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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weiyonghua

[转帖] 转帖《跳大神》作者:崔走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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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用户从未签到

发表于 2013-5-18 00:34:31 | 显示全部楼层
感谢 weiyonghua 分享,辛苦了,+20分

该用户从未签到

 楼主| 发表于 2013-5-18 22:26:5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一章 邪晚会(下)

    李松竹贾明亮俩人已经完事儿了,便在后台游荡,见到我这幅it的造型时,顿时如我预料中一样笑的前仰后合,我望着这两个没义气的家伙,顿时忍不住骂道:“笑,笑,就知道笑,小心把大肠头儿给笑出来。”

    很显然,我的恐吓对他俩没用,李松竹对我说:“就算把膀胱笑出来也没办法啊,姚子,你这身太艺术了。”

    “你才艺术,你全同学录都艺术。”我恶狠狠的说道。

    很显然,我现在已经对艺术这个词过敏了,虽然说艺术来源于生活但高于生活,但此时我简直觉得,我现在的造型已经脱离了这个面位了靠。

    老天啊,难道我真的要穿这一身儿去舞台上卖傻么?我不要啊,早知道还不如跟竹子一起演小品呢,当个单手撸抱琴哭的二货也比当个跳大神的艺术家要强啊!

    于是我又苦笑了一下,脸上的粉哗哗的往下掉。

    生活就像这样,往往你没得选择,虽然有时候我们老是在抱怨着自己的生活有多么的不好,就像竹子一样,他老是觉得自己没有女朋友多可怜,于是便写出了一个抱琴哭的剧本,可他并不知道,在我当时看来,单手撸是一个多么令人向往的境界啊。

    原来可怜人的背后还有更可怜的人,这话说的真对。

    那时候已经是九点多了,晚会马上要结束,终于轮到我们上场了,我当时只感觉到精神一震恍惚,就被赵亮拉倒了幕后,台上的俩主持人又在吐吐沫星子,只见那个女的对男的说:“哎,xxx,你知道咱们北方戏剧中有一种叫‘大神调’的很独特的艺术形式么?”

    那个男的接道:“我知道我知道,那是二人转中的一种表演形式。”

    “没错。”那个女的又接道:“那你知道就咱咱们学校里面,就有懂的这艺术形式的高人么?”

    “啊?真的么?那我可不知道。”那个男的就好像傻子一样的回答。

    不知道你妹啊,刚才改演出表的不就是你这个孙子么!我当时听着这俩主持人的对话,心里面这个恨,但是恨也没办法,这是人家的切口,当时我只听见那个女的说:“那好吧,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下面请欣赏地方戏曲《大神调》,表演者06艺术教育系姚远,苏译丹。”

    俩主持人飞身回避,而赵亮在我的背后推了一把,把我推向了台前。

    一片掌声和笑声之中,我觉得大脑一片空白,我望着台底下坐着密密麻麻的人,顿时心中的那股害怕和紧张再次出现,特别是看到他们在笑,我明白他们是在笑我的这幅打扮,该死,那种笑容真的很恶心。

    一时之间,我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直感觉自己好像被脱光了丢进人群中一样,而台底下的那些人见我好像杵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神就好像中邪了一样直勾勾的瞅着台下的时候,还以为是设计好了的,顿时又笑了,纸夸我的演技好,很自然不做作。

    娘的,我也想做做啊大哥,当时我一捂脸,双手之上全是粉,心想着果然,看来我根本就不适合表演啊,虽然想象中这些玩意儿没啥,但是真的站在了舞台上才会感觉到这无形的压力。

    真的可以让人喘不过起来。

    就在这时,苏译丹也走了上来,本来不怎么爱说笑的她这身打扮,同样引起了一阵哄笑,但是她的心理素质很明显比我要好很多,似乎完全把那些人的笑声当成了空气,只见她提着个凳子,面无表情的走到了我的旁边,一屁股坐在了上面后,翘起了二郎腿,满脸无所谓的样子,轻声的对我说道:“早点唱完早点下去。”

    而赵亮见我一声不吭,也在幕后对我紧着说道:“快,效果已经有了,开始啊!”

    我浑身一颤,这才回过身来,而这时,身边的苏译丹轻声的对我说:“没事,有我陪着你呢,你不是一个人。”

    没事,有我陪着你呢。

    这句话当时竟然我没缘由的感动,如果她当时要说别紧张什么的,估计我也听不进去,但是这句话却让我十分的感动,是啊,在这舞台上,我不是一个人,是啊,有什么好怕的呢,不就是唱戏么,那就唱呗!

    我心里面想着,对,不要怕,我并非是孤独的,而且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我再也不要当那个不敢说话的懦夫,娘的,唱就唱吧!

    我回过了神儿来,十分感激的望了望苏译丹,然后这才打定了注意,心中的恐惧才慢慢的退去,于是,我便撑出笑容,对着台下的那些人做了个揖,这似乎是二人转演员上台必须做的,起码我看dvd里面就是这么演的,果然,台下安静了一些,终于不那么喧哗了,我的心里便慢慢的有了底,于是,我就对着麦克风说道:“那,那什么,今天给大家带来一段,算了我还是直接开整吧。”

    很显然我的嘴还是有点瓢,但是这种语气却又换来了一点笑声,看来果真就像我以前想的那样,在这种气氛之下,就算我问他们吃了没他们也会笑的,原来就这么简单,于是,话不多说,我望着最前排的系主任,心里面一边恶狠狠的想着都怪你这个老杂碎,一边提起了我的驴皮鼓,清了清嗓子之后,用有些颤抖的声音高声唱道:“请~~~神儿~~啦~~!!”

    调门儿很高,出乎意料的是,这一嗓子竟然换来了很强的掌声,就连那主任也一边鼓掌一边点头对旁边的老师说了什么,通过他的嘴型,我觉得他说的应该是‘这味儿挺正’。

    当然正了,我从小学就开始学了,不过,这一嗓子的效果让我顿时有了自信心,同时也不那么害怕了,我望着台下的观众,心里面想着,好吧好吧,你们不是想看跳大神儿么,那老子就给你们跳一个好了!

    于是,我甩开了右手,用鼓鞭狠狠的敲在了鼓面儿上,咚咚隆冬咚咚,咚咚隆冬咚咚,声音如往常一样越敲越响,让人听的一愣一愣的,敲了一个调子后,我便停了下来,定了定神儿,便张口对着麦克大声唱道:“日落西山,黑了天呐唉嗨唉嗨呀~~~!日落西山,黑了天,家家户户把门关,喜鹊老郭投林去,家雀普鸽奔房檐,十家到有那九家锁,还有一家门没关,扬鞭打鼓请神仙呐唉嗨哎嗨呀~~!!”

