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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black白夜

[转帖] 《十号酒馆:判官》-神秘组织出现,对世界是好是坏?-作者:白饭如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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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4-9 1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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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2012-11-24 23:32:30 | 显示全部楼层
    但那里什么动静都没有。

    窗户从空中笔直坠下,指向一个偌大的空地,理论上它的命运就是在那儿粉身碎骨,手执防护盾牌的防守战术小队挡在了最前面,其他人趴下以防备有可能的爆炸。但富于经验的人们有基本的判断,就算那是炸弹,也不可能有太大的能量,否则禅所整栋房子可能会比站在下面的人报废得更快。

    他们是对的。

    但他们也错了。

    窗户本身确实只是一扇窗户。

    窗户里面或外面,也没有任何炸弹。

    但就在窗户接触到地面的一瞬间,忽然有一道娇小身影从窗帘后射出,那速度完全超越了人类的想象,如同闪电或者光,像一把带着火焰的长刀,连续高度跳跃中鲜明地切向了离禅所距离最远的迫击炮分队。

    破旧福特车中的光头男子失声大叫: “糟了。”将车门一把推开,他蹿了出去,速度也不慢,但在那道光一般的身影前就相形见绌,这么一两秒的落差之间,那道人影已经旋风般地卷到了四台追击炮的队列后,她的目标非常明确,是直接操作迫击炮的特种兵,而手段更是简洁明了。

    以手为刀,命中咽喉。如死神带着镰刀席卷而来,四条人命顷刻归天,从咽喉那儿喷出来的血形成扇面,瞬间染红了迫击炮的炮身。

    然后那人踏在尸体之间,站直身体,优雅地做了一个伸展的动作。

    娇小的女人,有着完美无瑕的身体曲线,长发飞扬,脸被包在一块玫瑰红色的手帕之中,看不到她的表情,但她眼神中闪烁着无邪的笑意。

    仿佛她刚刚不是手刃四人,而是刚从一场海棠春睡中醒来,还在惦记那场初会情郎的好梦。

    所有人都惊呆了。

    这根本不应该是人类应有的速度和力量。

    这时候光头男子咆哮了起来: “开火!开火!”

    大家如梦初醒,手指扣上了扳机,弹药没命地奔出枪膛,向站立在那儿好整以暇的女人身体上倾泻而去。

    光头男子似乎也不畏惧那些炮火会把自己打个对心穿,他急速向女人奔去,一面挥手甩出一样光闪闪的东西,那玩意儿在空中发出强烈的啸叫,尖锐得甚至能压住枪械轰鸣的声音。

    但不管是冷兵器还是热兵器,女人似乎都没放在眼里,在一切攻击到位之前,零点几秒之内,她已经轻盈起跳,足尖点在其中一台迫击炮上,而后像跳蹦床的运动员一般在空中翻了一个大大的身,再起落一次,直接翻上了数十米开外的福特车顶,蹲在车顶上,她的长发和蒙面的玫瑰色手帕边角一同被风吹得高高扬起,女人从腰间抽出一条长长的带子,顺势一抖,带子发出风吟一般的声音,在空气中猛然间变得坚硬而锋利,她对准驾驶位一把插下,带子轻而易举就穿透了金属车顶。

    首先解决对危楼困守来说最有威胁的重型武器。

    接着擒贼先擒王。

    她的所有行动都目标明确,逻辑完备。

    这一次她遇到了比较像样的抵挡,亚裔男孩显示了自己有蛋蛋的一面,他身体后仰,那双大得与身体和脸孔不成比例的手合拢,干脆利落攫住了那条带子,丝毫不惧锋刃可能带来的伤害,一声断喝,坚决往下猛夺。

    女人的速度与精准度无与伦比,但她毕竟是女人,在绝对力量上没有太大优势。

    她立即发现自己与对方在这一点上不容易抗衡,立刻当机立断放手,根本不见借力或作势,整个人随之往后翻了一连串的跟斗,漂亮得像舞台上一场彩排了一万次的杂技表演,在所有的瞄准器没来得及转移方向之前,她已经消失在遥远的街道尽头。

    亚裔男孩从车上跳下来,向光头男人奔去,两人对望了一眼。

    “爱神。奇武会核心的唯一女性,媚行者,擅长色诱,轻功,还有身刃。”

    “身刃?”

