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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坑·鹰猎》天下霸唱2013新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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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4-9 1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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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发表于 2013-4-5 21:49:4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天坑·鹰猎》
    天下霸唱 著

    第一章 来历不明的蛋1
    张保庆没正经上过学,十七八岁待业在家,高不成低不就,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也不能指望天上掉馅饼,后来实在闲不起了,跟人家合伙卖过羊肉串,冬季还好说,天热守着炭炉,夏天烟熏火燎实在受不住,接连换了好几个活儿,没一样做的长久,倒结交了不少哥们儿弟兄,他父亲一见他便气不打一处来,整天骂他不务正业坑家败产,有一次大动肝火,抡着火筷子把保庆赶出家门,这父子两个的仇大了去了。张保庆无处容身,出去投亲靠友,跑到东北长白山他四舅爷处暂避一时,谁知一住竟是整整一年,当时他在深山老林里捡来个意想不到的东西,引出了一段“天坑奇案”。
    书要简言,先不提后话,从张保庆躲到东北开始说,他投奔的四舅爷是个老猎户,住在大山下的屯子里,周围全是原始森林和大草甸子,保庆整天跟四舅爷到林子里打山鸡套兔子,心都野了,六匹骡子八匹马也别想拉他回家。

    有一天,四舅爷牵出几条猎狗,背上猎枪和铁笼子,招呼张保庆跟他到山里捉“大叶子”。张保庆那时候还不懂,问四舅爷“大叶子”是个什么东西?树上长的?
    有一天,四舅爷牵出几条猎狗,背上猎枪和铁笼子,招呼张保庆跟他到山里捉“大叶子”。张保庆那时候还不懂,问四舅爷“大叶子”是个什么东西?树上长的?
    说到这个貂皮有两种,头一种是河里的水貂,虽然也值钱,却不及栖息在山林中的紫貂“大叶子”,大叶子皮被称为“裘王”,盖因林貂狡诈凶残,极难捕捉,只有东北长白山以及新疆阿尔泰山的针阔叶混交森林中才有,常言道“物以稀为贵”,况且林貂的皮子有三件好处,怎么个好法呢?东北那地方,冬天零下三四十度很正常,气温再低,不刮风就不会觉得冷,一旦刮起卷雪的白毛风,呼啸的狂风嗷嗷怪叫,往人身上钻,又像刀又像箭,任你穿多厚的皮袄也不顶用,可如果有一件紫貂皮的衣服,那风刮到身上不但不冷,反而是越刮越暖和,这是头一个好处;二一个是“雪落皮毛雪自消”,鹅毛大雪落到貂皮袄上,不会留下半点痕迹;三一个叫 “雨落皮毛毛不湿”,雨淋到上面打不湿。所以说以往的林貂皮袄千金难得,不是王爷穿不起,如今也不好找,逮住一只做成皮围脖,抵得过寻常猎户一年的进项。

    唯独在这个季节进入发情期,雄貂性淫,大白天也出来转悠,到处寻找雌貂交配,警惕性变得很低,让猎狗一吓唬很容易发懵,唯独在这个季节进入发情期,雄貂性淫,大白天也出来转悠,到处寻找雌貂交配,警惕性变得很低,让猎狗一吓唬很容易发懵,有可能被猎户活捉。张保庆跟着四舅爷在老林子中走了大半天,原以为要空手而回了,打头的猎狗突然一阵狂吠,叫声震动了山林。
    张保庆听到猎狗的叫声,撒开腿飞奔过去,看见枯枝蔓草间有只林貂,毛色黑中透紫,大小足有两掌半,爪下按住一个蛋,可能是刚偷到的鸟蛋正想吃,结果让野狗堵在这儿了,这东西两个小眼睛滴溜溜乱转,转瞬之间做出反应,扔下鸟蛋,“嗖”地一下逃走了,几条野狗跟在后头穷追不舍,张保庆顺手捡起地上的鸟蛋,当时见猎心喜,只顾去撵逃走的大叶子,别的事儿想都没想,半夜回了屯子才让他大吃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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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4-5 21:50:38 | 显示全部楼层
    2
    张保庆已经在山里住了一阵子,要在平时捡到个鸟蛋或者蛇蛋,他准和他四舅爷一样,当场磕破了一口嘬个干干净净,随捡随喝,那玩意儿是大补,经常生喝野鸟蛋长力气,翻山越岭如走平地。一般的野鸟蛋外边有斑点,个头都不大,可是当天捡起这个鸟蛋,拿手一摸觉得有点沉,个头也大,能有鸡蛋那么大,他心里转了一个念头,认为是山鸡下的蛋,随手塞进挎包,寻思可以回屯子炒个鸡蛋,晚上给四舅爷下酒,然后就加快脚步,跟随野狗往前去追林貂。
    那只林貂玩了命地逃,换谁谁也得玩命啊,逃不掉可就变围脖了,加之林貂灵活迅速,还会绕着树跑,所以很不好逮,可那几条猎狗也真不白给,分头包抄围堵,让它顾得了头顾不了腚,扑上去三五个回合便将林貂咬住。屯子里的猎狗都接受过训练,不敢使劲咬,咬出窟窿的貂皮不值钱,叼住不撒嘴让林貂不能动也就是了。狗们摇着尾巴找主子请功。林貂狡诈多变,善于装死,它打好了主意,让狗咬住之后一动不动,想趁猎狗撒嘴的时候再逃。