    当真出乎意料,台底下的人听到这里后情绪还挺高涨,可能是因为这次晚会就我一个唱二人转的吧,往往这种表演形式更能引来掌声,见台底下不住的拍手叫好,我心里就又有了三分底,你还真别说,之前的那种自卑的感觉顿时烟消云散,此时对这些掌声竟然还十分的受用。

    那时候的我根本不知道,其实我之所以心里害怕的原因,可能就是因为怕得不到大家的肯定吧。

    所以见此气氛,我便再没了什么顾忌,状态竟然比预演的时候要好,我一边敲鼓,一边看了眼苏译丹,她对我点了点头,比划了一下大拇指后,便低下了头,我见她对我竖起大拇指,顿时更加的卖力,我俩排练了挺多回了,于是按计划行事,我一边敲鼓一边扯开了嗓子唱道:“一步两,两步三,三步四步到台前,往下瞅,往下观,今天台下人挺全,有学生有教员,又有女拿又有难,来这儿听我把帮字儿搬,学生唱的不好大家多包涵呐唉嗨唉嗨呀~~~!!”

    唱完这句,就算正式开唱,当时的我直感觉越唱越顺,情绪也被台下的情绪所感染,直感觉到浑身燥热,不吐不快,于是我又狠命的轮起了鼓鞭,耍的那驴皮鼓上下翻飞。

    可是,也不知道当时的我是太激动还是为什么,刚要继续唱的时候,忽然心里一愣,竟然把词儿给忘了!

    该死,怎么会这样,当时我心里一想坏了,怎么这个时候忘词儿了呢?!

    那种感觉,真的很恶心,就好像话到了嘴边儿却说不出来,明明就在脑子里面却想不起来该怎么说似的,要知道这套词儿是我从影片里学的,虽然不算太熟,但是我也背会了啊,怎么在这么关键的时候又忘了呢?

    这一忘不要紧,登时吓得我一身冷汗,望着台底下的全体师生,要是在这时候出说忘词了那可丢人丢大了,这可怎么办呢?

    幸好,我虽然心里面害怕,但是手里面却一直敲着鼓,同时不断的在心里面喊道,快想快想啊孙子快想起来啊,要不可真砸了!!

    我不知道孙家良那时候会不会打喷嚏,当时我已经估计不上这个了,因为我都快被急哭了,而一旁的苏译丹似乎也觉得不对劲,我这过门儿敲的时间太长了,于是她偷偷的抬头看了我一眼,只见我都哆嗦了,便对我笑声的对我说:“唱啊。”

    没办法了,见她叫我唱,我也知道不唱下不了台,可是现在把词都忘了,那可怎么办?望着台下那么多的眼睛,我急的好像热锅上的蚂蚁,直感觉到汗珠顺着脸往下淌,都弄花了妆,当真没有办法了,于是只好一着急,张口唱道:“那啥那啥……唉~~嗨唉嗨呀,我先请狐后请黄,请来老蟒蛇老常,搬老灰,叫悲王,是非姥爷他本姓张啊,上三洞,下五庭,帮兵一一说分明,要请胡家胡得到,要请黄家黄得应,请来‘烟魂’靠边坐,请来‘清风’到此厅啊,哎嗨哎嗨呀~!!”

    呼,好险,终于唱出来了,我一边趁着敲鼓的间歇,一边暗自松了口气儿,娘的,幸好,虽然因为紧张把那套新词儿给忘了,但是我还有存货,也就是老瘸子交我的那套帮兵口诀,本来我真的不想唱这些东西的,但是没办法,逼到份儿上了,不唱不行,希望不会出什么岔头儿吧。

    要说那帮兵口诀中也有一套,跟二人转里面的调子差不多的词儿,要说这帮兵诀,老瘸子说,这是当年巫教留下的一段祝文,本来没有特定的词语,但后来清朝得势之后统一天下,由当时的大萨满青巴图鲁(满语cingbaturu,汉译为‘诚毅的英雄’)第一次改成歌词,分满语汉语两种,后来经过几代萨满不断的完善,才有今天的这一套完整的萨满歌,里面的歌词多数为有名号或者跟巫教息息相关的外仙或外神,据说熟练这套歌词的萨满,可以号令它们为其做事,但到底此事是不是真的,也无从所查了。

    当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于是我只好继续撑下去,好在台下的人们也听不懂,所以也就觉得我唱的挺艺术的。

    我一边唱,一边敲鼓,竟然也停不下来,不过暂时也算稳住了场面,只是苏译丹见我唱的不对看了我一眼,但是也没说话。

    我一边唱一边心想着时间差不多了,按照计划,下一步苏译丹就开始摇头晃脑,然后起身跳舞,最后谢幕,但是现在词儿乱了,我不知道该怎么提醒她,于是只好一边唱一边想辙,几声鼓响后,我语气一转,张口唱道:“神鼓一打响叮咚,我请老仙下山峰,七里街八里应,十里摆下接风亭,帮兵打鼓一声颤,隔路神仙你听真言,来吧来吧快来吧,如果若是还不到,帮兵只好狠劲搬,搬到来年七月三,扰的你们全家老小一窝一窝全都不得安然啊,唉嗨哎嗨呀…………”

    幸好,我还记得这一套词儿,见我唱出这个,苏译丹应该也明白该干什么了吧,于是我一边唱一边偷偷的瞄着苏译丹,不过我见她竟然毫无反应,依旧低着头,两条腿轻微的抖动着,就好像闲的无聊一般。

    我心想着大姐,快动啊,你要不动的话,我很快就瞒不住了,于是只好又提高了一个调门儿,大声的唱着,不过她依旧没有按照我们预先的计划那样起来跳舞,只是随着我的鼓点轻微的摇晃着。

    我心想她这是怎么了啊,再怎么说你也看看我好不好,为啥还低着脑袋呢?

    就在这时,我忽然听到幕后传来喷嚏之声,好像是赵亮,我依稀的听他说,娘的,怎么这么冷,去看看,是不是谁把窗户打开了啊?

    冷?

    由于我当时在台上精神高度紧张,且忙出了一头大汗,所以还真没有察觉到冷,听他这么一说,我这才觉得,好像真有点变冷了。

    我的手心里面全是汗,竟然冒出了白气,这就是最好的证明,而且台下的那些人也莫名其妙的开始找衣服,我见此情景,这才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确实,在不知不觉间,偌大个礼堂里,当真变冷了。

    这是怎么回事儿?不知道为何,我的心里竟有一次的感觉到了莫名的恐惧,于是便一边唱着歌,一边用余光瞧着苏译丹,只见她此时双手放在膝盖上,浑身不停的颤抖,头发挡住了前脸,好似随风摇曳。

    我一边唱一边想着,要不要继续唱下去?怎么感觉现在的气氛这么诡异呢?而就在这个时候,我又一句词儿结束的那一个瞬间,忽然苏译丹猛地抬起头,顿时吓得我张大了嘴巴,就在那一瞬间,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幻觉,我只见到苏译丹面无血色,双目上翻,发出了一声嚎叫。

    “啊!!!!!”

    她这一嗓子来得十分突然,以至于吓得台下所有的人都是一愣,更有甚者有的小姑娘也紧跟着叫喊了起来,我愣在了那里,连鼓都忘了打,心里想着,这到底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她不会……不会是…………

    事情来得太过突然,就在我发愣的那一秒,就在台底下的姑娘们跟着叫唤的那一秒,忽然,我眼前一片漆黑,整间礼堂陷入了黑暗之中。

    竟然停电了!!

    “呀!!!”“啊!!!!”“啊!!!!”

