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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宝宝寒

[转帖] 草鞋军团----关河五十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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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0-15 11:54:07 | 显示全部楼层
  草鞋军团(90)

  刘湘更纳闷了,发电报去问他为什么还不动身。
  但懋辛回电了,他都责任都推在刘湘身上,说是刘湘先故意泄漏密约,想把裁掉的那个独立旅并到第二军里面去。
  “看来你还是蓄意要解决第一军,恕我不能奉陪,不能再跟着你玩下去了。”
  刘湘莫名其妙。自从但懋辛走后,他基本上是守口如瓶,连身边的幕僚谋士都被蒙在鼓里,怎么可能泄漏出去呢?
  就在刘湘尚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时候,但懋辛又做了一件让他感到天旋地转的事:那天两人在密室会谈的内容,被但懋辛详详细细地通报给了各个诸侯。
  注意,是详详细细,而不是原原本本,因为但懋辛对谈话内容进行了重新整理。经过这一整理,刘湘成了裁军计划的倡议者和主导者,但懋辛成了完全被动的一方,而且是第一个受害者。
  但懋辛连物证都有,就是刘湘的调令和来往电报——要没这回事,你突然调动第一军的独立旅干什么,又为什么要一个劲地催但懋辛起身?
  但懋辛的这份通报,算是把诸侯们的心头之火给完全点燃了。以前还是疑神疑鬼,原来真有其事。
  诸侯们一个接一个给刘湘发电报,那意思,你要想借“裁兵”来玩“统一”,先问问我们的拳头答不答应。
  瞪着雪片似飞来的电报,刘湘傻了。
  就算单挑第一军,能不能稳赢,他都没有百分百的把握,若旁边再添上这么多乱拳,情形就更不妙了。要知道,那些诸侯小归小,却都是一些经常不要脸,偶尔不要命的家伙。
  什么时候不要命?就是觉得你要拿走他们的命根子,也就是地盘的时候。
  密室会谈也没有录音录像,刘湘百口莫辩,他这才发现自己中了招,一不小心就摔到了阴沟里。
  什么诚意合作,什么共同裁军,原来都是为了骗你上当的幌子。
  熊克武确实厉害,不是一点点厉害,是非常非常厉害。他使的这分明就是三十六计中的“上屋抽梯”之计:先把你骗上房顶,然后将梯子一抽,四顾茫茫,你就等着跳楼自杀吧。
  事到如今,刘湘欲哭无泪,他屁股下面坐的也已不是交椅,而分明是一座火炉。
  1922年5月14日,刘湘通电辞职。
  真把人逼到了这一步,但懋辛等人又还要假惺惺地来电挽留,刘湘则做一脸清高和绝决状,来了几句“樵山钓水,遂我初衷”这样的话,坚不复职。
  他刚辞职那段时间,可能因正处于交接之中,一支部队因欠饷而露出了不安情绪,刘湘便以“下野”身份前去安抚。
  当兵的问他为什么要辞职。刘湘就故意说:“因为你们不愿打仗,所以我要辞职。”
  士兵们想了想回答:“是上头克扣军饷,不是我们不愿打仗,如果不克扣军饷,我们是愿意打仗的。”
  刘湘马上说:“你们的军饷,一定会按时发放。只要你们愿意打仗,我随时都可以复职。”
  刘湘当然想东山再起,所以才要娇情一把,以便测试军队对自己的效忠程度,但是他同样知道忍耐和蛰伏的重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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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0-15 11:55:43 | 显示全部楼层
  草鞋军团(91)

  刘备的一生,其实大部分时间都在给别人做小弟。有人统计,他的东家前后计有七个之多,包括吕布、曹操、袁绍都在里面。难道刘备真的甘心奉这些人为老大?非也,只时机未到耳。大丈夫能屈能伸,不过伸之前,无论如何先得屈一下。
  与熊克武一样,刘湘的辞职下野,也不过是以退为进之术,他同样安排了幕前代理,然后隐身幕后进行操纵。
  刘湘多次告诫他的部下们:“我为什么被逼辞职,就因为现在如果刀兵相见的话,没有胜算。”
  那么什么时候才可以握有胜算呢,刘湘说,要靠北洋军援助,但是仅凭与孙传芳的一份联防密约,这事还不算靠谱,所以得等。现在能做的,就是加紧准备,反正说一千道一万,决不能贸然与第一军开战。
  刘湘唠唠叨叨,有一个人却始终听不进去。他就是刘湘设置的那个幕前代理,名叫杨森。
  中国民间喜欢给武将排名,关于三国排行榜,比较流行的是“一吕二赵三典韦,四关五马六张飞,七黄八许九姜维”。从赵云开始,三国迷们各有偏爱,有人就说这个榜单抬高了赵云、关羽,贬低了张飞——燕人张翼德手中一杆丈八蛇矛,那也是所向无敌,能“百万军中取上级首级”,凭什么就只能排老六呢?
