者交涉了七天无果,便回了岐阜,两家只得以武力来解决问题了。
  九月七日,织田信长在岐阜吹响了出兵号角,准备“征讨近江”,美浓、尾张、伊势诸将,纷纷厉兵秣马,集结城下,正是玄甲带霜,利刃波寒,一片雄壮氛围。同日,飞脚来报,“三河德川家康率精兵,前来见参!”
  “哈哈,竹千代就竹千代,怎么改了个名号,叫德川啊?”织田信长半是高兴,半是揶揄地说到。
  松平竹千代,那个当初跟着信长屁股后面混的孩子,现在已是历尽风霜老成持重的角色了,不单统一了三河,还度过了一向一揆与家臣团叛离的危机,以更加强大坚整的姿态,活跃在织田的羽翼之下。
  日本战国时期,对每个大名来说,最珍贵的都是家臣团,乱不得,一乱的话,不是外敌入侵,就是内讧不断,最后往往是身死国灭的下场。但松平家康,就是个奇人,奇就奇在,他不但化解类似的危机,甚至还能将负面力量转化为正面力量,这一切与他年幼时屈辱的经历是分不开的——同是“战国三杰”,后世对他们的评价各不相同,织田信长是魄力型的进取者,木下秀吉(丰臣秀吉)是魅力型的智慧者,而家康(德川家康)就是持重型的谨慎者——在平静似水的反应下,前三步后三路都尽在掌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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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4-9 11:04:08 | 显示全部楼层
  这场波及整个西三河(东三河大多信奉曹洞宗)几乎导致松平家臣团解体的大乱,就是著名的“三河一向一揆”,当初松平家康借助同族与谱代的奋战,攻灭了昔日三河名族吉良氏,并将进取触角延伸到三河的东部、北部(奥三河),一统之态势昭然若揭。这样顺利的情势下,松平家康一个脑袋发热,公然开始挑战起“三河三寺”(本证寺、上宫寺、胜发寺,皆是净土真宗)的“不入特权”来,心思就是削平宗教割据势力,将领国的人力、人心及税收(本质就是这个了,欧洲中世纪皇帝国王与教宗斗来斗去,也就是为了这些)收归己手。本来,在家康的计划蓝图里,吉良氏族这样的,也就几个回合的问题,这帮和尚农夫,能成什么气候?
  永禄六年(1563),当本证寺住持空誓(就是那个莲如上人的孙儿)发出门徒动员令后,松平家康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和尚一怒,流血漂橹”——不但整个西三河的万千信徒,手持武器云集三寺,修筑了密密麻麻的兵砦,将家康的冈崎城围得水泄不通,而且让家康最震惊的事情发生了:“对主君像狗一样忠诚”的三河武士,居然接二连三地离开了他,投奔门徒方去也!
  之所以出现如此怪相,刨去宗教信仰(西三河上至武士,下至平民,大多信仰净土真宗)外,历史因素也不可不谈。早先,松平家康的先祖,根据地并不在冈崎,而在安详城(所以家康这脉,也叫安城松平,是宗家),正好靠着本证寺,松平的许多谱代家臣,空虚之余就喜欢跑到庙里寻求宗教慰安,皈依也就是自然而然的了,久而久之,净土真宗的势力就渗透了整个松平王国(不论同族,抑或家臣)。当时参加一揆方,除去吉良、今川残党,主力还有樱井松平、大草松平等同族,至于家康的家臣,更是让人发指:本多正信、本多正重、渡边守纲、蜂屋贞次、夏目吉信等,全去了参加一揆了!
  我们来看看就明白了,本多正信后来是家康一生中最信任的参谋,被称呼为“友”的,只此一家别无分店;本多正重,是正信的弟弟,后来一揆平定后归参,先后参加了姊川、一言坂、三方原、长筱等战役(打全场),被织田信长评价为“海道第一勇士”(不过后来本多正重还是跑了,直到关原前才又回归);渡边守纲,后来一直担任家康的亲兵护卫,一支长枪有万夫不当之勇,历次恶战先锋首选,德川十六神将之一;蜂屋贞次,也是十六神将,不过命运背了点,一揆结束后归参,在攻打吉田城时中流弹阵亡;夏目吉信,名气就更大了,他在后来三方原之战失败时,为主君引开武田的追兵,壮烈战死,更重要的,他可是后世日本大文豪夏目漱石的祖先哈。这批人,全是忠臣良将啊,现在呼啦啦相继倒戈,真的是让人痛不欲生吖!