    四舅爷常年进山捉林貂,知道这玩意会装死逃命,喝令猎狗不许松口,摘下背来的笼子,揪住半死不活的林貂塞进去。那林貂装死不成,似乎也明白难逃活命,在笼子里呲牙咧嘴作势吓人,又东蹿西突地乱撞。
    四舅爷根本不理会它怎么折腾,带回去磨刀开膛,剥皮硝制,做成整张的皮筒子,剩下五脏六腑和肉切成长条,加上佐料煮熟了,放在树枝架子上晾晒成肉干,打算存到过冬,炖菜时再放进去吃,脑袋爪子等零碎喂那几条猎狗,半点没糟蹋。

    张保庆跟着四舅爷忙前忙后,活剥貂皮时他捂上眼不忍看,先前捡到个鸟蛋塞进包里,到这会儿全然忘在了脑后。四舅爷捉了两巴掌半的一条“大叶子”,可把老头给乐坏了,打了一辈子猎,从没见过这么大的林貂,越想心里越高兴,今年准能过个好年,眯起眼“吧嗒吧嗒”地抽烟袋锅子,歇够了让老伴包饺子,烫壶酒多整俩菜,东北屯子里能有什么菜,也无非松茸蘑菇炖土鸡、木耳炒花菜、酸菜粉条氽白肉、整锅的手扒肉,手扒肉是大块狍子肉放到锅里。拿慢火煨上,接连几天不断火,吃一块现用刀割一块,蘸上盐和野韭菜花野葱调和的肉汤吃,做法很糙,东西可全是好东西。当天比过年吃得还好,吃饭时四舅爷一杯接一杯地喝,来了兴致非让张保庆陪他喝两口,保庆不会喝酒,奈何推不过躲不掉,加上在山里跑了一天,累得不轻,两杯老酒下肚,脑袋昏昏沉沉,早已认不得东南西北,回屋倒在炕上蒙头大睡,挎包也放在炕上。

    张保庆根本没想过他捡回来的是个什么蛋,东北屯子里的炕,皆为火蔓子炕,内有土坯烟道,炕下有灶口,上铺席子或毛毡,赶上天寒地冻,没有火蔓子炕住不了人,每年一到九月底,天气渐冷,山里的火炕那就烧上了,他捡回来的蛋装在挎包里,放到火炕上这么暖和,蛋里的东西可就孵出来了,他睡到半夜迷迷糊糊,昏天黑地之际,忽然发觉身边有东西在动,毛毛茸茸,热热乎乎,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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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4-5 21:51:30 | 显示全部楼层
    3
    说话到了后半夜。在那个年代,长白山偏远的屯子没有电灯,屋里黑灯瞎火,瞪眼看不见东西。张保庆起初睡糊涂了,觉得身边有东西在动,拿手拨开接着睡,一会儿那东西又动起来,他又拿手拨开,恍恍惚惚地想起挎包里还有个蛋,白天在山上捡的,差半步就让林貂给吃了,寻思是不是这鸟蛋已然成了形,拿到火炕上一焐,孵出了雏鸟?
    他睁开眼看,什么也看不见,摸到油灯点上,低头在这炕上找,发现有只刚出壳的小鸟,全身白色,两个大眼炯炯有神,张嘴要吃的。这要只是个鸟蛋,没准就让保庆做了炒鸡蛋,结果孵出这么只小鸟,大小是个性命。估计是有个鸟蛋从巢里掉下来,险些让林貂吃了,又让他捡回屯子,此时那林貂已经被剥成皮筒子挂到墙上了,小鸟也真是命大,能从蛋里孵出来,万幸没喂了林貂,也没变成炒蛋,保庆看这小鸟觉得很可怜,舍不得扔下不管,全当养着玩吧。灶上有煮狍子肉的锅,现成的肉汤,赶紧找点肉汤喂这只鸟,太小了,还瞧不出是只什么鸟,到底是山鸡是野鸟,完全看不出来,可别看这么只小鸟,却透出一股子精神,怎么看也不是一般的鸟,刚生下来就吃肉,这边的河里有种鲑鱼,去掉骨刺挂在房前屋后阴干,肉成丝状,味道赛过螃蟹,屯子里经常有刚从河中捕到的鲑鱼,这小鸟一天要吃下一整条鱼,过了几天,四舅爷瞧见这只鸟,当场看直了眼,这哪是什么鸟啊,分明是只山鹰!