  只有那个“吕”,大家都没异议。
  所谓“人中吕布,马中赤兔”,三国演义里就没有在单打独斗中,能胜过吕布的。即便关羽、张飞合起伙来,仗着人多,打人家一个,还是拿他没有办法。后来干脆就不要脸了,刘备也凑上去,三英战吕布,吕布左遮右挡,实在是忙不过来,才让他们占到了一点便宜。
  假设把三国榜单搬到巴蜀,杨森便活脱脱就是那吕布吕奉先。四川人提起川军战将,往往说这个人老是吃败仗,那个人吃过败仗,但也打过胜仗,他们给杨森的的评语仅有一句:“杨森会打胜仗”。
  杨森是川人,但他最早却是在滇军中得以发迹。这事说来话长,杨森和刘湘一样,都是速成生,毕业后辗转往复,投到了熊克武门下,当然那时也就是个龙套甲龙套乙一类的角色。
  “癸丑讨袁”,熊克武一败涂地,重庆被滇军攻占,杨森也被俘获。滇军将领在视察俘虏时说:“当军官的上前五步走。”
  这句话吓坏了俘虏里面的川军军官。此时此刻,他们最怕别人认出他们是军官,因为如果对方要杀俘的话,第一个要杀的便是军官,反而士兵往往会得到宽释。
  上前五步是什么意思,站出来让你绑了枪毙?大家都一动不敢动,只有杨森挺身而出,并且自称:“我是少校营长。”
  那个滇军将领见他态度坦然,毫无惧色,不由暗暗称奇,随后不但没杀,还把他带回了云南。
  自此,杨森便改换门庭,投入滇军,并在滇军名将赵又新帐下听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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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0-15 11:57:13 | 显示全部楼层
  草鞋军团(92)

  杨森能成为猛人,全在一个字:狠。
  翻开中国近代史,第一章就是鸦片战争。那仗打完了,鸦片的命运到底如何,好象没什么人提了。事实是,朝廷来了个“放开搞活”。既然禁不了,堵不住,与其让洋人的洋烟土来大赚特赚我们的银子,倒不如自产自销。
  果然,在国产化的烟土产业崛起后,新的“鸦片战争”不战而胜,进口洋烟土严重滞销——瘾君子们都改抽国货了。
  西南各省没有哪一个不种鸦片,云南的叫“云土”,四川的叫“川土”,贵州的叫“贵土”,其中以云土为最好,一如现在的云烟,是当时国产烟土的顶级品牌。尤为滑稽的是,云土的外包装上还贴有林则徐他老人家的肖像:林氏推荐,品质保证。
  置身于这种环境之中,杨森也染上了吸食阿芙蓉的嗜好,自然是偷偷的,因为虽然很多滇军军官都好这一口,包括赵又新本人也吸鸦片,但表面上大家还都得做出正人君子的样。
  欺生大概是一个常见现象。杨森身为川人,一些同事就看他不顺眼,有一天趁他正在家里“过瘾”的时候,就来了个“当场捉奸”,派兵闯入杨家,将杨森拘捕,随后还要逼杨森自端烟具游街示众,借以羞辱。
  经过写信求助,杨森总算脱险。经此风波,杨森一跺脚,便把鸦片瘾给戒了。
  戒鸦片有多难,大概只有瘾君子才会有切身体会。张学良晚年回忆,说那种滋味就是肉外面没有皮,直如身处地狱一般。
  可是杨森说戒就戒了。
  杨森的狠一以贯之:对自己狠,对别人也狠。在护国战争中,担任参谋的杨森见战况相持不下,便带着四个士兵往前纵横穿插,一路见人杀人,见佛灭佛,最后竟然闯入了北洋军的师指挥所附近,吓得对方指挥官狼狈逃窜。
