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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black白夜

《考古队的故事》--文物考古研究院八处的神秘记录--作者:阴阳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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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7-5 08:16:47 | 显示全部楼层
八、推测

那一下我头皮都炸开了,立刻转过头不去看它,脚下加快往上,但却怎么也游不动。董晓旭拉着我一个劲儿地往上浮,但我急慌之下气息一下乱了,一时间有点憋不住,肺部快要炸开来,结果更要拼命往上。感觉已经撑不住的时候,董晓旭死命把我拽上,一把把吸管塞到了我嘴里。

我用力吞吐着,终于有点缓过劲,董晓旭比画着人脸,又指指溪底,示意他下去看看。我表示也要一起下去,就一路跟在后头,看着我们游过的地方泥沙浮上来,影影绰绰中无数张人脸看向我,这次我看清楚了,那些人脸竟然是我和董晓旭。

我追上去示意董晓旭去看,他一看之下也愣了愣,加速游向溪底擦起了泥沙,随着他的动作,没有泥沙的透明区域越来越多,最后明晃晃地映出了我们两个的身影。

这时候我已经非常清楚地知道那是一块极其巨大的透明结晶体,伸手去摸,像是水晶或者是天然琉璃之类的矿石,有点像玻璃,也有可能是一块体积罕见的巨型金刚石。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次被野蜂追得屁滚尿流也值回票价了。

关键是既然是倒映的人脸,也就没什么可怕的。我和董晓旭换了个眼色,一口气浮出水面,上岸后董晓旭就遭“老吕,有点奇怪啊,水底怎么会有那么大的矿石,有点违反常理。”

“是奇怪,我本来还以为是什么水粽子,都有点腿软。”我把背包放到一边开始拧衣服。

“我也以为是什么脏东西,结果是镜子。”董晓旭道,“猛一看还以为是人被关在河底呢。”

“什么?”我心里一动,手上停了下来。

“我说啊,刚刚看到我那张脸的时候,还以为是另外一个我被关在了水底,这里是他的天窗呢。”董晓旭捋着脸上的水道。

水底,另一个我,关,天窗。一瞬间我脑子里无数关键词闪过,几乎是直觉地道:“天窗不可能,不过搞不好底下真的有人。”

“什么?水底怎么可能有人?”董晓旭有点吃惊,不过很快又自我否定,“不过干咱们这行的,眼界得开阔点,要相信任何事物都有可能发生,不合理不代表不存在可能性。那我再推测一下,是不是有可能那些部落居民生活在矿石下面?”

我顿时一身鸡皮疙瘩,照董晓旭这么假设的话,再离谱一点,岂不是可以假设那个传说里的上古遗迹以及巨人墓地,都有可能不在地上,而是在地下?

“很有可能。”董晓旭也不拧衣服了,坐下来点起一根烟道,“如果真有上古遗族幸存到现在,又像闯入者说的那样有宏大的遗迹和雄伟的建筑,各国的卫星早该发现了,哪还用得着我们来探险。我感觉那个闯入者如果说的都是真话,那么遗迹一定是在地下,而且是相当地下的地方。”

我突然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好像所有的东西都联系起来了,从昨晚发生的种种情况,和林勇茅语焉不详的叙述里,都找到了某种蛛丝马迹,前前后后综合联系起来,答案呼之欲出。

我说你分析得很对,现在只需要找一个直接的证据来证明我们的论断,说完把背包里的东西都倒出来,林林总总的工具全部收拾好,冲董晓旭打了两个手势:“老董,现在就走,印证你的推论去。”

董晓旭看着我的手势会意,也看着他背包里的几颗黑色药丸,大声说不急,我最讨厌被追得狗血淋头,既然遇见了难得的天材地宝,就这么走了岂不是可惜了。

“什么天材地宝?”我大声回应他。

董晓旭一边抽烟一边往野蜂洞走去:“刚才洞里的野生蜂王浆应该有不少,还有水里那块透明矿石,绝对不是什么玻璃,不是天然水晶也是金刚石。咱们先收蜂王浆,再下河去挖那块水晶,块大的话就砸碎搬走。”

他一边动作,一边用眼神示意我位置,我大声说道:“老董,你傻吧,这种时候收什么蜂王浆啊,多挖点水晶比那可值钱多了,还是直接到溪里去吧。”

“还是老吕你考虑周到啊。”董晓旭停住脚,转头和我会合,熄了烟重新脱下衣服,一个猛子扎进水里。我站在岸上等了一会儿,他就抱了一大块晶莹剔透的石头上来,乐呵呵地放到了我脚边。

我心想:这哥哥还真入戏啊,让他挖水晶还真弄了一块上来。既然如此,那就一路演到底吧。我把水晶搬到离岸远点的地方,说:“老董,水晶先搬这一块吧,反正都在这个地方了,索性为民除害,把那野蜂窝掀了得了。”

董晓旭就点头,两人找了一些干树枝,浇了一罐火油上去,又捏碎了张千给的五毒熏香丸撒在树枝上。一切准备好,就把一堆柴火全都堵在野蜂洞前,一把火点着,看着火油猛烈燃烧,而五毒熏香丸散发着浓烈的药味,顺着洞口全飘了进去。

弄完这些,董晓旭右手两个手指在左手手掌上做交替走动状,意思是走吗?我顶了顶手掌,告诉他再等等。

没多久,滚滚白雾全都涌进了野蜂洞里。张千给的五毒香薰丸药力极其霸道,是他家的不传之秘。有一年他给我一小颗,我在家里捏了一点试一下香味,结果整整一夏天我的屋里一只蚊子都没有,就是开着窗蚊虫也不敢往里面飞。

估计这次对付野蜂之类也是好用得不得了。

等了一会儿,浓雾慢慢散去,估计里面也差不多了,我和董晓旭戴好防毒面具,做好全身防护,小心摸进了野蜂洞里。紧走了几步,确定外面听不到我们的声音了,董晓旭才问我: “你确定是他吗?”

“不确定,我不知道是不是,但肯定有东西在周围看着我们,我能感觉到。”

“那东西现在走了吗?”

“不知道,可能走了,也可能还跟着我们。”

“真是他的话,那张小仙他们岂不是很危险?”董晓旭有点担心。

“希望不是吧,如果真是张小仙还有手弩呢,张千也能对付过来。”我说道,“其实我更担心的是别的。”

说话间已经站在了巨大的蜂巢旁边,地上掉落的野蜂布满一地,有些野蜂翅膀还在颤动,但大部分都死透了。

我用匕首划开蜂巢,金黄色的蜂浆随着匕首滑落下来,董晓旭拿出空瓶接了点,我一边笑他看见纯天然无污染的绿色食物就没定力,一边手上就划了第二下。

这一下下去却有点猝不及防,被划开的蜂巢里,竟然不声不响立了一尊造型古朴的雕像,比我还高,线条粗犷,眉眼很淡,一股远古气象扑面而来。

“蜂巢里怎么有这东西?”看我半天没动,董晓旭不接蜂浆了,跟过来一看也有点发怔, “我操,跟刘东江那些图片里的雕像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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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7-5 08:17:21 | 显示全部楼层
九、雕像

我立刻把蜂巢通体划开,剥干净野蜂巢后,一尊石像完好地挺立在我们面前。这是一尊高约两米的男性雕塑,左手拿着一根圆柱形的类似杖的东西,右手握拳紧贴在胸前。奇怪的是,他上半身到肚脐往下就没了具体形态,而是一块未曾雕琢的原石。

难道这里就是远古遗迹的一部分?我和董晓旭开始在四周摸索,用手头所有的工具进行挖削,很快,野蜂洞被我们铲掉一层皮,但却没有任何发现。

只有一尊石像当孤证的话,那就不能证明这里就是什么遗迹。

不过,相同的山洞,相同的环境,既然这里有雕像,那么我们那里是不是也有雕像?

我把这个猜测跟董晓旭一说,他也想起来了,皱眉道:“怪不得老觉得洞口那Z字形入口那么奇怪,可能那里也是被包起来的雕像。”

“走,回去看看。”我道。

两人收拾东西迅速离开山洞,就开始沿着标记往回赶。这时候我开始注意沿途之前做的标记,慢慢发现有些不对,之前我们打的是花扣绳结,怎么好像树上的绳结样式不太对?
我上去把一棵树上的标记摘下来,问董晓旭:“这是你打的绳结吗?”

董晓旭拿过去一看,摇头:“我打的绳结不是这样的。”

“我也没打过这种十字绳结。”我说道,“老董,我猜得不错,看来的确是有人在捣鬼,有人不想让我们回去了。”

“那怎么办?”董晓旭问。

“不要紧,既然已经发现了山洞的真相,撕破脸就,撕破脸吧,我们认真看沿途的标记,只要不是咱们打的绳结就一律忽视掉。”

说好之后我们继续赶路,走了一支烟的工夫,自己熟悉的绳结一个也找不见了,从近到远只有十字绳结在树上垂着。

他妈的,这下真的麻烦了,没有了绳子指引,我们找到正确道路的可能性几乎是零。我有点傻眼,董晓旭却跑了起来,沿着那些十字绳结一路狂追,回手招呼我跟上。

我明白了他的想法,这是要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那些下绊子害我们的人一定想不到我们会那么快追上,一定还在绑其他绳结,我们揪到这人之后不就可以化被动为主动,逼出正确的道路吗?

抱着这样的想法,我们狂跑了十几分钟,终于跑到绳结的尽头,前头再也没有标记,我前后左右找下绊子的人,看了半天竟然没有其他任何人影。

难道我们想错了?还是说那个敌人已经用完了绳子打道回府,只想让我们在这个原始森林里无止境地迷路,最后暴毙在这里?

我有点受打击,董晓旭也停下来气喘吁吁,正在两人都很绝望的时候,突然一个瘦小的身影在斜前方蹿了出来,一下挂到了树枝上。

“老吕,那是什么?”董晓旭第一个发现了。

我抬头去看,竟然是要房租的那只小猴子,这会儿它头顶一片大叶子,像是防止树上的露水流到身上,胳膊上挂了一排黄色的细绳,跟我们今早出发时带的绳子一模一样。

敢情是这猴子搞的名堂,看来它的主子还真下功夫,没人可以用,就用起了这些畜生,用得还挺得心应手。

我冷笑了一下,抬起精钢手弩扬手就是一箭,弩箭贴着小猴子的头顶飞了过去,它回头一看是我们俩,立刻龇牙咧嘴发出刺刺刺的声音,翻到树干高处站着一个劲儿比画,还扔了一堆绳子过来。

那些绳子对于我们根本没有任何杀伤力,我没有任何躲避,上好第二次弩箭又射了出去。这次小猴子学聪明了,知道对付不了我们,转身就在巨树上荡了开来。董晓旭马上跑去追它,一边追一边道:“老吕,不能让它跑了,跟上它就能找到咱们的山洞。”

我一紧背包也立刻追去,只是那只小猴子实在跑得太快了,在森林里头人怎么可能跑得过猴子,更何况它还在树木藤条之间荡来荡去,我们只有在地上干看死追的份。

一追也不知道跑了多远,一直跑到一处断崖前面,我们才勉强迫上。小猴子站在崖前咧着白森森的嘴发出恐吓的声音。我和董晓旭有点喘,看着它就想去捉。就在扑身过去的一刹那,小猴子冲我们做了个鬼脸,纵身一跳,跳进了断崖下的河里。

董晓旭一扑就扑了个空,紧跟着也要跳,我赶紧拉住他说:“你不要命了吗?你又不是蜘蛛人。”

董晓旭就用力叹了口气,一屁股坐下开始发呆。事到如今也只好想点别的办法,折腾了这么久,也没吃点儿干粮,我还真有点腿软。幸亏没为了演戏背着水晶跑,否则就傻死了。一边董晓旭就点起一支烟,闷闷地抽着,抽着抽着忽然跳起来,一指脚下的空地“大爷的,老吕,这不是咱们早上出发的山洞吗?”

