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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宝宝寒

[转帖] 草鞋军团----关河五十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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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7-26 09:52:42 | 显示全部楼层
  草鞋军团(520)

  当时一战区的部队分成两部分,任副司令长官的汤恩伯领一部,他这一部全都是“中央军”,其余部队则全是所谓的地方杂牌,因害怕遭到汤恩伯的“吞并”,都不肯隶属于汤恩伯,便由蒋鼎文负责节制。
  蒋鼎文没有自己的基本部队,在各军中只相当于起一个捏合剂的作用,就好象南京保卫战时的唐生智一样。换句话说,与会的各位起劲,他才能起劲,与会的各位不起劲,他也没法起劲。
  来开会的这些人其实都不太起劲,提了一堆意见,预设的执行者也并不是他们自己,而是汤恩伯。
  李家钰曾从别人那里听到过一句话,这位兄弟也是个杂牌,而且是个自认水平一般的杂牌,他说:“要是蒋委员长的嫡系部队,如汤恩伯、胡宗南他们,要钱,要武器,不管要什么东西,都会给他们。如果是有力量的杂牌队伍,蒋委员长怕他们捣乱,也要给他们一些好处。”
  说完这番高论,此人苦笑着看了看李家钰:“只有我们这些人,既非嫡系,又不是有力量的杂牌队伍,所以办法就很少。”
  要放在以前,李家钰注定会一梗脖子,用战绩来说话,或者就像在山西抗战那会,你不补充,我就甩乌纱帽不干了。可是他现在早已没了这个心气,因此心有戚戚。
  李家钰此后跟部下谈话,动不动就把这番话搬出来,那意思,就是认定自己是杂牌部队,愿不愿意发钱发武器,那是你的事,我反正是甘心当当配角了。
  开完洛阳会议,李家钰没有做什么大的动员,第四十七军也缺乏战前应有的那种兴奋感和紧张感。
  李家钰套用的还是主配角理论,他说:“总之,这个战事,要看汤恩伯的戏。锣鼓打响后,看他怎样唱。他部队大,办法多,也容易建功。我们不过是这个戏的配角而已!”
  1944年4月18日夜晚,日军在中牟渡河。渡河时,河防哨兵正聚集在哨所内赌博,连对方何时登陆上岸都不知道,结果来不及抵抗,大部分被刺刀捅死。
  日军在中牟渡河后,集结于黄河西岸。从北邙山过来的日军也随之扩大,最后汇集一处,朝中方阵地冲杀过来,汤恩伯亦调兵遣将,与之打成一团。
  对于一战区来说,这是出击的最好时机。汤恩伯已经吸引住日军的注意力,其它各集团军完全可以乘日军立足未稳,或迂回,或包抄,使背水一战的日军陷于被动。
  实际情况是,李家钰等几个集团军始终坐视观望,看汤恩伯一个人在那里演戏。李家钰派人给长官部挂了个电话,让上面派飞机来炸桥头堡,但有关的防空情报还是提供不出,飞机当然也派不出来。
  良机与中方擦肩而过,指挥河南会战的冈村宁次却弯腰捡了起来。这位以儒雅著称的东瀛名将,在武汉会战和随枣会战中曾与汤恩伯有过多次交锋,深知汤恩伯所部乃第一战区“精锐的中核兵团”,因此战役开始后第一时间便着手寻找和打击汤恩伯集团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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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7-29 11:26:36 | 显示全部楼层
  草鞋军团(521)

  在确认汤集团的准确位置后,冈村出动了被称为“虎师团”的战车师团和骑兵旅团。
  这么多坦克和骑兵全从黄河铁桥上开过来。如果第一战区能早一点对黄河铁桥采取行动,或袭阻破坏,或空军轰炸,决不致如此。
  兵法有云,不知天时地利,不可为将。冈村非常善于按照地形排兵布阵,要知道,在基本无险可守的平原之上,坦克和战马具有天然优势,若以集团化形式出现,更可以说是所向披靡。
  冈村采取闪电战的突袭方式,利用坦克骑兵,一个晚上便截断了汤集团的后路。汤恩伯措手不及,他的集团军还未完全部署占领阵地,就陷入了可怕的慌乱之中。