    “她身体的任何一部分都能变成杀人的利器,比任何匕首都锋锐。”

    “这是什么特技?”

    亚裔觉得不可置信,而另外一件不可置信的事情是——

    “她是怎么藏在那扇窗户上面的?两百多只眼睛看着。”

    光头男子皱了皱眉: “那是传说中的缩骨功。可以将身体拉长到无法想象的程度,而后折叠或弯折,我猜她刚才是将身体顺着窗框形状完全重合在一起了。”

    亚裔男孩似乎很有心给自己两个耳光,确认这场行动不是发生在梦中: “我以为传说只是传说而已,或者,根本算无稽之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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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4-9 1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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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2012-11-25 21:46:17 | 显示全部楼层
    光头男子的眼光投向死在迫击武器后的四个人,脸色阴沉犹如雷暴天气: “那些人也许不这样想。”

    身为这场行动的总指挥,他无暇再谈论传说与现实,随即扭身向大部队奔去,手指塞进嘴里发出长长的口哨,声音尖锐破空如同防空警报,这是事先商议好的指令强攻,全体强攻。

    所有掩护、殿后、埋伏的团队全部动作起来,天空中的直升机也列出了攻击队形,包围圈犹如天罗地网,本着宁杀错不放过的原则,首先第一步就是对各个出口进行灭绝性的扫射,接着投放催泪弹,这一切迅速进行的同时,大家还是难免担心楼上会再度出现像刚才那扇窗户一样凶险莫测的袭击,就算直升机在那儿罩着,还是有人不时分出精力,仰头望天。

    那根防备的弦绷得如此之紧,杀气如此之重,以至于有两只正在慢悠悠飞过的鸽子在禅所上空都刹了一翅膀车,赶紧转到其他地方溜达去了。

    那两只鸽子,渐渐变成空中的两个白色小点,所有的出入口都被耐心地清理过了,没有埋伏,也没有机关,各个分队正准备分批次进入,这时候有人又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发出了惊讶的“咿”?

    天空中忽然充满了许许多多的白色小点,像大雪初降之时的景象,纷纷扬扬地往下坠落,遮天蔽地,浩瀚无边。

    阿波罗驭日的神马似乎忽然之间喝得有点高,让位给了风雪之神,在正午,最热一刻的阿姆斯特丹,世界变成一片素白,并且有冷冽的寒意伴随,这方圆之地,像突然进入另一个季节。

    连直升机的轰鸣和实体都被完全遮挡了,它们近距离盘旋所发出的惊人噪声似乎瞬间进入了另外的空间,远远的,远远的,远得毫不真实。

    尽管被包裹在重重的战斗服之下,却有人忍不住打起了寒噤,更有人情不自禁伸出手,想去接那看起来十分真实的雪花。

    但他所得到的只是手腕上微微的一凉,稍微错愕过后,动脉血管悄无声息地截然破裂,鲜血喷到其他人身上,起初是温热的,随后就冰凉而黏稠。

    雪花的凉意对每个人都很公平,只要能够接触到细微裸露的皮肤。

    在第一个死于雪花的人倒下之前,光头男子已经发现了事情的蹊跷,他伸手,从背后精确地摸出一把微型冲锋枪,对着漫天雪花飞舞一排点射。

    子弹在空中与许多锐利而坚硬的东西狭路相逢,那爆裂的脆响与硝烟的味道如此清晰真实,令所有人如梦初醒,这绝对不是冬玩飞雪的风雅时刻,反应过来的人抱着被愚弄的愤怒和迷惘,所有枪膛上指,顷刻之间将漫天白色暗器打得七零八落。

    但为时已晚,满地死伤狼藉,残肢四处七零八落,对手只出现一人,其他人头都没露,就将号称超级精锐的雇佣兵队伍打成了筛子。

    亚裔男孩显然被激怒了,他从光头男子手中夺过枪,以步话机指示直升机掩护,而后大步向禅所走去,他那双执枪的手上青筋暴涨,力量感体现得淋漓尽致,就这么身先士卒地闯入了禅所的大门,暴怒的命令在他身后回荡:“跟着我,遇到活物一律格杀勿论。”