  蔡锷深嘉其勇,曾向杨森颁发亲笔奖状。
  到靖国之役结束,杨森在滇军已有能战之名,赵又新对其倍加赏识和重用,授其团长一职。同为川人的朱德当时亦在赵又新军中,无论是学历还是资历,他都要比杨森厚实得多,但也不过就是一个团长。
  大约锋芒过盛,个性又太倔强的缘故,除了赵又新,滇军高层普遍都对杨森存有戒心。
  赵又新的参谋长与杨森的关系素不融洽,“当场捉奸”,他便是主谋。对着赵又新,他不仅主张将杨森“去之”,而且力主“除之”——杀掉算了。
  后来这个参谋长另调它职,临走时,又力劝赵又新不可重用杨森,说他面有反骨,将来难免反叛。
  赵又新不以为然:“你我都是老同盟会员,参加过辛亥革命,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搞迷信活动?杨森做事有干劲,又有毅力,听说那次被你抓住抽鸦片,他就把烟癖给戒了。一个闻过则改的人,我怎么能无缘无故处罚他呢。”
  参谋长见话不投机,便撂下了一句话:“你不信忠言,将来大事必然要败在这个杨森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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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0-15 11:58:44 | 显示全部楼层
  草鞋军团(93)

  都是新一代军人,搞不懂为什么如此迷信,赵又新不管这一套,升为军长后,干脆把杨森提拔为军部参谋长。
  第二个看杨森不爽的是罗佩金。他让人转告赵又新,千万不可重用杨森,更不能叫杨森带兵。
  对罗佩金的话,赵又新同样没能听进去。
  就没有人同我一样,慧眼识英才了吗?
  赵又新的顶头上司唐继尧说了一句话,让赵又新差点有了遇到知音之感。
  前任参谋长嚷嚷什么反骨之类,大概都是看三国看多的缘故,随口那么一说,唐继尧却真的知道一点相人术。
  他到四川视察,滇军团长以上军官均被召见。召见之后,他就对赵又新说,那个叫杨森的人,你有没有重用他?
  赵又新大喜,认为唐继尧也看中了杨森,连忙回答:“重用,当然重用。杨森特别能打仗,我每到战局危急时,均赖其转败为胜,岂能不加以倚重。”
  不料,唐继尧说的其实是另外一番意思。
  唐继尧眼中的杨森:“从外貌上看,其人满脸横肉,目露凶光,门牙森森,状如鼠嘴。”
  知道的,是他在说杨森,不知道的,还以为在描述某个土匪或逃犯呢。
  杨森真有这么丑陋龌龊?说了嘛,是相人术,一种完全可以用哈哈镜把人变形的奇怪戏法。
  唐继尧对杨森的评价是:残毒险狠,人面毒心。
  还有一个更关键的:有反骨!
  唐继尧告诉赵又新,你重用也就算了,如果不重用的话,一定要将他杀掉。
  赵又新听后很是无语,只好说我已经重用杨森,应该没事的。
  唐继尧回到云南后,想想还是不放心,再次密电赵又新,让他不要管重用不重用,直接将杨森杀掉,以绝后患。
  赵又新对唐继尧忠心耿耿,但到这时也觉得这位上司真有够愚昧,怎么连你都信反骨这一套?