    这一停电不要紧,整个礼堂中的气氛瞬间凝固,更多的人发出了恐惧的叫声,这要比之前任何一个节目的喝彩声都要高出好几个分贝,而我也被吓的喊了出来,直感觉到阴风阵阵,心跳加速,而就在这时,身旁发出啪啦一声响动,好像是凳子到了,我下意识的转头望去,依稀的见到苏译丹的身影嗖的一下就蹦出了老远,竟然好像一只虫子一样,趴在了地上,诡异且飞速的跑掉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儿?怎么会这样?我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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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挣扎

    从我上台到出事,只有十几分钟左右。

    虽然这十几分钟对我来说,简直就好像十几天那么久,但确实如此。

    黑暗之中,我愣在了那里,台下女同学们的尖叫声此起彼伏,听在我的耳朵里面,就好像是无数追魂之音,我吓傻了,以我这颗蛀虫的大脑,就算想破天去,也不会想明白这是为什么,以至于脑子里面空空如也,只剩下了恐惧,站在台上,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就像是一座雕像,嘴巴张的大大的,连心跳声都被尖叫声所覆盖。

    我到底该怎么办?

    我真的不知道,可就在我吓傻了的时候,灯亮了。

    很显然,又来电了,光明真的可以让人心安,或者说,恐惧本身就来源于黑暗,因为黑暗代表着无数的未知,未知让人恐惧。

    刺目的灯光下,我被晃得有些睁不开眼睛,而由于又来电了的关系,台下的女生们也安静了下来,一时间,我和他们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苏译丹小时了,是的,我的身边只剩下了那倒在地上的凳子,而苏译丹则没了踪影,在那种状态下,我完全没了主意,不知道应当如何是好。

    而就在这时,我听见了幕后的赵亮对我说:“哎,哎,还等啥呢,赶紧鞠躬谢幕啊?!”

    我愣了一下,由于当时我的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该怎么做,所以便下意识的对着台下躬了躬身,台下的全体师生见我谢幕,这才恍然大悟,忽然有一个男生叫了一声好,短暂的沉默之后便引来了连锁反应,一片掌声和叫好声传来。

    除此之外,这些声音中还夹杂着某些声音,有些女生一边鼓掌一边笑骂道:“吓我一跳,原来是早就设计好的啊。”“对呀,我还以为单纯的唱戏呢,原来还有戏法儿在里面,哎你说那女的怎么没的?”

    很显然,他们把刚才发生的那一幕当成了预先设计好的桥段,没想到效果如此的好,连那些主任好像也说这个节目挺有新意,本来传说神调就是请神的东西,外加上最后苏译丹的那嗓子真的很吓人,全场人都在给我鼓掌,而这些掌声,却并没有压制住我的恐惧。

    一瞬间,礼堂里的气氛变的相当热烈。

    在一片掌声和叫好声,笑骂声之中,两个主持人又走了出来,而我则迷迷糊糊的走回了后台,我刚回到后台,肩膀就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揽住,我抬起头,只见赵亮兴高采烈的对我说道:“嘿,真瞧不出来嗨,这包袱够深的,不过确实比之前定的跳民族舞强多了,刚开始的时候就连我都吓了一跳,对了,这个吓唬人的主意谁想出来的?让我猜猜,嗯,一定不是你,是苏译丹吧,那个小丫头片子,我早就看出来她蔫儿坏蔫儿坏的,有骨子才气,哈哈,挺成功,挺成功啊臭小子。”

    我还没有从那种迷茫和恐惧中恢复过来,赵亮的话我也没怎么听进去,可是,当他提到苏译丹的时候,我顿时浑身一嘛,这才回过神儿来。

    苏译丹,对呀,苏译丹呢?她人呢?

    想到了这里,我顿时挣脱了赵亮的手,脸色煞白,心中的不安再次出现,因为我知道,刚才根本就不是设计好的,而且在停电的时候,我分明看见苏译丹好像虫子似的跑走了,这是怎么回事儿?!

    赵亮还在一旁对我说着什么,舞台上下一个节目又开始了,可是在喧嚣之中,我却好像听不见任何的声音,忽然,很多种奇怪的念头钻进了我的脑子里面,之前遇到过的一幕幕被我想起。

    老瘸子曾经说过他是满洲皇家萨满的最后一代传人,我本是不信,但是之后我确实遇到了许多本不可能出现的东西,包括军营里面的鬼魂,苏译丹,她曾经跟我说,我这个人邪的可以,似乎有什么脏东西一直缠着我。

    既然苏译丹说的都是真的,那么,老瘸子说的,会不会也是真的?

    那什么《帮兵诀》真的可以召来脏东西?我想到这里,直感觉浑身颤抖,不住的冒着冷汗,这么说来,刚才的停电,以及四周温度下降,和苏译丹的离奇消失也是因为我唱了帮兵诀里面的词么?

    我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根本无法阻止自己浑身发抖,同时老瘸子之前跟我讲过的那些关于萨满请神的故事不断的涌现,以至于我根本无法接受,但是现实却必须要让我接受!

    是我,刚才的那一幕都是我搞出来的!天啊,原来那帮兵诀是真的!一定是因为那些歌词招惹来了脏东西,而且……那些脏东西八成是上了苏译丹的身!!

    天啊!怎么会这样!?

    由于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所以我根本就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我当时吓傻了,以至于头重脚轻直感觉天旋地转,靠在墙上,一句话都说不出,而赵亮见我这幅德行,也没问什么,他当时很忙,还有很多节目等着他去催促,所以便走了。

    眼前人来人往,我的心却拔凉拔凉。

    我不敢跟任何人说出我的想法,只能在心里面不停的琢磨着,现在苏译丹真的已经失踪了,我该怎么办?我是不是该做些什么?可是,我又能做些什么?

    吗的,为什么我要遇到这种事啊!?

    在想到苏译丹现在被不知名的东西附体后,我顿时又要崩溃了,我心里想着,我应该去找她,可是,要上哪儿找啊,而且,而且她已经被上身了,那我又该怎么去救她?我可不是那些故事中的驱魔人啊,弄不好,连自己的性命都会搭上。

    对,不去,不去,当时我哆哆嗦嗦的蹲了下来,不自觉的咬着自己的大拇指,一边颤抖一边想到,即使我去了也起不到任何的作用,而且,而且那苏译丹有真本事,一定会自己搞定的,没错,一定是这样,她那个纹身不是可以驱邪的么,没错,没错,就这样,就这样不动就好了,一定会过去的,这件事一定会过去的。

    就这样好了,不管我的事,我只要这样躲着,什么都会过去的,是的,就像以前一样。

    一定…………

    可我刚想到这里,眼泪竟然止不住的流了下来,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因为恐惧,也可能是因为别的,一想到苏译丹现在的处境,我的心里竟然莫名的悲痛,她真的会没事么,她的纹身真的有用么?既然有用,那为什么还会被附身?

    我狠狠的咬着自己的大拇指,以至于指甲上都被咬出一道乌青,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竟然如此的伤心,想起苏译丹的脸,还有和她相处的日子,她这个人虽然脾气古怪,嘴上不饶人,但是心地却十分的善良,和她在一起确实很开心。

    这种开心,是以前从未有过的。

    难道,难道我真的会这样躲着么,难道,难道我真的可以置身事外么?