    当所有人都消失在了房子里面,光头男子仍然纹丝不动,他抬起头,看到三楼第一个房间,那空空荡荡的窗口,忽然出现了好几张人的脸。

    中年人饱经世故的脸,年轻人瘦弱温存、嘴角还含着笑意的脸,阴沉不祥冷冰冰拒人千里之外的脸,苍白如雪痨病鬼一般的脸。

    他们都在凝视着光头男子。

    房子里久久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光头男子倒吸了一口冷气,脚下好像被定住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禅所里面,几十个全副武装,作好全身心杀戮准备的职业军人早已应该深入到每个角落,那里大小最多只有七八百平方米面积。

    但半小时缓缓过去,里面没有传来任何声音。

    没有死的声音,也没有生的声音。

    安静得像无人呼吸的暗夜。

    那四张脸仍然堆积在窗口。

    光天化日之下,如同成了气候的鬼魅,丝毫不畏惧人世的阳光。

    光头男子退了一步,奋力出手,那先前攻击过爱神而未逮的明亮武器划过长空,带着壮志未尝的啸叫,向那窗口扑去。

    只是在它到达之前,那些人似乎已经看够了,他们在某一个时刻开始逐一离去,很慢,也很快,幻影一般就消失了。

    那长长的,没有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凝视,似乎只是一个例行的仪式。

    与他们命中注定要面对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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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1-25 21:46:37 | 显示全部楼层
    三、芝加哥


    那天晚上我在摩根家,看完了无复¥仇能力受害者救助中心的官网之后,基本上整个三观都崩塌了,我想赖在地上装死,或者找人随便借点儿钱就玩消失,摩根对这两个想法都没意见,他只是提醒我:“那两个人就都完蛋了哈。”

    我靠,你少说两句会死吗?

    我哭丧着脸,顺手把那个狗¥屁网站关掉了,坐那儿深呼吸、深呼吸,却去除不了心上那块沉甸甸的闷气。

    摩根陪我坐了一会儿,拍拍我的肩膀,跑去做他的新药研究小白鼠试验了,还挺高兴地哼着什么歌,我觉得所谓的天才就是老天爷多给了他们一大堆脑容量之余,又根本少给了他们一根筋。

    这时候咪咪从外面进来,还是那副好像被人从垃圾站踢出来的鬼样子,不晓得去干吗了,他随便地对我点点头: “谈得怎么样?”

    我指指自己如丧考妣的模样: “你觉得呢?”

    他不置可否,一面问摩根: “那几只白鼠的药物代谢完了没有?完了今天晚上好烤来吃吃了。”

    “我求求你们,去外面吃点正常东西啊,菜市场的大盘鸡专卖店还没关呢。”

    咪咪简洁地说: “懒得出去了。”

    他的理由还挺充分: “不吃掉怎么办?越养越多很麻烦的。”

    然后转回他刚才问我的问题,一来一回衔接得不知道多自然: “他叫你干¥掉谁?”

    我把事情又说了一遍,他的第一个反应不是跳起来大骂斯百德发神经或者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而是:“一个礼拜?一个礼拜当然不够。”

    “我错了,我应该去正常人的世界寻求帮助啊。”

    咪咪扑哧一笑: “哪个正常人会叫你一言定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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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1-25 21:47:07 | 显示全部楼层
    他摸着下巴沉吟了一下,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电话,看了看,拨了一个号码。

    开口是倍儿溜的日文,我竖起耳朵想听听看会不会有我熟悉的词汇出现,但很遗憾干巴爹和亚买碟似乎都和他在谈论的话题无关。

    接着他电话一挂就跟我说: “三个礼拜。”

    我说:“啥?”