  当日军包围并进攻汤集团时,其它兵团仍然不予支援,眼睁睁地看着汤集团主力被各个击破,然后败退伏牛山区。
  除掉汤恩伯之后,日军立即向战区长官部所在的洛阳实施迂回,坐镇洛阳的蒋鼎文这才感到震惊,赶紧组织刘勘兵团用以御敌,同时请胡宗南紧急派兵来援,准备在洛阳与日军决战。
  1944年5月7日,为免长官部被包围,蒋鼎文乘坐由洛阳开出的最后一列火车,撤往新安县。
  李家钰的集团军总部在古村,距离新安不远,他即刻赶去新安谒见蒋鼎文,发现这位战区长官完全成了一只热锅里的蚂蚁——住在新安城附近的一座窑洞里,全天候守着一架电话,自叫自接,调度各军。
  长官部的幕僚插不上手,只好对李家钰说:“请司令劝一劝蒋长官,他太细致了。如果把电话安在我们窑内,最起码也可以帮他接一接电话。”
  人在拼命,命却在笑。蒋鼎文忙到半死不活,形势并没有丝毫好转,日军很快又从白浪渡口实施强渡。守渡口的是河北民军,乃抗战以来在河北募集的流亡壮丁及难童,既无正式编制,也没有一定粮饷,哪有多少战斗力,渡口很快便遭敌突破。
  蒋鼎文闻听消息,即派两个师前去堵截,打了一整天也没有能将登陆日军驱逐出去。
  白浪渡口在新安以西,可对新安形成包抄之势。蒋鼎文此时在战略指挥上已经完全乱了方寸,决策忽上忽下,忽左忽右。担心新安被围,他又撤往卢氏,原来准备在洛阳附近与日军决战的各兵团也相继西撤。
  随着河防的崩溃,日军仍然在从各个渡口不断抄袭而来。
  1944年5月11日,李家钰突然接到蒋介石从重庆直接打来的长途电话。蒋介石在电话中告诉李家钰,新安以东还有许多部队没有撤下来,蒋鼎文走后,需要李家钰就近照料,也就是再抵挡一下。
  紧接着,蒋鼎文通过新安县府发来密码命令,要李家钰抽调主力阻击从渑池南渡的日军。
  李家钰这才蓦然发现,主角早已退场,可是活还得由人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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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7-29 11:28:04 | 显示全部楼层
  草鞋军团(522)

  友军都在溃退,这个时候军心士气最为重要。李家钰把全军师、团长召集到古村开会,说:“我们南渡以来,吃了河南老百姓四年的饭,现在不能见了日本人就跑。否则,怎么对得起老百姓?”
  李家钰随后加重语气:“日本人有什么可怕的?他们来了,我们就同他们打,别的部队怕落在后面挨打,我不怕,我愿殿后!”
  勇气又回到了李家钰身上,他派吴长林团前去迎敌。吴长林团出发前,李家钰手书一纸:“男儿欲报国恩重,死到沙场是善终”。
  渡河日军见吴长林团赶到,抢先占领了云梦山顶。
  云梦山不算陡峭,但有一大段斜坡地段,日军把机炮往制高点一架,可以控制整个战场。
  李家钰知道这是一块硬骨头,便把团长吴长林叫到身边。吴长林外号“吴茬胡”,李家钰对他说:“吴茬胡,平时你常说天不怕地不怕,今天就要看你表演。你必须拿下云梦山,堵住日军前进,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后撤,否则拿头来见!”
  吴长林领命,立即部署仰攻,李家钰则亲临前线督战。
  川军以营为单位,实施波浪式进攻,伤亡很大。当他们冲进日军一线阵地,并展开肉搏战时,一个营仅剩百余人,给日军一个反攻,就不得不退下山来。
  进攻时,吴长林睡在地上,拿着电话大声吼叫,以激励士气。在他的鼓动下,官兵们啃了两口干巴巴的锅盔(即大饼),又继续向山上猛冲。
  相似的场面再次出现,虽然攻入日军阵地,但还是站不住脚。其中一个连伤亡殆尽,连长左臂负伤,仍与日军军官拼死肉搏,终因受伤力弱,被一劈两半,场面惨烈之至。
  到入暮时分,吴长林团仍未能攻下云梦山,而后续日军却越来越多。
  李家钰所说的拿下云梦山,只是为了激励官兵。一天过去,为新安以东的大部分部队争取到了撤退时间,任务已经完成。
  他随即下令给第四十七军军长李宗昉,允许吴团后撤。
  吴团撤下来后,李宗昉让军需带着现款去慰问受伤官兵,并监发、登记造册,还再三叮嘱,如果发现有人克扣,一定要记下来,按军纪处分。
  发放抚恤金时,有个军需官跑去向李宗昉报告,说钱快发光了。李宗昉听后大骂:“军部那么多钱,怎么发得完?又不是叫你们掏腰包,你们心痛什么?去,按规定金额发!”