被他一提我才认真去看四周,对啊,我后边不就是被射了两箭的石头吗?再用鼻子去嗅,那种香料的味道,就是熟悉的烟火昧啊。

我一激动,立刻站起来往洞口跑去,那里还有我们一拨人踩踏的凌乱脚印,一切都告诉我们,我们回来了!虽然只在这里待了一个晚上,但相比今天在森林里迷路的经历,这里简直让我感到了什么是温馨。

我和董晓旭二话不说就跑了进去,洞里只有张小仙和赵建国在,王栋梁和张千去捡柴火了。

我们坐下来,劈头就问林勇茅去哪儿了?

张小仙一愣,说他去刨几根新鲜竹笋,已经出去了有一会儿了,应该马上就回来了吧。

我一听,就让董晓旭去找王栋梁和张千,让他们赶紧撤回洞里。等人都回来了问他们有没有见到林勇茅,王栋梁和张千也说没有。

我对这个回答丝毫不感到意外,其实早想到了,他百分之百早跑了。

“你们这么紧张找林勇茅干什么?难道他出事儿了?”张小仙问。

我们俩不知道该怎么说明白这事儿,现在没有确切证据,只能打个马虎眼说不是,是有很重要的事要找林勇茅商量。

“什么重要的事儿?他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赵建国躺着说,“林勇茅应该是经验丰富的老队员了,他对骨科相当有研究,昨天今天多亏他照顾,我的腿才没那么疼。”

我不由得苦笑了一下:“以后还是自力更生吧赵上尉,我估计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话音没落地,就听见一个人声从外面传了进来:“谁说我不回来啊,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我一震,没过几秒,林勇茅空着手从外面进来了,说:“是谁在背后念叨我啊,刚出去一会儿就想我了?”

我和董晓旭刷地一下都站了起来,我说:“找你半天找不着,还以为你被什么叼走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然后慢慢坐下,看着王栋梁就在他身后,那把半自动步枪离他不远,我决定还是暂时维持和平。

洞里所有人都在了,不过一时间也没什么话说,张小仙问怎么林老师没带回竹笋,林勇茅呵呵一笑,说洞里有病号就没走远,这附近的竹笋基本在这三个月里被我挖光了,吕童和董晓旭回来了,我一会儿再出去一趟走远一点。

张小仙就不好意思了,说:“哎呀不着急,给养还很多呢。”

我就瞪她一眼,说道:“给养是给工作站的同志的,算是今天,他们都五天没有淡水和食物了,我们得尽快找到信号跟上头反映情况才行,难道还耗在这里等奇迹吗?”

“老吕你这么严厉干什么。”张小仙被我说得眼圈一红,董晓旭就出来打圆场。张千也帮腔道:“小仙不是那意思,童哥不能对女孩子那么凶啊,我们老张家的人可是很金贵的。”

“你们还都来说我是吧,就你们怜香惜玉是吧。”我故意板起脸.知道自己刻意制造的混乱已经奏效,又站起来走向王栋梁,气呼呼地道,“王哥,咱俩出去走走,你也顺便教教我怎么开枪,憋在这个小山洞里烦死了。”

这种情形下王栋梁也不好说什么,一把就抄起半自动步枪,跟我一路往外走一路讲细节。我心里这下舒了口气,等他讲得差不多了,我拿过枪把子弹上膛,打开保险,回身就往洞里走。王栋梁纳闷地在后头跟着,我也不理,右手食指钩在扳机上,枪口稳稳地瞄准正在喝水的林勇茅:“你到底是谁?交代你的真实身份,否则这枪走了火你当冤死鬼可别怪我。”

林勇茅的手定住了,在枪口下愣了一会儿竟然笑了:“你们命还真大,这样都能回来,我还真是小看了你们。”

“少废话。”我枪口一抬有点不耐烦,其他除了董晓旭以外的人都有点吃惊,赵建国就哎哎地道:“这是干什么这是干什么,吕老师、林老师,有话好好说嘛。”

“赵上尉,对于阶级敌人,有时候不能好好说话。”我盯着林勇茅,“赶紧说你是什么人,否则子弹不长眼睛。”

“不用威胁我。”林勇茅表现得很镇静,“我的确不是什么林勇茅,但我另外一个身份说出来一样让你们震惊——”

就在他马上说出自己身份的时候,外面突然一声巨响,整个地面一下颤动起来,张小仙叫了一声就被晃到了洞壁那里,赵建国也滚到了一边,张千他们被晃得东倒西歪,我也端不稳枪了,只听林勇茅喊了一句:“不好,是地龙活过来了,这是要翻身啊。”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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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7-6 11:43:56 | 显示全部楼层
【超好看2013年6月刊】《考古队的故事》 文/阴阳眼

扫描:@☆卡洛☆


手打&校对:@落落的苹果

前情提要


为了探寻所谓巨人山谷的情况,找回老张头儿他们,吕童四人去往野人出地带,带上给养乘坐米一17_直升机与工作站同志会合。但就在飞过巨人山谷上空时,吕童看见老张头被怪物架进了森林里,他们立即要求动用全部力量救援。结果到了事发点附近,直升机却失去控制撞向了原始森林。醒来之后只剩吕童自己一他遭遇了十年一次的蛇王出世、鹏鹫扑杀。通过一个形似野人的人的帮助,他和董晓旭等人顺利会合,并知道了“野人”是第一支科考队的队员,获悉了第一支队伍进谷的来龙去脉。但让他们绝望的是,山谷里长年大雾,一切无线信号都被扰乱屏蔽,好不容易商议出探路办法,他佛却发现除了自然环境里处处陷阱外,还有内鬼作梗…

一、破绽

整个山洞的人都被林勇茅这一嗓子吓得不轻,加上地动山摇的阵势,还真把几个人全唬住了,只有我冷冷地看着他,不管脚下晃成什么样。

“林老师,耍这套把戏有意思吗?”我手里端着半自动枪,稳稳地对着他。林勇茅惊诧地看着我,说道:“有没有意思要看是谁耍了。”

“没必要耍这套,把你的手印放开,你这招对我没用,也吓不住他们。”我还是冷冷地看着他,枪口没有离开一分。

林勇茅眼神变得有点儿意味深长,嘴角慢慢浮起一丝笑容:“你开枪打死我吧,这样你们都得饿死在这儿。”

呵呵,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威胁我们,这时候我真有点儿觉得他小看了我们。更何况就在这两句对话的工夫,地面已经晃得不那么激烈了,印证了我的判断——所谓地龙是林勇茅临时掐手印搞出来的。

另一边,董晓旭他们也镇静了下来,不等我说什么,董晓旭就和张千一跃而起抓住了手弩,毫不犹豫地对准了林勇茅的脑袋。

关键时刻兄弟们还是很给力的,虽然张千还不知道我为什么针对林勇茅,但他还是没有迟疑地选择了我。

“林老师,把你的手从怀里拿出来,解开那个手印,要不然我很难保证自己的枪不会走火。”我板着脸。

“我不信你们敢打死我。”林勇茅脸上带有一种看毛孩子的轻蔑。

“你可以试试,我以前用手弩打断过四个盗墓贼的腿骨,业界有名的黑心小王子就是在下。”

林勇茅没有说话,但地动已经趋于平静,我更加有底了,直接放狠话说:“我不用开枪打死你,只需要让我兄弟砍掉你几根手指,地陷印就没什么威力了。”

顿了几秒,叹了口气,林勇茅把手举了起来,慢慢弹开窝在手心里的几根指头。随着他的动作,他又快速默念了几句,所有晃动和狂风都停止了。

之后他举起双手,表示没有任何危险性,我把枪放下,另一边的张千和董晓旭还用手弩指着他酌脑袋,他看了一眼就苦笑,说道:“这种弩很危险,你们放松点,我可不想变成葫芦串。”

董晓旭和张千看我,我点点头,他们收起手弩,但还是平端在胸前,一副随时可以射击的状态。

林勇茅在火堆前坐下来,示意我坐到他对面,我把半自动步枪横抱在怀里半蹲在他前面,他就问:“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第一次聊的时候,我刚说自己是第五支救援队的,你脱口就说我们是老张头儿的学生。”我没打算隐瞒,开始有一说一。

林勇茅点头,示意我继续。

“你是第一批队员,不应该知道第五批队员就是老张头儿的学生,而且,我们一遍遍追问你是不是见过其他队员,你矢口否认,还说自己从没见过老张头儿。”

“这就是我最大的破绽?”林勇茅问。

他没有我料想中的惊慌失措,也没有大声辩解,而是沉稳应对,这种镇定的态度让我有些佩服。

“那倒不是,我当时只是觉得你可能之前见过老张头儿,而且和他比较熟悉,也许他告诉过你有关我们的事情。”我说。


“不错,想得很周到,继续。”

我有点儿不爽他的领导做派总结发言,但还是忍着不舒服说道: “应该说,你表现得太不友好了,非常的不友好,这才让我对你起了疑心。”

“哦?你是指什么?”林勇茅拨拉了一下火堆,让火烧得更旺一点儿。

“豹猫、迷香蝶、猴子。”我说, “那天晚上那只豹猫偷偷进了山洞,我被惊醒,山洞里只有你一个人不在,而且豹猫在被发现以后,没有攻击我们,反而迅速从洞口逃走,这不太合乎常理,它竟没有野性。”

“所以,你就怀疑,是我指使了那只豹猫进山洞来害你,或者说故意放那只豹猫进来谋害你们?”林勇茅带上了似笑非笑的神情。

“你肯定不是妄想豹猫一下就放倒我们几个,可能只想利用那只豹猫咬伤一些人,这样你就可以从容对付剩下的。而豹猫没有起到什么作用,你就想了别的办法,有时候不费事的小手段也能达到目的,比如说,在清晨破茧出蛹的迷香蝶。


“迷香蝶是上古时期传说的蝴蝶,除了少数古籍上有记载,其值地方几乎看不到介绍,但你对上古鹏鸩和王冠蛇的习性都了如指掌,所以,,迷香蝶的蛹肯定也是你插在洞口的,这样它破茧以后看到的第一批活物就是我们。”

林勇茅微微笑了一下:“有点儿意思,你继续。”

“你能指挥那只奇怪的猴子,虽然我不知道它到底算什么生物,但它表现出了跟其他猴子不一样的智商。它非常聪明,或者说能和你演戏,至少把我骗过去了,但你最大的破绽也不是它,而是另外一个,就是这个才让我把你列为提防对象的。”

“我到底露了什么破绽?”林勇茅有点好奇了。

“你问我是不是五雷正教的人。”我点了支烟抽了一口,“五雷正教是什么教派已经没几个人明白了,但我多少还知道点,它曾经叫过天公教、聚斗银教、黄天教、赤帝教、白莲教和白眉童子教,不管到底叫什么,历来掌权派都给它这样一个名字——邪教。你问我是不是五雷正教的人,而且还会那些晴语,刚才还使了地陷手印,你一定是邪教的人没跑儿。至于为什么要对付我们,我还真想不到理由,你堂堂一个教授,为什么会用这些见不得光的手段?所以这当然是个大破绽。”

“你这么说听起来是有点道理。”林勇茅还是很淡定,“还有其他什么吗?”