    好久了,我好久没哭的那么伤心了,脸上的粉早已被泪水和鼻涕弄花,在吵嚷的后台中,他们听不见我的哭泣,也瞧不见我的懦弱。

    也许,我是在为自己而哭泣,为何我会如此的懦弱怕事,这是为什么?

    我想死,那一刻我真的好想一头撞在墙上,了解了自己这条蛀虫的姓名,可是,我没有那么做,伤心到了极点的时候,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以至于我心一横,用尽了全力甩了自己一个耳光。

    啪的一声,我的右脸一阵酥麻火辣,我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然后随手用一宿擦了一把脸,起身望着自己所依靠的那面墙,昏黄的灯光下,我的影子也是那么的模糊。

    我下定了决心,我要去找苏译丹。

    因为就在那一刻,我已经鼓起了勇气,连自杀的心都有了,还怕什么死?!

    一直以来,我怕的到底是什么啊?

    现在想想,那可能真的是我人生的转折点,虽然当时的我没有察觉到,从那一刻开始,我做人的态度都发生了变化,可能是由于家庭和生长环境的关系,从小到大,我都生存在一种自卑的阴影下,自卑滋生懦弱,懦弱换来恐惧,以至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首先都会选择逃避。

    也许我害怕的,只是自己。

    有时候收到了挫折和委屈,就会想,唉,活着真没意思,不如死了吧。

    很讽刺,有的人就是这样,有自杀的借口,却没有抗争的勇气。

    说实在的,我以前就是这种人,不过,在那一晚,没有勇气的我,却前所未有的坚定了信念,我决定了,我要去找苏译丹。

    就算是挂掉,我也要这么做。

    因为如果我不去的话,也许当真可以平安度过,但是之后呢,也许我会因为这件事抱憾终生,我再也不要那样,再也不要任何的借口!

    想到了此处,我长出了一口气,有的事情就是这样,当你犹豫不决的是后往往是最可怕的,可当你下定了决心后,其实事情也会相对简单起来。

    就像当时我那样,决定了要去救苏译丹后,我反而镇静了许多,我心里想着,现在要赶紧先找到她,剩下的事情,到时候再说。

    于是,我也来不及换掉这身好像是寿衣的衣服,擦干了眼泪之后,便拎着驴皮鼓飞快的从后台跑到了楼梯口,刚才在停电的时候,我隐约的看见了,苏译丹就是往这边跑的,这一层只有礼堂,所以她一定是跑下楼了。

    当时礼堂里的气氛还很高涨,根本没有人注意到我的离开,于是我便慌忙往楼下跑,我的脚踩在木质地板上,嘎吱嘎吱的声音回荡在二楼空挡的走廊中。

    由于全学校的师生们现在都在三楼看戏,所以三楼往下,可以被称作为空楼,没有一个人,来到了二楼以后,三楼传来的喧嚣声渐弱,四周开始慢慢的安静起来。

    之前说过了,这是栋老楼,平时学生们很少在这里上课,房间里面多数都用来放置乐器以及教学工具,现在每间教室都上了锁,但是我还是挨间的检查,我的手机是山寨货,没有摄像头,但是喇叭和照明确是一流,不到十分钟,我就已经检查了二楼的所有房间,是空的,苏译丹不在这里,于是我又向一楼跑去。

    按理来说,她应该跑不了多远,但是如果她真的跑出了这栋楼去,那可就不好办了,偌大个校园,我该怎么找她?外面的天这么冷,她又被附身了,就算没有被附身,在外面待上一个晚上也会被冻死的啊!

    一想到我爷爷当年中邪以后光着身子在雪地里面打滚的事情,顿时让我不寒而栗。

    于是,我便一边往楼下跑一边在心中不住的祈祷着,希望她不会跑出去,要不然的话……我简直不敢想象。

    我终于跑到了一楼,我站在了楼梯口,弯着腰,双手拄着膝盖,不断的喘息,本来我的身体素质就不好,好久都没有这么剧烈的运动,让我有点受不了,直感觉脑袋里面嗡嗡作响,额头两边的太阳穴生疼,我一边喘息,一边左右望了望,在我的面前,是一跳狭长的走廊。

    欧式风格的建筑,特别是古典建筑,往往在黑夜中,都会给人一种诡异的感觉。

    就像当时给我的那种感觉。

    跑到了一楼之后,我四下望了望,然后便提起跟灌了铅似的腿,像走廊的尽头走去,一边走,一边透过玻璃查看每一间教室。

    教室里面空挡一片,没有任何的东西,每查完一间,我的心中便沉重一分,我不敢想象,如果苏译丹已经不在这楼中,那我又该如何是好,报警么?

    也许报警是正确的吧,可是我好像记得,要是报警说人失踪了的话,好像要等四十八个小时以上才会立案,娘的,现在苏译丹才消失半个小时不到,我要怎么跟警察说?难道说她中邪被鬼附身了么?

    那他们一定会以为我才中邪了呢,可是,可是要真等上四十八个小时的话,那苏译丹的死活还不一定呢!

    吗的,为什么我又想要逃避呢?我想到了此处,顿时狠狠的摇了摇头,心里的那股子倔脾气又浮现了出来,这件事是我搞出来的,我既然决定要负责了,就要负责到底,不管怎么样,今天晚上一定要找到苏译丹!要不然的话,那我岂不是又逃避了,还给自己找什么借口?

    于是,我咬了咬牙,继续挨间教室寻找着,不知不觉,我已经来快到了走廊的尽头,两边的教室之中,依旧没有任何的发现,我叹了口气,然后低下了头,忽然间,我发现了一件怪异的事情。

    ;

第三十三章 破相

    我的影子映在这纯木制的地板上,竟然忽明忽暗,我下意识的抬头望去,只见天花板上的灯泡一闪一闪的,就好像风中的火苗一样,而我面前的走廊尽头处的灯泡坏掉了,前方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到。

    我看着头顶上的灯和眼前那片黑暗之处,心中竟然开始琢磨了起来,刚才苏译丹被鬼上身之前的种种异象,停电是一个么,还有一个就是……

    由于我跑了很久,现在浑身发热,想到了这里,我便小心翼翼的张开了嘴,吐了口气,果然,我吐出的气息在走廊里化成了一缕白色的水蒸气。

    四周明显冷了下来,这么说,苏译丹很明显就在附近!

    我想到了这里,一阵惊喜之余,又不由的紧张了起来,如果我找到他的话,要怎么救她?

    娘的,不想了,先找到再说,于是,我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鼓足了勇气朝着前方走去。

    走廊的尽头处,是一间空屋,我慢慢的来到了这间教室前,身处在黑暗之中,用手机一照,那门口上面‘标本室’三个大字映在眼中。

    门上没锁,我站在那门前,一颗心开始不停的跳着,然后颤抖的伸出了手去碰那门,可手指刚一碰触到那门把手的时候,门就开了。

    门一开,我顿时又是一哆嗦。

    漆黑的环境中,可视度很低,这间标本室很大,可是平时却没人来,只不过是个摆设样子罢了,我站在门口,借助着手机的光亮往里面照去,平整的地板,一寸一寸,我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然后咽了口吐沫,张口颤抖的说道:“苏,苏译丹,你在么?”