  云梦山一战,吴团战死四百人,受轻重伤的也有五百。有个连长断了一条腿,拄着根树枝走到李宗昉跟前,哭着对他说:“军长,我不要钱,我要打日本人。不要看我腿断了,我还可以打仗,死我都要死在战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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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7-29 11:30:41 | 显示全部楼层
  草鞋军团(523)

  李宗昉连忙安慰他:“好兄弟,不要紧,我们不会丢下你不管。后方设有卫生所和野战医院,你下去好好养伤。”
  在确证云梦山难以攻克后,李家钰已与吴团分开,率总部越过新安,这时他突然得知孙蔚如集团军还在新安以东。
  孙蔚如与李家钰曾同在中条山作战,一个是集团军司令,一个是副司令,李家钰于是又下令给彭什复团,命其占领阵地,掩护孙蔚如集团军安全通过。
  战局继续恶化。
  1944年5月13日,李家钰总部与第四十七军的电话联系忽然中通。第四十七军军部原在新安,说明日军可能已占领了那里。
  李家钰不敢停留,急忙继续往西南后撤。
  豫西局面十分糟糕。陈诚后来在主持总结河南会战的败因时,归纳了“四不和”,首项便是军政不和。
  鞋合不合适,只有脚知道。河南军政当局是个完全失败的班子,他们平时互相攻讦,互不卖帐,甚至日军那边已经发动进攻,地方上还是置大局于不顾,不仅不能主动站起来协助军队作战,反而处处掣肘,成了军队崩溃的催化剂。
  军政不和又影响到军民不和,这一情况就集中地反映在豫西。
  豫西民风彪悍,有尚武好斗的传统,各个村寨皆人自为战,俨然是一座座小的独立王国。他们对中日两军不分亲疏,一律抗拒,尤其是中国军队在向豫西后退时,由于缺乏兵站补给,一些军队触犯军纪,更与当地百姓形成尖锐对立。
  进入豫西山地之后,民众到处截击军队,无论枪支弹药还是货物辎重,在所必取,虽高射炮、无线电台,亦不放过,甚至发展到围击部队,枪杀官兵。
  汤恩伯先被“洗劫”了一把,连电台都被地方民团抢去,经县长出面交涉,才予发还。接着又轮到地方集团军,李家钰先遣的部分行李也被抢夺一空,这大大加剧了撤退的困难。
  1944年5月15日,第四十七军主力部队追赶上来,与总部会合,其中彭什复已经阵亡,吴长林团也伤痕累累,成为名符其实的残部。
  天下着雨,部队淋成了落汤鸡。李家钰站在麦地旁,默默地收容部属。
  他对官兵们说:“兄弟们,我们在云梦山打了一场硬仗,如果我们不打那一仗,恐怕一战区所有部队都得当日军的俘虏,所以吴团的牺牲,是有代价的。”
  日军仍在身后紧追,李家钰命令主力部队占领阵地,就地掩护各友军后撤。他亲自留下来进行部署,包括阵地应建在何方,机炮如何架设,掩体怎样挖掘,都一一指点。
  宝刀已钝,但李家钰仍不失大将风度,举手投足间,依稀可见当年临危不乱、沉着善战的风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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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7-30 11:46:33 | 显示全部楼层
  草鞋军团(524)

  参谋长张仲雷率总部先行,走到一处叫菜园的地方,迎面一山挡路,山上人声枪声鼎沸,有很多人朝下面喊道:“到这边来干事吧,如果不愿意,那就把枪放下,我们放你们过去。”
  换成古代,这番话的意思是,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欲从山前过,留下买路财。
  遇到山贼了!
