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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4-3 21:59: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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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你儿子?”我歪着头看看站在我身边的小亮。
“嗯,叫叔叔。”我拍拍儿子的后脑勺,他很响亮地喊了声“叔叔”。
“真乖,你儿子长得真想你。”
“你怎么也在这里?”
“来选点闲书,今儿本来想告诉你的,结果你也没来。其实你别介意,带孩子要紧,本来这也算是加班,另外阿希好像也有点事没来。”他似乎看穿了我的心事,为我解释道。
“他也没来?”
“嗯,今天是他老婆的祭日,他去扫墓了。”
“他这么年轻就丧妻了?没再娶吗?”
“没,挺难得啊,令人羡慕的金领,加上长得又不错,三十出头正值壮年,真痴情啊。”
“哦。”我突然对阿希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不说了,我就不打扰你带儿子买书了。”老徐笑道,我们就此分手。
之后儿子选了几本漫画,今天他很高兴。
不知道为什么,天气变化得很快,还未到家就下起了大
雨。我和儿子冒着雨赶回家,进屋的时候都湿透了。
“别感冒了,赶紧换衣服洗个澡。”我催促着他。
“好脏,好脏。”小亮抱着漫画却站着不动,湿透的衣服向下滴着水,把地板都弄湿了。
“听到了没有,换衣服啊。”我喊道。
“洗干净,我要洗干净。”儿子将漫画放下来,朝卫生间走去。我跟过去一看,发现他将自己脱得精光,拿着花洒用冷水冲刷着身体。
“你抽哪门子风?”我冲过去夺下花洒,啪地一下打在他脸上,力道大得连我自己都吃惊。我看到肋骨都能数清的瘦小身体,被我一耳光打得朝后飞去,坐在卫生间的地上。
“我要洗干净,不洗干净会挨骂的。”他爬起来,眼睛空灵得吓人,从旁边抓起一把刷子在身上大力地刷着刷过的地方起了一片片红红的痕迹。
恐惧感如同凉水一般从头上浇下来,这场景我再熟悉不过了,最为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地面太脏了,要用洗涤液至少洗三遍。”
“热天出门也必须带手套,外面虫子什么的太多了!”
“你拿了杂志,怎么可以不洗手就吃饭?”
“被碰我!你刚从外面回来!”
这些话从新在耳边回荡起来,噩梦再次苏醒,原来我从来就没有逃离过。
在我走神的时候,儿子晕倒了。我这才反应过来,将他抱起来,赶紧擦干净身体放在床上。
他的脸色很难看,呼吸也比较急促。
八年前,我也是将几乎神经质般的妻子放在床上。巨大的变故、突发事件、压力过大都会使洁癖更加严重。孩子刚刚生下后,她越发厉害起来,完全超出了正常人的忍受力。
高强度的工作加上照顾新生儿让我几近崩溃,我不得不将儿子放到我母亲那里。别人家里有了新生命都是其乐融融,而我却感觉身在地狱。
八年前,她就这样躺在那里,浑身颤抖着,身上都是因为过分使用消毒剂和经常擦拭造成的严重脱皮。她几乎不吃任何东西,连睡也喝得很少,
因为她认为所有的食物要进嘴里都必须绝对干净,而且她也不准我碰触她,在房间里还要戴上口罩。
我该如何忍受,我要如何忍受?
逃脱吧!谷阳!否则在她死之前,你就会被折磨死,脑子里的声音告诉我,我还有个儿子需要抚养,我得看着他长大成人,我不能将自己的下半辈子浪费在一个几乎发疯的女人身上。
我朝着那惨白细长的脖子慢慢伸出了双手,像老虎钳一般合拢着,用力着,只要几分钟就解脱了。她也是,我也是,是的,只要几分钟而已。
妻子凸起的眼球转动着,盯着我。
等我清醒过来后,我发现自己的手放在儿子的脖子上,只不过还没用力而已,而儿子的眼球也圆睁着盯着我,那眼神和他母亲一模一样。
我想起来了,最终我还是放弃了,理智战胜了疯狂。
因为吓坏了,我一屁股摔在地上,眨眼再看过去,他却是好好地闭着眼在床上睡着了。
原来是幻觉,我浑身已是大汗淋漓,站起身来刚想出去,儿子说起了梦话:“爸,爸,你答应要给我做布娃娃的。”
我愣了一下,立即走过去拿起那个未完成的布娃娃,接着走过去对儿子轻声说:“一定会的,你醒来就能看到了。”
他露出了浅浅的微笑,我带上门,让他好好休息一下。
我拿着布娃娃,不知所措,虽然已经有了一张嘴,但到底弄成什么样子我实在也没个准谱。虽然我还会一些针线活,但是缝制布娃娃从来没干过。我拿着针和一些碎布坐在椅子上,没过一会儿,因为劳累和淋雨就慢慢睡着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全黑了。我揉揉眼睛,借着窗外不多的一丝微光,看到布娃娃已经缝好了脸。
难道是我无意识中干的?也许吧,针就在我手上。
只不过那张脸有些莫名的怪异感,似乎在哪里见过,但又无法忆起,不过可以确定,那是一张女人的脸。
不管怎样,答应儿子的事还是做完了,我将布娃娃放到他的枕边,等他醒来的时候是否会惊喜一番呢?
准备晚饭吧,周末就这样结束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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