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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宝宝寒

[转帖] 草鞋军团----关河五十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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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7-4 11:21:58 | 显示全部楼层
  草鞋军团(500)

  山崎大队突破后,第9旅团即将山炮队派往影珠山,向第133师阵地进行炮击,这下子惹恼了第398团。
  第398团很了不得,先前的王超奎营即出自该团,官兵们都窝着火要为王超奎复仇,于是齐声呐喊,冲入了日军的炮兵阵地,上来就是一顿劈砍拼刺。
  一名川军士兵一人刺死六个日本兵,夺得山炮一门,自己也成了血葫芦。当他被抬回师部时,胸前还横挎着缴获到的三挺歪把子。
  炮兵阵地也完结了,山崎大队招招失利,山穷水尽。
  到了总攻阶段,第二十军军长杨汉域、第五十八军长孙渡均亲自督战,两军官兵以迫击炮和机枪突前射击,封住了山崎大队的所有退路,山崎大队被围困在影珠山中,已面临灭顶之灾。
  因山林遮蔽,日机无法起到掩护作用,只能当侦察机使,时不时投下通信筒,告知山崎大队哪里哪里又冒出了许多中国兵。
  山崎大队配备的主要是轻武器,而且所携弹药有限,日机的警告对他们来说不是费话就是屁话,因为根本起不到任何帮助。
  激烈的混战中,日本兵不断中弹倒下,在弹药即将耗近之际,草丛里到处可以听到伤者的呻吟之声和自杀的枪声。
  大队长山崎茂大尉已经负伤,满脸是血,他让斋藤军曹赶紧乘乱突围,以便向旅团长报告战况。
  斋藤目标较小,日落之后得以潜回旅团司令部,旅团长池之上大惊,他推测山崎大队凶多吉少,但仍心存侥幸,指望能有一部生还,因此准备于第二天进行火炮援助,同时军司令部发出紧急报告。
  当山崎困于影珠山时,第6师团也一头撞进罗网之中。
  1月8日那天傍晚,第6师团本已做好突破栗桥防线的准备,不料飞机突然投下军部命令,要求改道福临铺,可对于为什么要改道,命令中并未提及。
  神田颇感困惑,但他还是遵照执行,率部于日落时分向福临铺进发。
  命令需要级级传达,在师团各部已拉开距离的情况下,这一过程十分缓慢。原来担任前卫的联队不知道要改道,还在傻乎乎地往栗桥方向靠拢,结果第二天早上千辛万苦到了栗桥,命令才送来,又得重新折返回头。
  回头的时候,与追兵碰个正着,那个苦啊,官兵们急得哇哇乱叫:这些短命上司不是老天派来玩我们的吧?
  他们其实还不算最惨,最惨的是由后卫改前卫的友成联队。
  军参谋部的那些幕僚确实有够脑残,当时尾追第3师团的各部队正沿着这一方向加速北上,当追到福临铺南侧时,没捉住第3师团,却正好与友成联队狭路相逢。
  友成联队对面足足有6个师,接着,又跑来3个师,9个师的兵力将友成联队团团围住。
  友成联队在高地建立机枪和步兵炮阵地,以重火力进行拦阻。追击兵团一边以迫击炮和手榴弹还击,一边依靠人数优势,对日军阵地进行排山倒海般的冲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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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7-8 12:03:58 | 显示全部楼层
  草鞋军团(501)

  日军的炮手、机枪手相继被打死,阵地岌岌可危,尤其让联队长友成敏大佐感到心慌意乱的是,炮弹、机枪子弹、手榴弹全部用尽,士兵的步枪子弹也不多了,有的部队只能完全依靠刺刀来撑场面。
  谢天谢地,夜幕降临,友成趁机下令分路突围。
  先前第3师团乘夜撤出长沙时,曾因回答了一个“我!我!”而倒了血霉,友成联队的官兵这回长了记性,听到类似的日语问话,譬如“谁”、“哪个部队的”,都闭口不言,默不作声地前进,以免露馅。可问题是,对方竟然还是照打不误,先是机枪猛射,继之以手榴弹狂投。
  你吭气,证明你是日本人,不吭气,更证明你是日本人。假如你不服,那就是不懂什么叫天意了。
  友成联队一不小心,再次踏入了一个有着十几道防线的包围圈中,一时之间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漆黑的夜晚,照明弹流星一般地纷飞,四周围全是军号声,喊杀声,枪弹声,友成联队处于他们从未经历过的“极为凄惨的气氛”中。这支除了刺刀和有限的子弹,已经一无所有的部队,几乎可以用“惨绝人寰”来形容他们的处境。
  在野战部队的掩护下,友成率联队本部及工兵、辎重兵,乘夜冲过数十道包围线,但天光发白后,突然发现,自己竟然还在圈子里面给困着呢,更悲哀的是,全队正好走到毫无遮蔽的水田小路上,处于伏击圈的火力网中心!