    没有任何的声音,教室里面一片死寂,只能听见我自己沉重的喘息之声

    思前想后,我还是迈着自己颤抖的脚步走了进去,灯好像坏了,没办法,只能继续用手机一点点的查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光亮在黑暗之中也是有限,远远达不到手电的光亮,我只能慢慢的查看,微弱的光亮闪过,两旁架子上摆满了各种的动物标本。

    有已经被制成了干尸的飞鸟,还有好像药酒一样被泡在玻璃罐子里面的蜥蜴,在微弱的光亮下,泛着同样微弱的光芒,一瞬间,我感觉它们似乎没有死,因为它们的影子在颤抖,可我也知道那是错觉,抖的不是它们,而是我自己的手。

    屋子里摆满了这种架子,就像图书馆一样,我一排一排的查找着,用手机的光扫过一瓶一瓶的尸体,这种压抑的感觉,简直太恐怖了,我当时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能做出这么疯狂的事情。

    一排又一排的架子被我查看完毕,可是却依旧寻不到苏译丹的影子,难道她真的不在这里,而是已经跑出去了么?

    我的心里竟又沮丧了起来,同时低下了头,拿着手机的右手一晃,忽然,光亮闪过出么,我看到了什么。

    那好像是一双脚。

    我顿时一哆嗦,吓得差点儿又要叫出来,慌乱之中,用手机又是一照,这才感觉到头皮发麻,差一点就跌坐在了地上。

    只见在手机的光亮之下,一个身穿着黑色棉袄劈头散发的女子正蹲在距离我不到一米的地方,他蹲着身子,弯着腰,侧身对着我,长长的头发耷拉到地上,让我看不见它的表情。

    “苏译丹……??”我忍不住开口颤声说道,那分明就是苏译丹,她真的在这里!

    而她却没有理我,仿佛没有听见一样,双手好像捧着什么,浑身微微的颤动,我终于忍不住了,便上前对她说:“苏译丹,苏译丹,你可吓唬我啊,你知道我胆儿……啊!!”

    话还没等我说完,苏译丹全身一抖,然后慢慢的转过了头,顿时吓得我魂不附体,只见她的脸已经白的泛青,双目上翻,只能看见一丁点瞳仁,大部分都是布满血丝的眼白,她双手捧着一条满是粘液的花蛇标本,那蛇的身体上已经被咬掉了一块儿,露出了白花花已经没有了血色的肉,就好像是洗剥干净了被开膛破肚的鱼肉一样,苏译丹脸上嘴上都沾满了恶心的福尔马林,嘴里不断的咀嚼着,那些粘液顺着她的脸一滴一滴的落在前襟之上。

    我一直以为,那军区西大门的一堆好像烟雾似‘清风’是我这辈子看过最恐怖的东西,但很显然我错了,望着眼前苏译丹的举动,我直感觉到浑身上下瞬间布满了鸡皮疙瘩,以至于汗毛直立,连喊叫都忘在了脑后。

    苏译丹竟然对着我笑了笑,没错,她对着我笑了。

    但是这笑容却差点把我吓死。

    就在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只见苏译丹张开了嘴,发出了好像用指甲挠黑板的声音,我顿时不由自主的退后,而这时,苏译丹四肢着地,竟向我扑了过来。

    按照常理来说,这个时候的我应该会借着条件反射下意识的躲开这一击,但是我那时候才知道,原来条件反射也是分人而言,我当时完全就没有反应过来,直觉得胸口一痛,紧接着后脑和后背一痛,这才反应过来,我已经被她扑到在了地上。

    这是我第二次被苏译丹扑倒在地了,虽然两次给我的感觉都很恐怖很要命,但是这一次却远远比不上上一次,毕竟上一次虽然恐惧,但是身上的触感却很是微妙,可这一次呢?丫穿的比我还厚,娘的。

    我的后脑勺儿磕在了坚硬的木头地板上,胸口一阵窒息的感觉,我啊的一声,刚想挣扎,可是舌头却不由自主的吐了出来,同时两边嘴角撕裂般的疼痛,原来是她双手一上一下分别扳住了我的上下牙,然后狠命的拽着,她的气力奇大,仿佛要把我的下巴从脸上扯下来一般。

    而她的两手,就好像烙铁一样,我直感觉到眼珠子都快被她掐出来了,顿时不停的挣扎着,难道我就这么死了么?娘的,这么死可真窝囊啊!

    我发不出任何的声音,漆黑的标本室里面当时只能听见我的双脚不停蹭着地板发出的滋滋声,我狠命的咬牙,同时双手用尽全力拽着她的手不让她继续用力,但是我发现这根本没用,本身我的力气就很小,而她的手给我的感觉就好像钳子一样,怎么扳都般不动,僵持了大概十几秒后,我忽然右边的嘴角一阵生疼,同时嘴里一甜,一阵暖流出现,顿时我心中一阵惊恐,我的嘴被她撕裂了!

    老天爷,我头一次受这么重的伤,直感觉嘴角和下颚钻心的疼,同时一颗心已经落入了谷底,难道就这样了么,我这次真的挂了么?唉,我还以为我这一辈子都不会有什么亮点,只是平平淡淡的老去,最后死在医院的病床上,身边还有亲人陪伴,但是怎么会想到那竟然是奢望呢,我竟然会被苏译丹用这种残忍的方法杀死。

    唉,要知道现在的心情,在军训的时候也出现过,不过那时候我的心中还有一丝期望,希望苏译丹能在我死之前跟我来一发,可是你说现在,就算我想求他,但是也发不出任何声音啊!娘的,这太恶心了……不对,我想什么呢,我心里面忽然一激灵,心想都什么时候了我怎么还会想那么不着调的问题呢,现在不是认命和破处的时候好不好,无论是从事件或者地点来说都不是好不好,现在我要想的应该是如何活命好不好!!

    其实这都怪我的潜意识还是太懦弱了,遇到了什么事总是想认命,不过俗话说的好,逆境成就一切,真的逼到了那种地步,我心中的求生欲望被再次点燃,我开始拼命的想着该如何脱离苏译丹的魔掌。

    快想,快想啊,我不停的骂着自己,心想着之前老瘸子跟我讲过那么多的对付各种灵异事件的方法,我此时怎么就想不出一样呢?老瘸子,对老瘸子他如果遇到这种情景的话,他该怎么办?

    那一瞬间,我的精神高度集中,可能是由于性命攸关的关系吧,当时我的脑筋竟然出奇的灵活,我忽然又想起了我爷爷那个故事。

    想想它中邪的时候,光着屁股到处乱摆,谁都拿他没有办法,但是老瘸子却用一顶帽子给他扣老实了,这让当时还年幼的我有点想不通,于是我便问老瘸子,为啥直接给丫扣一顶帽子就搞定了呢?