  但松平家康就是松平家康,换一般人,家臣团叛离成这幅模样,也就缩在冈崎城里当乌龟了,但他却决心主动出击,这时一个忠诚的氏族,即石川家,给予了他莫大的支持:石川家的家督康正,是一向一揆方的,但他的弟弟家成,和儿子数正,却为了支持家康,不惜改宗为净土宗,并将家族里一揆方全部驱逐,全力支援家康作战。
  有了忠心派的撑腰,松平家康向一揆军发起了反击,他的思路倒也很简单:化劣势为优势嘛,既然我许多家臣去了彼方,那么在阵头哪能不给我面子?哪能不放我点水?安心上啊!结果一揆军对着家康,反倒缩手缩脚,接连丢城失地,终于在次年一月十五日的马头原合战中,决定性败给了松平家康。有趣的是,此战中,一揆方有一僧兵,手持强弓箭无虚发,倒引起了家康的注目,一向一揆平定后,家康还专门找到了这位,立请他还俗成为自己的家臣,这僧兵大受感动,便取俗名为清水丹波——后来成为家康之子结城秀康的家老。
  对待作乱僧众尚且如此,更不要说是投向一揆方的家臣了,只要回头是岸的,家康全都既往不咎。让战国大名最感头疼的一向一揆,就这样被家康以最小的代价平定,不过家康并不是真的宽容大量,那可是要看对象的——平叛战事里,本宗寺的御坊、胜发寺的珈蓝全被焚烧毁坏,而后家康又颁布了“真宗禁制”的命令,真宗门徒不是被强迫改宗,就是被驱逐,寺院的田产几乎全被没收,该命令一共持续了整整十九年!史学界的一般观点,将松平家康平定三河一向一揆,看成是其实现“领国支配一元化”的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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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4-9 11:05:27 | 显示全部楼层
  为什么这么说?表面上看,平了一向一揆,家康获得了更为集中的权力、财富,但你要以为家康只能做到这一步,那就大错特错了,上面我们说了,家康是个善于转化负能量的人,他很明白当时自己的处境。松平是个大家族,自家不过是十余分族的宗家罢了,一元化权力很有限。至于本多、酒井、石川、大久保等谱代,很好很忠诚,即使许多人跑到一揆方了,但那属信仰与忠诚不能两全的事儿,我能理解,但谱代永远是人,不是机器不是符号,也有自己的立场有自己的取向,这次闹一揆不就证明了这样的道理吗(后来的信康事件更有证明力)?
  所以,大名要想强,必须有更为可靠的直属力量,一个没有听命于自己的禁卫军的罗马皇帝,是不可想象的。于是,一揆平定后,松平家康实施了第一次军事改组(记住,这算是第一次),他将军队分成了“三备”(备,日语里指独立队伍),即“西三河众”、“东三河众”与“旗本众”。前面两备的兵源,来自东西三河地域的侍,前者的笔头为石川家成(后由侄子石川数正接替),后者的笔头为酒井忠次,这两位都是家康人质时代就伴随左右的,忠诚度极其高,很安心。但更让家康安心的,是直接听从他的“旗本众”,这批人类似信长的母衣众,装备精良的武器、骏马,常驻冈崎城(后来又移居滨松城,故而也叫滨松众),粮食军饷全由家康本人供给(相传吃的,很大一部分是织田信长的经济援助,呵呵),很像军委直属的快反部队啊(十五军)。旗本众的头目叫“先手役”,普通士兵叫“寄骑”、“与力”,比如先手役之一的本多忠胜,最初的寄骑就有五十五人;而后来神原康政也当上了先手役,家康给他拨的与力为四人;植村家存,寄骑三十人;植村正胜(军奉行),寄骑七十人——寄骑和与力的增减,决定权在家康手里,先手役本人无权过问(最典型的要属小栗吉忠,他在永禄十二年的挂川城攻略里表现出色,被拨给寄骑四十一人,宛行土地八百二十贯,成为先手役)。旗本众,是家康手中最得力的王牌,而后几乎无战不与,其先手役也是家康着力培养提拔的对象,其中名将辈出,如本多忠胜、神原康政、大须贺康高、鸟居元忠、大久保忠世等,他们更是家康压服三河国众与松平分族的杀手锏,正是这支队伍,保障了家康顺利推行权力一元化。好,说到这里,有些朋友还是不理解,旗本众为什么在一向一揆后专门独立出来?它和这场动乱又有何关系?