  这真是太有喜感了。
  官兵被扫倒一大片,剩余人马拼着命往前方村庄跑,跑进村庄一看,傻了眼。
  那里也是伏击圈,伏兵就在四五十米的距离范围内,手榴弹雨点一样地飞过来,把这帮人给炸的,像捅了马蜂窝一样地乱跳乱叫。
  喜感之后就是悲情,友成联队与师团总部的联系至此完全中断,联队通信班做好了焚烧文件的准备,影珠山垂死挣扎的山崎大队就是他们的模板。
  被重兵围困的第6师团,已被分离成三支梯队:前卫遭包围,后卫被缠住,一头一尾拼命扛,以便给居于中间的师团指挥所提供保护。
  小肩膀总有扛不住的时候。临近中午,一股中国军队渗入进来,并在相距仅五百米远的高地上建立阵地,随后便向指挥所发起急袭射击。
  神田忙命直属大队上前遮挡,但枪炮声仍越来越近。随师团总部在一起的,还有许多辎重兵和伤员,紧急状态下,辎重兵全部自行改成野战兵,连卫生队也自制竹竿枪,准备拿这个劳什子当刺刀用。
  入夜之后,师团指挥所周围弹飞如雨,手榴弹的爆炸声近在咫尺,迫击炮弹从门前跳到门后。那个晚上堪称第6师团的恐怖之夜,神田师团长后来回忆,由于迫击炮弹击中墙壁的声音终夜不绝,他甚至一度以为墙壁会倒塌。
  最后关头,师团总部包括幕僚在内的全体人员都进入了战斗配置,由通信队负责死守司令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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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7-8 12:09:36 | 显示全部楼层
  草鞋军团(502)

  1月9日晚,阿南先后收到两份前线战报,一份说山崎大队可能已大半覆灭,一份说第6师团正陷入重围,阿南听后愕然失色,有一种大冬天被扔进冰水盆里的感觉。
  自下令“反转”以来,阿南人前人后始终都保持着一副不惊不诧的态度,看见参谋幕僚表情苦闷,他还会以和蔼的态度尽量予以宽慰,俨然像个得道高僧。
  这两份战报把阿南压垮了,使他瞬间由得道高僧变成了精神分裂。
  苦闷中的阿南终夜心情不宁。除了惶恐不安,他心里更多的还有悔恨,又悔又恨。
  现在情况已经非常明了,如果1月8日晚上不听幕僚们的话,让第6师团按原计划从栗桥北进,与第9旅团两下夹击,必能给动摇中的第五十八军以重创,占领影珠山也将不成问题。
  这是悔,阿南恨的是自己:怯懦啊,迁就啊,不得已啊,这些高级指挥官要力避的弊病,都在那一刻出现了。
  阿南深更半夜爬起来写日记,记下了这些所谓的人生教训。他得知山崎大队仍有一部生还的可能,忍不住又双掌合十,祈愿这“一部”最终能脱出包围。
  其实早就没有“一部”。斋藤军曹走后,山崎便被迫击炮弹打中,终于伤重身亡。大队的其他幸存者们一批批走上绝路,他们先是毁坏武器,接着用刺刀和手榴弹进行互杀和自杀。
  1942年1月10日,天亮后,第十一军出动飞机进行临空侦察,看到影珠山战场已经一片沉寂,荒草、乱石中以及树林边,尸体横躺竖陈,损毁的炮架丢的到处都是。
  死人不再需要帮忙,于是飞机又去援助第6师团,使第6师团总部、友成联队先后脱困,但脱困不等于脱离追击。在第6师团周围,“如同蚂蚁般”的各路军队选择了与第6师团一同北进,即你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