    当场看直了眼,这哪是什么鸟啊,分明是只山鹰!
    长白山自古有驯养猎鹰的风俗,猎鹰要比猎狗难得十倍,四舅爷以前也驯过猎鹰,当年谁架上只鹰进山狩猎,那可比带猎狗气派多了,不过训练猎鹰太难了,,一般是要活捉山鹰,一根羽毛也不能损坏,头上套个皮套,装在鹰紧子里困住,带到家中去掉束缚,先过称,记下这只鹰下山时的分量,接下来是熬鹰吞轴,东北那边形容一个人长时间不睡觉,常说“熬鹰”,那就是不让鹰睡觉,鹰让人抓住了生气上火,不吃不喝,饿上它四五天,就会变得心慌不安,这时候架上鹰出去走动,让它吞轴,轴是个麻核儿,外边用肉和面裹住,鹰一开始当然不肯吃,因为它不知道是什么,饿过几天,终于忍不住吞下去,它吃完了没法消化,转天便会甩头蹦高,使出各种法子把轴给吐出来,每天吞轴吐轴,一个月下来,鹰肚子里的油膘全被带了出来,通过这个过程让鹰驯服于猎人,熟悉主人的气味和声音,再到上架过拳,招之即来,挥之即去,需要几个月的时间,才能成为可以带进山里的猎鹰。以鹰捕猎称为“鹰猎”,猎人驯鹰要揣摩鹰的心思,也得喜欢鹰,这种猛禽心高气傲,气性太大了,在被猎人捉来之后绝食身亡或一头撞死的屡见不鲜,因此四舅爷说能有机缘找到一只小鹰,驯起来可比后来逮的鹰容易多了。

    但是张保庆舍不得,自己一天天喂大的鹰,哪舍得让它吞轴?这只小鹰长得快,不久已经会飞了,羽翼渐丰,一身白羽白翎,站在保庆肩膀上目射金光神威凛凛,四舅爷见了更是惊叹,因为山里人认为白鹰是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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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4-9 1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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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4-5 21:52:05 | 显示全部楼层
    4
    白鹰在东北非常罕见,可遇不可求,大多数猎户一辈子也见不到一次白鹰,而火炕上孵出的小白鹰只认张保庆,因为它一出世看见的就是张保庆,别人一概不认,谁近前它就啄谁,从此这一人一鹰寸步不离。
    长白山九月便飞雪,到了冬季,天寒地冻,滴水成冰,冰雪覆盖着森林和原野,这时候猎犬就没用了,能林海雪原上翱翔的只有猎鹰,它们飞上山巅,目射神光,穿过白茫茫的森林和风雪弥漫的草甸,搜寻一切可以活动的猎物。酷寒迫使那些雪兔狐狸从窝中出来觅食,鹰发现猎物就会飞到其上空盘旋,只等待猎人一声呼喝,命令它们立即对准猎物从空中追逐扑击。在长白山的原始森林深处,有个专养猎鹰的鹰屯,至今保持着鹰猎的古老传统,进入冬季,猎人们骑马架鹰结伙进山,张保庆也带着他的白鹰去凑热闹,哪想得到这只没驯过的白鹰,与生俱来的迅猛凌厉,虽然幼小,只能捕些野兔野鼠,那也比别的猎鹰都厉害,猎人们在旁边看了个个眼红,都识得是能通人性的白鹰,别看鹰屯里有这么多猎鹰,你六个是半打,十二个半打捆一块儿再翻一倍,顶不上人家这只白鹰的一根毛,当场有猎户拿貂皮人参来换,张保庆抵死不肯,他跟这只鹰天天在一起,一年下来感情已深,如兄似弟,亲哥儿俩一般,谁也离不开谁。