  拿组数据来说话,桶狭间(1560)时,家康也是有旗本的,大约两百骑,人数很少,但到了一揆平定(1564)后,家康的旗本众一下膨胀到六百多骑,这才确立了军力上的优势。问题是,这扩充的人马都是哪里来的,对了大家都很聪明,他们都来自于当初参加一揆方的三河武士——家康很春风化雨,“怎么了?知道错啦,没关系,回来就好。这样,原来家族你不好意思回去了吧,我的警卫团缺人,你进来吧!”天啦,叛离罪行不追究,还让你自由回来,甚至还允许你加入最贴身的卫队,我想所有的人没有不心悦诚服,从此对主公死心塌地的吧?这就是松平家康深沉如海的地儿,既剥离了这些人与本家的关系,又扩充了手里的直属队伍,还收服了人心,一石三鸟,高,实在是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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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4-9 11:06:24 | 显示全部楼层
  永禄九年(1566),有了三支王牌队伍的松平家康,平定了东部三河与奥三河,并得到朝廷从五位下三河守官位的下赐,完全确立三河一国的统一。同年,家康宣布改姓氏为“德川”,自称为河内源氏的后代,是为德川家康。
  原本,松平就是发源在三河的一介土豪,与许多源平名门相比,有些自惭形愧。最早,松平家宣布,我家是贺茂神社神官出身(有些类似织田),到了家康这一代,又说自己出身藤原家,统一了三河后,兵强马壮的松平家康,觉得要走武家的路子,还是与武家栋梁河内源氏排上关系最好,便开始捣鼓起族谱来。捣鼓一番后,研究成果公布了:很久很久以前,在南北朝动乱时期,足利家建立的幕府,满世界捕杀新田(与足利同为河内源氏直系后裔,在南北朝时对立)族人,一名叫世良田二郎三郎的孩子,因是新田分家,被迫出家为僧,自号德阿弥,一路流浪到三河国,遇到了土豪松平信重,当时德阿弥虽然身份是名乞食僧,是贱民,但他那一身王霸之气,立马吸引了松平信重,便受邀参加了松平家的宴会,会上信重发现,德阿弥和歌武艺无一不精通,就哭着喊着,把女儿阿水嫁给了他,并收他为婿养子,得名松平信武,继承了松平家业,流传至今——所以,原来我松平元康是河内源氏新田流的后裔啊,苍天啊,为什么我现在才发现呢?不行,我要认祖归宗,世良田又名得川,而我先祖僧号叫德阿弥,合二为一,就是德川了。
  德川家康,就这样出炉了,从此他正式凌驾其余松平分族之上:我这派,不仅是松平的宗家,身上还流着武家栋梁河内源氏的血液,是独一无二高高在上的,此后只有我的子孙,才有资格使用德川这个苗字!
  我德川家康要……(此处省去一千八百字)
  什么?大哥哥织田信长叫我出兵跟着他后面上洛,小弟弟我自然是要去的,满怀雄心最好还是暂时放在肚子里,说不得说不得。带着兵马来到岐阜后,德川家康还顺便向信长汇报了一件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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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4-9 11:10:4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三章 入洛

  德川家康向大哥信长透露的,是武田信玄与他签订的密约,内容是:两家协力,两面夹击衰落的今川家,灭亡之,而后以大井川为界,分割今川领土。
  “这些甲斐的山猴子,今川一亡,他们下一步必然针对我!”织田信长坐在广间的正上位,颇有些感伤地预测到:他也算了解武田信玄,明白此人的志向绝不是窝在甲信的群山里,安心当个山大王,他不惜撕毁旧盟约,不就是企图夺得富庶的骏河商业圈,豢养更多彪悍的武士,涌向与我共同的目标,京都吗?今日的甲相骏同盟的下场,就是明日尾甲同盟的结局,奇妙丸与松姬的婚约,只是双方心照不宣的一场角逐游戏罢了。那么最后,究竟是我织田先发制人,还是彼方黄雀在后呢?有意思。
  “竹千代,你和山猴子结盟吧!记住,发挥你家东海道猛士的本色,尽可能向东方拓展领土,你获得的越多,对将来的局势就越有利。”
  德川家康不是傻子,他听出了信长的弦外之音,便重重地点了点头:这次简直不能用与虎谋皮来形容他与武田的合作了,应该算是从虎口里夺食吧!