    我记得当初老瘸子是这么跟我说的,他说其实那帽子并不是什么法宝,因为人从出生开始,身上就带着三把火,肩膀两把,脑袋上一把,也称一灯,这也就是三魂七魄中的三魂,人死之后,清气上升,浊气下降,魂魄离体之后,头顶一魂就变成了鬼门,所以人的头顶非常的重要,这个中医上讲,大概就是百汇穴的位置。

    老瘸子跟我讲,他曾经遇到过一名高人,受其不小的帮助,那人还传授了他不少的道家思想以及阴灵的知识,以道家来讲,有一句名言,叫‘天地二魂常在外,唯有命魄独住身’,这三把火跟随人一生,人都有‘三衰六旺’,这三衰六旺讲的就是火气,如果火气不旺,人就会生病,而身体弱生病的人容易见鬼也正是因为这个,而帽子这种东西,常年被人戴在头上,久而久之便沾染了人的火气,所以,自古以来就有用帽子打鬼一说,比如戏文《回杯记》(又名‘摔镜架’,出自《警示恒言》)之中的‘王立儿打鬼’的那一幕。

    当年老瘸子把自己脑袋上的帽子里儿朝外,扣在了我爷爷姚四儿的脑袋上,就是借助帽子上的阳气阻断了外来的邪气,吓得那些黄皮子的鬼魂跑掉。

    对呀,我怎么就不试试这一招呢?

    嘴角一阵剧痛传来,让我回过了神,心想着自己现在已经没有了退路,只能豁出性命去赌上一赌,幸好,之前演出的时候赵亮给我扣了一顶瓜皮帽儿,这当真是世事难预料,之前我还嫌他难看,但谁又能想到,不到一个小时,这帽子竟然成了我的救命稻草呢?

    情急之下不容多想,于是我便横下了心,松开了拽着苏译丹的手,强忍着剧痛一把抓下了头上的瓜皮帽,凭着手感将其从里儿到外翻了过来以后,狠狠的套在了苏译丹的脑袋上。

    不过,由于当时我已经吓坏了,所以没有多少准头,那一帽子直接扣在了苏译丹的脸上,不过,老天保佑,这一招当真管用,帽子刚扣了上去,苏译丹便发出了一阵怪叫,弹了出去,然后我直感觉身上一轻,顿时心中高呼阿弥个陀佛,看来是命不该绝啊。

    不过,虽然抱住了一命,但我觉得自己的下巴好像已经不属于自己了一样,嘴角处疼的要命,嘴里满是腥味,脸上黏黏的,一摸一手的血,顿时,我又吓得半死,娘的,看来这次是破了相了。

    刚刚捡回一命,就在我捂着满是粘稠鲜血嘴巴惊魂未定之时,忽然我的身前传来了苏译丹的声音,由于身处于黑暗之中,手机也不知道掉在了那里,所以我看不见她的样子,只能听见她用一种好像恳求的语调说道:“姚远……快点,快点把它赶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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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5-18 22:27:4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四章 无主孤魂

    想我很小的时候,邵永兴就已经把一套帮兵口诀传授与我了。

    只不过,那个时候我的根本就不知道这玩意儿竟然如此的邪乎。

    因为我觉得他对我讲的事情有很大的漏洞,你想啊,他曾经对我说过,说只要能够完全熟练这套萨满歌的巫师,就可以对隔路清风烟魂、甚至神怪外仙呼之即来挥之即去,能够指挥它们做任何的事情,更有甚者,曾经有萨满一脉的叛徒叛教之后,利用靠此法行恶,黑夜召鬼魂为其搬运银两,就好似五鬼聚财,享尽了大富大贵。

    当时记得我一听玩他说的这话后就十分不屑,我觉得他这话里水分也太大了,便问他,那你现在算不算熟练这套歌词呢?

    老瘸子点了点头,然后对我说,应该算是了。

    我当时就笑了,然后对他说,那你告诉我,为啥你还这么穷。

    老瘸子跟我说,因为怕遭报应,钱财怎么来的,就会怎么走,而且还会带走很多东西,就像刚说的那萨满叛徒一样,依靠歪门邪道敛来的钱财,确实让他一时暴富,三妻四妾何等风光?可正是因此也就种下了恶根,两年不到就疾病缠身,妻子小妾卷了他的钱财离他而去,眨眼间富贵成空似迷梦泡影,正应了‘钱财怎么来就会怎么走’这一句话,最后那巫师暴死家中,直到尸身腐烂才被发现,临下葬的时候连一袭铺盖都没有剩下。

    当时的我依旧没信,心想这不过是老瘸子又在忽悠我,于是我便又问他,那我爷爷那时候呢,你不是说如果会这词儿就可以随便使唤那些妖魔鬼怪么,怎么你跟我讲当时你无能为力,最后还让个什么老狐狸来解围呢?

    老瘸子呵呵一笑,然后对我说,你还小,现在跟你说也不会了解,不过我问你,你说猪、马、牛、羊、和我们人,有什么区别呢?

    区别大了啊,我当时跟他说,因为我们穿衣服,说话,上学,唱戏,它们这些哑巴畜生可全都不会。

    老瘸子又是一笑,然后对我说,如果它们会呢,那跟我们又有什么区别?

    ………………………………。

    该死,都这个时候了,我在想什么呢!!??

    午夜的旧楼,一楼走廊的尽头标本室里,我刚刚用帽子打退了苏译丹,然后挣扎着坐起了身,强忍着疼痛捂着还在冒血的嘴角,劫后逢生,大口喘息的同时,思绪竟然也跟着混乱,竟然没缘由的想起了老瘸子以前跟我说过的话。

    知道黑暗中的苏译丹对我说话时,我才惊醒了过来,于是便顾忌不上许多,慌忙一边摸索着掉落在地上的手机,一边十分紧张且略带惊喜的说道:“你……你认得我了?”

    太好了,她终于恢复了意识,看来刚才那一帽子真的奏效了,不过,我当时却没想明白,为什么她已经恢复了意志,却对我说要让我帮她把‘身体里的东西’赶走呢?

    手机终于被我摸到了,还好,还没摔坏,我慌忙拿着它照亮,微弱的光芒下,离我不远的苏译丹趴在地上,不住的抖动,好像很痛苦的样子,只见她皱着眉头,望着我,脸色铁青,她咬着牙对我说道:“不行,‘它’还没有离开我的身子……我只能勉强应付一阵,你快想办法,快,想法把它赶出去!”

    大姐,我伤的可比你重啊,你这让我怎么想办法啊,要知道刚才你差点儿就把我给撕了,现在我嘴还冒血呢,脑袋里也乱的可以,能想起来的都是一些有的没的,哪里知道该怎么把你身体里的‘它’赶走?

    于是我慌忙爬到她的身前,也顾忌不上什么了,想先把她抱起来再说,可是我刚伸出了手,苏译丹就满脸痛苦的说道:“别碰我!!我要控制不住它了,你快……快……!!”

    我的手僵在了那里,看着她的样子,真要哭出来了,于是便满脸焦急的问她:“可我要怎么做啊……我真没用,不知道该怎么帮你!”

    苏译丹满脸的苦笑,她的身体忽然发出了一阵剧烈的抽搐,只见她一边捂着自己的胸口,一边对我说道:“我真……真搞不懂你!明明能请来却不会送……你,你快去找两根木棍,夹,夹我的手指……”

    说完后,她低下了头,双手抱胸再次剧烈的抽搐起来,好像正跟附在自己体内的东西抗争一般。

    不过听完她这句话后,我顿时大喜,心想着对呀!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

    我听过!要是被鬼附身的话,用筷子夹手指就能把鬼给夹跑!娘的,我真笨,怎么没早点想起来呢?