    转眼到了腊月,快过年的时候。四舅爷和老伴儿套上骡马拉的大车去赶集,山里人出去赶趟集不容易,一般要去个三五天才回,留下张保庆在屯子里。老头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别进山,风头不对,怕是要变天。张保庆答应了,只在屯子外边纵鹰放狗。
    这天早上,保庆遇到鹰屯的一对兄妹,也是养鹰的猎户,当哥的叫二鼻子,以前把鼻子冻坏了,天一冷鼻涕就堵不住,说话都说不清楚,二鼻子的妹妹叫菜瓜,山里的姑娘就是这种名字,认为名贱才养得住,一对大眼,长得挺水灵,怎么看也不像跟二鼻子是一家人。
    三个人年纪相仿,二鼻子认识张保庆,也眼红那只白鹰,可是一直不服,他二鼻子祖上曾经跟随老王努尔哈赤起兵征战,拽着龙尾巴进山海关,骑射鹰猎的传统保持了千百年,他起早贪黑驯出的猎鹰百里挑一,三个人年纪相仿,二鼻子认识张保庆,也眼红那只白鹰,可是一直不服,他二鼻子祖上曾经跟随老王努尔哈赤起兵征战,拽着龙尾巴进山海关,骑射鹰猎的传统保持了千百年,他起早贪黑驯出的猎鹰百里挑一,怎么会不如张保庆在山里捡回来的鹰?

    当天,二鼻子和菜瓜背弓插箭,带了狍子皮的“仙人住”,穿得严严实实,肩头各架一只黑鹰,正要到森林中捉剃鸡,准备过年炖了吃,他问张保庆敢不敢上山比一比,看谁的猎鹰厉害。张保庆斜看了二鼻子一眼:“凭你那两只草鸡土鸟,也配跟我的鹰比?”
    二鼻子说:“保庆你小子就会耍嘴皮子,腿上拔根汗毛你都能当哨儿吹,只是不敢真比。”
    张保庆让二鼻子拿话一激,马上回屋穿严实了,捂好狗皮帽子,顺手拿了四舅爷的“仙人住”,所谓的“仙人住”是种狍子皮睡袋,危难时躲在其中可避风雪,又带上白鹰,同二鼻子兄妹趟着齐膝深的积雪,翻山越岭往密林深处走。
    当天的天气不错,晴空白云,没有风,也不是很冷,湛蓝的天空,显得格外高远,三个人走到一个冰冻的大瀑布上方,但见冰雪覆盖,万物沉寂。
    张保庆举目四顾,看了一阵,转头问二鼻子:“怎么比,哪只猎鹰捉的雉鸡多算谁赢?”
    二鼻子说:“捉雉鸡不带劲,让猎鹰到雪窝子里逮狐狸,谁逮的狐狸大算谁有本事!”
    张保庆说:“二鼻子你流鼻涕流得太多,把脑袋都流空了,这么深的积雪,上哪找狐狸去?”二鼻子将手一指,说道:“那边有狐狸,怕你没胆子去,咱把话说头里,不敢去也算输。”
    张保庆以往在外边混,宁让人打死,不让人吓死,杀七个宰八个谁他都不服,怎么能让二鼻子叫板叫住了?他瞪起眼说:“只要你有胆子去,我一定奉陪到底!”