  侦察机传来情报后,阿南及其全体幕僚即沮丧又焦急。沮丧的是山崎大队已全军覆灭,焦急的是第6师团可能步其后尘。
  山崎大队和第6师团的遭殃,让第3、第40师团交了好运,因为所有追击、阻击兵团的注意力都被转移过去,它们乘机穿过福临铺,先一步走出险境。
  事到如今,阿南再也不敢装酷,他赶快下令第3、第40师团抽兵南下福临铺,以求接应第6师团。
  1942年1月11日,在轰炸机的掩护下,第6师团在天明前终于甩开追兵,到达福临铺附近。
  惊魂初定之下,疲惫的官兵个个像烂泥一样瘫倒在地。友成联队长到师团指挥所请示机宜,指挥所人员却全都在熟睡,友成只好低着头默默地离开了指挥所。
  神田师团长知道了这件事,把幕僚好一顿臭骂,埋怨为什么不叫醒自己,这人的脾气不知不觉又长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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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7-8 12:12:08 | 显示全部楼层
  草鞋军团(503)

  当天黎明,第3师团所属的石井联队以急行军的方式赶到福临铺,与第6师团会合。得知对方是来捞自己的,神田感觉自尊心受损,脸涨得通红,告诉石井“已脱离危机,勿需救援”。
  演戏的欲望一上来,收都收不住,神田情绪激愤,他甚至向阿南发去报告,称本师团已靠自己的力量脱离险境,救援实无必要,所以“感谢好意”。
  石井一路上跑到气喘吁吁,听了神田的话别提有多郁闷了:你这厮的灵魂真是有点深不可测,难道我是吃饱了饭没事做,大老远跑来陪你玩儿的。
  好心你不领,那我就喂狗吧,石井联队二话不说,掉头就走掉了。
  第6师团前卫、本部,加上第9旅团,双双出福临铺北上,果然“勿需救援”。
  可是神田光顾他一头了,完全没考虑后面还跟着一个友成联队。
  友成联队原来是前卫,现在是后卫,在他们前面的人都没事,轮到他们,有事了。
  截道的依然是杨森。
  由于后卫部队屡屡被追赶击破,在往福临铺撤退的途中,第6师团不得不白天战斗,晚上才撤退。
  晚上看不见路径,搞不清方向,又找不到老百姓带路,偶尔找到一个,不是装聋便是作哑。日军各部只得依赖地图和指北针定位,有时打开电筒看地图,一阵枪弹打来,手一哆嗦,指北针掉在地上,也不敢再拿电筒照,只好弯着腰在地上乱摸,摸半天都摸不到指北针。
  此外,在遭到沿途部队伏击或袭击时,部队也很容易发生混乱,经常发生自相践踏的现象。到达福临铺后,神田师团长便想了个损招:大肆烧毁民房,以作为各部夜间撤退的联络信号。
  杨森在紫泉岭进行指挥,看到山下火起,马上知道第6师团到了福临铺。
  影珠山和古华山均需重兵镇守,不能抽出太多兵力,杨森便将原守关王桥的向文彬团调至福临铺,对第6师团进行堵击。
  向文彬团赶到时,正好死死堵住友成联队。
  向文彬团所属某营遭十一架日机轰炸,阵地殆危,团长向文彬不准许部队后退,并且派副官和卫士一人,在阵地监督营长指挥,只要营长敢往后退一步,就立毙当场!