“这些还不够?”我有点儿来兴致了,林勇茅这个人相当不好对付,我得便点儿手段才行。我默默亮出自己的手印,食指指向他,然后开始大声念起老祖爷留书里记载的“五雷咒”口诀。

这个五雷咒还是很厉害的,据记载是诛鬼劈妖的法术,还可以对妖人使用。林勇茅居心不良,想必也属于妖人一类,虽然五雷咒在我手上跟六脉神剑似的时灵时不灵,但念出来气势还是很足的。

“好,停,停,小子你够狠,你这是要活劈了我吗?”林勇茅认出了我祭出来的手印,“没想到你小子在扮猪吃老虎,我还真低估了你,你明明会五雷正教的手印,为什么还否认自己的身份,说不是教里的人?”

“我真的不是五雷正教的人,所以,没什么好承认的。”我悠悠地抽了口烟,内心有点儿得意。

“都这么明显了,又会使手印又能引天雷,还说不是在教的?”林勇茅有点激动了。

“这有什么稀奇,不在教也能懂这些东西。”我不以为然道,“我们老吕家传下来的东西多了去了。”

“老吕家……”林勇茅愣了一下,眼神突然变得有点锐利,“难道是那个传说里的吕家?你爷爷是不是做过前清的状元?”

“那是我太爷爷,是前清的解元。”我纠正他。

“你家不是被盗墓贼灭门了吗?”林勇茅忽然问。

“你们家才被灭门了。”我气得又把枪端了起来,想干脆给这家伙来一梭子得了。

“哦,明白了,你们家死遁了。”柿勇茅像是明白了什么,冷笑了一下,“放心吧,急着找你家的人很多,你有命回去的话,会有人找你算算百十年前那笔账的。”


他这话让我心里一凛,想起老祖爷在地砖里留的那些东西,总觉得有些神道。但我还是很快拉回了心神:“说了那么多废话,你总该说说自己是谁了。”

“我的确叫林勇茅,但我有另一个名字,叫夏侯灿。你猜对了,我不是你们的林老师,但我没撒谎,我的确是你们第一批队伍里的人,因为我是那个向导。”林勇茅,哦,不,夏侯灿的话音刚落,我立刻把枪又举了起来。

“你是那文物贩子?”大家这下也都反应过来了。

刘东江说得很明白,第一批科考队进入山谷的时候,是由一个被抓的文物贩子做向导的,没想到就是眼前这个人。

到了这一步,夏侯灿倒也不隐瞒了,竹筒倒豆子一样讲了所有的事情。他不光见过其余三批专家,而且是唯一一个熟悉这个原始丛林情况的人,因为最早的远古巨人坟墓和遗址就是他发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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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7-6 11:44:16 | 显示全部楼层
二、丛林里的一切

夏侯灿说,在这里原始丛林某处的地下,埋藏着一个巨大的神殿,里面有浩大的建筑和各种精美的饰品,是他这个老文物贩子前所未见的。

第一次见到那个遗址,他被那一切惊呆了。那些遗迹令人咋舌的壮丽和辉煌,还有山一样的财富让他心动,当然,后者对他的吸引更大一些。

地下遗址规模宏大,有的城墙长宽均达数公里,城内耸立着许多用黄金和宝石镶嵌的雕塑和宫殿。在建筑物的墙壁、柱子、梯阶和石碑上有精美的浮雕,有的地方还有一些剥落的壁画,描绘了高大的巨人、带翅膀的巨龙,还有站在云端上的人等,就像是神话故事的重现。

除此以外,多层次的宫殿建筑上的各种宝石和饰品也光怪陆离,让夏侯灿赞叹不已。他看到地下神殿里镶嵌了一面镜子,整个镜面竟然是由一块完整的宝石磨制的,镜面周围箍了一圈泛着暗金光泽的金属。他试着把镜子移走拿到外头拍卖,结果怎么用力镜子都一动不动,就像是牢牢扎根在了石板里。

夏侯灿顺着镜子的根才发现这个神殿原来不止一层,他上上下下转了两圈,发现每层神殿都有九个迷宫,整整有九层神殿。

九层?这么巧合的数字,中国人好像一直跟“九”有缘分,皇帝是九五之尊,阳极是九九之数,城有九门,神有九命,地狱一样有九层。

我甩掉混乱的思路继续听夏侯灿讲他的发现之旅。

九死一生逃出来以后,他对那个地方念念不忘,每每在梦里梦见那个地方,同时他也垂涎神殿里的宝贝,所以才豁出命想方设法要重新回去。

刚好这个时候,夏侯灿在远古巨人墓里顺出来的那批尸骨出了岔子,他被抓进了警察局。于是他主动要求见文物专家,说了相关情况,他的监视级别迅速上升,紧接着,他成了第一支科考队的向导。


就这样,他随着科考队来到这里,但他的目的是发财,并不想让文物专家介入这个遗迹,所以就利用自己熟悉地形的优势,甩掉了第一支科考队,自己在山间游荡。后来他又在山林里碰见过其他几支队伍,或远或近地跟踪过,还偷走了一部便携迷你电台,这才对我们的情况一清二楚。

夏侯灿这一说,我们更不能放过他了,枪和手弩一下子又端了起来指着他,我要求他协助我们寻找失踪的其他人,还有陷在地下的神庙和遗迹。

他倒是很痛快地答应了,当然,也提出了自己的条件,只有一个,那就是必须带他一起出去,估计他也是不想在这个鬼地方多待下去了。

紧接着,夏侯灿就开始详尽讲述这个原始丛林里他所知道的一切。

“最早一次到这个丛林的时候,当地的土人告诉我,在丛林最中央有万兽之神,它统治的地方没有人可以活着出来。当时我们把这话当笑话听。


“像我们这类人如果不是为了白花花的银子黄澄澄的金子,孙子才来这个随时会没命的地方。我们来这儿不是为了蛋疼的探险还是考古,而是有人告诉我们,这里有庞大的大象墓冢。”

“大象墓冢?”张千奇怪道, “那你找到了吗?”

“年轻人不要着急,听我慢慢说。”夏侯灿拿烟点上吸了一口, “每头大象的两颗长牙,就是两根等值的白色黄金,国际象牙市场一直处于供不应求的状态,只要有象牙,就不愁没有美金和金条,可以说比军火生意还来钱。但这几年无论是亚洲还是非洲,打击盗

猎都无比严厉,有的亚洲国家甚至出动了部队对付热带从林里的盗猎者。所以,象牙价值一路走高,我本来在越南和柬埔寨倒腾红木赚两个辛苦钱,后来我收购红木的时候,有人说有棒槌在市场上公然叫卖象牙,让我过去看看。

“我本来以为是骗子,谁会公开卖象牙啊,结果过去看到以后就大吃一惊。”夏侯灿猛吸了几口烟,有点儿激动,“那是个老猎人,穿着旧夹克,背着一根两米长的巨型象牙,站在云南国际稀有宝石交易市场门口,人来人往居然役人注意到那巨型象牙。当时我就过去,手里摸到那根象牙,整个人都抖了——那哪是象牙啊,简直就是座金山!

“我稳住情绪,引着那老猎人到我店里,把我当时找到的所有现金全给了他。当时我觉得自己赚大发了,结果他告诉了我更震撼的消息,说他曾经在打猎的时候意外跌进了一个溶洞里,掉到地下暗河又被冲进了一个峡谷里,醒过来发现里面密密麻麻全是大象的骨头,象牙更是层层叠叠压了好几层。”

夏侯灿深吸了一口烟:“当时我就知道他到了什么地方,那就是象冢。我知道我要发财了。”
“所以说,巨人山谷其实是象冢?”董晓旭问。

“不是,巨人山谷是终点,而那所谓的象冢,只不过是通往巨人山谷朐路而已。”

“那你进到象冢里了吗?”我问他。

“怎么说呢?也算到过吧。”夏侯灿道,“很多人只看到了象牙带来的金钱,却不知道那也代表了死亡。

“当时我买的那根象牙震惊了整个市场,还好保密工作做得好,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了象冢的秘密,很快,在我的重金许诺下,那老猎人答应带我们再走一次象冢。”讲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你们确定要继续听故事而不是早点去找你们的老师?据我所知,你们的老师已经困在地下溶洞很久了,我估摸着他身上那点零食早嚼完了,就算再神通广大,没了食物,靠这丛林的东西填肚子,他一个老头儿难保不染点什么病。”我没被他的思维转折搞晕,抓住了重点问:“你见过我们老师?”

“我当然见过,而且见过不止一次,只不过我从来没靠近过他。他在四灵山谷里跑来跑去,我才不跟他凑热闹。”夏侯灿很不屑。

“四灵山谷?”张千疑惑道,“什么四灵?”

“当初得知象冢地址以后,我和手下的疤三儿就让老猎人带我们来巨人山谷,没想到老猎人当时是误打误撞进的,他带我们进象冢的办法居然是重新跳到自己跌进去的溶洞里,让地下暗河把我们带进去。我们是被那个憨货害惨了,谁知道他娘的为了保密,他什么也不说等到了地方才知道是这么个进法。

“但那时候也不熊打退堂鼓了,我们一咬牙就跳了下去,进了地下暗河以后就被卷到激流里,等醒过来就发现只有我还活着,疤三儿和老猎人都死了,就挂在暗河冒出地面的岩石上。我本以为自己命大逃过了一劫,挣扎着包扎好被剐蹭的伤口就往前走,谁知道碰见山谷里两只怪物在打架,我胡乱躲进了山洞里,却迷了路,鬼使神差就走到了地下神殿里。”

紧接着,他把去神殿的路线讲了一遍,用笔画了一张简单的示意图。

“后来我费尽千辛万苦出了山谷,折腾了巨人骨头结果被抓,我知道把地下神殿供出来,也许还有条生路,就老老实实都说了。谁知道那么多专家逮着我死问,还要我带他们再来一次。其中有专家问到两只怪物是什么,我就画了它们的图,它们就被说成是四灵神兽里的两只,说一定还有另外两只,专家们管这儿叫四灵山谷。”

我和董晓旭互相看了一眼,听夏侯灿说了这么多,基本可以肯定这家伙十句话里八句假,多听无益。我凑近董晓旭说:“先带上他救出老张头儿,看他看紧点儿就不怕他搞什么幺蛾子。”

经过商讨,我和董晓旭带着夏侯灿打前站,寻找走丢的老张头儿,赵建国就地养伤,王栋梁负责照顾,张小仙和张千保持体力随时提供支援。

我和董晓旭带上两支手弩背上背囊,把手枪和步枪留给了张千他们防身,抻着夏侯灿就到了所谓的四灵山洞入口。只是等我们站在洞口,就有点儿郁闷,他娘的这不就是我们之前遇见杀人蜂和河底水晶的地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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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7-6 11:44:35 | 显示全部楼层
三、遭洞

我们把情况一说,夏侯灿眉头一皱,立刻问我们水晶在哪里。董晓旭指了指岸边,水晶在那里安安静静地放着。夏侯灿过去,举着水晶看了一会儿:“天公不给脸,没有太阳,今天找不到四灵山谷的入口了。

我有点儿气不打一处来,对这种装腔作势的人,我是一贯的看不惯。想着手里就弩弓上弦,问董晓旭:“老董,你说,深山老林里死一个人多久尸体才会被发现?”