    菜瓜一听二鼻子和张保庆斗气儿打赌,要带猎鹰下去捉狐狸,吓得脸都白了,几百年来谁敢进入冰冻瀑布下的山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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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4-5 21:52:2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章 狐狸旗子1
    冻结的高山瀑布,形同身披冰甲玉带的巨龙,翻过高山一头扎进莽莽林海,落差将近两三百米,分成好几层,一段一个近乎垂直的斜坡,云雾缭绕,两侧高山巍峨陡峭,站在高处往下看,如临万丈深渊,令人头晕目眩。
    深处是条河谷,周围是层层叠叠的群山,森林和雪原等地貌在其中交错分布,严冬时节积雪太深,猎狗进不去,猎鹰很容易撞到树或山壁,人到里头也会迷路,狡猾诡变的狐狸为了避开天敌,习惯将深谷当做巢穴过冬。
    张保庆曾听四舅爷说过,大瀑布是从深山之内涌出的冰河,当年关东军曾经在此屠杀大批朝鲜族抗日游击队,日军将捉来的游击队员五花大绑扔下冰河,活人扔进去,不等落到谷底就冻成了冰棍,很多年前河道塌陷形成深谷,由于年代深远,谷底均已被次生植所覆盖,其下多有陷人无底的雪洞,又相传有鬼怪作祟,可以说危机四伏,二鼻子要下去捉狐狸,岂不是活腻了找死?
    不过之前说了大话,张保庆虽然心里后悔,也没法儿再往回收,他想了想,找个借口说:“下去捉狐狸正合我的心意,可你们俩没有猎枪,只带了弓箭,万一……万一遇上熊,又该怎么对付?”
    二鼻子说:“你看把你吓的,这不还没下去吗?下去也不可能遇到黑瞎子,这么冷的天,黑瞎子早躲进树洞里猫冬了!

    张保庆本想说:“冬天也有人在山里遇到熊,如果有一只躲在树洞中冬眠的熊瞎子被意外惊醒,进而狂性大发,那是谁都惹不起的;另外据传五六十年代北朝鲜闹饥荒,树皮都让人扒下来吃没了,那边的熊饿急了眼,被迫跑到长白山这边找吃的,当时也伤过人。”可他一听二鼻子小瞧自己,明明是话到口边,却无论如何说不出来。
    他们二人不顾菜瓜的劝阻,打定主意要进深谷,是死是活各安天命,非见个高低输赢不可,但是在森林中走了一天,眼看日头往西沉,他们胆子再大也不敢半夜下去,只得先找处背风的山坳过夜,天一黑,山里气温骤降,零下三十几度可不是闹着玩的,不过长白山的猎户冰里生雪里长,自有他们的法子。二鼻子带头动手,先掏个屋子模样的雪洞,然后在雪洞中笼起火堆,铺上狍子皮睡袋钻进去,捂好狗皮帽子围火而坐,一边生火造饭,一边用刀子削桦木皮做滑雪板。当地人遇上大雪封山或追击猎物迷路的时候,往往会掏个雪屋抵御酷寒,任凭雪屋外风吹狼嗥也不在乎。
    张保庆从没住过这样的雪屋,他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只见头顶和四周银装白壁,晶莹通透,上下左右全是冰雪,二鼻子兄妹将热滚滚的锅子放在雪屋中煮水喝,雪屋不仅没有融化,热气升到屋顶突然遇冷,反而变成冰屑缓缓飘下,到处白雾蒙蒙,真好似做梦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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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3-4-6 10:20:22 | 显示全部楼层
    霸唱新书密集上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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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4-9 1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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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4-6 18:37:41 | 显示全部楼层
    2
    二鼻子兄妹抓来雪水放到锅里,架到火上煮得热气腾腾,喝了可以取暖,吃的是刨花鱼,那是剥皮之后冻成冰棍的哲罗鲑,切成刨花似的薄片,蘸点野辣椒直接放到嘴里,吃起来鲜凉爽口。长白山的猎人冬天进山,总要带上几条冻得梆硬的鱼,吃过鱼肉,剩下的鱼骨鱼头放到热锅里加上山辣椒和血肠煮,一口下去热辣辣滑溜溜。吃饱穿暖之后,整上两口二鼻子带的“闷倒驴”,三个人便蜷缩在狍子皮口袋中,熬过了漫长的寒夜。

    转天一早,西北方吹来刺骨的寒风,山上一下子变冷了,再也站不住人。
    张保庆冻得瑟瑟发抖,匆匆收拾好东西,淌着没膝的积雪前行,准备往深谷中走。
    而鼻子却拽住他说:“你这么走不是绕远吗”
    张保庆不解地问:“让你说怎么走?”
    而鼻子存心在张保庆面前卖弄本事,他放出猎鹰,然后将狍子皮睡袋垫在身下,呼喝一声,顺着陡峭的冰冻瀑布直溜下去。
    冰面如同几层近乎垂直的陡坡,没有足够的胆量谁也不敢这么做,可而鼻子常年在深山老里打猎,趴冰卧雪对他而言是家常便饭,仗着年轻胆大,一转眼溜到了谷底,在高处看他仅是茫茫雪原上的一个小黑点。