    他清清楚楚地说: “三个礼拜时间。确定你要干掉谁,他们的行动组已经全部安排好了,三个礼拜之后,你没有确定人选,他们就两边同时动手。”

    我叹口气,喃喃地说: “***。”


    之前我连护照是什么样子都没见过,考虑到我在***打架斗殴的小案底有一本书那么厚,还很担心国家机关压根就懒得发护照给我。

    但约伯对我担保那根本就不是什么问题。

    他还拿了好几本给我选咧,里面有的贴了日本的终身签证,有的贴了南非的长期居住签证,有的贴了欧洲八个国家的联合签证,老子连签证两个字的意思都没有搞清楚,就发现贴在证件上的那张我的照片,已经去过他妈的二十七八个国家,个个戳看去上都是真的,而且那张照片也是真的!

    除了搞搞护照和签证,本来约伯说他也要来,这让我和摩根都很高兴。根据以往的经验,有约伯在,就好像带了一本超级人形孤独行星全球版,无论去到哪里,要干什么,他都能第一时间搞得定定的,我和摩根完全可以弄瓶二锅头什么的谈谈人生理想就行了。

    但后来十号酒馆的厨子木三去请示了一下老板的意见,老板说小王八蛋你今年一年烧了老子三次酒馆,休了四个月的假,现在又想丢下生意不管?你想死在芝加哥就赶快走吧,不要回头。

    老板这个人虽然很少出现,但言出必行,我们都很了解,他说要你死在芝加哥,你就算请了全世界最好的杀手狙击自己,也没可能会死在去芝加哥的路上。

    所以约伯含泪留在了十号酒馆继续忽悠酒客和糟蹋姑娘,一边殷切地希望我们的行动行差踏错、九死一生,他好得到舍生取义、孤注一掷的机会来救我们。

    飞到芝加哥大概是十五个小时,我在飞机上一开始还老实地看电影,后来实在坐得不耐烦了就开始坑蒙拐骗偷,等从飞机上下来,我赢了邻座两英国夫妇一小笔英镑,还有后面牙买加姑娘的一块表以及无数巧克力和免税香水。咪咪对此表示不可思议,他说那种超简单的红蓝铅笔骗局理论上连三岁小孩都蒙不到,但到最后包括空乘人员在内,整个飞机的人都在排队玩,排队输给我,甚至连必要的语言沟通我都不需要。

    我告诉他术业有专攻,打仗,我不行,打牌,你不行。摩根说应该改成打针我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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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1-25 21:47:32 | 显示全部楼层
    机场一出来,咪咪就从整趟航程萎靡不振的死猪状态,立马变成活蹦乱跳地拉我们去踩点,踩点这事我熟,东门菜市场卖羊肉串那俩维吾尔族兄弟老没个定点,要去收保护啊费之前,非得踩一回点看看他们今天在哪儿开()卖不可。

    但咪咪的点就高级太多了。

    西尔斯大楼。

    曾经是芝加哥的骄傲,全美最高的摩天大楼,现在在全世界也能排上号,不少游客排队在那儿等观光梯上摩天台看看风景,每个人都一副兴奋激动傻乎乎地来见大都市繁华的样子。

    我比那些游客还等而下之,离那个楼还有一百米就开始深深地自惭形秽,一到大门口直接腿肚子转筋,摩根和咪咪死拖活拖都没把我拖进去,同是保安,这楼里面的兄弟看起来可跟我们家楼下王大爷的档次离得有点远啊。

    摩根好言相劝: “没事的,他们不会揍你的。”

    咪咪则直接对我的紧张情绪很不满: “你怕个毛线.我们是租户好吧,给钱的大爷好吧,米饭班主好吧,他们要对你敬礼的!”

    我哭丧着脸: “什么跟什么?你要我租哪儿?门口那块儿垫脚的地方吗?”

    把我血都卖光了估计都住不起这儿吧。

    但轮不到我考虑卖不卖血的事,咪咪大摇大摆就进去了,说起来他的行头比我还寒碜呢,偏偏人家似乎对此毫无意见。

    他上去看了一圈,找到最贵的那一处空置物业随便看了两眼,发现里面有洗手间,有小厨房,水电基础生活设施完备,就马上表示满意,而后从随身背的包里摸出一大堆绿油油的美金现金,跑到物业管理的办公桌上一摔,说:“这地方我要了。”

    我觉得他至今没被撕票的盯上,实在是祖宗坟上烧了高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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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1-25 21:48:05 | 显示全部楼层
    四、北沃顿街1418号