  第二十军其实并不需要这种监督方式,官兵的勇猛很快就达到了令人乍舌的程度。
  日机向友成联队的阵地投送弹药,看到有弹药袋从天而降,士兵们比对面的日军跳得还快,他们一拥而上,冲进日军阵地抢夺弹药袋——反正你也组织不起火力网,我怕你怎的?
  日军眼睁睁看着弹药袋被抢走,又不敢上前硬拼,那个可怜加窝心。向文彬团冲进敌阵地后,还搂草打兔子,顺手捎走了三十多匹军马,有了这些军马,杨森又够成立一个骑兵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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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7-8 12:14:00 | 显示全部楼层
  草鞋军团(504)

  见友成联队被困,阿南本想再次下令第3师团南下增援,但这时他通过侦察发现附近有中方大部队集结,吓得又取消了这一计划。
  友成联队接近弹尽粮绝,要靠自个的力量硬冲向文彬团的阵地,十之八九要嘣没了。阿南经过情报分析,确认王陵基第三十集团军所把守的东防线乃是薄弱环节,于是指示友成联队向东突破,并用飞机给友成联队送去地图。
  1942年1月12日,友军联队在飞机掩护下,用大规模白刃冲锋的战术,向东防线发起冲击。
  联队上下都知道这是他们最后的一线生路,因此连护送伤病员的卫生队都端起了竹竿枪,加入冲锋行列。通过“凄惨的白刃战”,友成联队最终得以突破东防线,绕道进入汨罗江南岸。
  向文彬团闻声衔尾追击,在一名被击毙的日军佐级军官身上,他们搜到一张五万分之一的军用地图,上面用红色铅笔标注影珠山系第二十军固守,与中方所用地图几乎一模一样。可见第十一军总部即使在溃败的情况下,对战场情报掌握得仍极其迅速与准确。
  1942年1月13日,第十一军在汨罗江南岸收容部队,准备渡河北逃。
  日军配属骑兵和驮马,一向有移动快速的特点,但这时已快不起来,因为马和人一样,都跑不动。
  军粮紧缺,人尚不能裹腹,又怎么可能给军马喂足料。情急之下,有的部队甚至把伤病员担架上垫的稻草都抽出来,拿去做了马料。
  正因为行军缓慢,所以收容也变得困难起来,相应给追击部队创造了机遇。
  机遇就像小偷,来时无声无息,但走时一定会让你损失惨重,所以一旦出现,就决不可轻易放过,杨森立即指挥第二十军下山,发力猛追。
  撵追日军,差不多已成为第二十军在历次长沙会战中的保留节目。第399团脚力最好,当他们赶到汨罗江畔时,日军正在江中架设浮桥,该团立即集中迫击炮轰击,渡河日军被炸得血肉横飞。
  当第二十军其余部队赶到时,见到的已是日军尸体,以及未死呻吟的伤员和举手投降的溃兵。
  1942年1月14日,第十一军全部到达汨罗江北岸。北岸有第三十七军的一个师提前赶到,已破坏临时公路,并连夜构筑出防守阵地。
  天刚拂晓,日军就蜂拥而来,而且越来越多,看数量要远远超过这个师。
  守军起先难免紧张,但随后他们发觉日军虽多,拿着枪却不射,便猜到是没子弹了。
  你没子弹,我有子弹,当下便拿日本兵当靶子射,一波波日军眨眼之间就被打得退了下去,场面好不销魂。
  部队是作战机器,子弹就是这台机器的油,没了油,机器也就成了废铁,日军以几倍的兵力都攻不下阵地。眼看追兵将至,只得放弃大道,绕道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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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7-10 10:50:38 | 显示全部楼层
  草鞋军团(505)

  1942年1月15日,第三次长沙会战结束,中国军队停止追击,打扫战场。