    于是,在听罢苏译丹的话后,我慌忙站起了身,一只手捂着自己的嘴巴,另一只手拿着手机在这标本室里面搜寻起来,我本来挺沮丧,要知道在这里找到筷子的可能性就跟在公厕里找到饭碗一样,根本就不可能,所以只能找一些别的东西代替了。

    幸好,皇天不负我苦情的人,在一个柜子里面,我发现了一盒2h铅笔,中华牌儿的,挺硬,于是我大喜过望,慌忙从里面抽出两根,一边往回跑一边忍着痛对着苏译丹说道:“找到了,铅笔行不行,反正都是木头做的!”

    倒在地上的苏译丹没有理我,还在自顾自的发抖,越抖越严重,简直比孙家良磕了药以后的举动还要严重。

    我见事情有点不好,便不敢再多想,当机立断把心一横,蹲在地上,一把就将苏译丹的右手握住,男左女右,我应该没记错。

    她的手很凉,握在手里,就好像抓住了柔软的冰块儿。

    我感觉我自己也在随着她一起颤抖,同时心中涌现出一阵愧疚,她落得现在这样,都是我害的。

    见她越抖越厉害,我也顾忌不上许多,便像使用筷子一样,用那两根铅笔轻轻的夹住了苏译丹的中指,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夹这一根吧,我的心不停的狂跳,不停的祈祷着,一定要成功,一定要成功啊!

    想到了此处,我闭上了眼睛,右手狠命的一拧!

    只听‘啊呀’一声惨叫,之后怀中的苏译丹便停止了抖动,空气仿佛都在那一刻凝结,以至于我屏住了呼吸,直到五六秒之后,她依旧没有什么动静,我的心里顿时一阵大喜,成功了!!!

    这才慌忙睁开了眼睛,一边摇晃着好像昏过去了的苏译丹一边颤声说道:“醒醒!醒醒!!苏译丹,苏译丹快醒醒啊!!”

    当时的我万分的激动,同时一颗心也送算落了地,虽然眼睛里面又冒出了眼泪,但是却十分的庆幸,太好了,她终于没事了。

    只见苏译丹缓缓的睁开了双眼,茫然的望着我,然后说道:“姚远……?”

    “太好了,太好了!”我不禁欢呼道:“你终于没事了,吓死我……”

    说道这里,我竟又有些哽咽,毕竟对我来说,这次的经历实在是太刺激了,以至于我的心脏都要受不了了一般。

    只见苏译丹躺在我的怀里,然后伸出了手,轻轻的抚摸着我的脸,我一愣,没动,苏译丹一边抚摸着我沾满了鲜血的脸一边说道:“你说甚么……没事了?!”

    她的声音,竟忽然好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我的心中猛地一惊,还没等回过神来,直感觉自己的脸上又是一阵剧痛传来,她那冰冷的手竟然一用力,又掐住了我的脸!

    条件反射!很庆幸,佛洛依德还是巴普洛夫曾经创造出了这个词,当时我直觉到一痛,顿时条件反射的往后狠命一躲,幸亏我的脸当时满是粘稠的鲜血,也算是滑不溜手,她这一抓没有抓住,被我挣脱,但尽管如此,我的嘴角又是一阵钻心的疼痛,之前的伤口还没有凝固,现在又被撕裂了一些,鲜血冒出的同时,我的惨叫声跟着传来。

    “啊!!!!!”

    下意识的,真的是下意识的,我将怀里的苏译丹猛地推开,然后向后退了老远,背后磕在了标本架子上,啪的一声。

    而‘苏译丹’则嘿嘿一笑,凭地蹦了起来,四肢着地的,十分凶狠的望着我,她的眼睛竟然有一次向上翻着,气氛再次诡异到了极点!!

    为什么?为什么会不管用呢!我当时捂着嘴巴,直感觉满手温热,鲜血从指缝中冒出,顿时被惊的魂不附体。

    我望着苏译丹,很显然她现在再次被那不知名的‘东西’所控制而失去了理智,我顿时绝望,在黑暗之中,眼泪和鲜血再次一起涌出。

    完了,这次真的完了,真的死定了,由于第一次受这么严重的伤,以至于我六神无主,心想着最后的办法都无法救她,看来这次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就在死亡的感觉再次出现的同时,只见‘苏译丹’再次的开口了,那沙哑尖锐的声音再次出现:“嘿嘿嘿……别害怕,现在害怕还太早,我还没有好好的折磨你,小伙子,乖,别叫啊,把你的嘴慢慢的再撕大些,再把你的手指一根根的掰断塞到你的嗓子里,让你喘不过气来,哈哈,哈哈哈哈!!”

    她的声音,她的语气让我毛骨悚然,我望着她,依稀的瞧见,在黑暗中的苏译丹双目上翻,说出这番诡异的话时,满脸的满足笑容,好似如登仙界飘飘欲仙,口水都顺着嘴角一连串的淌了下来。

    而我,则感觉马上就要尿了出来,他吗的,不带这样的吧!怎么会这样!?我一想着她的话,我能听的出来,‘她’绝不只是说说而已,她真干的出来,以至于还没等她行动我就险些被吓到猝死,为什么啊,为什么会这样儿?

    我瞪大了眼睛,颤抖而绝望的说道:“你……你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害,害,害我,害我们?”

    每一次开口,我的嘴角都钻心的疼,使我无法完整的说出想说的话,整个人都陷入了极度了恐惧之中。

    而我当时的表情,被苏译丹看在眼里,‘她’竟然好像十分受用的样子,只见她好像十分陶醉的对我说:“对……就是这样,再害怕一些,再恐惧一些…乖呀…哈哈,哈哈哈!”

    她嘴角的口水越来越多,溢出以后混着腮边的福尔马林残液一起连成了一条线淌到了地上。

    只见她非常‘享受’的对我说:“你问我为什么?你去问你爹爹呀,问他为什么要跑那么老远,为什么要跑到关里去让我们找不见他?乖,小伙子,再害怕一点,对就这样……哈哈,等一会儿你去了那边儿,要是还不明白的话,就再去问问你爷爷姚四儿,为什么要害的我们变成无主的孤魂?”

    ;

第三十五章 请神送神

    她说什么?我老爹姚东升?我爷爷姚四儿?!

    关他们什么事儿?

    等等!!?

    我在听完‘苏译丹’说出这话之后,心中顿时好像被一块儿石头猛砸了一下似的!它说我爷爷害的它们变成了无主的孤魂?

    难道,靠!!我想到了此处,心里面顿时狠狠的蹦出了这一个字儿。

    靠,没错,靠!难道它就是在几十年之前,被我爷爷火烧连营的那窝黄皮子里的一个么?难道老瘸子真的没有骗我??就在那一刻,我的心里面忽然一阵苦笑,他大爷的,你说我怎么就这么笨呢?怎么还没想明白呢?怎么在见过了鬼,甚至敲鼓招来了脏东西后还没想到这一点呢,怎么好像所有人都明白了就我一个人还在鼓里边儿待着似的呢!?

    老瘸子跟我讲的都是真的,只是我这个笨蛋不信罢了,而现在,也由不得我不信了,因为,‘它’就在我的面前。

    我当时心里都崩溃了,只能一边忍着疼痛一边对它说道:“你……你是黄皮子?”