  这其实是流蹿豫西的一股伪军,乘着第一战区溃退,跑出来招纳人马,收缴枪支,扩充自己的势力。
  在幕僚长这个位置上,张仲雷远不及他的前任魏粤奎,一时间应变无策,惊惶不已。总部人员全都钻到一座壕沟内,只能坐以待毙。
  有胆子大一些的,就让直属特务连先占领高地警戒,等待李家钰前来定夺。
  山上伪军不知虚实,也不敢轻举妄动,两边就这么僵持着。
  一个时辰后,李家钰完成部署,坐滑杆赶到。问明情况后,他面带微笑地说了一句:“这点小问题有什么不好解决的。”
  特务连全部枪上刺刀,往山上扑去——你们不是要缴枪吗,我们连枪带刺刀一块奉送。
  山贼,草寇耳,哪里禁得起这种场面,胡乱放了阵枪,便作了鸟兽散。
  李家钰前后清道。除孙蔚如尚落在后面外,他和刘勘、胡伯翰等所率的各集团军,都涌入了一座名叫宅延的山村。
  此时军队数量仍相当之多,把村子里各个角落挤得满满当当,有的部队插不进去,只好到村外田野露宿。
  将领们聚在一起,开了个临时会议,均认为这么多部队挤在一路,争先恐后,一旦遇到敌军,哪怕是小股部队,都会进退无方,应该选一个人出来进行临时指挥。
  与会者公推李家钰领衔。李家钰豪气顿生,承诺率军殿后,以免走时彼此发生混乱和拥挤。
  各军与蒋鼎文已失去联系,走当然要继续走,但怎么走,往哪里走,都还是一头雾水。于是李家钰又领着众人一道确定撤退路径。
  刘勘表态要率部去卢氏找蒋鼎文,愿意傍南行军,胡伯翰是所属集团军的副司令,总司令为高树勋,他要去找高树勋。
  高树勋集团军除了河北民军外,只有胡伯翰一个军,因此胡伯翰说:“别人的总司令都是抬着走,我家的总司令得背着走,他只有这么一点资本呀!要是我不早点回去,他睡觉都不安神,会疑心我要拖走他的队伍呢。”
  高树勋的集团军总部在北边,于是胡伯翰选了傍北走。
  一南一北选完,中间的路留给了李家钰。有了这样的分工,第二天撤退顺畅许多,三军分道扬镳,各奔其所。
  在豫西山地,沿途村民坚壁清野,有钱也买不到一粒米,又逢天雨泥泞,川军官兵食不裹腹,跌倒摔跤的不少,人和枪炮均满身泥糊,艰苦之状,难以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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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8-2 12:03:05 | 显示全部楼层
  草鞋军团(525)

  自出川抗战以来,李家钰曾多次遭逢挫败,然而以这次最为狼狈。他在与官兵谈话时忍不住痛哭流涕:“我李家钰一生身经百战,未有丢盔弃甲之惨状,今后有何面目见蜀中父老?”
  尽管人困马乏,川军仍坚忍行军,沿途无一落后者。宅延分手后的第四天,有人给李家钰送来一份情报,情报的提供者是高树勋。
  据高树勋说,日军一部已在陕县渡河。
  陕县就在李家钰的前方,李家钰接信后没有犹豫,仍下令按照既定路线前行。
  1944年5月20日,李家钰到达沟南村。沟南是一座真正的山村,民居并非平地建起,全是依山坡筑成的三四层窑洞,可是川军却有一种归家的感觉。
  李家钰曾在陕县担任河防,民意基础不错,连沟南村都有与李家钰熟识的村民,征购粮食要比其它地方容易得多,这也是李家钰虽然接到情报,但并没有马上对路线进行更改的主要原因。
  当然疑虑还是有,高树勋就在陕县附近,李家钰已派参谋前去联络,以进一步打探消息。
  在李家钰离开沟南时,参谋快马返回。高树勋通过参谋告诉李家钰,日军不仅在陕县渡河,而且已由百余人增加到千余人,刻下正在与他激战。
  要说日军渡河,李家钰可能会信,敌情突然严重到这种程度,李家钰不信。特别是宅延会议时,胡伯翰那番得要背着高树勋走路的话,让李家钰都怀疑高树勋是否有那个能力和胆气,敢跟千余日军激战。
  李家钰对部下说:“高健候(高树勋的字)这封信恐怕不准确,因为敌人绝不可能如此迅速。我看,他们这样说,是为将来好报功。”
  李家钰传令下去,连日行军,官兵疲劳至极,要好好休息整顿,“连着吃两顿饱饭再走!”