  日军非不得已,一般不会战场上遗弃尸体,实在不行,也会烧掉将骨灰带走,这一次却几乎可以用尸横遍野来形容。杨森动员三县民众,将被第二十军打死的部分日军尸体集中起来,挖了大坑予以掩埋,上面还立了个碑,刻了“万人坑”三个字。
  南京也有万人坑,那是遭到第6师团等野兽部队屠杀的无辜中国民众,这里掩埋的很多则是当年的屠夫,虽无万人,但坑内也起码有几百死鬼子。
  雨后的天空,架起了彩虹。
  太平洋战争初期,同盟国连遭失败,第三次长沙会战首开胜利纪录。伦敦报道:“际此远东阴雾密布中,惟长沙天空之云彩确见光辉夺目。”
  在参加淞沪会战前,杨森在青岛与沈鸿烈交谈,沈鸿烈便认为,挽救战局的唯一机会,就是在华中与日军决战,以便形成相持局面。如今话犹在耳,到了论断应验的时候。
  距离第二十军参加淞沪会战,已经五年过去。五年里,这些川中健儿尝千辛,历万苦,从未有过片刻的彷徨和停留。现在,他们终于得到了命运的回报,累累战果让过往所有的苦都变成了甜,它给第二十军留下的,是一份无人可以取代的珍贵记忆。
  依靠在这一战中的杰出表现,第二十军在国内的声名达到巅峰。宋美龄有意刺激英美,她抓住英军不久前在新加坡、香港投降的事实,亲自在重庆发表广播讲话,说:“中国只有断头的将军,没有投降的将军,守长沙的王超奎就是例子。”
  此后宋美龄赴美国争取外援时,仍一再拿王超奎举例,来说明中国军人魂:“像王超奎少校这样战至最后一弹,最后一人,在中国士兵中是极寻常的,算不得希罕的事情。”
  四川内战时期,杨森曾经做过王陵基的手下败将,但是就抗战中的声名和战绩而言,王陵基已经在跑道上被甩下了好几圈。
  老王的辛酸史,从第一次南岳会议便已开始,在那次会议上,若没有陈诚秉公直言,他可就悲剧了。
  之后,第三十集团军得到了短时间的休整,王陵基也很想借此重整旗鼓。代理司令长官薛岳设宴款待,他即席发言,拍着胸脯说自己出川抗战并非为升官,也不是抗战离了他姓王的就不行,而是因为出身军人,打了一辈子内战,若不参加这次的抗战,实在愧为军人。
  王陵基还表示,他是职业军人,以绝对服从命令为天职,以后将绝对服从薛岳的指挥,赴汤滔火绝不讲价钱,说二话。
  薛岳很是高兴,便将第八军也拨归王陵基指挥。王陵基果不食言,到达武宁战场后,立即把前锋调上去,掩护第八军撤退。
  王陵基将集团军总部设于修水、武宁一线,与日军形成对峙。日军多次发起进攻,均被王陵基所击退。经过整训的第三十集团军,已不是人见人欺的软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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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7-11 12:35:02 | 显示全部楼层
  草鞋军团(506)

  可是差不差,还得看跟谁比,若是跟第二十军比,充其量不过是个配角,而在第一次长沙会战中,第三十集团军能扮演的,也确实只是这样的角色。
  王陵基太想打一场漂亮仗翻翻身了。
  以第九战区发起冬季攻势,王陵基来了精神。战前他为提高部队素养,特地举办了战地军官训练团,自兼团长,对军官们进行过军政训练,自觉对取胜有了那么一点把握。
  攻势发起之后,王陵基把第三十集团军整体压上,但因日军凭险据守,一时无法取得进展。进入对峙阶段,日军增援了一个联队,向第三十集团军反扑过来。
  王陵基下令第七十二军代军长韩全朴率部迎击,结果第七十二军反被日军三面包围,韩全朴背部受伤,一度与总部失去了联系。
  王陵基得报后十分焦急,赶紧把总部直属团派出,才把第七十二军掩护下来。
  韩全朴跟随王陵基时间较早,此君有一个跟王陵基相仿的毛病,就是喜欢满嘴跑火车,比如他既不叫蒋介石为委员长,也不称其名,而是唤作“蒋二娃”,又说陈诚是蒋介石同母不同父的弟弟,所以才受宠信,其实指挥部队根本不行,等等等。
  王陵基爱说大话爱吹牛,可他在打仗方面颇有功底,这一点却是韩全朴远远比不上的——一个军被人家一个联队围着打,还要靠直属团去营救,试问这指挥水准能有多高?