  他不仅没杀杨森,还把唐继尧的密电拿给杨森看,以示绝对信任。
  有时候我们确实还是迷信一点好,比如在杨森这件事上。因为后来的事件进展表明,从前任参谋长到罗佩金再到唐继尧,他们起码有一点没有说错,杨森真的“反了”。
  赵又新把密电给杨森看,当然是信任的表示,可对杨森来说,却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赵又新能取代唐继尧吗?看样子不可能。那就说明自己今后在滇军中的前途很渺茫,别说升官了,性命能不能保住,都很难说。
  在赵又新帐下,虽有赵又新庇佑,但对于杨森以川人居要职,很多滇军军官由妒到恨,对之极为不满。
  大家晚宴看戏,这些军官不顾杨森是四川人,常常当着他的面,大点《张松献地图》、《取成都》之类的戏目,摆明就是要让他难堪。杨森个性倔强,舍我其谁,常常还没等到戏散场,就气鼓鼓地拂袖而去。
  赵又新的防区与刘湘接壤,因为杨森身居军部参谋长,又与刘湘是速成同学,赵又新就派他做代表与刘湘联络。
  刘湘当时已是川军师长,有了争夺天下的心。他深知杨森乃不可多得的勇将,遂有心挖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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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0-16 09:42:08 | 显示全部楼层
  草鞋军团(94)

  吕布叛丁原,收获是一匹赤兔马,杨森弃赵又新而去,得到的是官升一级:混成旅长。
  杨森投身刘湘后,即反戈一击,围攻附近的小股滇军。滇军不敌,缴械了事,但偏偏有个滇军营长不识时务,大骂杨森不义,不该叛离军长(指赵又新)。
  杨森在另投东家时,虽然动作丝毫不拖泥带水,但终究还是有些心虚,听后不禁恼羞成怒,当场就把这个营长给毙了。
  赵又新倒颇有名将风范,知道杨森背叛之后仍很大度。他接到杨森的一封信,杨森在信中说:“我是川人,现在外面的口号都是‘川人治川’,所以我才舍公(赵又新)而去。今后川滇两军开战,若遇公在,森(杨森)当避之,不与公战,以报知遇之恩。”
  赵又新看完信后很是感慨。他将这封信遍示部属,并且说,杨森这么做,从他的角度看也没什么错,假使我是川人,亦当如此。
  众人以为赵又新乃故作姿态,但看其神态自若,显见得对杨森并无怨言。
  赵又新或许是真君子,杨森却未必,他很快就自食其言了。
  在“驱滇之战”前,刘湘即将杨森由旅长晋升为师长。他能避吗,一避的话,如何向“新主公”交待,又如何继续升官?
  杨森不仅不避,而且打赵又新打得最狠。在刘湘用山炮将滇军防线击开后,他立即跑到最前方进行指挥,对滇军实施穷追猛赶。
  杨森在滇军日久,对滇军的作战能力最为了解,知道顾赵一旦回过神来,其反击力度将难以遏制,所以一路上他几乎是马不停蹄,两天之内,追了五百多里路,把滇军左右翼的撤退部队都远远甩在了身后,然后直入赵又新驻防的泸州城。
  赵又新还在床上吸大烟,他没有料到川军会来得这么快,急忙问系由何人率领,左右回答是杨森。
  赵又新仍没有意识到情况的严重性:“是杨森就好。我赏识和提拔过他,也算对他有知遇之恩。谅他不会加害于我,我被抓住后充其量不过是当俘虏,决不会有生命危险。”
  手下差点被气乐了。
  “是杨森才不好呢,打我们打得最狠的就是他。知遇之恩,哪年头的事了,他不是说战场上见军长就避吗,他避了没有?”