  不幸的是,高树勋并没有说谎。他激战不是要去报功,而是渡河日军太多,追得太急,不战一下的话,根本脱身不得。
  李家钰的轻敌,让他和川军陷入了一个更大困境。
  1944年5月21日,李家钰得到最新情报,高树勋败退,日军距他的驻营地仅有十里之遥。
  李家钰猛醒过来,决定提前开拔,其行军序列为抬轿式,即作战部队前后护驾,李家钰率总部居中。
  日军从北而来,自然要往南撤,但行不多远,日军射来数发炮弹,正打在南行的路上。李家钰一看,又临时改变路线,将向南改为向西。
  参谋长张仲雷觉得不妥,追问为什么不继续往南走,李家钰回道:“没得路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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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8-2 12:04:48 | 显示全部楼层
  草鞋军团(526)

  修改路径没有问题,问题是修改之后,既未立即飞告前卫部队,也没有派出新的前卫搜索前进,“轿子”直挺挺地就往西面去了,所有机关人员、军官家属、大小行李都在里面,一路浩浩荡荡,而直接担任护卫的仅一个直属特务连。
  事后李家钰的一些部下幕僚感到疑惑不解,不明白这位拥有数十年征战经验的大将,怎么会走出如此昏着。
  心里一乱,动作必然走样,也许只有用命中注定来解释了。
  越过一座山坡,参谋长回头南望,发现南面山头上有一支部队,队形密集,且全部穿着草黄色军装。
  他扭转头问李家钰:“怎么,这山头上有密集部队?”
  李家钰随口回答:“是蕴长的队伍。”
  蕴长是李家钰的弟弟李家英的字,也就是先发的前卫部队指挥官。参谋长颇为不解:“蕴长在行军,为什么队形如此密集?恐怕不对吧。”
  他向卫士要来望远镜,说:“总司令,我们看看再走。”
  李家钰很不耐烦,气冲冲地说:“不要看,不要看,凭命!”
  幕僚长不得力,让事事不顺的李家钰时有孤掌难鸣之感,尤其当他想起魏粤奎的时候,对张仲雷更是有些没好气:你的胆子也太小了,一伙山贼都可以让你哆嗦,有什么可怕的呢,我上一上刺刀便可以把他们全吓跑。
  然而李家钰错了。日军不是伪军山贼那样的乌合之众,这时候,谨慎一点绝没有错。
  对面山头上的,并不是李家英部,而是高钟勋的集团军,他们在山顶上占领了阵地,准备等日军追上来时,好好地揍它一顿再走。如果李家钰能主动上去联系一下,就能从中得到掩护。可惜他不听张仲雷的规劝,一头撞进了罗网。
  走了一会,远离了高钟勋部队,总部背后突然响起枪声,不过这显然是追敌,有主力部队殿后,李家钰并不担心,只是紧接着前面也响起了浓密的机枪声,表明一前一后都出现了敌情。
  总部前面连一个兵都没有,气氛骤然变得紧张。
  李家钰立即从警卫连调出一个尖兵班,并且告诉他们,遇到日军不要使用手枪,因为一般野战部队很少配备大量手枪,这样会暴露目标,让日军发现这是集团军总部。
  李家钰不知道的是,日军早就盯上了他,不过跟手枪没有关系。
  日军情报周详,掌握中方高级指挥官的很多特征。李家钰个子矮小,身着黄呢将军服,脚蹬长统马靴,又坐着滑杆,想不暴露都很难,哪里用得着开手枪。
  李家钰自己蒙在鼓里,不知化妆,包括张仲雷这些随行人员在内,也不进行提醒,真是大家都在死神面前“凭命”了。
  又走了一段路,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众人放下心来。于是找了个老者做向导,着手攀爬秦家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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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8-5 15:21:40 | 显示全部楼层
  草鞋军团(527)

  李家钰已从特务连增添了一个尖兵排上来,并由总部的一位上校参谋担任尖兵排长。按照尖兵部队的一般规则,尖兵班应在尖兵排之前,并且分开搜索前进,但这位上校参谋缺乏相关经验,只凭个人勇敢,拿着地图,带着尖兵们一路往前,竟忽略了必要的搜索环节。
  上坡时,山腰上有几个当地老乡在喊:“你们是哪支部队的?你们来不得,上面已经有敌人了。”
  李家钰一行并不在意,仍一股劲地往上爬,队伍中甚至还有人说这是老百姓怕军队要粮食,所以拿敌人来吓唬我们。
  总部爬上一座山坪,即发现右面麦地里有人在移动,且听到有枪声,而这时尖兵已经通过。张仲雷吩咐随行的一名谍报兵,让他侦察一下,看移动的究竟是些什么人,是老百姓,还是日本人。
  谍报兵跑去一看,全是戴钢盔的日本兵,服装整齐,且做着很好的伪装,每个人头上都插着麦子,看到他出现后,嘴里“啊啊”地乱叫,向他招手。
  谍报兵不看则可,一看大吃一惊,急忙跑回来报告。
  李家钰知道大事不好,从滑竿上跳下后,一面指挥少数武装人员分两路抢占阵地进行掩护,一面示意大家下山,自己也甩步疾走。李家钰走路很快,张仲雷落在后面,卫士催促他快点走,张仲雷急了:“都已经看见钢盔了,还跑得脱么?你们走得快,就快些走,不要等我!”