“开什么玩笑?”董晓旭认真回答,“除非有人特意去找,否则死几十年也发现不了。”

夏侯灿的面色一下变得很难看,像他这种人疑心大,认为世界上所有人都会为了钱不择手段,因此觉得我们有可能对他下手。

我“哦”了一声,说: “那夏侯灿同志你看咱们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入口找到老张头儿?我担心再找不着人,找到的就是尸体了。”


夏侯灿像没听到我们说的,拿出备用的狼眼手电,
调整了水晶在河里的摆放位置,然后抓着手电直接照进了水里。透过折射水面,一道晕散的光芒从水晶上重新折射回到水面上,这样二次折射以后,有道光线竟然照进了山洞。

我大为惊奇,进到山洞一看,那束光正好打在原来挂蜂巢的那尊石像上,透过石像中间的一个小圆孔,又发生了折射,一个小圆光斑反照在头顶的一片石壁上。

我们踩着厚厚的蜂尸仰头看去,石壁上空出一块黑斑一样的地方,平时就是注意去找也找不着,看来这就是进四灵山谷的第一个洞口了。我心想好啊,夏侯灿也有靠谱的时候,正要让董晓旭爬上去看看,结果
眨眼工夫,光斑突然消失了。

我顿觉不妙,赶紧跑出山洞,只见狼眼手电被扔在地上,不远处的山崖晃荡着一根绳子,另一头挂在巨树上,我当即骂了一句,抄起望远镜去看。

镜头里,夏侯灿已经只剩一个背影,旁边跟着那只成精了的小猴子,就这么潇洒地消失在茫茫丛林里。

他娘的,早知道就该让董晓旭在外头看着他。

董晓旭跟上来就问:“老吕,现在怎么办?”

我摇摇头,说:“走,伸头一刀缩头一刀,更何况老张头儿还等着咱们。”

两个人把背囊精简了,需要随身带的全装在身上,然后进到涸里,小心地往刚才看见的石壁入口爬去。几乎垂直的石壁攀爬难度极其高,好不容易爬上去一看,入口非常狭小,最多可容纳一个人曲着身子爬着通过。我稍微瘦长一点,就先打了头阵,让董晓旭押后。

我们在漆黑的洞里爬了差不多半小时才爬到了出口的地方。我跳到地面,看见到处挨挤着阔叶原始巨木,花朵倒是开得格外艳丽,看样子应该可以确定进入到山谷里了。

越是鲜艳的花、不常见的植被就越具有危险性,以前在楚国的地下墓坑就有一根特别巨大的藤蔓,一个工作人员没当回事,腿上溅到了巨藤分泌的汁液,只不过几滴而已,瞬间肌肤被灼烧到炭化,要不是张小仙及时抢救,他当场就得截肢。

我和董晓旭是经验丰富的战士,全都小心翼翼绕开花和四散蔓延的巨藤,磕磕绊绊走到了瀑布旁边。

站在崖头往下看,瀑布下是千丈深渊,雪白的浪花溅起几丈高,水汽氤氲在半空,竟然挂了一道彩虹。

董晓旭深吸一口气,回头对我说:“怪不得夏侯灿说入口在彩虹脚下,原来山崖下面是一条瀑布。”

我看到瀑布的气势,心里有点惊诧:“他娘的,该不会像《西游记》里写的那样,入口在瀑布后面,我们要穿过瀑布才能找到洞口吧?”

董晓旭拿出望远镜看了看,又拿出尺子比画了半天:“说不定还真是。”

我点头,到旁边去找大块的岩石,从包里拿出一个凿子准备下楔子,打算先找个支点把绳索固定上,一会儿顺着绳索溜下去,看看瀑布后面是不是真有洞口。

我这边丁零咣当准备扎楔子,董晓旭在一边又拿望远镜往脚下看,忽然就道: “老吕,你快看。”

“看什么?”我放下家伙走过去,顺着董晓旭指的方向,就看见底下一大片水潭里,一团黑黢黢的东西正在上下翻滚,激起一片片水花,扬起几丈高。

距离有点儿远,我一时间看不清水潭里到底是什么,就让董晓旭赶紧把望远镜递给我,拿来以后拉近镜头,收入眼底的东西让我有点傻眼。
水潭里那黑黢黢的东西竟然身长两米左右,浑身覆盖着圆桌大小的鳞甲,鳞甲上长着无数骨钉,就像穿着带刺的盔甲。它的脖颈像蛇一样又细又长,三棱脑袋上的厚甲片比身上的还要大而斑斓,两条突兀的眉骨下是灯笼一样的眼睛,闪着凶狠的光。没想到在这个地方还有这么个玩意儿。

“老吕,这是龙龟?”董晓旭问。

“是,但我们更应该叫它玄武才对。”我轻声说道。

这时候我心里像跑过几万头羊驼,真让那帮专家说中了,这里真是四灵守护的地方,鹏鹫是朱雀,王冠蛇是青龙,这水潭里的龙龟就是传说中的玄武。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马上就看向董晓旭,两人同时脱口而出:“白虎在哪里?”

话音刚落,就听见一阵晌彻山谷的长啸,雷鸣般的瀑布声在那一瞬间竟然被完全掩盖了。往声音来处看去,斑驳的树影间,猛地蹿出了一只凶兽,吊额白睛,浑身上下除了黑色的斑纹,就是不掺一点杂色的白。

我和董晓旭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虽然我们都在距离很远的高崖上,但还是清晰感受到了它带出的山风,一股躁骚之气扑面而来。

那只白虎一口气冲进了水里,挥起虎爪扑向龙龟,龙龟张开血盆大嘴,两排狰狞的利齿一口就咬在了白虎的前肩上。与此同时,白虎的前爪也拍在龙龟背上,锋利的爪子立刻划出五道利痕。这一下两方都受了伤,白虎被生咬下一块肉退到一边,龙龟也就势往下一潜,一阵浪花四溅,白虎突然被水下了探出的龟爪一扫,失去平衡被拽了下去。

这俩全都消失了,水潭里一时间无比平静,简直像龙龟和白虎从没有出现过,一切都是我的臆想一样。

董晓旭盯着看了半天,我说:“老董,你分析分析这是什么情况。”

“现在说不好,再等等,看它们到底搞什么名堂。”

董晓旭抬抬下巴。

又等了一分来钟,一声巨响,白虎从潭水里猛地弹出来,奋力往岸边游,白色皮毛上几十道口子,像是被利器割开的,不断往外淌血。龙龟也上浮到水面,却没有进一步动作,像是也吃了暗亏,半沉半浮在水面,两只凶狠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岸边的白虎。

就在两只巨兽罢战之际,一只粉白色的小事物闯进我视线范围里。那是一只极其可爱的小老虎,扭着小屁股一跩一跩地从水潭边的青石上一路跑到白虎身边,舔起了白虎的伤口。

白虎没有任何反应,躺在那里疲惫地任凭小老虎舔伤口,一阵从没听过的吼叫声响起,我望远镜一转,只见龙龟张着嘴仰头朝天,一副我打不到你我吼死你的样子。我心里就暗骂他奶奶个腿儿,乌龟居然还能叫唤?但你叫有什么用?你也爬不到地上,还不如省省力气。

“老吕,这是不是就是夏侯灿说的两只怪物打架?”董晓旭忽然道。我点点头,说八九不离十,等它们消停了,咱们就赶紧走。

我们就地趴伏着,等白虎一家离开。大概一炷香工夫,白虎才像恢复了体力,领着小白虎往丛林里走了,龙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潜到了水潭下,山谷一片平静,我感觉时机成熟了,招呼董晓旭轻手轻脚起身,去找地下神殿的入口。

穿过瀑布,顺利找到入口,出来后,一个狭长的山谷在面前展开。也就是隔了几百米,这里就全都变成了齐腰的灌木,感觉瀑布就是楚河汉界。据夏侯灿说,地下神殿的入口就在这片山谷的一个山坳所谓巨人坟地里,那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找到坟地。

幸好手里有夏侯灿画的地图,否则两眼一抹黑,在这么大的山谷里可能穷尽一生也找不到目的地。

很快,我和董晓旭互相鼓着气往前走,脚下慢慢出现了越来越多的动物白骨。

应该走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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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7-6 11:44:50 | 显示全部楼层
四、风水宝地


越往前走动物白骨越密集,有的显然已经年头不近,被泡得泛黄,还有一些巨大的看不出形状的偶蹄类动物白骨,感觉应该是麇鹿之类。另外我还看见巨大的野牛尸骨,我和董晓旭停下脚步去量了量,总长竟然有一米五左右,有一瞬间我有种把它带走挂在家里的冲动。

我和董晓旭走了四十分钟才穿越了这片动物坟地,直到站在另外一处山头,俯瞰之下才发现这片坟地总体看是圆形的,方圆是足几公里。我们用望远镜扫了一圈,董晓旭说:“夏侯灿曾经说这片坟地很大,最早他们发现这地方时要当地土人领着走才能不迷路,否则进了就出不未了。而且他还看过有的墓前巨石上刻着很多奇怪的符号,明显不是我们所知的任何一种文字,照这么说来这里最少有四五千年的历史了。”

我默默估算了一下,四五千年前刚好是文明肇始,难道那个所谓的巨人部落是真的?我把坟地的轮廓看了个大概,拿前头一棵巨树当比例尺比较了一下,又去套自己知道的几个远古墓葬形制,就发现不比较还好,越比较心里越奇怪。眼前这片坟地总体形状越看越眼熟,像什么东西,但又一下说不出来具体是什么。

董晓旭招呼我继续往前走,我却被远处一个巨大的石块吸引,那石块高约三米宽约一米,有一半已经没入地下,上面满是杂革。石块上隐隐还有个龛形碑帽一样的东西,只不过经过风雨侵蚀加上绿苔掩盖,一时间看不太清形状,但直觉告诉我这不是一块普通的石头。

我对董晓旭指了指,两人就走到那块巨石面前,厚约一指的青苔下面好像有什么东西,我刮了一些下来,石头上就现出了一些刻上去的符号,但已经被侵蚀得模糊不清。我又转到巨石背后,心里不由得一惊,只见背后碑体上深深刻着一张网状图样,猛一看简直像巨大的蜘蛛网,只是露出地面的只有一半。

我拿出一柄短刀,把掩盖在岩石上的浮土和杂草都清理干净,很快,一个相对完整的图形出现在眼前,董晓旭蹲下去仔细观看,忽然就皱眉道:“老吕,我看这怎么有点像乌龟?”
他这话一下点醒了我,我心里腾地升起一个想法,立刻回到刚才的制高点重新观察,情况一下全明了了。

整片坟地是按照北方玄武巨龟的形状来布置的,以二十八星宿相对应的北天玄武七星为星核,斗木獬、牛金牛、女土蝠、虚日鼠、危月燕、室火猪、壁水獝相守相顾,藏风纳气——这些风水理论都是两汉以后才有的。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这个疑似远古部族的坟地竟然造了一块风水宝地出来?是远古先民对流水风气的把握启发了后人,还是后人根本就是用另外一种描述方式来整理出远古先民的理论?