    在西尔斯大楼租下一个贵死人的单位,这件事跟我来芝加哥的目的有什么关系,看起来大家都不清楚,也没人交代,总之大家就这么住进去了,里面啥都没有,摩根和咪咪对此也无所谓。

    开始的两天咪咪宣布要补时差,总是猫在空空如也的房间某个角落里蒙头大睡,照他那投入的姿态来看,我好几次都怀疑他是不是直接死了,摩根对他了解很深,叫我不要去管他,而摩根自己所干的事情,就是在不断看电视,买大量本地杂志和报纸回来。本地的电视,本地的报纸,尤其专注社交版,专注登了大幅狗仔偷拍了照片的那些八卦消息。

    我问他这是在干吗,他简洁地告诉我滚一边去。

    这么混了好几天之后,某一天半夜,咪咪忽然跟鬼上身一样从角落里爬起来,打开冰箱找了两个鸡蛋一碗冷饭——都是我们这几天去唐人街吃饭打包回来的残羹冷炙,三口两口吞下去之后,穿上衣服就出了门,我眺望着窗外芝加哥半夜三更鬼都没几个的空旷城区,心想他这是要出门去打劫吗?

    照咪咪的素质看,如果他专业是打劫的,一定也是不世出的天才打劫犯。

    因为天亮的时候他回来了,还带来了大量医学检验设备、治疗仪器、手术设备、全新的医生制服、办公桌、接待台、改善候诊环境用的大株绿色植物。

    最扯的是还带来了个金发碧眼、看起来又漂亮又蠢得伤心的洋妞,说是新的前台!

    他就这么打开门喊了一嗓子叫我们准备着,然后这一切东西都被专门的人通过货运电梯和安全楼梯有条不紊地送上来,我睡得糊满眼屎,一边打哈欠一边看,被眼前浩浩荡荡的运货队伍吓了一个马趴,倒是摩根不愧跟咪咪多年兄弟,只见他胸有成竹开门迎客,指挥人这里卸货那里拆包,不时还亲自开箱检验设备的成色,看我实在帮不上什么忙,还经常堵在门口发愣,他好心递给我五十块钱和一个能塞在耳朵里的同声传译器,说是没投放市场的实验室级高科技产品,几乎可以同时传译四种语言,他叫我下楼去汉堡王吃点东西,而且务必要吃久一点,最好等天黑后再上来。

    我没奈何出了门去吃天杀的汉堡,传译器很好用,但解决不了不会说的问题,所以大家都以为我是个哑巴,给予了格外热情的照顾。

    汉堡王只耗了我半小时的时间,估计摩根和咪咪在上面才刚刚开始装无影灯,干点什么好呢?脱衣舞俱乐部可能会在哪个区呢?

    打开随身带的城市地图研究脱衣舞俱乐部可能所在的区域,忽然之间,我的眼睛就定格在了某条街道。

    芝加哥北区,距离密歇根大街四个街区,沃尔顿街。

    我这辈子没来过芝加哥,上辈子也没来过。

    地图上所有街道名对我来说都十足陌生。

    只有两个是例外。

    我摸了摸口袋里剩下的钱,照着地图指示的路线去坐地铁,换乘公车,还走了一段,我对英文毫无概念,靠着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对着猜站台名字,也能估摸个八九不离十。

    整个过程中心中一无所想,在地铁上我遇到两个黑人,带着丝毫不友好的神情,对我露出白得发亮的牙齿,我瞪大眼睛,逼上前两步,黑人朋友们比我高了两个头,但我这么直截了当戳上他们胸前的腱子肉,用这几天才学到的英文咬牙切齿地问: “What!”