  没走多远,歪把子机枪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此前,日军早就在秦家坡设下埋伏,之所以把尖兵排放过,是为了捕捉后面的大鱼。
  总部是一支毫无战斗力的杂乱队伍,以无任何实战经验的机关和勤杂人员为主,而且多数徒手,遭到伏击后,立刻惊恐万状,各自向后奔逃。秦家坡上,子弹如雨,炮弹、手榴弹的声音撕心裂肺,响彻山谷,山下道路也被日军机枪所封锁,逃生已无路,人们纷纷倒毙在血泊之中。
  李家钰的目标无疑最为显著。日军伏兵里面有专打指挥官的殂击手,一枪便击中李家钰的肩膀。李家钰忍痛坐在地上,掏出钢笔和日记本,准备写下一纸命令,让后卫部队跑步赶上迎敌,但殂击手紧接着又发一枪,正中李家钰的头部,李家钰唉呀一声倒在地上。
  李家钰阵亡之后,总部武装人员才得以抢占阵地,但他们没有重武器,随身仅扛了一架俄式机枪。又因枪弹不在一处,这架机枪还无法发射,只有靠几把步枪勉强还击,加上高地裸露,很快便伤亡一尽。最后除去被俘者,整个总部遭到全歼,上至集团军总司令,下至士兵,仅生还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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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8-5 15:24:08 | 显示全部楼层
  草鞋军团(528)

  在总部之后的第四十七军特务营同样踏进了伏击圈。参加伏击的日军很多穿着便衣,营长以为是与河北民军发生了误会,还用棍子挑起雨衣,向日军喊话,说不要弄错了。
  话音刚落,一排机枪子弹扫过来,他被当场打断双腿,及时滚下高地后才得以幸免。
  李宗昉督军后行,此时也已经上山,前面浓密的枪炮声起初让他不知所以,一旦弄清状况,赶紧组织反击,但是攻不过去,在山上又无法立足,只得退下来,先站住一道山梁再说。
  那是一个死角地带,可以固守。李宗昉再次率部向秦家坡冲击,日军居高临下,早就以机枪组成火力交叉网,把道路给完全封锁住了,即便使用人海战术也无法奏效。
  李宗昉听幸存者说,李家钰已经受伤倒地,更加着急。在多次反击失败的情况下,悬重赏组织了一个五人敢死队。
  入夜之后,敢死队以夜色为掩护,爬上秦家坡,把尸体抬了回来。
  检验尸体,李家钰不仅肩部和头部中枪,其他地方也布满枪眼,连左脚掌上都有七个机枪弹孔,说明李家钰被打倒后,还遭到了机枪的疯狂连射。
  撤离战场后,李宗昉宣布了李家钰战亡的消息。得知这一噩耗,第四十七军官兵无不痛哭失声,尤其是那些从四川内战起,就追随李家钰一路南征北战的老兵,更是哭得死去活来。
  李家钰是中方在河南会战中战死的最高级别将领,这一战日军由豫中攻到豫西,如入无人之境,日军的长驱直入和河南各军的大溃退形成了触目惊心的对照。战后,蒋鼎文被撤职,汤恩伯亦受撤职留任的处分。
  河南会战只是豫湘桂战役的第一阶段,更大规模的攻击还在后面,而且重点就在长沙至衡阳一线,包括薛岳的参谋长赵子立在内的一些人已经看出端倪,唯有薛岳本人不当回事。
  从第九战区以往的经验来看,眼下确实不是一个打大仗的季节。
  三次长沙会战,全是在秋冬之交。这是因为那时候稻子已经收割,水田干涸,湘北平原成了一望无际的荒野,没有隐蔽,毫无遮挡,更适合于步骑兵大踏步开进。