  “三河精锐无双之士已到,那么信长便恭请公方殿下宽心,先看我吞取江州罢!”九月八日,织田、德川联军吹响法螺,以锐不可当之势,扑向挡在前方道路上的六角家,织田信长上洛战拉开帷幕。当晚,织田信长率马回入驻高宫,义弟浅井长政领三千精兵来援,联军总数达到六万人,置酒高会,士气大震,营寨绵延如长蛇,篝火遍燃如星空。三日后,联军逼近爱知川,信长亲自出马巡察战场:六角军集结的前方基地为和田山城,东侧又有要害箕作城为犄角,历经数代经营的坚城观音寺城位于后方,三城围绕爱知川,形成牢固无比的三角形防御阵地,而织田军的进军路线,恰好就在三角形的中央。
  军议之上,宿将柴田胜家提案,以轻兵一鼓作气突进至六角父子观音寺城,成猛虎掏心之势,一旦观音寺城陷落,其余两城便不足为惧。
  木下秀吉提出反对,“观音寺城异常牢固,我军万一久攻不下,兵老委顿,必遭和田山、箕作两支生力军夹击,这样即使仰仗主公神威战胜,损伤也铁定不小啊!”
  “行了,秃鼠你别拍马屁了,你不同意权六,那就拿出自己的计划来!”织田信长又是高兴,又是不耐烦,迫切看这猢狲又出什么新花样。
  “失礼了,失礼了!”藤吉郎撅着屁股,挨个给织田诸位将领哈腰鞠躬,然后朝信长叩头大声说道:“承祯入道的军力部署,俺已经事先派了川并众的蜂须贺党与前野党侦察了,兵力厚结于和田山城,仿佛是纠缠我军的砧板,那么箕作城和观音寺城就是两把割肉的利刃——其实柴田大人的方案也不是不好,只要能取下观音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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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4-9 11:11:16 | 显示全部楼层
  “混账!”柴田胜家气得毛发倒竖,这分明是在嘲讽我啊,“你这厮,有想法快说,别拐弯抹角的。”
  “那么我就真的失礼了,俺觉得这些年六角家人心多失,许多宿老还持观望态度,我们不用死打硬拼,只要能取得一两场胜利,敌方军心必然大乱。俺藤吉郎建议,以疑兵牵制住和田山与观音寺,而后主力攻取最薄弱的箕作城,我方必会以最小的牺牲,获得最大的战果!”
  织田信长抚掌大笑:“秃鼠的方案很好,六角一向意志薄弱蝇营狗苟,只要能一战挫了他的锐气,彼方必然胆寒自败!”随即传令将全军分为三队:稻叶良通一队负责监视和田山城;柴田胜家、森可成第二队,牵制观音寺城;丹羽长秀、木下秀吉为三队,主攻箕作城。
  当时,六角承祯马回一千,驻扎观音寺城;田中治部大辅兵六千,在和田山城;而在箕作城的,是以“武者头“吉田重政为首的三千军马。这个吉田重政,得稍微谈下,关于日本的武艺流派,咱们先前谈了剑术,也说到了弓术,后者的佼佼者是为小笠原家,他家一直担任将军的弓马师范,还制定了一整套的弓射礼仪。不过日本弓术,一向分为“礼射”、“武射”两大流派:小笠原家属前者,侧重骑射(流镝马)、品位、美观;而吉田家就属后者的代表,侧重步射、实用、简易。吉田家据说是佐佐木分族,一直担任六角的家臣,其弓术称为“日置流”,始祖为吉田重贤(1463—1543),重政就是其嫡子。日置流弓术特别注重实战技巧,比如其中印西派(日置流流派极多,有九流十派之说,印西派因后来担任江户幕府将军的师范,最为闻名)的得意技就叫“膝割”,即射者单膝跪地,手扣弓弦箭羽,俯下身子,先躲避敌人的飞矢,然后猛然立起,以精准的眼力与强劲的膂力,后发制人,将敌人一击必杀。其宗旨概括起来有三个字,贯、中、久。