  赵又新一想,的确如此,不禁悔恨交加。
  后悔的话,说再多也来不及了,赵又新打开后门登上城墙,用门板缒绳而下。
  他身材肥胖,行动多有不便,缒的过程就慢了。
  杨森对赵又新的军部所在地非常熟悉,冲进去后发现鸦片烟盘上灯火未熄,知道赵又新离去不久,便跟着登上了城墙,正好看到赵又新在逃命。
  他问仍在缒绳的那几个滇军,下面是什么人。被问的人不敢不答,说是赵军长。
  杨森嘀咕了一句“今日之事,公事也,不能以私废公”,即下令开枪。
  后来杨森推说是民团所为,其实没有他的命令,一个小小民团哪敢轻举妄动。
  赵又新身中数弹,可是被抬回军部时还有一口气。这就让当事人比较尴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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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0-16 09:43:58 | 显示全部楼层
  草鞋军团(95)

  面对这位过去的恩师,杨森自己也有些惭愧,对着赵又新喊:“军长,我是子惠(杨森的字)!”
  赵又新睁开眼。杨森又说:“军长,我对不起你,请军长放心。”
  赵又新看了看杨森,什么话也没说,只有一行清泪慢慢地从眼角滑出,旋即闭目而逝。
  在告别人世的那一瞬间,这个人经历了世上最为残酷的一幕,他的确无话可说了。
  当面对名利时,杨森会毫不犹豫,一往无前,但他的心也是肉长的,此情此景,不禁让他悲从中来,跟着潸然泪下。
  杨森亲自备棺,将赵又新予以收殓,并派人运回云南安葬。同时他还写了一幅挽联,上有“回忆深情夙契,不忍将军上断头”一句。不管怎么说,多少还有点不舍之情在里面,比当年吕布摘了丁原的脑袋就跑,还是要强上一些。
  杨森如此卖力,当然是要做给他的“新主公”刘湘看,刘湘也确实对杨森相当满意。
  有人对刘湘说:“杨森这个人胃口不小,就怕难以喂饱。”
  刘湘回答:“虎将难得,我就要把他喂饱。”
  在刘湘担任“四川总司令”后,即提升杨森为第二军军长。在短时间内,杨森已从一个半路出家的“投诚之将”跃居为速成系老二,刘湘以下,就数他最大了。
  就在杨森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时候,他的那些昔日同僚却大多混得极其惨淡,其中值得一提的便是他在滇军中的四川老乡朱德。
  “驱滇之战”后,朱德跟着顾品珍跑回云南,推翻了唐继尧。可唐继尧也不是那么好打发的,很快又杀了回来,把顾品珍的班子掀了个底朝天。在顾品珍被打死后,朱德等人只好跑路,当他们乘船经过重庆时,便顺路来看杨森。
  人生就这个时候最得意。杨森特地安排隆重接待,还把刘湘一道请来叙谈。
  杨森邀请朱德留在自己的第二军任职,被朱德婉言谢绝:“我想去欧洲留学,寻找新生活。”
  刘湘笑了:“何必浪费钱,到峨眉山休息休息不就够了。”
  在这种事情上,刘湘就是一个俗人,不用理他。杨森朝着朱德拍了胸脯:“等你回国,我这里一定虚席以待。”
  杨森在重庆款待了我们的朱老总一个星期,临走时又是设宴,又是送钱——一人一万元旅费,大方吧。
  就个性而言,杨森从来就不是一个大方的人,他这么舍得,实在是过得太风光太顺利了,以致于那颗心要不用力按住了,都怕它猛不丁蹦将出来。
  风光也是要有人看,有人帮你分享的,要不然多没劲。
  正是因为自我感觉太好,导致杨森在对形势的研判上,与刘湘完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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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0-16 09:45:08 | 显示全部楼层
  草鞋军团(96)

  刘湘说要谨慎,没有十拿九稳的把握,切勿动兵。杨森则不屑一顾,认为滇军都被自己打败了,还怕什么,遂在刘湘面前力主出兵一战。
  刘湘的谋士在刘湘面前建言:“历来骄兵必败,杨森如此骄横轻敌,若与第一军轻启战端,你必败无疑。”
  说虽是这么说,但是刘湘瞧瞧从普通士兵到杨森,全都干劲十足的样,觉得要打的话,只要将士用命,也未必就打不赢。
  正在难以决断的时候,有个部下对他说:“你怕什么,杨森是在为你打天下,如果战胜了,功劳自然归你,如果战败了,由杨森负责,又何必大惊小怪呢。”
  刘湘听后眼前一亮。对啊,我怕什么呢?反正“下野”了,好赖自有杨森帮我扛着。
  于是他叫来杨森,当面指示:“熊克武、但懋辛用兵诡诈,你切不可轻敌。记住,专打一军,不要牵动别的部队,以免树敌过多。”
  杨森领到旨意,马上进行运作。
  1922年7月9日,杨森发布作战令,下令向第一军展开攻击,同时宣布只向一军作战。
  杨森为此专门让幕僚写了一篇告官兵书。他把以前对“实业团”军人的称谓原封不动地赠给了熊克武和但懋辛,称这两个人都是“长衫军人”——不过是白脸书生扛枪,一点都不职业。
  “当年田横不过五百壮士,尚能盘据一海岛,第二军现有如此众多的人马,还灭不了那两个穿长衫的吗?”