  假如韩全朴的水平能赶上他跑火车的速度,王陵基的冬季攻势也许就不至于以败仗收场了。
  韩全朴的水平很烂,但战后王陵基仍保举他升任军长。很多人在背后窃窃私议,认为韩全朴难负军长重任。王陵基听到后很是苦闷,他在闲谈中说:“刘甫公生前曾告诉我,韩全朴言过其实,不可予以重用,但我还是得重用他。他跟了我这么多年,不用他,我又能用谁呢?”
  王陵基的第三十集团军曾包括第八军,冬季攻势结束后,第八军奉命调走,川军独撑场面,防线也因此变得薄弱,日军乘机发起扫荡。
  王陵基经过仔细研究,决定采取诱敌深入战术,他命令前卫部队作微弱抵抗之后,便佯装溃逃,放弃了中心阵地。
  日军判断第三十集团军很弱,没想到这么弱,占领中心阵地后即放松戒备,扔下武器散坐各处。埋伏在丛林中的川军一声令下,从附近冲杀过来,把日军杀得丢盔卸甲,落荒而逃。
  王陵基正打得欢畅,军中忽然发生了让他意想不到的大地震。
  第九战区在长沙岳麓山办了一个干部训练团,分期轮训全战区各级军官,第三十集团军的两名高级指挥官发电报给王陵基,要求第一批入团受训。
  王陵基认为是好事,就同意了,没想到这两人一到长沙,就径直回了四川,走之后才打电报给王陵基,请求准予长假,返川就医。
  王陵基可用的战将不多,溜号的这两人,一个是军长夏首勋,一个是副军长兼新十三师师长刘若弼,其中刘若弼指挥过麒麟峰之战,是他较为看好的新生代战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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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7-12 14:32:26 | 显示全部楼层
  草鞋军团(507)

  接到电报,王陵基急忙命长沙办事处拦阻,但已经来不及了。他又派人赶到四川,多方劝慰,好话说了一箩筐,两人只是不肯回来。
  王陵基气恼之下,无计可施,只能一个劲地发牢骚。
  蜀中无大将,廖化为先锋,就韩全朴这样看似不成器的,也就一棵独苗,以后仗可怎么打?