“贯”就是要有足以贯穿敌人重甲的洞穿力,“中”就是要能百发百中,而“久”是要求自己永不停止地磨练前两种技能——很有意思,其他弓术流派(包括现在的奥运会)都是追求“中”,而日置流却把“贯”即杀伤力放在首位,可见还是很贴近战场需求的(你是百发百中,但敌人一身箭羽还活蹦乱跳的,恐怕也不太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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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4-11 09:44:19 | 显示全部楼层
  吉田出云守重政就是日置流的二代目,当时他虽已是八十四岁高龄了,但勇名依然响彻三军,是织田军攻下箕作的头号大敌!九月十二日下午四时,织田军对箕作城的总攻开始,丹羽长秀三千余人自东面,木下秀吉二千三百人自北面分别进军,但当战斗开始后,才发现事情远不是那么简单:箕作城是座陡峭的山城,足有三百多米高,通往城门的是面高度倾斜的山坡,被丛生的大树夹杂着,五千多织田军冒着神准的飞矢仰攻,死伤累累直到入夜,还是如退潮般败了下来。
  木下秀吉与丹羽长秀都很生气,找来前线军官问责,“叫你们打冲锋,个个尿(读sui)得快!”
  “城里的箭不但在头顶上飞,还在裤裆下跑,就是神仙也得尿啊!”
  这时,川并众头目蜂须贺小六(正胜)发话了,这帮土豪和秀吉一样,鬼点子多多,“吉田出云守自仗弓术神勇,加上小战得胜,必然放松警惕——今晚我军不要歇息,发动夜袭,就不信晚上他的弓术还能这么准?”
  “好,就听小六的!”木下秀吉即命部下手持数百三尺长的松明,借着夜阴与密林的掩护,悄悄前进到箕作城山麓的腹部,接近了城壁与栅栏,然后发一声喊,点燃火炬,纷纷抛洒,箕作城顿时四处起火,而后织田军发动了短促突击,仗着人数优势奋勇杀了进去,与六角军短刃交接——这会儿,吉田重政再高的箭术也发挥不了,只得含泪丢弃了箕作城,六角军战死二百多人,全面溃散。
  箕作城失陷后,六角家果然如织田信长所预料的那样——观音寺城本来四周足有十八个支城,一听说箕作不保,几乎全部反水了,这就是“观音寺城骚动”的恶果。而六角父子也没有什么坚守到底的勇气,轻车熟路,走了祖先的老路,跑到甲贺深山里打游击去了。但这对鼠目寸光的父子没想到的是,而今的问题,再也不是六角高赖那会儿,仗着帮甲贺土鳖,拖着耗着就能解决的了。那时候六角家面对的是孱弱的幕府,而这时他们的对手是新兴崛起的织田信长,所以直到信长死,六角家也没能恢复故土,其间六角承祯还被信长俘虏囚禁过,算是折尽了颜面,好在这父子都师从过日置流弓术,后来义治也就在丰臣家担任了名御珈众(大名身边的文化人、僧侣),教导丰臣秀赖弓术,了此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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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4-11 09:46:22 | 显示全部楼层
  六角家,其家督以源氏名门佐佐木嫡流自居,历代精通骑射武艺,长期雄踞近江南侧,非但如此其家族一度还与朝仓一样,是战国大名的先驱者,势力直到六角承祯时依然可畏。但此家到三好长庆、织田信长先后崛起时,反倒丧失了进取锐气,迷恋在所谓“幕府名门”、“管领代”的虚幻光环里不能自拔,光顾着和将军大名家互相通婚厮混,硬仗全然没打几场(具体可参见前面的江口会战),窝在南近江,丢着大好的地理位置不顾,再加上体制改革又粗暴无谋,导致了被官众的阵前解体,落得如此下场,也算是咎由自取吧!