    旁观的乘客都用一种“这小子真是嫌命长啊”的眼神看着我,但我心里涌起的是深深的兴奋。一场街头混混式的,白刀子进红刀子出,酣畅淋漓的肉搏。

    这才是我熟悉的世界,不管跟我打架的人是白黄黑。

    但估计是横的怕不要命的,那二位黑朋友被我戳了之后,考虑了一下,从我身边越过去骚扰别人去了,叫我和看戏的人们都好失望。

    大概四十五分钟之后,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绕弯,反正我就站在了那个在心中已经烂熟的地址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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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1-25 21:48:24 | 显示全部楼层
    北沃顿街1418号,史蒂夫,辛格所住的地方。

    标准的美国梦实现者应该住的房子,早上8点左右,车库半开着,主人可能正准备出门工作,两部车,捷豹和克莱斯勒,角落里堆着小孩子骑的三轮自行车和滑冰鞋,自行车是蓝色的,滑冰鞋是粉红色的。

    奇武会给的资料上说,他有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

    我站在花园外长久凝视着那扇白色的闭着的门,想象门后有一个怎么样的世界。 肯定是我所过的不一样的世界,我在我的世界里喜欢吃臭豆腐,嗯,他们大概吃那种蓝色的长霉菌的奶酪,摩根给我闻过一次,我当场就翻了白眼。

    习相远而性相近,貌似就是如此而已。

    但我不会无缘无故走进某个老太太独自居住的房子里,把她对人生最后阶段的一切计划或梦想都结束在一把锋利的刀片底下,以一种粉碎的状态,无论市物理意义上还是比喻意义上。

    他会不会呢?

    我看着那栋房子,看不透墙壁。

    墙壁比人心单纯多了。

    那我又凭什么能去判断一个人是不是该死呢? 他们不是一杯酒,一杯酒会把所有信息丝毫不差、恒定不变地展示在那里,只需要足够的耐心和敏感,就能把它们区分得清清楚楚。不存在冤枉,也不会有误会。

    我打了个寒噤。

    咪咪和摩根带给我一种奇异的舒适感,似乎这个世界上任何奇怪的事情都是顺理成章的。

    就算有人会因为我一句胡言而死于非命,都更接近是一个黑色笑话,而不是真实的悲剧。

    但现在只有我一个人。

    看着一个即将被摧毁的小世界。

    这时候门吱呀一声开了,传来小姑娘清脆欢快的笑声,在冲着某处喊着:“爹地!快点,我要迟到了,我要迟到了!”

    我像被人当头打了一棍,转过身落荒而逃。

    那天我在芝加哥街头游荡,心乱如麻,晚上我回到西尔斯大楼的办公室,从电梯刚出来就以为自己走错门了。

    烫金铭牌高高挂在门外,写着咪咪和摩根的大名——全名啊,我都是看了他们的护照才知道的。

    入门处是雅致整洁的接待台,旁边是候诊室,摆设舒适大方,那沙发看起来就叫人想摔一屁股看看,茶几上放着最新的八卦杂志和严肃报纸,迎合各种口味。

    无论从哪个细节看,这都完全是一个完备专业的私人诊所,而且是非常高档的那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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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1-26 22:12:19 | 显示全部楼层
    最绝的是接待台后,早上咪咪带回来的那个金发笨女郎正在整理东西准备下班,看样子还蛮辛苦的,多半是工作了一整天,她微笑地看了看我,准确无误地叫出了我的名字: “丁先生,您的合伙人都在医生办公室等您。”

    “明天见!”临出门她还这么跟我招呼,跟真的一样! 而后她就施施然走了,半点都不担心自己这份工作可能压根儿就拿不到薪水。

    我半信半疑走进去,好家伙,这是怎么搞的?就一天的工夫,什么都齐全了,连医生办公室、候诊室、治疗室之类的隔间都弄好了,鬼斧神工啊。

    我推开医生办公室的门,摩根坐在靠墙的沙发上,咪咪靠在落地窗旁边,两个人都沉默不语,各自盯着某个点发呆,我没惊动他们,蹭过去看了一圈屋子内的装饰,印象深刻啊:咪咪跟美国各种政要、好莱坞明星、欧洲王室成员的合照,摩根的各种科研成果奖,各种学位证书,都框起来了,很巧妙地放在各种小地方,叫人不觉得那是炫耀,但绝对会看到,而且看到就会大大地吓一跳,顿时肃然起敬。

    我满怀钦佩: “找谁合成的?”