    张保庆看得眼晕,腿肚子往前转,磕膝盖往后扭,有心要打退堂鼓,可是服谁也不能服二鼻子,他照葫芦画瓢,像二鼻子一样把狍子皮口袋垫在背后,仰面倒坐,想往前蹭,但手脚发抖,半天没动地方,只好让菜瓜在后面推他一下,但觉腾云驾雾一般,冷风声在耳边呼呼作响。心悬到了嗓子眼。

    哪敢睁眼去看,打着转溜到谷底,一个跟头翻进了雪窝子,挣扎着爬起身子,四周围天旋地转,满头满脸是雪,样子狼狈不堪,走路踉跄摇晃,也不知在心里骂了二鼻子几千遍。
    等张保庆缓过劲儿来,菜瓜也已溜到谷底,他暗自庆幸:看来只要胆大豁得出去,谁都能从冰冻的瀑布溜下来,还好没让二鼻子唬住。
    二鼻子说:“保庆你胆子倒是不小,就是不知道你的鹰能不能在这儿捉到狐狸。”
    张保庆说:“你当我这白鹰是错窝儿不会下蛋的老母鸡啊,别管山上山下,在哪儿都一样。”
    二鼻子他们那个屯子千百年来保持者鹰猎风俗,猎户们一向佩服两种人,一是胆大,二是能喝,他对张保庆说:“行了,我佩服你单大,今天不管哪只鹰捉到了狐狸,得了皮子咱们三人均分。”