  时值五月,水稻刚刚插过秧,幼苗尚未扎根。若从稻田通过,行军之难可想而知,所以说就算是打仗,也得隔开好几个月才会展开。总而言之,从通常的规律来看,这绝对不是日军发动攻势的最佳时段。
  早在浙赣会战时,刘新甫推断日军不会在初夏时节进攻长沙,这是依据之一。当时薛岳倒是以为会爆发第四次长沙会战,为此还做了准备,结果是虚惊一场。
  狼来了的故事听久了,一定会让人神经麻痹,何况这个故事已经重复了两年,听者差不多连耳朵都生出了老茧。
  狼的身影仍在不断出现,杨森很快也搜集到情报,证实武汉第十一军确实在有所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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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8-5 15:25:18 | 显示全部楼层
  草鞋军团(529)

  在湘鄂边境的蒲圻车站,谍报人员发现,日军正大量集中,铁路两旁,军火粮草堆积如山,同时第二十军侦察到,日军新近在前线增设了许多小型电台。
  杨森把杨汉域及其他幕僚召集一处,经过研判,都认为日军无事不登三宝殿,有进犯长沙的模样,因此不断将相关情报送往战区长官部。
  杨汉域因公到长沙,又受托专门向薛岳面陈。薛岳不能像对待自己的参谋长那样随便打发,便给杨汉域作了一番分析。
  除了现在正是雨季,湖南的稻田、堰塘都蓄满了水,地形不利于大兵团作战外,薛岳的另一个依据是,自从太平洋战争开始后,日军在中国和太平洋地区需同时用兵,兵力必然分散,而海空军力量又十分薄弱,无力南侵。
  事实上,这是一个似是而非的依据。薛岳对日本人鱼死网破的决心还是雾里看花。他不知道,为了发起一号作战,日本动员兵力达到五十一万,在日本陆军史上,可谓空前绝后,史无前例。日俄战争时期,有一个著名的奉天会战,那一战日军也是倾其所有,但与一号作战相比,兵员数量上仍是望尘莫及。
  杨汉域前脚刚走,王陵基又派人送来情报,这次更为详尽具体。
  第三十四师有一个骆湘浦团,负责守备赣鄂交界,与鄂南的日军相对峙。团长骆湘浦经常派员深入敌后,侦察敌情,他也侦知了鄂南日军征集民夫、运屯粮弹的情况。
  为进一步摸清真相,骆湘浦特地派谍报员乔装小贩,揣着他的亲笔信潜赴武昌,密访伪武昌县长刘立藩。
  骆、刘同为日本士官生,骆是学长。王陵基在组建第三十集团军时,骆湘浦是总部军官大队大队长,刘立藩则是总部侍从副官,两人混得很熟。后来一块参加武汉会战,刘立藩请假到武汉去探亲,但直到武汉沦陷仍未销假,实际上已误入歧途。
  谍报员见到刘立藩后,递上骆湘浦的亲笔信,骆湘浦在信中以朋友的身份规劝他:德意日败局已定,为个人前途着想,应该立功补过,犹未为晚。
  刘立藩读信后,很受触动,当即感谢骆湘浦的忠告,并在复信中附上一张武汉地图,上面详细标明了日伪机关、军营、仓库、飞机场所在地,以便中国军队派飞机轰炸,或派游击队袭击。
  刘立藩证实,日军在武汉大量征集民工,近期南犯之势已成。除此之外,他还提供了一个有关日军南犯时将进行战术调整的重要线索。
  这些情况与后来发生的事实完全吻合。抗战胜利后,刘立藩被武昌法院拘捕,本应以汉奸罪处以重刑,由于王陵基及时去函证明他有立功表现,遂减为三年有期徒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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