  杨森出阵,果然是气势磅礴,那模样真宛如吕布重生,手上一柄方天画戟,跨下一匹赤兔,谁也挡不住啊。
  当他乘轮船登岸进入一军防区时,竟然已是营帐空空,对方闻风而遁,整师整师地撤走了。
  再往前去,又是一座空城。一连赶了五座城池,都是如此,根本就不见一军踪影,倒是在地上捡了废弃不用的破枪若干枝罢了。
  这情形,由不得杨森不得意,知道一军熊,没想到这么熊
  吕布说:“关外诸侯,布视之如草芥。”杨森差不多也把“没种”的第二军看成了草芥,觉得手都不用动,抬脚上去轻轻一踩,就能把他们给全部踩扁喽。
  吕布还有一句名言:“吾匹马纵横天下,何愁曹操!待其下寨,吾自擒之。”杨森的对面没曹操,只有熊克武、但懋辛,原先他以为这两人如何了得,现在看来不过两个窝囊废,哪里能跟当年的曹公相提并论,吾手到擒来,何其易哉。
  刘湘在同意杨森出兵时,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不可轻敌,杨森起先也果然是揣着小心,但实际战事如此顺利,想要不张狂都不可能了,何况杨森本来就是一个很张狂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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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0-16 09:46:24 | 显示全部楼层
  草鞋军团(97)

  杨森号令三军:但懋辛已然崩溃,大家只管放开胆拼命追,就像当年追赵又新一样。
  这不是打仗,是野外拉力赛,不过没汽车可用而已。杨森把腿都快跑得脱臼了,才勉强撵上一军的殿后部队,刚要开打,那殿后部队又开溜了,而且溜得比兔子还快,一会儿便无影无踪,杨森还是只能一边喘粗气,一边满地拾破枪。
  不知不觉中,他已经一脚踩入陷井,而安排和布置这一切的,正是被他视为窝囊废的但懋辛。
  刘湘说熊克武、但懋辛用兵诡诈,确是行家眼光。这两人从留学归国起,就发动武装起义,不断在战火中历练,可以说,他们打的仗比刘湘和杨森还多得多。从这么多枪林弹雨中冲过来,要不诡诈一些的话,恐怕不是没命的问题,都不知要死多少回了。
  早在“癸丑讨袁”时,但懋辛就显露出了一定的军事才能。假使他的“突贯攻击”战术能付诸实施,成都或许已在掌握之中。
  那时的蜀军还处在成长期,中军帐里一天到晚都是吵吵嚷嚷,年轻的军官们个个心比天高,别说但懋辛,熊克武他们都不放在眼里,但懋辛有再好的计策也徒呼奈何。现在不同了,随着战场日趋残酷,“军事民主”已没有什么市场,指挥官们都越来越独断,当然也同时意味着决策越来越有效率。
  但懋辛身为第一军军长,熊克武不在,可由他负责全权指挥。
  杨森以为但懋辛是怯战,殊不知但懋辛采取的是一种极高明的战术,而且这种战术还有师承。
  那还是春秋战国时,孙膑与师出同门的庞涓决斗,甫一接触,便佯败后撤。庞涓连追三天,发现孙膑所部不仅在撤退,而且每天都在“减灶”:第一天尚有十万人在吃饭,第二天减了一半,第三天挖的土灶就只够三万人用餐了。
  庞涓判断孙膑完蛋了,却不料这正是孙膑诱敌深入之计。最后大家都知道,庞涓在一个叫马陵道的地方被孙膑伏击了,史称“马陵之战”,孙膑没完蛋,他完蛋了。
  孙膑由此一举成名,继他的老祖宗孙武之后成为一代兵家,所传《孙膑兵法》也成了畅销书。
  但懋辛如今走的,正是两千多年前孙膑的路子。他连弃五城,也就等于给杨森放了五颗烟幕弹。