    咪咪随便瞥了一眼: “都是真的。”

    他指指照片中搂着自己笑得见牙不见眼的某位名媛,传说她喜欢买不同颜色宾利车配衣服: “各个地方都换得差不多了,再换估计就要全部散架了。”

    又指指另一个在IT世界跺一脚四方云动,但现在已经挂掉了的大佬: “死活不相信我的判断,等其他人确诊已经可以死了。”

    他语气跟谈论街上有一条流浪狗爱吃肉骨头的感觉差不多: “芝加哥算比较传统的,还认这个,以前我在纽约,大家就只认钱。”

    摩根这时候打断我们: “小丁,干活。”

    我以为还有什么要搬搬抬抬,挽起袖子:“干什么活?”

    他手一扬,丢过来两个小纸团,我接下一看,立刻心里就明白了。

    纸团里是那两个人的名字。

    史蒂夫,辛格。

    薇薇安.绍恩。

    后脑门很没有出息的一麻,那个小姑娘脆生生的可爱声音穿透时间和空间,在我脑海中回荡。

    “爹地,要迟到了,要迟到了。” 我软弱地垂下手,喃喃地说: “三个星期,不是还长吗?还长呢……”

    摩根冷静的眼睛一直看进了我的内心深处,看穿了我的挣扎。

    “奇武会的风格你可能还不清楚,但想象一下十号酒馆的老板乘以十,就差不多了。”

    我牙齿都酸了,十倍于十号酒馆老板的德行,那真是逆天啊。

    “你选一个,另一个就没事了,你两个都不选,就两个都得死。”

    “总得搏一搏吧。” 他说得很随便,很没心没肺,但逻辑无懈可击。

    我吞了口口水,展开那两个纸团,盯着看,就像在看花爷的项链和宝格丽的金笔,拉菲和善本书,价值连城的元青花罐。

    我希望有一个人的名字上会浮起一层血色,那些受害的无辜老人将冤魂附于其上,向我传达昭然若揭的暗示。

    室内寂静无声。

    但两个名字还是呆呆地在纸条上矗着,两个圆珠笔写成的,蓝色的名字。彼此之间,毫无区别。

    尽管摩根和咪咪都没有看我,但他们都在全神贯注地等待,那种被期待却深知自己无能为力的感觉像刀子一样刮着我的脑子,脑汁都被刮得要发烫了。

    我猛然把那两个纸团一丢,承认: “我做不到。”

    想了想,我纠正了自己的说法:“精确地说,我做不到只看名字就下判断。”

    “我要看到活生生的人,要有足够多的时间观察他们。”

    咪咪好像早就预料到了我有这个要求,他给了我一个痛快:“难度不大,明天就满足你。”

    然后他转过身去问摩根: “第一个病人会什么时候到诊所?”

    摩根看了看表,面无表情地说: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已经上来了。”

    这时候门铃叮咚一响。

    摩根干脆利落地将身上的外套一脱,穿上白色的医生制服,不知上哪儿摸了一副平光眼镜戴上,我在懊恼中还有闲心八卦: “啥病人啊?”

    咪咪在旁边说“芝加哥警局前任总局长。”

    我咽了一口唾沫,被这个伟大以及非常不应景的头衔镇住了:“你,是准备跟人家自首吗?”

    咪咪一点笑容都没有: “哪有,我只是拿他的命跟他换点东西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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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2012-11-26 22:12:31 | 显示全部楼层
    五、东华盏顿街8 1号


    当天半夜,给前任警局总局长朋友看完病,咪咪和摩根又循例失踪了,这二位上的可能是吸血鬼的医学院,否则没法解释为啥他们如此偏爱在月明星稀的时候大展拳脚。天亮的时候一回来,门铃按得山响,叫我到大厦停车场后面的空地**,我下去一看,得,一人开了一辆车。

    我擦了擦眼睛,实在没法相信自己的视觉能力,但我的大脑根据它对眼前人的了解,认为这一切都是合乎道理的。

    献血车。

    我上去看了一圈,确认这不是西贝货,是正儿八经来自美国红十字会的献血车,连放在门口的献血光荣宣传单张和纪念徽章都是齐全的。

    上哪儿弄来的?真新鲜,原来美国也有这种东西?