有些时候天人合一的效果能达到平常无法企及的神奇境界,所以古人在寻找风水地时,总是以外部景观作为重要指示物,也就是所谓“内气萌生,外气成形”;在寻找风景优胜之地时,古人又以地脉的来去和山川“气象”的好歹作依据,这就决定了风水与风景之间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

但世间风水堪舆术士数不胜数,往往一块风水宝地有几十个甚至上百个风水大师虎视,经常出现很多风水师争夺一块风水地的情况,这中间经常引起一些宗族械斗的血案,可以说风水宝地的归属一直是个大难题。

记得以前我家的老人对我讲过这样一个故事——在北魏孝文帝时期,有一个精通风水堪舆术的大官辞官归乡,要在嵩山和洛水之间寻找一个风水宝地为自己建一座宅院。他辛苦寻觅了很久,终于找到一块可以延传千年的风水宝地,而且确定了风水龙眼的位置。当时为了标记龙眼的位置,大官就把自己的帽子挂在了龙眼处一根枯木上,然后回去召集泥水瓦匠。

那大官掐算好了吉日,带着人到龙眼那里,却发现有一个道士正在自己的帽子下面打坐,上前一问,原来这老兄也看中了这块风水宝地,准备在那里建一座道观。大官大怒,说:“这是我先确定的风水龙眼地,有我的帽子为证。“说完指了指一直挂在枯木上的帽子。那道士一听就笑了,念了声道号,说:“施主莫急,且看这挂帽子的手杖内侧刻的是不是我道家的尊号?”

那大官一听,拔出那根挂帽子的枯木一看,果然是一根手杖,内侧刻有“无量天尊”四个字,墨色已经很淡,一看就是日久天长的结果,大官顿时无语,只好怏怏地带人离开。

但就在这时候,大官远远看到一个番僧带路,后面跟了一群带着斧、锯、刨、锛的人迎面而来。原来这个番僧也曾经踏勘此地,确定了这个风水龙眼,号称早就看中此地风水,要以此为点,建立一座流传千载的寺院。那道士拿着手杖据理力争,说自己早就做了标记。

那僧人倒也不说什么,轻轻拨开手杖下的浮土,身后的人向下挖了两尺多深,一双修行僧穿的芒鞋赫然出现,那番僧微微一笑,席地而坐把芒鞋上的浮土磕落,从容地穿好,然后高颂佛号。道士目睹这一幕也是愕然,没想到自己也是落在了人后。

那退休的大官从头看到尾,心里不由得唏嘘,认为风水堪舆术虽然技出百家,但寻龙找脉却是百川归海,殊途同归,最后感叹天下奇人何其多也,天下风水宝地何其少也,把这件事记在了自己的笔记里,于是这个故事得以流传后世。至于那个在风水龙眼地上建造的寺院,虽然一千多年来历经劫难,起起落落多次,却一直传承延续,它的名字叫作:少林寺。

我又想起夏侯灿说那个所谓的远古部族没人愿意找到,因为那是个被神庇佑的部族,凡是看到部族真相的都会死去,他们部族里地位最崇高的,就是代替神灵行使权力的人。

说白了就是巫师!

我看着石碑背面那个奇怪图形,和北方玄武作着比较。这片坟地取的是玄武的图形,通俗讲就是乌龟壳,整片坟地就是一个大的龟背,龟纹上每道纹路走向都是坟堆和坟堆之间的小径,重要的节点处无一不是巨木。龟首伸向远处的山口,这有个说法叫“灵龟聚气”,利用远处的山脉和整个地势巧妙隐藏了一个藏风纳气的宝地 ——如果隐藏的是后世达官贵人的坟地还能理解,因为整片坟地生气聚集,浊气流散,是升官发财的好所在,但远古先民那时候应该也就是刚刚成立了自己的等级雏形,他们怎么会熟知后世这些风水堪舆给自己开官?这其中一定有古怪。

现在我已经摸清了风水大致方位,再去纵览全局心里就有了计较。不过看着眼前总觉得心里不得劲,像有什么别扭之处,跟我学到的风水堪舆术不太一样,养龙蓄脉似乎在龙关上给动了手脚,但又觉得不太确定,就想进一步确认一下。

我找了两根比较直溜的树枝,掰下来用小刀削直做成简单的测尺,比了比龟首的形状比例和龟尾,发现果然有人在龙首位置种上了地脉钉,像要困住这条龙脉,心中不由得骇然,嘴里就啧了出来。董晓旭见我折腾一通完了是这反应,有点儿疑惑,问道:“老吕,你这是看出什么了?”

我摇摇头,就道:“这个墓地有鬼,龟首那里好像风水被人动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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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7-7 16:35:16 | 显示全部楼层
五、玄武造像

之所以这么说是有原因的。风水堪舆术里有寻龙点穴术、引龙傍穴术、养龙归气术。龙指的是地势,像山川丘陵或者河流,所谓山龙、水龙就是指山脉和水系的形势。明堂是指阴宅邸所在的空间,水口是指阴宅邸的水流出入口。根据这些原则,阴宅邸大部分选择枕山、环水、面屏的环境;平原地区以水为龙,阴宅邸往往采取背山、面水的布局。

寻龙点穴术一样是追踪山脉或者水流的方向,以自然环境的走向为依托,寻找最佳的阴阳宅邸位置,这些佳地往往都山明水秀。而引龙傍穴术则是查探地下的地脉走向或者是地下隐河的位置,以找到佳地,这需要堪舆者有相当强的风水堪舆能力。最厉害的是养龙归气术,能依托地理上微弱的气场平白营造一条地脉出来,俗称养龙,而且这条地脉只能为施术者所用。

我分析道:“依我观察,这个墓地的第一任设计者相当厉害,如果是秦汉以后这样设计相当合理,但现在看到的这片坟地必然是远古坟墓,你说这个墓葬为什么有这么鲜明的后世特点?难道是伪造的?”

董晓旭就道:“这些都得再研究探讨,先不着急,再仔细看看。”说完又和我登高望远,我看到巨坟坐北朝南,形似巨龟,龟首却扭向东南方,龟首的方向明显已经坍塌了。

玄武造像?我心里忽然一动,《山陵录》里好像画有这样的场景,这分明是夺山川之气,藏地脉之瑞,生生造出祥瑞龙脉,主后代出人主。但全盘看起来,又是玄武座离,为假龙之相,像龙脉又有几分不像。

突然我想到一些事情,问董晓旭:“夏侯灿说他原来姓什么来着?”

“夏侯。”董晓旭看累了,坐在地上漫不经心地道。我心里却咯噔一下,突然想到历史上一个蓍名的人物,这个人物手下有一支专门盗墓的部队,叫作“摸金校尉”。怪不得夏侯灿这么牛逼哄哄,如果真是他的后人,那这个奇怪的远古坟墓布局就可以解释了。

夏侯……我找到真相了,那个高唱《短歌行》的人。

我有点儿激动,为了自己这个大胆的猜想,也为了印证老祖爷留给我的东西。

我一把拉起董晓旭:“走,帮忙做几样东西,咱们一会儿去玄武头部那里,说不定马上就可以解开这个远古巨人坟墓之谜,解开科考队的困境。”

董晓旭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给予我百分之百的信任,听我的话,抽出随身携带的砍刀在树林里找了一通。

我的计划是砍一些笔直的树枝做测量尺,这里树木种类多样,本来只想对付着来,却没想到没走多远就看见几棵树冠呈伞形通体笔直的树,灰褐色的外皮大多纵向裂开,看样子居然是梓木。

我大喜,梓木号称木中之王,通灵聚气,是做风水测尺的上好材料,虽然没有獾油,猪油也凑合了,没有荆山铜,也能凑合来。

不大会儿工夫,我就造了一个类似木工拐的工具,我以前在《玉匣函记》里见过这种测量尺,今天第一次试做还算像样,心里还挺高兴。

没有罗盘,让董晓旭找个指南针,结果这家伙在背包里翻了半天,递了个手机过来,我一看,手机罗盘,这牛逼大发了,高科技阴阳风水先生啊。

董晓旭有点儿无奈,说我们走得太匆忙了,只顾追夏侯灿,好多装备都没来得及拿。我摆摆手说没鱼虾也好,就这么着吧。两人一人一件工具,深一脚浅一脚在蒿草丛生的墓地里走,从玄武的尾端出发,一直测量到头部。

先前风水测尺一直合度,但到龟首的方向就出问题了,再到那龟首巨石前,已经是怎么也合不上角度了。 我站在龟首位置的大土丘上,左右摆弄测尺,还是不能合度,一定是这里有问题。我想了想,让董晓旭快速剪根钢管,一定要削成锐角。董晓旭没有多问,拿出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和一根登山杖就加工了起来。

三两分钟后,简易钢管做好,我拿着在大土丘周围扎了一圈,把所有钢管里的土都倒出来仔细观察,又在周围几座大土丘附近也扎进去采了土样。

等所有的土样对比完毕,结果也就出来了。前人技乎近于神,奈何小人凶暴如虎,貌似玄机就在这里了。有人在土下埋了东西,在借着地气孕育什么东西,或者说是刻意在收拢这条龙脉的灵气。

走到山丘上,我又分别在怀疑被动了手脚的几个点上轻轻扎了几下,钢管带出泥土后,立即有轻微的白气喷涌而出。我心里暗爽,老祖宗您诚不我欺,您重重重孙这次要借您老的余威显摆一把了。

我端端正正地站在龟首的位置,这个位置是我怀疑被人动手脚最厉害的地方。我招呼董晓旭一起用旋风铲快速挖出一个三尺深的大坑。揭开大坑表层的藤根和湿泥,下面赫然是一个玉黄色的物件,表面形似大鼓的鼓皮,下面好像是活的,隐隐还在上下颤动。

我冷笑了一下,董晓旭有些疑惑,我说:“老董,一切都是夏侯灿捣的鬼,他机关算尽,看我泄了他的地气,他就没法在这里装神弄鬼了。”

我双手稳稳抓住登山杖,用力往物件表面扎去,这一扎不要紧,天空立刻就黑了下来,一股灼热的风从鼓面喷涌出来,紧接着一阵寒气从我的双手间呼啸而出。

雷声四动,像约好了一样,猝不及防间一道闪电噌地劈在了我的头顶上,我遍体通电,整个人都被什么东西拉着要抽离出来。我大叫了一声,下意识看向董晓旭,他跑过来想拉我,但已经来不及了。我飘忽着开始在空中游荡,恍惚间好像挤进了时间隧道里,开启了上帝模式,像纪录片摄制者一样,见证了一些奇怪的镜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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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7-7 16:36:25 | 显示全部楼层
六、奇怪的事件


镜头一:

1901年,灼热的塔克拉玛干沙漠边缘,漫天黄沙扯出一张黄色的天幕,沙漠风暴很快就要到了,据维族老汉说这是真主的怒火,是上天降下来的惩罚。

在漫漫沙漠边缘,一个黑色的小点正在艰难地移动,他蹒跚着向不远处的绿洲挣扎着跑去。前面隐隐的河流和绿草,诱使他不断地向前奔跑,他的嘴唇由于缺水已经紧紧粘在了一起。

他很想停下脚步休息一下,可他知道他不能,在后面追逐他的不仅有愤怒的风沙,还有雇用他的洋鬼子马克和心怀叵测的沙匪。他艰难地行动着,离河流越来越近。他已经听到了后面沙匪的呼喊声,只要那些人抓到他,一定会把他的脑袋砍下来,让自己的血流干在这片沙漠里。

耳旁是呼啸而过的风,好像还夹带了咒骂声,那些人挥着弯刀和洋枪在后面紧紧追了一夜,他不能停。他把手伸进怀里,紧紧握住那片东西,他一定要把它带回去,夫子说过,这也许就是祖先赐给华夏的希望。

他挣扎着扑进那片河流里,在扑倒的那一刻,一切都消失了。河流、水草、胡杨林,就像是一场戏法,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随之而来的,只有一片诡异的街道和民居。

“砰!”枪响了,他觉得自己被一只重锤猛地往前推了一下,他不敢相信地看着胸口涌出的鲜血,一瞬间好像全世界都静止了,他只看见黄浊的沙子上是蓝色的天空。他右手紧紧握住那片东西,血渍半点也没有染上,他不甘心地瞪圆双眼,紧紧盯住手里的织锦,好像是为了永远铭记那织锦上的古朴隶体。

漫天飞舞的沙声又重新回到了耳朵里,耳旁隐隐传来了京师大学堂里夫子的教诲:“我中华万不会陆沉世界,我祖先一定会护佑子孙……”

一队沙匪挥舞着洋枪长刀赶了上来,一个斜戴着眼罩的独眼沙匪一脚踹开躺倒的尸体,拽下尸体手里的织锦,端详了一下,回头朝后面挥舞:“大当家的,洋鬼子要的破布。”

后面气喘吁吁的凶悍汉子拥了上来,不由分说朝尸体一通踹打,领头的大汉嘴里不干不净地叫骂:“娘希匹的,还是个读书人,竟然做了贼,害得老子追了一夜,吃了一嘴沙子。”

骂完以后吐了几口唾沫到尸体上,领头人接过织锦仔细看了一阵,大笑起来:“他娘的,我就认得个中字,这洋鬼子也怪,一块破布,丢就丢了,还巴巴儿地叫咱们兄弟给追回来。”

独眼沙匪附和道: “要不怎么叫洋鬼子呢,脑子想得跟咱们不一样。”他边说边打量周围,突然怪叫了一声:“大当家的,不好了,咱们好像被引进了鬼城!”

“日他娘!”领头人立刻看着四周骂了出来。他们追了一路,竟然追到了一座城镇里,房舍俨然,街道静谧,商铺前的旗杆上除了没有幡旗,其他东西都井然有序,街旁拴骆驼的石栓磨得光亮,就像行脚的驼队刚离开一样。

沙漠里怎么会有这样的城镇?这只能是传说里的鬼城了。据说鬼城总是伴随着风沙出现,里面的设施房屋和常见的城市一模一样,但就是没人居住。在沙漠里看见鬼城的人如果进去了,下一秒风沙就会围裹鬼城,等风沙退尽,鬼城和里面的人就再也找不着了。

这诡异的鬼城把所有沙匪骇得不敢言语,半晌后,独眼沙匪小心道:“大当家的,咱们别耽搁了,快走吧。”

领头人好像这才醒悟过来,挥着手臂喊:“日他娘,赶紧走,赶紧走。”

沙匪们仓皇地撤离,前脚跟后脚的工夫,一道黑色的沙风从平地陡然刮起,整片天地瞬间被淹没,就像一张巨大的手掌,直直地从空中拍下来。

被踹翻在地的尸体仰面朝天躺在地上,一只手紧紧地按在胸口,脸上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容。随着风沙越来越大,尸体也随着下陷的沙窝慢慢翻转,脸部和身体迅速脱水枯萎,化成了一个枯鬼,慢慢钻进了沙丘下。

半个时辰后,整座鬼城消失无影,只剩一座沙丘出现在烈日下。渐歇的狂风里,一片织锦慢慢落到沙丘上,织锦上“五星出东方利中国”几个字也被落下的沙砾掩埋,慢慢消失不见。

镜头二:

一个月后,北京城钟楼下,钟家,一个贼眉鼠眼的小子畏畏缩缩地进了一扇门里,片刻后又匆匆离去。

不大会儿工夫,钟家悲声四起,之后糊了门神竖起了白幡,钟家瞎眼老娘的号啕大哭惊起了歇在钟楼上的乌鸦,乌鸦绕户而鸣,更添几分悲声。

钟家瞎眼老娘收到了在洋鬼子那里做事的本家侄子递来的包裹,是儿子钟鼎书的几件衣服和一本手写簿。她把包裹抱在胸口大放悲声,哭自己苦命,大儿子留洋日本一去不回,二儿子好好地在京师大学上课,没来由八国洋鬼子就进了京城,京师大学停了学,二

儿子随洋人去西边飞沙走石的地方“烤骨”,谁知道竟然也一去不回。自己的侄子也没说自己那苦命的儿是怎么死的,只知道是在沙漠里遇见黑沙暴,尸骨埋在了那里。后来听侄子说,二儿子好像偷了洋老爷什么东西,逃走的时候迷路被沙漠里的鬼收走了。那洋鬼子也怪,儿子偷了他的东西,倒也不怪他,反而把儿子的遗物都送了回来。

在侄子的指点下,钟家瞎眼老娘收拾了东西,由侄子套了车,送回河南老家。就在三天后,一伙人趁黑砸开了钟家的大门,翻找一通后一无所获,为了泄愤,一把火烧了钟家的草房。

镜头三:

公元1995年,新疆塔克拉玛干沙漠边缘,曾经的魔鬼城已经大白天下,被称为“东方庞贝”的尼雅遗址里,中日联合考察组忙碌的工作人员正在整理从各个房基和遗址中整理出土的文物。

一个小个子日本学者突然惊叫起来,中日联合考察组的工作人员全被他的惊叫声吸引,纷纷围拢了过去。

这个日本学者面对一具已经风干的尸体惊诧不已,连连用日语狂叫着什么,中国的考古专家在尸体旁边找到一幅精美的织锦,锦上有一行隶书,上面的字体让人心跳不已,只见上面写着:五星出东方利中国。

中方工作组组长,一个年逾花甲的老头儿小心翼翼地用长柄宽嘴镊子轻轻地把织锦夹在手上,看到上面的花纹,脸上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他身边的中年人激动地道:”老师,难道龙图纹书是真的?是他们,一定是他们,这肯定是他们用的东西。”老头儿立刻低声说:“别胡扯。”中年人一下不吭声了。

就在两人低语的时候,日本学者又大呼小叫起来。原来他翻过那个干尸,在于尸的胸口又发现了一些奇怪的符号。干尸皮裘上有两行黑色的圆圈,一行六个,整整齐齐地排了两行,好像是用了很大的力气在胸前画出来的,画这些图形用尽了这个人生前所有的力气,他的手指还搭在最后一个圆圈上,手指戳破了衣服直接插进了身体肌肤里,流出的血无比诡异。

老头儿转过去看到这些符号,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身子竟然晃了一下。中年人上前一步扶住老人,在老人耳边轻声说道:“是他们,这个人是他们中的一员,他用了那个符号,您看,是这个符号。”

老头儿听着话,努力恢复心志,推开扶着他的手,快步走向指挥部所在的帐篷。

大概一支烟工夫,奉命入驻的武警就把尼雅古墓群8号墓团团围住,让日方专家相当不满的是:武警好像有意无意地在隔绝日本专家与古墓、干尸之间的联系。

最后,日本专家组长向中方提出了严正的抗议。中方的反馈信息是,一切都只是正常的安保工作,墓地不会拒绝向日方专家开放。表面上隔绝消除了,日本专家却发现,那块织锦虽然还在,但织锦边的干尸却没了踪影。虽然干尸被证明只是20世纪初一个冒险者的尸体,但日方还是觉得中方刻意隐瞒了什么。

日方专家刻意追查,随后又发现了六具干尸和织锦干尸身处一个年代。另外他们还注意到中国专家组带的学生有一个奇怪的动作,每当发现一具干尸,总会仔仔细细翻看尸体身上每一个角落,像在找什么东西,又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现。

随后,中方专家组更换了组长,花白头发的老头儿和他的学生一起消失,随之消失的还有那具神秘干尸。

镜头四:

北京,某处大楼地下室里,挖掘现场的老头儿大发雷霆,脖子上青筋暴起,旁边的中年人低着头一声不吭,任凭老头儿大声叱骂。

老头儿怒气冲冲地挥着手臂: “刘东江,你好大的胆子,你厉害了是吧,谁给你的胆子让你偷偷进行这种实验?张文汀呢?你们师兄弟真的无法无天了,还当我这个老师存不存在啊?”

被斥责的中年人依然默不作声,没有任何解释。

老头儿更加愤怒:“叫张文汀立刻过来见我,NY8号样本在哪里?叫他立刻推回库房。”

刘东江抬头看看老头儿,咬了咬牙:“老师,师弟已经开启了远古壹号实验,恐怕这会儿已经来不及了。”

老头儿脸色刷地一下就变了,声音带了点颤抖:“你们这俩浑蛋啊,浑蛋,赶紧带我过去,快,快带我过去!”

刘东江还是不动,老头儿气得眼睛都红了,拍着桌子道:“你们俩是要气死我是吧?还不带我过去?!”

“老师……”刘东江有点招架不住了,一咬牙,搀着颤巍巍的老头儿快速走向二层地下室,走过长长的甬道,尽头的大铅门上表明安全的蓝灯和危险的红灯同时闪烁着。

刘东江一看这种情况也有些慌了神,急忙扭开铅门上下四个大扳手,硬生生把厚重的铅门推开。

随着铅门的缓慢打开,空旷的场地中间是两个工作台,上面分别躺着一个人,像是听到了声音响动,其中一个人慢慢抬起了头,向门口看过来。

那是一张千枯的脸,牙床已经暴露在了外面,空洞的眼眶里没有任何东西存在,鼻子塌陷处是一个恐怖的黑洞,他看到刘东江二人进来,咧嘴笑了一下,赫然是那具在尼雅遗址8号墓地发现的干尸。

老头儿瞬间趔趄了一下,但很快稳住心神,一把甩开搀着他的刘东江,快步向工作台中间走过去。只见当中一块岩石上用红色墨迹画了密密麻麻的一排圆圈,圆圈周围则是几盏石头雕刻的油灯。

老头儿上去一脚踹翻了油灯,本来就只有黄豆大的灯火不甘心地抖了几下,立刻熄灭。

刚刚坐直身子的那具干尸就像断了电的机器人一样,啪一下又躺倒在了工作台上。与此同时,另一个工作台上躺着的那个人立刻睁开了眼睛,他急忙撑起手肘坐直身体,一脸惶恐地看着怒气冲冲的老头儿。

老头儿二话不说一把撕开他胸前的衣服,胸前两排十二个鲜红的圆圈排得整整齐齐,就像鲜红的眼睛。

老头儿抓起了那人的右臂,一道伤还在往外浸血。

一个耳光抽到了那个人脸上,老头儿怒骂道:“张文汀,你这小兔崽子是要毁了我们是不是?”