  就在六角家的众位纷纷迎王师时,织田信长突然得知,旧六角宿老之一蒲生贤秀(蒲生定秀之子),居然还在自家的日野城里不动,摆出副死扛大军到底的姿态。
  织田信长很生气,一抬手准备派军将小小的日野城拍成齑粉,这时一员部将急忙闪出,“主君莫要误会,日野(蒲生贤秀)做出这样的姿态,并非他胆大妄为,实在是他太过于胆小所致。”信长心想这也行?定睛一看,这部将居然是北伊势的领主神户具盛,也是蒲生贤秀的妹夫。

  这神户具盛,本也算是北伊势的一介小大名,怎么这时候入了织田信长的帐下?原来前面万邦一直没说,那就是织田信长在上洛前,除了与浅井、武田交涉结盟外,为保障另一面侧翼安全,还一度加大了对伊势的攻略。
  伊势,自古以来在日本都算得上是个大国、富国,但几乎和越后一样,这里国众林立的现象异常严重。玩koei《信长之野望》的朋友都知道,游戏里设定伊势国的大名是北田家,什么木造、长野、神户、关都是其家臣,其实真实情况哪有如此简单?下面容我喝口茶,然后把伊势国当时的情势介绍下。
  在伊势家最有势力的,有北田、神户、长野与关,合称“伊势四家”,这四位可不是什么上下级从属的关系。既然北田家的名气最大,就从他家先说起,北田是村上天皇的正牌后裔,本是朝堂上的公卿,南北朝之乱时后醍醐的公家政权,与足利尊氏的武家政权对立,支撑南朝的,就有北田亲房、显家父子俩,父亲威望极高、文笔很好,是南朝的笔杆子(著有《神皇正统记》,后来成为近代日本国粹主义的思想源泉之一),儿子深通兵法韬略,是南朝的大将柱石(北田显家,是最早使用孙武子四如军旗的,比武田信玄早了二百年)。建武五年(1338),北田显家在石津之战败于幕府高师直兄弟战死,而后北田亲房的三子显能,就在伊势国南部的一志郡筑多气御所,以此为据点继续对抗室町幕府,并借着南朝下赐的“伊势国司”(名副其实的官位)头衔,渐渐将势力拓展到伊势南部五郡(极盛时,志摩、大和、纪伊都有北田家的据点),这就是战国时代独特的“公卿大名”(另外两位,即飞驒的姊小路,土佐的一条,都是偏远的国度)北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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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4-18 10:53:39 | 显示全部楼层
  时代在发展,但北田家却没能顺利迈入战国大名俱乐部,反倒分裂出许多分支,每家都有座御所,如木造、星合、大河内、坂内、田丸诸多御所,各自占据一方,叫“御一族”,里面居然还有个长野御所,不过这长野家可不是北田家的后代,他家出身工藤一族,是源赖朝宠臣工藤佑经(曾我兄弟仇讨事件的主角)后代,担任了伊势中部长野乡的地头,占有安浓(此地的安浓津很有名)、奄芸两郡,并得了“长野”的苗字。早先,长野家的立场很明确,那就是忠于北朝与幕府,尽力协助幕府的历代伊势守护(高师秋、仁木义长、一色义贯等),与北田家鏖战不休,手上沾满了北田将士的鲜血。直到织田信长入侵伊势前,长野还和北田在名叫叶野原的地方激战,两军死伤都极其惨重,终于到了永禄元年(1558),双方实在筋疲力尽了,才坐下来和谈,长野藤定收北田具教的次子为养嗣子,长野家名义上归顺北田,得了个“御一族”的待遇,才算是为二百年的战斗划下了终止符——讽刺的是,十年后织田信长就来了,大伙儿一个也没能跑掉。
  在伊势与近江、伊贺的交界处,还有座关隘很有名,叫铃鹿关。有家土豪就在这里生根发芽,他家自认是伊势平氏的后裔(算是与相模后北条有些亲戚),在镰仓幕府时被任命为御家人,并以“铃鹿关”的“关”为苗字,这便是伊势关家,他家以出入三国的要害龟山城为根据地,势力遍布铃鹿郡。到了六代家督关盛政时,为了更好地开拓土地,就分了家,其中长子盛澄分到了神户乡,便繁衍出了神户一族,后来还当过北田家的养子,故而也算是伊势国司帐下的一翼,还曾在滨田与长野家对战过。巧的是,在信长上洛前,神户和关的家督,即神户具盛、关盛信,都是六角宿老蒲生定秀的女婿,一面足见蒲生家的分量(势力范围冲出近江),另外也大概能看出六角承祯那让人啼笑皆非的扩张策略——让家臣的女儿嫁给外国领主,增加的是家臣的力量不说,还会激怒对方反目(大概认为自己的家格高,不屑嫁亲闺女,而且把北近江的浅井也看作是神户、关一流的,彻底激怒了浅井上下,真是够极品的)。