    咪咪直乐: “美国当然有,还有献血献得上瘾的,哭着喊着都拖不住。”

    他像背教科书一样念叨: “鼓励公众义务献血是最有效得到免费血液资源的途径,应该在全世界推行。”

    他穿上白大褂,戴上平光眼镜,和摩根对拍了一掌:“我们兵分两路,丁通你先跟我去。”

    我莫名其妙: “去哪儿?”

    咪咪探头往驾驶室的GPS看了一眼,说:“东华盛顿街81号。”

    我心里一沉。那是另一个我熟悉的芝加哥地址——薇薇安.绍恩住的地方。

    车子停在东华盛顿街81号的路口,旁边有一处纯住宅街,断头路,在这个路口能看到所有居民的出入,无论是步行还是驾车。

    路口并不宽,无论什么车或者人长期停在这里,都会引起其他人高度的关注。

    但献血车例外。

    尤其是当献血车上有一个如假包换的医生的时候。

    事实上很快就真的有人上来要献血,咪咪手脚利落地帮人家做检查,还聊闲天,据说他那口音是标准的芝加哥北区口音,而且不管人家跟他聊什么,他好像都能接得上来,还聊得人家心花怒放地直要给他留电话号码。

    我曾经以为摩根是医生里面最特立独行的一位,直到我见到咪咪。如果说摩根的存在,会让你觉得“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些话都是至理名言,那咪咪的存在就纯然决然是:我擦,天是个什么玩意儿。

    就这么收集了一大堆免费的血,里面还有罕见的RH阴性血,让咪咪挺开心,说不知道为什么特别多混偏门的人有这种血型,偏偏他们成天招猫惹狗,没事就失血,导致供需很不平衡。

    到下午两点的时候他叫我: “看窗外下午三点的方向。”

    我循声看去。

    薇薇安,绍恩。

    她比我从照片上看到的形象更高挑华丽,尽管只是穿着简单的短裤和上衣,但脸上却覆盖浓妆,眼线比我的手指还粗,手上拎着短途旅行用的小箱子,大概是刚从外面工作回来,神情有点疲惫,在大太阳下慢慢地走着。

    我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走过献血车时她回头看了一眼,但脚下没有丝毫停顿的意思,就这么走了过去。

    过了两个小时,她又出门了一次,去两个街区外的超市买了一些东西,步行回来,身上换成一条印花风格的短裙子,露出白生生的长腿,她是白种人和亚裔的混血,高大性感,特征鲜明而皮肤光滑,难怪十三岁就出道当模特。

    但她脸上仍然留着浓妆,甚至比之前回来的时候还要鲜明,我怀疑她脸上的皮肤被重重粉底压得喘不过气,一直在下面徒劳地呻吟甚至尖叫。

    这一天她最后一次出门是在晚上10点,围着住宅区慢跑了好几圈,她又换了衣服,运动背心和长裤,我忍不住吹了个小口哨,对她的臀部曲线表示欣赏。咪咪懒洋洋地说: “假的。”

    随着她的身影再度消失,咪咪发动了车子,半夜等待献血的人上门,这情形实在太感伤了,很难想象周边的人对此会有什么评价。

    相对于看照片而言,活生生的人给我带来更强烈的冲击,我无法想象她生前与死后的模样会有怎么样强烈的对比。

    何况我并未从薇薇安,绍恩身上看到任何邪恶之意,至多是有一种——不安全感。 在咪咪开车回去的路上我对他这么说。

    通常美艳绝伦的年轻女子身上惯有的那种骄横与傲慢,薇薇安.绍恩身上都没有,她并不期待路人会对她行注目礼,也可能是太习惯注目礼,所以那只是不需要期待的一部分而已。

    她似乎一直在努力打起精神,保持自己的状态,对于能否成功毫无信心。

    这感觉真奇怪对吗?

    但我的感觉也很少骗我。

    咪咪没有给我任何回应,他显然打定主意不影响我的判断,那么如果到最后我们发现杀错了人,他也不用承担协同杀人的过失。

    但我觉得他这样纯属没义气——经常治得人九死一生的超级秘医,怎么还会有这种心理负担呢。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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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2-11-27 08:21:09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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