    张保庆心中得意,豁出命从瀑布冰面下溜下来,为的就是能让二鼻子说个“服”字,这趟没白来。
    瀑布下的水潭全冻住了,冰层上覆盖着厚厚的积雪,与附近的雪原连成了一片,远处都是密林。巍巍群山在四周绵延起伏,谷底森林茂密,樟子松,落叶松,白桦,杨树,云杉等树种交错生长,野兽种类也多,马鹿,驯鹿,紫貂,野鸭,獐子,狍子,野猪,雪兔都有,还有各种各样的木耳,松茸,蘑菇,但是天气一会儿一变,属于独特的山区小气候,常年有雾,深处裂谷沟壑的分支众多,非常容易迷路,可以说下来容易上去难,想出去必须翻过高山,现在正是大雪封山的时候,艰险可想而知,可张保庆他们直着眼卓狐狸,想都没想怎么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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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2013-4-6 18:38:04 | 显示全部楼层
    此时天冷,狐皮很厚,但狡猾成性的老狐狸全躲在深谷密林中,极难猎获,不过鹰是狐狸的天敌,狐狸看到猎鹰在半空盘旋,便会发慌奔逃。三个人踏雪往前行出一段,身旁雪地里忽然蹿出一条赤尾大狐狸,毛色苍黄,插翅般在他们面前飞驰而过,看方同是要逃进密林,一旦躲进古树参天的原始森林,猎鹰也奈何它不得,三人急打口哨,招呼天上的猎鹰,鹰眼敏锐绝伦,早已看到目标,听得呼哨声啊,乘着呼啸的寒风,对准猎物俯冲下来。
    二鼻子兄妹祖上世世代代以鹰猎为生,祖宗传下来的本事,所驯之鹰均是威猛至极的西伯利亚苍鹰,翼展大得吓人,一只铁背黑羽,另一只凤头金额,在整个鹰屯的猫鹰当中也是数一数二,擒拿猎物百不失一.猎户捕捉西伯利亚苍鹰要在参天大树的树尖上下套,利用伪装让鹰误以为是树枝,一旦落在上边即被套住,带回鹰屯驯成猎鹰,等到转年开春再放归山林.二鼻子又熟悉猎鹰习胜,出来打猎的前一天得让鹰饿着,不能给它吃饱了,因为鹰吃饱了会打盹儿犯懒,放出去也无法擒拿猎物,唯有饿鹰才可以发挥出十二分的凌厉凶狠。
    两只猎鹰在天上听得主人呼叫,盯住舍命奔逃的赤尾狐,收拢双翼从半空坠下,直如两架俯冲轰炸机,猎鹰在距离地面数米的高度,展翅探爪扑同猎物。
    赤尾狐在足不点地般的飞奔中,突然一个急停,转过身来看着从天而降的苍鹰,这是只老狐狸经验丰富,它明白苍鹰自上而下捉拿猎物,只有一下,一击不中还得再飞起来,它等的就是这一下,眼看鹰的利爪伸到面前了,从容不迫地往旁一闪,时机拿捏得不差分毫,陕半秒鹰还来得及调整方同,慢半秒它来不及躲闪. 两只猎鹰爪下落空,只得借风拔起身形,飞上半空,这一转瞬之间,已足够赤尾狐逃进森林,可它刚转过头来,张保庆的白鹰就扑到了.老狐狸再也来不及躲闪,匆忙之中用狐尾挡住身子,顺势在雪地中滚了出去.
    山里的猎人捉狐狸主要是为了取皮,狐皮贵就贵在狐尾完整,狐尾一旦受损,哪怕是下套设夹打短了尾巴尖儿,价值也至少减去九成,受过驯的猎鹰抓拿狐狸只能抓身子,绝不会伤到狐尾。山里的野兽大多有灵性,自己知道自己身上什么东西值钱,比如遇上猎人追击,麝会一口咬掉自己带有麝香的肚脐,鹿会往树多的地方跑,让树木撞断鹿茸,死也不能让这些东西便宜别人。那赤尾狐在紧要关头,用狐尾挡住身子,在雪地上翻了个跟头。张保庆的猎鹰无法擒拿,被迫腾空飞起。
    在长白山当地的民间传说中,狐狸活得久了,毛色会转为苍黄,按俗话说那是有了道行,张保庆等人虽然见猎心喜,但是看此狐诡变莫测,不是一般的狐狸可比,也不免有些紧张,手心里都捏了一把冷汗。
    赤尾狐死中求活捡了条命,还打算往树林里逃。哪知让白鹰这么一耽搁,另外两只猎鹰已经再次疾冲而至,一前一后,一左一右,正好将赤尾狐的去路挡住,此时周围的三个人也快赶到了。
    张保庆看到赤尾狐被逼得走投无路,心想:“我和二鼻子本是斗气争胜,涉险下到深谷中捉狐狸,怎知运气这么好,一下来便撞上只毛色苍黄的赤尾老狐,此狐让三只猎鹰围住,跑得再快也别想脱身,明天带着这么一条上好的狐皮回到屯子,合该我们露脸。”
    二鼻子目不转睛地盯着赤尾狐,见其无路可逃,以为上好的狐皮到手了,抽出短刀在手,快步赶上前去,随时准备剥取狐皮。
    想不到不等猎鹰扑下来,老狐狸在原地打个转,纵身跃向一块竖起的冰砬子,腹部立刻被尖锐如刀的冰柱开了膛,一直划到狐尾,鲜血连同五脏六腑撒了一地,雪白血红,在凛冽的寒风中冒着热气。
    二鼻子兄妹以前见过这种事,心知“老狐狸年久通灵,宁肯自己开膛破肚,也不想让猎人得到完整的狐皮”,跺着脚直叫可惜。
    张保庆却是初次看到如此惨烈的情形,只见那老狐肠子鲜血流了一地,还没有完全死掉,口边吐出血沫子,兀自瞪眼望着他们三个人,目光中全是怨恨,不禁吓得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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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4-6 18:39:07 | 显示全部楼层
    4 二鼻子紧跑慢跑,喘着粗气赶到近前,急忙翻看悬挂在冰砬子上的死狐,只见死不闭眼的老狐腹破肠出,留下一张有头有尾的破狐狸皮,在寒风中须毛乱颤,好似一杆狐狸旗子。他不住摇头叹气,赶开飞下来的猎鹰,不让它们争吃死狐的血肉脏腑 以免吃饱了打盹儿犯困,好不容易下到山谷之中,总不能空手而回

    菜瓜从口袋里摸出一小块灌血清,掰碎了抛到空中喂鹰,虽说不能让鹰吃饱了,可也不能一直饿着它们。鹰屯的人猎到鹿、犴或野猪等大兽,必先开膛,用刀在肋骨上划几道口子,让血流出[$1]来,找个罐子接住,过一阵子,鲜血沉淀下去,上边浮起一层透明的油膏,当地管这个东西叫做血清。猎户们舍不得吃,