  故而,在织田信长来前,伊势大致的形式是:最北部与尾张交界,是一向一揆(服部党)和旧守护一色家的地盘,西北部是关、神户的自留地,中部是拦路虎长野家,南部算是国司北田的控制区域,其间还有号称“北势四十八家”的小豪族(有土生土长的,有南朝流亡来的如楠木家,有幕府安插进来的),大伙儿荡气回肠纵横捭阖,结盟破盟,奇袭反击,仇讨议和,宛如一群争电线杆子撒尿的愤怒土狗——直到狮子一声怒吼的到来。

  
  织田信长进入前,伊势志摩的割据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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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4-18 10:54:09 | 显示全部楼层
  织田信长对伊势的攻略,从桶狭间后就开始了,主要负责这事儿的就是泷川一益,但最早的目标,只是在边境三角洲地带建立个稳固的前进点罢了。但当美浓被信长平定后,织田军立刻对富饶的伊势露出了狰狞的面目,首当其冲的就是神户家,尚在永禄十年(1567)时,信长就派遣军队杀入北伊势,但却遭到了当地国人的猛烈反击,不光是神户家,让织田军倍感苦恼的,甚至还有当初南朝战神楠木正成的子孙,“伊势楠氏”的楠木正孝、正具父子,他们率一族郎党五百人,发挥了先祖千早城保卫战的神威,将优势织田军牢牢钉死在城下。最后,由于对稻叶山城的攻势进入最后阶段,信长不得不将军队撤走,翌年灭亡斋藤家后,信长又以泷川一益为主将,迫不及待地再次进入伊势——这次织田军人数居然达到四万之多,没有办法啊,神户具盛选择了投降,而后织田信长做了与武田信玄、毛利元就类似的举动,强迫具盛收他的三儿子三七丸(即后来的神户信孝、织田信孝,因为是三月七日生的,就叫了三七丸这个小名,他爹真是不拘一格啊)为婿养子,此后神户具盛实际丧失了权力,成为了织田家战车上的一个零件。同样选择降服的,还有原本已经投向北田的长野,当时当家督的,是北田具教的次子具藤,但长野的几个同族如分部等,都不愿意对抗织田,于是还是在永禄十二年(1569)投降了,结局是一样的,迎来了信长的弟弟三十郎信包为家主,是为长野信包。
  倒是小豪族楠木正具依然不愿意屈服于织田的淫威,顽强抵抗,失败后就放弃了城堡,投奔石山本愿寺去了——恼怒的信长一度威逼本愿寺的显如上人交出楠木正具,但被对方一口回绝。最终,这位勇士在天正四年(1576)参加了本愿寺军,于木津口与织田军继续奋战,中流弹战死。
  所以,此次信长上洛,神户具盛也充当了仆从军的角色,得闻妹夫有难,就说出了如此的话语——其实神户具盛没说错,蒲生贤秀在日野城笼城,真的不是因为他胆大,确实是由于胆子太小了,太爱自家的老婆孩子菜园子了,才这么做的,像乌龟吓得缩头而已,日后本能寺之变也验证了他的这种特质。
  于是乎,神户具盛单人匹马进入了日野城,见到义兄后,吹嘘了番信长如何如何英明神武思贤若渴的废话,贤秀都激动地哭了,“原来上总介能安堵咱们家的日野城啊,我要知道我早出去了,还等妹夫您来干吗?”于是蒲生定秀、贤秀父子一起来降,信长一见父亲老当益壮,儿子忠厚本分,很是欢喜,又想到蒲生家乃是南近江头号大豪族,还和神户、关有密切的姻亲关系,便问贤秀是否是儿子,答曰有个儿子十三岁大,幼名鹤千代。
  “蒲生家英杰辈出,把鹤千代送到岐阜城来,陪伴我信长左右,如何?”蒲生贤秀心想这不就是要人质嘛,唉,罢了,乱世中寄人篱下,这种事情也见怪不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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