  事实上,并不是没有人看出其中玄机。刘湘老谋深算,已感到情况不太对劲,因此特地给杨森等人发来密电:“听你们说连克五城,并夺得多少多少枪支,照这样推理,但懋辛所部应该是溃散无遗,怎么还能列阵抵抗呢?”
  他提醒杨森:“但懋辛并非容易对付之人,你千万不要轻视他是长衫军人,谨访上他的当。”
  曾助刘存厚一臂之力的张澜此时是个看客,他也对人说:“但懋辛不战而退,明明是个计,杨森怕要吃他的夸啊。”
  这些话都很有见的,然而此时的杨森就跟那个庞涓一样,恃强骄满,哪里听得进去,他完全被但懋辛的烟幕弹给弄迷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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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0-17 09:44:44 | 显示全部楼层
草鞋军团(98)

  但懋辛每弃一城,即发布一次通电,弃五城,也就发了五次电。这些通电都是给那些旁观的诸侯看的,为的就是能煽动众人,一起对付杨森。
  五次通电下来,一个诸侯也没动。这些诸侯全都比鬼还精,你要跟他们探讨生存智慧,纯属白给。
  杨森说了,只打但懋辛,不及旁人。在胜负未料的情况下,谁也不敢轻易卷入局中——谁早进去一分钟,谁就可能早死一分钟!
  诸侯们的心思,但懋辛当然清楚,他也没指望发个通电,就能招来援兵,说到底,命运还是得掌握在自己手里,具体一点,就是至少得告诉旁人,你有赢的希望和可能。
  要证明这一点,语言不行,得用行动,也就是要找找现实中的马陵道在哪里。
  但懋辛被杨森一追就是半个月。半月以来,第一军一个像样点的仗都没打过,就是不停地被人追,官兵早已人人愤慨。士兵们嚷嚷说:“我们究竟还要退到什么地方去?敌人这样苦苦相逼,难道就不能回手给他几个耳光吗?”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这话全进了但懋辛的耳朵。
  但懋辛并没有像以往那样呆在军部,而是特意穿着士兵服,夹杂在军中步行。他身为军长,一般的小兵并没见过他,再加上衣服的掩护,竟然没人认出。
  但懋辛如此装扮,不是为了便于逃命,而是要像刘湘那样,掌握真实的军心士气,以便确定最合适的决战时机。
  一听“给他几个耳光”这些的话,但懋辛就知道有门了。古语说,哀兵必胜,士兵不用做任何动员,都嗷嗷地想打一仗,这一仗就有了百分之五十的把握。
  再一问,部队已退到了杜家岩。据说这里早年也是古战场,乃白莲教与清军激战之所,这样的地点,对有反清渊源的但懋辛和他的第一军来说,足以心中一动。
  既能作为古战场,则必有独特的地方。但懋辛就地察看地形,见杜家岩据高临下,要在此处实施决战的话,最为适宜。
  就它了,古有马陵道,今有杜家岩,我一定让杨森好好尝尝做现代庞涓是个什么滋味。
  但懋辛设兵于杜家岩,但他刚刚布置好阵地,杨森就已尾随而至,并在杜家岩对面摆开一线,双方相距有两里路的距离。
  兵无常规,必须随战场形势而变化,这时候还要照搬照套孙膑的伏击战,那你就是个傻瓜。
  但懋辛要打的是阻击战,并且相信同样能击败杨森,因为他手中还握有一支杀手锏。
  这支杀手锏是一个人:刘伯承。
  朱老总走了,刘帅还在。他因在护国一役中伤了右眼,四川人称他为“刘瞎子”,战场上只要有“刘瞎子”出现,对手无不胆寒。
  刘伯承后来自己说,当年他在路上走,偶然听见一个小孩在哭,那家大人就吓唬他:“你再哭,再哭的话,让刘瞎子把你抓走!”