  薛岳听到后,便向王陵基推荐了一个陆军大学毕业的将官学员。此人是贵州籍,王陵基开始还有些犹疑,他的幕僚进言说:“如果你这次推却了,薛岳一定不高兴,以后你让其他人当军长,就可能不被他批准,倒不如先接受下来,这样你和薛岳的气就通了。再者,这个陆大生与军政部长何应钦是同乡,将来找何应钦要补给还可以借助这层关系。”
  王陵基一想也有道理,反正多出的坑得填上,管他好赖,用了再说。
  来一个是来,来再多的也一样。王陵基索性致电蒋介石,主动要了几名陆大将官班学员,帮他整顿部队。之后,基本上是来者不拒,只要有人介绍,他一律欢迎。
  将少兵多,第三十集团军的整体战斗力还是上不去,可是当你怒其不争的时候,它有时又能猛不丁地突然放一下光芒。
  罗卓英在江西组织上高会战,王陵基奉命派新十五师增援。新十五师到达上高后,从日军侧背发动猛击,使日军蒙受较大伤亡,战役中一名团长英勇战死。
  上高会战取得胜利后,罗卓英对新十五师大加表扬,除报请嘉奖外,还专电军委会优先补充。
  好不容易盼来表扬,指挥官却并不是自己,王陵基真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当罗卓英来电表示感谢时,他半开玩笑地来了一句:“我的部队由别人指挥,就很卖力,看来指挥官得是生面孔才行啊。”
  王陵基难得打胜仗,自然要利用这一机会进行大力宣传,以鼓舞部队士气。他亲自为阵亡团长选择墓地和送葬,并下令从连到军,均需派代表和他一齐送葬。
  此外,他还带头发动全集团军官兵捐出三天薪饷,为阵亡将士修建了一座忠烈祠,把阵亡、伤亡及因公死亡官兵的名字,全都立牌供在祠内。
  王陵基把感动进行到底,他甚至一度迁到祠内居住,以这种看上去几乎有些魔怔的举动,来激发官兵们“为你生为你死”的那种铁血精神。
  可王陵基还是失望了。
  第二次长沙会战开始时,正好王陵基到重庆述职,职务由集团军参谋长代行。当会战进入紧张阶段时,薛岳发来电令,要求将第七十二军转用于平江附近,越快越好,以填补杨森第二十七集团军出击后的空当。
  参谋长转命第七十二军军长韩全朴。韩全朴接到“越快越好”的命令,一股无名之火腾地直蹿脑门:你一个参谋长,不过临时管管家,给个面子倒越发上脸了,我在休整,谁敢这么指派我?!
  韩全朴当下朝集团军总部的参谋大骂一通,说这是在拿小鞋给他穿。参谋们百般解释,强调这是战区长官部命令,他才勉强率部出发,但已迟误了将近两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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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7-15 14:03:43 | 显示全部楼层
  草鞋军团(508)

  薛岳发现第七十二军迟迟未动,不由大怒,严令斥责该军行动迟缓,并且撂下话来:“如能按时赶到平江,保持战略要点,则是此次会战功臣,假如迟误,致使平江失守,就是罪魁!”
  韩全朴在途中接到电令,大为震恐,再不敢悠哉游哉,当下就挑出千人精兵,亲自率领,星夜赶往平江。事后听说,日军一部距平江仅有二十里之遥,听到第七十二军赶到,才改变了攻击方向,要不然韩全朴的“罪魁”帽子想甩都甩不掉了。
  在第二次南岳会议上,蒋介石没有放过这一细节,追问得特别紧。韩全朴窘急万状,不知怎么回答才好。
  王陵基恨铁不成钢,但自从夏首勋、刘若弼走后,帐下更加乏人,也只得厚着脸皮保上一保,因此会议中间一再向薛岳使眼色。
  薛岳心领神会,马上起立说:“第七十二军在此次会战中是完成任务的,平江没有丢。”
  蒋介石这才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一、二不过三,第三次长沙会战成了王陵基证明自己的绝好机会。他早早就亲率主力从修水出击,先在长沙附近对日军进行球心攻击,再超越追击,以东方截击军总司令的身份,由东向西进行防堵,动作既麻利又漂亮。
  可是关键时候,有人失守“街亭”,打乱了他既有的全部步骤。
  出征之前,王陵基给韩全朴留了一个师,让他负责看守武宁、修水。没多久,韩全朴传来报告,说对面日伪军增加到一千多人,向他发起进攻,他招架不住,已被迫撤出武宁,还准备再撤出修水。
  王陵基一想,日军正在集中力量会攻长沙,武宁、修水一线最多是牵制性质,不可能增加太多兵力啊?