    只灌在肠衣里风干之后喂鹰,猎鹰吃上一点儿就能够迅速恢复活力。 张保庆明白鹰屯的人以鹰猎为生,专捉狐狸野猪,靠山吃山,无可厚非,狐皮既是他们身上的衣服,又是他们口中的嚼谷,

    没想到老狐狸如此决绝,气性也是够大的,扑到冰砬子上划破肚腹,至死不肯闭眼,一定是对来捉它的人恨之入骨。

    二鼻子见张保庆担心死狐报复,那简直是没有的事儿,鹰屯哪家屋后不挂几张狐狸皮?可从没听说过有鬼狐作祟,全是迷信,不说别的,单说解放前深山老林里,有个杀人如麻的土匪头子,名叫张乐天,此人即是林海雪原中匪首座山雕的原型,盘踞在大山的老虎洞中,穿虎皮袄虎皮靴,戴虎皮帽子,交椅上蒙虎皮,

    连剔牙的牙签都是用虎骨磨成,好不威风,但这个大土匪头子一辈子迷信狐仙,用木牌刻了个狐仙爷神位,走到哪背到哪,一天八遍的烧香供奉,又年年在威虎山上开百鸡宴,一是做寿,二是为了祭祀狐仙爷,想想那时候的土匪躲在老林子里,缺吃少穿,要什么没什么,

    一百只鸡的宴席都要提前几个月派人下山去抢,日子过得可是够艰苦的,也没多大台面儿,虽说迷信到家了,最后还是让剿匪部队活捉,开过公审大会当众枪毙,没落得好下场,归根结底是杀人太多恶贯满盈,挨枪子儿可谓罪有应得,狐仙也保不住他。以前说狐狸活得久了会作祟扰人,那是因为狐狸生性狡猾,

    报复心强,常有出人意料的举动,可人死如灯灭,其实狐狸也是一样,死都死了,还怕它变鬼作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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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4-6 18:39:52 | 显示全部楼层
    5
    二鼻子不管张保庆信不信,自顾自地说了一阵,他为了不让鹰吃死狐狸,想要动手刨个雪坑埋上,此时的山风却越刮越是猛烈,寒风翻卷积雪,好似起了白烟大雾,遮天盖地往深谷中压来,远处风声嗷嗷怪响,东北那边形容这是冻死狗的闹海风,极为恐怖。
    二鼻子一看变了天,他也知道厉害,总归是活命要紧。不能再让猎鹰捉狐狸了,应该尽快找个地方避一避,当即招呼猎鹰下来,可是风雪交作,湮没了一切声音,也看不到猎鹰飞到哪里去了。
    三个人只顾抬头找鹰,怎奈寒风如刀冰雪似箭,打在脸上生疼,不得不低下头躲避,无意中这么一低头,看到有几个会动的东西,在风雪中半隐半现。
    张保庆吓了一跳,心想:“是不是狼?”看轮廓却不像,比狼小一些,又比狗大,圆头圆脑的,至少有十几只,他用手遮脸挡住风雪,睁大了眼竭力去看,越看越像是猫。可深山老林里怎么有这么大的猫?
    寒风卷动积雪,四下里如同起了白雾,张保庆无意中看到周围有十多只大猫:比野狗还大,外形有几分像猫,可是尾巴只有短短的一截,还不到一巴掌长,并非一只如此,全是与生俱来的短尾,脑袋又像猿猴,却比猿猴更为狰狞,牙尖爪利,血口鲜红,两眼冒出凶光,浑身有毛,顶风冒雪,已结了一层冰霜。肯定不是山猫,山猫没这么大,也不会有如此短的尾巴,样子也没有这般凶残。
    张保庆往前凑合,打算看个究竟,却让二鼻子扯住背后的狍子皮口袋,拽得他身子一晃,不由自主地倒退几步,天太冷,呼啸的寒风吹过来,冻得脑子都木了,忘了还有个“怕”字。此刻往后一退,看到二鼻子脸上变色,这才意识到情况危险,二鼻子兄妹是鹰屯土生土长的猎户,当然认得身形像猫头脸似猿的猛兽,那是盘踞在高寒山岭上的猞猁,它们耐得住严寒和饥饿,习性凶狠,据说几只猞猁合起来可以跟狼群作战,解放前深山老林中不时有猞猁吃人的惨事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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