  小孩立刻不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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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0-17 09:45:56 | 显示全部楼层
  草鞋军团(99)

  刘伯承原先负责赶造江面浮桥,以便可以让部队撤退,但是江水猛涨,浮桥屡被冲毁,总也建不好。
  正急得跳脚,但懋辛的征召令到了。
  到达杜家岩前线后,刘伯承对官兵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们现在已是背水为阵,唯有死拼一战,倘若再后退,这么多江水,我们是喝不干的!”
  集结在杜家岩的部队,但懋辛的第一军有两师一旅,杨森的第二军有两师两旅,从数量上看,杨森超过但懋辛,然而就士气而言,但懋辛又要超过杨森。特别是这半个月里,第二军求战不得,穷追猛赶,已经露出疲惫之态。
  要让疲兵仰着头往上攻,是件最要命的事。杨森不仅没能攻下杜家岩,被击退后反而还丢了两个据点,只得由攻转守,凭一浅水小河与刘伯承相持。
  年轻时的刘伯承打仗,确实有一股疯狂的劲头,要不然也不会成为但懋辛帐下最得力的虎将。他采用中央突破战术,挥师朝对方的正面阵地猛冲,无奈杨森亦非浪得虚名,所部战斗力极强,多次冲击均无效果。
  第一军杀到力衰气竭,枪弹也接近消耗一空,胜利的天平再次朝向杨森。
  但懋辛手下之将皆失方寸,有人赶紧搬运辎重,为再次撤退作准备,然而他们都接到但懋辛的严令:谁也不许后退!
  这时正好有一支预备队驰援杜家岩,但懋辛即调给刘伯承,以作最后一搏。
  刘伯承要用这支生力军来实施中央突破。中央突破有危险,几乎人人皆知,你要钻,别人要堵,火力全集中在那里,加之该旅彻夜行军,早已是人困马乏,因此带队军官面有难色。
  刘伯承说:“我们有预备队,人家也有预备队,就看谁先用在刀刃上。现在舍中央突破,没有任何其它办法,只能最后再做这一尝试。”
  预备队在午饭时间突入杨森的阵地,并一举撕开缺口,随着后续部队不断涌入,杨森大溃而去。
  杜家岩一战堪称信心之战,不禁鼓足了但懋辛的信心,也替观望的诸侯下了决心,告诉他们究竟应该把砝码加在哪一边。诸侯们随即组成联军,加入了但懋辛一方的阵营。
  杨森兵败如山倒,竟闹出黑夜之中,上万官兵被一两百人缴械的笑话。当杨森乘船逃往宜昌时,除衣兜内尚存一颗“杨森之印”的印章外,已是一无所有。
  杨森败,等同于刘湘败。什么杨森负责之类都是屁话,大家都是跑江湖的,一起出来混了这么久,谁不知道你刘湘就是杨森的后台老板,哪里能逃得了干系。
  这不光是败,还是刘湘一生中最惨痛的败。因为那个草率莽撞的“杨吕布”,老板做不成了,别说统一四川,连重庆也存身不得,一切都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
  刘湘灰溜溜地搬回老家成都大邑县,这回真的只好“樵山钓水,遂我初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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