  于是他严令韩全朴立即回师反击,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日军敢自投罗网,正好给你一个全部干掉的机会。
  发令之后,王陵基又唯恐韩全朴报告属实:第三十集团军的官佐家属及库存粮弹被服,全在修水城内呢,万一城池失守,军心必将崩溃。
  为慎重起见,他不得不再抽出两个团,星夜兼程赶赴修水增援。这两个团都是主力部队,其中就包括总部直属团,对东防线实力的影响不言而喻。
  两团到达修水后,才得知日军距离修水尚有二十到三十里,而且并没有继续往前突进,只苦了沿途百姓,遭受到很大损失。至于韩全朴,根本拿王陵基的反攻命令当耳旁风,还在拼着命往后逃。
  虽然修水无恙,保住了一个“街亭”,但王陵基顾此失彼,另一个“街亭”——东防线被友军联队趁机击破,导致功亏一馈。
  王陵基捶胸顿足,恨死了该死的“韩马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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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7-15 14:05:49 | 显示全部楼层
  草鞋军团(509)

  战后,战区长官部传来的情报,让王陵基更加难堪。
  情报显示,当时向武宁、修水进犯的日伪军总数不超过四五百人,不足“大嘴”所称数量的一半!
  有人辛苦赚钱,有人却在败家。王陵基当即在总部召开营长以上会议,对战役成败进行检讨,让韩全朴仔仔细细地汇报作战经过。
  汇报时,大嘴还不肯老实交待,始终支吾其词,闪闪烁烁,又想靠蒙混侥幸过关。
  王陵基大为震怒,彻底失望:多难可以兴邦,多演只能穿帮,我看你连马谡都不如!
  他忍不住揭穿了对方老底:“这次失败,你以一师之众,被四五百日伪军打得望风而逃,还不执行总部命令,致使人民遭受重大损失,几乎影响整个战局,你让我如何下台?”
  王陵基挥泪斩马谡,不过没有将韩全朴杀头,只是予以免职,将他打发走路了事。
  在川军将领中,若以自岸自傲和军事才能而论,王陵基和杨森最为接近。影珠山作战的间隙,杨森还亲率主要幕僚,轻装来到第三十集团军总部,和王陵基进行了会晤。
  握手是握手,较劲是较劲。“王老师”虽然屡战屡败,但他心里始终藏着一个励志哥,而且从不认为自己比杨森差到哪里去,要说差,就是部队太差了,被这些大大小小的马谡一拖后腿,有多少力也使不上。
  王陵基的第三十集团军一共两军四师,全是乙种军。灵官朝思暮盼,天天做着梦都想把这两个军变成甲种军。为此,他和一班幕僚商讨来商讨去,始终不得要领,最后决定亲自去找陈诚讨个计策。
  陈诚不光做过王陵基的上司,从那以后,两人私交也不错。
  枣宜会战后期,陈诚被蒋介石紧急任命为第六战区司令官,以抵挡日军的进攻,但襄河河防被突破的速度超过了他布防的速度,未几,宜昌即被日军失陷。
  陈诚原本在蒋系阵营乃至整个国内军界炙手可热,其大名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乃至有“小委员长”之称,但因失守宜昌,声名一下子跌落谷底。
  后来陈诚去重庆,正好王陵基也在重庆述职,他就邀了刘航琛等人一起请王陵基吃饭。席间刘航琛喝醉了,谈到宜昌失守,颇有讥讽之意,陈诚当时感觉很是难堪,王陵基立即起身,说:“你们都不了解陈长官(陈诚),我深知陈长官为人的伟大。他这个人勇于负责,凡是遇着险恶局势和他人不敢承担的任务,明知必败,也要为领袖分忧担过。”
  王陵基的意思是宜昌换谁都守不住,陈诚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不应该以此对他进行苛责。
  王陵基这么说,并不完全是在拍陈诚的马屁。在前线打仗打得越久,他对抗战的艰苦程度越有认识,这哪里是后方这些清谈之客所能想像的呢?
  陈诚在武汉会战的问题上曾谅解过王陵基,如今他也很能体谅陈诚的不易和难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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