挨打的张文汀捂着脸,抬着下巴看着老头儿:“老师,我不明白为什么您执意要守住这个秘密,要知道,这个发现如果披露出去,整个世界都会震动。”

老头儿气极反笑,指着他道:“整个世界都会震动,是整个世界都会被毁灭吧?”

刘东江看到老师这样的表情,赶紧上来劝说: “老师,您不是已经把整个情况向上汇报了吗?”

“这种怪力乱神的东西,谁还会信?这和现在整个世界认知的东西不符,说了也没有任何反馈。”他停顿了一下,“我现在从远古壹号实验负责人的身份宣布,实验到此完结,所有资料全部封存,不准继续进行相关研究,不准再收集相关材料,把NY8号样本永远封锁。另外,我严重警告你们两个,不准再继续寻找‘他们’,如果能遵守,就继续在我手下学习,如果不能遵守,”老头儿面色严厉起来,“就都滚蛋!”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望着他的背影,剩下的两个人都沉默了,直到几分钟后,张文汀才下到地面,转身对刘东江说:“师兄,你代我向老师请罪吧。我要离开了,我不能坐视这个项目被中断,我想用自己的力量继续它。”

刘东江一愣,有点儿急了:“别傻了,除了我们手头掌握的这些东西,你根本没法找到更多的线索。”

“不,师兄,你错了,我有线索,因为我坚信‘他们’一定存在。”张文汀不以为然,“这里和老师就交给你了。”说完,他大踏步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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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7-7 16:36:56 | 显示全部楼层
七、洞里的宝贝

我在空中飘了很久,感觉到有一种力量正在撕扯我,又像在召唤我,我飘荡着来到一个山头上,看到有几个人像在冲我招手。

我抬眼看远处的那几个人,他们沉默的样子让我觉得亲切,当他们主动召唤我的时候我才发现,这次我的飘荡好像不那么简单,因为他们的行为有点儿奇怪,就像现在,他们好像想把我从空中拽下来带到这座山上。从下午一直等到了晚上,在这期间,我把自己脑子里的所有东西又看了一遍。

夜风呜咽,暮色低垂,七堆橙中带蓝的火焰舞动在

平坦的山头上,我远远地站着,看着几个黑衣年轻人站在火焰旁边,仰着头注视着墨黑的天空。今晚星辰无比明亮,不远处的远古坟地像一头沉默的怪兽,默默观察眼前的一切。

我想我一定是幽魂,他们正在举行大型招魂仪式。

经过一阵几乎是蜕皮一样的痛苦,我睁开了眼睛,

外面不强的光线刺得我眼睛胀痛,适应了好大一会儿,我才慢慢完全睁开眼睛。

一张老不正经的脸出现在我眼前,除了看起来不那么干净以外,五官是那么的熟悉。我立刻看了看周围,古树、张千、张小仙,还有默默看着我的董晓旭,我有点儿反应不过来,这肯定是还在做梦,他们怎么可能全部出现在这里?

“这小子醒了,咱们可以行动了。小仙,你负责照顾吕童,张千和晓旭一起下山洞。”老头儿指派道。

我“啊”了一声,一下坐起来,晕着头就道:“老爷子,真的是你?”

“废话,当然是我。”老张头儿收拾着装备,连头都没回。

“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赵建国和王栋梁呢?你们要下什么山洞?”我一连串问题甩过去。

“你只有最后一个问题问得好,我告诉你,我们要去夏侯灿的老巢,抓到他把他藏赃物的地方清空。至于前两个问题,我以后会详细告诉你,你现在要做的是好好躺着,我们很快就回来。”

老张头儿说完这个我不乐意了,以前那么多危险我都闯过来了,这次被一道无名风吹倒,被一道无名雷劈了一下,难道我就娇弱得不能走了?我就势就要站起来,表示自己完全可以出征一点几问题也没有。

“小子,你哪里是被无名风吹到的?还无名雷,别说雷了,真是你说的无名罡风,吹一下你就灰飞烟灭了,要不是我出现得及时,他们这会儿正参加你的追悼会呢。”老张头儿瞟了我一眼。

“吕哥,老师这次救你可是费了牛鼻子劲,差点儿失血过多。”张小仙说着,立刻被老张头儿制止:“小丫头哪那么多废话,照顾好他,其他人准备东西出发。”

张小仙脸一红,不吭声了。

我有点儿疑惑,旁边董晓旭低头整理装备,张千一下掉过头看天吹口哨。我更纳闷了,但看他们的样子也套不出什么话,就暂时作罢,跟老张头儿软磨硬泡,好赖跟上了队伍,没被留下来当软脚虾。

跟着老张头儿我们熟门熟路找到了夏侯灿的老巢,一个看起来很隐蔽的山洞,我心说这地方还真有地理优势,山洞各式各样藏人藏物太方便了。

找到的洞口在半山腰上,从外面看很难察觉,靠近了感觉也就是只能让一个人钻的狗洞,但进去之后就不一样了,老张头儿应该在这些天里把夏侯灿的老巢摸透了。

按惯例我们打头阵,老张头儿毫无悬念地在洞口外面把风,我和董晓旭他们顺着绳索空降在山洞最底部,最终到了山洞的最核心位置。

进去之后,山洞有一个足球场大小,等同于一个小型的斗兽场,只不过在天然形成的阶梯山石上放了无数的宝贝,地面上也堆满了远古时期的陶罐和三足鼎,

有旧石器时代充满粗犷风格的打制工具,也有新石器时代精细磨制的耕作渔猎工具。

“童哥,这个——我在教科书上见过类似的。”张千指着一个青铜生簋说道,那东西我一看就知道是周宣王时期的器物,早年出土于陕西,是十大青铜器国宝之一,但眼前这件比那只放在博物馆里的器型更大。

“还有这个,以前在国宝档案里露过脸吧?”一向自觉见多识广的张千对着一尊猛虎食人卣大惊小怪起来,那食人卣狰狞的猛虎口里衔着一个人,本来国宝档案里提到它已经是孤品了,没想到在这里也有。

张小仙瞪他一眼,满脸都是不认识他的表情,董晓旭也有点儿诧异,对我使个眼色,想问这家伙怎么忽然变成了二百五。

我摇摇头,一掌拍了过去,让张千闭嘴,他缩了一下,右手就敬了个礼,表示不好意思。但是没过多久,他又开始了,对着一组九鼎八簋的战国礼器感叹: “童哥、旭哥,这组东西要是卖了,能值不少钱吧?”

“如果你能把它卖了,这辈子都不愁吃喝了。”董晓旭冷冷地说了一句。

“真的?两千万能出手吗?”张千一下兴奋起来。

“当然是真的,住一辈子监狱,当然不愁吃喝。”

张千不吭声了,张小仙恶狠狠地说道:“你再这么疯疯癫癫的,我现在就把你赶出去,丢不丢人啊,亏你家还是闻香门的。”


“你……”张千有点儿羞恼,看到我们几个都板着脸不理,最后还是蔫头耷脑没再说话。

等他消停了,山洞里就静了下来。董晓旭调试着相机,把闪光灯取下,折断一根冷光棒,去看他身边的青铜器。在炽白的灯光下,青铜簋呈现出一种青里泛红的诡异色调,隐约还有荧光出现。董晓旭试拍了两张,看着屏幕就摇摇头,看样子是成像效果不好,但也只能将就着拍了。文物特别是古物都很脆弱,根本不能经受闪光灯的过度灼烧。

“童哥,你看这是什么?”张小仙招呼我过去。她身边是一个巨大的玻璃柜,里头有一件青铜方壶静静地放在里面。

看来夏侯灿他们这些文物贩子是下了大功夫的,竟然在这么艰难的条件下还弄了一个密封玻璃柜来保存这个青铜方壶,看来他们对它是相当重视的。

我过去在光亮处站好,青铜方壶大概八十厘米高,颈细腹大,周身布满了卷云文,四边伏着四条虬龙。这件方壶器型比著名的莲鹤方壶稍微小一点,不像莲鹤方壶那样给人堂堂正正的感觉,反而是纹路密布,有卷云纹、雷纹、鸟面纹等花纹,造型虽然大气,纹路去口奇怪得要命,两种风格搭配起来让人心里极度不舒服

但即使如此,这件青铜壶的出现也像一位藏在暗处的王者突然出现在阳光下,它对我的吸引力就像磁石对铁屑,我情不自禁就贴到了玻璃柜前面。

董晓旭小心地把覆在上面的玻璃盖去掉,我们的眼睛一亮,立刻被壶里的东西吸引了,小心靠近它的底部。

董晓旭轻轻按动快门,在微弱的快门声里,我好像听到了一声叹息,那声音非常耳熟,好像是董晓旭的,又好像是这古老的青铜壶发出来的。

我看董晓旭,他闭着嘴没有一点叹息的样子,再看青铜壶,却富有生命气息的感觉,我一下大惊,难道这壶是活的?

我紧张地盯着青铜壶,生怕起什么变故,就见董晓旭拍着照片,看着屏幕里的图又凝视青铜壶上的花纹,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飞快地把夏侯灿留下的背包拿出来,掏出一叠手绘图纸,一张张翻找。我问怎么了,他没说什么继续翻,在中间抽出一张图纸,凑近看着,眉头都皱起来了,拿着图纸蹲下来死盯着青铜壶底部。

我和张千、张小仙不明所以,也下意识蹲下去看,只见底部是一条龙纹,蜿蜒曲折,和董晓旭手里那张图纸上的图案竟然一模一样。

“是龙骨曲纹,我终于在实物上看到这个图形了。”董晓旭把图纸递给我。

我接过图纸,说道:“这是怎么回事?龙骨曲纹有什么讲头?”

“我听说最早在一个楚墓里出土的帛上有这种曲纹,当时专家们破解出它实际上包含着文字信息,是在战国甚至更远古的时候,一种神秘仪式上和天沟通的谶文,也是我们祖先获得力量的源泉。有人也说这是一种巫术符号,通常带有这种纹饰的器物都是上古巫师用的,附带着神秘的力量,目前还没人能具体解释到底是一种什么文字。”董晓旭说道。

“那董哥你能看出这樽壶上的曲纹大概什么意思吗?”张小仙问他。

“这个我看不出来。”董晓旭道,“我们可以出去以后给老张头儿看看,也许他能看懂一点。”

“嗡……”忽然一声清响,像是绽放在内心深处的声音,一种穿透了生命和灵魂的吟叫,穿进了我的耳朵里。我不由得恍惚了一下,几乎想说,如果世上有龙吟,那我现在听到的一定是这种声音。

我往声音处看去,张千竟然一手擎着青铜方壶的壶盖,一手拿着一支长玻璃吸管,吸管里还有半截从方壶里抽出的浆液。

紧接着,张千把抽出来的酒浆放在鼻子前,轻轻地闻了一下。

我一下大惊失色,这小子也太莽撞了,这么明显违背操作规程,是不是脑子抽了?作为一个老资格的队员居然犯这么低级的错误,万一这里面的东西有挥发性剧毒怎么办?

这个念头刚在脑子里一闪而过,张千就晃了一晃,眼睛突然一翻,身子往后就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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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7-7 16:37:19 | 显示全部楼层
八、不对劲的酒浆

我们几个同时伸手去扶张千,张小仙动作快,一把扶住的同时还稳稳拿住了他死攥着的长玻璃吸管——这小子什么时候也不忘记他调试香料的工具。

而事实上,这种时候吸管掉了事小,把方壶盖弄掉了的话,张千可以直接不用在八处待了。

牛逼就牛逼在,张小仙上前一步,稳稳地扶住张千,然后紧紧抓住他的手,牢牢抓过青铜壶盖,另一只手抓过玻璃吸管,就撒手了。后边董晓旭及时跟上,架住了张千,我也堪堪赶到,架上张千左手,阴差阳错之间,那玻璃吸管正好杵在我鼻子前头,一股恶臭冲进鼻腔里,直灌脑仁,我差点儿没被熏翻。

定了定神,开始忍着臭味去掐张千的人中,下手不算轻,三五秒工夫他就翻着白眼醒过来了。我们三个人都没好气,尤其是张小仙,拿着青铜壶盖,一直恶狠狠地看着张千,现在他醒了,第一时间接受的就是她可以把人烧穿的眼神。

“小仙,小仙女,别这么看我,我会不好意思的。”张千装傻充愣,拿过玻璃吸管,又咦了一下,“他娘的怎么一股臭味儿,真是臭死了。啊,我想起来了,是那酒浆,我就没闻过这么臭的酒浆,真不好意思啊。”

我们都不吭声,我不知道张小仙和董晓旭是被酒浆熏晕了,还是说他们没挨着吸管闻不到气味,他们听到张千的话以后,倒是抽着鼻子去捕捉空气里的味道。

“抱歉,抱歉,我也不知道那玩意儿这么臭,我只是想闻闻放了三千年的浆液还有没有味道,没想到这么臭这么窜。”张千把吸管往身后藏,嘴上还在打哈哈。

“这是什么味道啊这么香,我在山洞上都闻见了。”这时候,从洞门口进来了一个人,边说边使劲抽鼻子。

是老张头儿!估计是他在外面等了半天,见我们没给反应,就也顺着绳索溜了下来。
听到他的话,我和董晓旭互相看了一眼,内心都有点儿诧异。

我明明闻到的是恶臭,老张头儿为什么说是香味?

“味道嘛,是果酒,应该是苹果,有股苹果的香味。”

张小仙过去扶着老张头儿, “您怎么下来了?我们还在调查呢。”

“不对,是李子的香味,不完全是苹果。”董晓旭摇头道。

“也不全是你们说的味道,我倒是闻到了葡萄味。”老张头儿往里走着,一边还在分析。

我有点儿犯嘀咕了,怎么他们闻不着臭味还品出了这么多水果香?董晓旭看我脸上表情变换,问道:“怎么?老吕你闻到什么了?”

我摆了摆手没有回答,老张头儿已经看到了张小仙手里的方壶盖,脸色马上沉了下来: “谁让你这样违规操作的?我平时是怎么教你的?”

张小仙闻言不敢争辩,赶紧把方壶盖放回原位,但是脸上已经通红,却没有任何回话。

“老师,不关她的事,是我打开的壶盖,也是我把酒浆吸出来的,但没想到臭得把我熏翻了。”张千有点儿着急了,站出来替张小仙说话, “而且很奇怪啊,我闻着明明很臭,为什么你们闻到了不一样的果香?”

“什么?你说香味是你采集的酒浆样品散发的?”老张头儿也没深究壶盖的事,反而注意力全转移了,“在哪里采集的?”

我指了指青铜方壶,老张头儿立即拿出一双手套戴上,小心接过吸管,仔细闻了闻,也轻轻地皱眉。

“老师,我没说错吧,是臭的吧,也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说是香的。”张千凑上去说道。

老张头儿招手叫过我: “把这个浆液采样,妥善保存,等我们出去以后,派人送到实验室让他们化验一下,然后把检验结果拿给我。”

我答应了一声,转身去拿设备。但就在这过程里,我鼻子里的味道好像发生了变化,原来的臭味开始慢慢淡化,渐渐变成了浓郁的香味,像十几种水果混在一起的味道,浓得化不开,让人有种窒息的感觉。

“哎呀我靠,怎么我也闻到香味儿了?”张千咋舌道。但我们都各归各位,张小仙协助我采样,我拿起玻璃试管小心探进青铜壶里,张小仙一手里攥着带防撞橡胶的玻璃烧杯,一手拿着密封盖,在我滴下样品的瞬间封住烧杯。董晓旭也继续拍照,一时间我们都没答理张千。

张头儿看着玻璃吸管,来回翻转好几回,然后看向青铜方壶。张千好像派不上什么用场,蹭过去站在老张头儿舟边,手脚没地方放的感觉。“你们赶紧的,这里不能久留,做完记录工作就赶紧撤。”老张头儿突然命令道。

“啊好,张小仙你手上麻利点儿。”张千居然开始狐假虎威。

这货有点儿不对劲,真是蒙了心了,张小仙根本不买张千的账,碍于老张头儿在,没有直接翻脸,但也是不太高兴,撇撇嘴没有搭腔。

董晓旭抓紧时间拍完他需要的照片,迅速收拢好东西,把背包归置了一下,走到我身边低声说道:“需不需要搬走几件?”冲那些东西使了个眼色,我微微摇头。

刚往洞口走出没几步, “吕童、晓旭,你们几个先等等。”老张头儿的声音在后边响起,“回来,我有新发现。”

我有点儿傻了,难道老张头儿要算后账?


转身回去,老张头儿蹲在青铜方壶前面,看到我们进来还是一副沉思的状态,我心里咯噔一下,感觉这是爆发的前兆。

我赶紧先道歉:“老师,都是我的错,我没看好他们,您别怪张千和小仙,我下次保证他们不会这么冒失了。”

老张头儿一挥手:“不是这个问题,我只是想问,你刚才采集酒浆的过程里是不是掉了其他东西进去?”

嗯?什么意思?我又有点儿摸不清状况了。

“马上说说你刚才抽酒浆的过程,每个细节都不要遗漏,任何一步都要详细讲。”

我和董晓旭对望了一眼,叫过还愣在一边的张千,让他凭描述刚刚是怎么吸取浆液的。

张千走到背包前,拿出一支笔,对老张头儿说:“这是那根吸管。”接着拿出自己的水壶,“这是那个方壶。”

他拧开茶杯盖,用笔探进水杯里,作势捏了一下笔的尾端,然后把笔放在鼻子前嗅了一下。看着他做完这几个动作,我对老张头儿道:“就是这样,没任何遗漏。”

“当时没有任何东西掉进去?”老张头儿追问。

我摇头。

“那你的手是不是碰到了酒浆?”

“没有,我担心酒浆万一有腐蚀性,毕竟三千多年了,什么幺蛾子都可能有,我特别小心只用玻璃吸管去碰。”张千有点儿得意。

董晓旭看出不对了: “老师,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老张头儿眉头皱成了一团,像是遇到了什么难题,又过了几秒,忽然轻轻地笑了:“你们先等等。”说完转身出去,留下我们大眼瞪小眼心说这是什么情况?

不大会儿工夫老张头儿回来,多了一个自我们看见他以来从没离手的破背包,只见他从背包里拿出两个密闭的玻璃瓶,轻轻放到我们前面。

“你们看这两个有什么不一样?”

两个制式的玻璃取样瓶,晶莹剔透的瓶身上刻度无比清晰,一个里面是一团黑褐色的浆状物,这个我熟,就是刚才方壶里的酒浆。另一个里面是浅浅的液体,透明的油一样的液体,略带点浅黄色。

“这不一样得太明显了吧,”我说道。

和我相反,董晓旭和张小仙表现出审慎的态度,他们小心观察着,没有给出明确回复。

老张头儿也没和我们打哑谜了,干脆地道:“我来给你们答案,这两杯里的东西是一样的。”

什么?是一样的?一个黑黢黢的,一个晶莹剔透,怎么可能一样?

“这是我们之前从另一个山谷的青铜方壶内部残余物采的酒浆样品,按理说应该一模一样,但其中一个瓶子经过一个人的抚摸以后,不到十分钟时间就变成了这样。”老张头儿端起那杯透明液体,晃动间,黏稠的液体微微颤动。

“而且,我们采集浆液样品时也从来没有什么味道散发,但今天在这里采集的样品发出了浓郁的酒香,放置到烧杯仅仅几分钟就从黑色变成了透明色。无论外观还是味道,好像这里采集的样品更符合酒浆的特点。”

怪不得刚刚老张头儿用那么奇怪的眼神看着酒浆,原来这玩意儿以前没散发出什么味道,而我们今天竟然弄得满室飘香。

“看来,夏侯灿说的是对的。”董晓旭突然发话了,重新打开自己的背包,一件一件把包里的图纸往外掏。

“是这个青铜方壶上头纹路的关系,这些纹饰拥有一种力量,能够完好地保存三千年的酒浆。本来按道理说,酒浆无论如何不可能保存这么长时间。”董晓旭说着翻出一张图纸。

“我记得以前看过一篇感觉很荒诞的论文,说上古时代,我们的祖先在不同器物上刻画不同的纹饰,分别代表不同的意义,不光是为了美观,还有实用价值。有些时候,这些纹路蕴藏神秘的力量,能够施展不同的功能。我怀疑,这个青铜壶上的纹饰就是上古时期,被赋予神秘力量的一种标记,主要作用就是保鲜。”董晓旭说道。

我听了就摇头,这不扯淡吗?八成玄幻小说看多了。

老张头儿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我知道你说的这些,那篇论文的资料还是我收集的。”

董晓旭好像并不惊讶,他很平静地问道: “老师,您觉得这篇论文的观点正确吗?”

老张头儿苦笑了一下: “那些人不会因为一个偶然发生的事件就去认可一种荒谬的理论,他们认为,如果你想证明一个论点,就需要更多的例证,如果找不到,就先不要急着宣扬,所以你老师我一直被认为是神棍。”

他这么一说,董晓旭好像被激怒了,我从没见过他竟然会愤怒,只见他握紧了拳头,脸色通红,用力说道:

“我知道他们在担心什么,他们在害怕,害怕某个东西像猛兽一样,一旦出笼就无法控制,像滔天的洪水一样会把所有人吞噬。”


老张头儿也认真起来:“也可以这么理解,没有更多实例之前,我无法说服他们接受我的理论,他们也不会不会支持我们。”

董晓旭猛地跨出一步,整个人紧绷着,忽然手臂直直地指向我说道:“老师,就他、他,还有她,这些人就是您说的那种有远古后裔血缘的人吧,他们身体里就流动着你要的证据,也是您的论文里说的那种拥有神秘力量可以开启大门的人。您一直在搜集这种人,哪怕他们对你不尊重,哪怕他们偷奸耍滑,哪怕他们弱智无聊,整支队伍里,只有我不是那种人,所以我才最清醒,但我也最愤怒!”

什么?我们?远古血缘?! “董晓旭,你开什么玩笑!”我有点儿生气,特别是对他最后的评价。

董晓旭猛地转头看我,眼神里的冷漠是我认识他三年来从来没见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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