    “随你怎么叫。”苏译丹一边流着口水一边对我说道:“多亏了你呀,哈哈,想想就高兴,那个京城来的帮兵一直碍手碍脚的,但是也多亏了他教你‘搬杆子’,希望你能成才自保,不过他聪明反被聪明误,哪儿知道你这小伙儿根本就不是这块儿料呢?哈哈,这是天意,天意啊!!”

    搬杆子,也就是请神,原来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原来,它们真的存在,并不是故事,原来老瘸子教我帮兵诀就是为了让我自保,可是就像它所说的那样,我根本就不是这块儿料,俗话说的好,请神容易送神难,阴错阳差之下,我竟然请下来了这么麻烦的东西,以至于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面,功夫没到家,以至于被自己请来的东西给害死了。

    就因为我会跳神,所以它才能亲手的报仇,因为它们是亡魂,没有实体,而现在,终于能得偿所愿亲手折磨我了。

    当时我被吓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而那黄皮子的鬼魂,似乎是因为压抑的时间太久了,一经开口,竟然止不住,被附身了的苏译丹好像疯子一样,满脸满足的表情,一边流着口水,一边对我说道:“对,就是这样,就是这样,我们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再害怕一点,再抖的厉害一些,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待你的,你不会有全尸的,相信我,在料理完你以后,我们和老胡家打的赌就算赢了,到时候那条骚狐狸就不会住在你家了,哈哈,到时候,到时候…………”

    它此时的表情就好像一个刚抽饱了大烟的瘾君子,满脸兴奋愉悦的表情,一边说一边颤抖,似乎达到了某种高潮一般,可她越是这样,我的心里就越恐惧。

    “你说什么……你想干什么!!”一听到跟我家有关,我便顿时忍不住了,于是便再也顾忌不上疼痛以及恐惧慌忙对它说道。

    “哈哈,所以我说你是个傻子。”附在苏译丹身上的黄皮子鬼魂摇头晃脑的对我说道:“我是说,等那狐狸走了,我们就送你一家老小下去和你团圆呀…………”

    原来,这窝黄皮子的鬼魂数十年来,一直都在等待着报仇的机会,可是无奈我家有狐仙保佑,外加上一个京城萨满(邵永兴)在旁干涉,所以一直都没有等到机会,我出生以后,我老爹姚东升又带着我妈去了外省打工,这里讲的是‘万物有界,邪不过江’,过了山海关后,就不是东三省的地盘,这些东北的鬼魂妖邪除非有弟子携带,要不然不敢轻易踏界,所以我老爹和老娘也因此得到安全。

    而我就没那么幸运了,由于我要上大学,就离开了我的家乡到了这哈尔滨,虽然我家有狐仙保护,但毕竟只有一位,现在想想,好像我之前也见过那狐仙,就是故事中的火狐狸,我上学的前一夜梦见的恐怕就是它。

    因为它要留在老家保护我奶奶,所以便不能陪在我的身边,也就是说,我上大学就他吗是个错误。

    而老瘸子也死了,虽然他传授给了我《帮兵诀》和神鼓,希望我能够以此自保,可是我根本就没把这玩意儿当成一回事儿,所以才会闹得今天这般下场。

    想明白了这些之后,我不由得异常懊悔,天啊,为什么我现在才明白呢?而那被附了身的苏译丹见我这幅德行,竟然更加的开心,只见她对我满脸痴笑的说:“就是这种表情,我们等了多少年,哈哈,放心,很慢的,在我慢慢的折磨死你以后,我的兄弟们也会折磨死你奶,还有你回家哭鼻子奔丧的父母,从此,哈哈,从此老姚家断子绝孙,哈哈,断子绝孙,哈哈哈哈哈哈!”

    她一边说一边笑,仿佛在说一个世间最有趣的笑话,而这个‘笑话’却让我陷入了绝望的深渊,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呢,我的眼泪不停的流出,一想到她说的话,心中便没缘由的绝望,于是便再也忍不住,颤抖的对着她求道:“求求你,你杀了我……没关系,但不要,不要杀我的奶奶和我爸妈……求求……”

    苏译丹哈哈大笑,只见她对我用一种迷离的语气说道:“等的你就是你这句话,哈哈,你求我,你认为我会答应么?来用你那不求上进的脑袋来想一想你现在的处境,当你有心要宰一头猪或者狼的时候,会心想着放过它么?而且这头狼还曾经吃掉了你全家!!”

    说到了此处,它似乎癫狂了,四肢不停的乱舞着,只见它对我吼道:“当年你爷爷姚四烧死我一族的时候,我们在火堆里又何曾不像你这般哭救?可是他放过了我们么?啊?!”

    我顿时语塞,说不出一句话来,也许它说的很对,这个世界当真有报应存在,虽然我不清楚当日的情况,但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我忽然又想起了老瘸子曾经对我说过的话,‘如果他们也会呢,那和我们有什么区别?’

    我当时真的崩溃了,忽然我觉得,它们要找我偿命,当真是合情合理,让我没有理由反驳,以至于我只能不停的哭泣,这种感觉太恶心人了。

    好像它终于说够了,于是它便满脸笑容的向我走来,一边走,一边伸出了手,抚摸着我的脸,我当时直感觉死神已经临近,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任由它摆布,只见它对我说:“放心吧,死了也没什么不好,不是么,我千辛万苦把你引出来,就是看你喜欢这丫头,我会把她也送你陪你的,哈哈,哈哈哈哈…………!”

    什么?它为什么连苏译丹都不放过?我当时愣住了,黑暗之中,只能望见苏译丹那种意境扭曲了的脸,直感觉自己如同坠入冰窟,万念俱灰。

    终于要来了,只见她满脸邪笑的将手搭在我嘴角的伤口上,疼痛让我闭上了双眼,只能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可是,就在那一刻,我忽然感觉到了她冰冷的手指再次抖动了起来,而这时,苏译丹的声音好像又恢复了,我当时和她的距离很近,只听到她十分痛苦的说道:“姚远……别听它的,别听它的……它是想要骗你……快……快跑!!”

    什么?我再次听到了苏译丹的声音,以至于浑身又是一激灵,慌忙睁开了眼睛,只见苏译丹似乎又恢复了一些神智,她双手抱着头,不断的颤抖,然后对我叫道:“快!我要压不住它了,你……你快跑啊,等什么呢?”

    我跑,我要跑到哪里呢?当时我的内心已经崩溃,双腿不听使唤,完全失去了主张,只能愣愣的望着苏译丹,而苏译丹则咬着牙,十分艰难的对我说:“你听着……不要相信它的鬼话……它只是想蒙骗你……懂么?你快跑,不要再管我了,跑的越远越好。”

    我流着眼泪望着苏译丹,可是却依旧没动,我当时心里想着,我跑了,就算我跑了,可你呢,你又该怎么办?

    对呀,我忽然心里一颤,忽然想到,即便是这个黄皮子杀我没错,即便我们姚家的人都该死,但是苏译丹呢?她可是无辜的啊,为什么,为什么它也要害她?

    这是为什么?难道只是为了仇恨么?难道仇恨就可以当成伤及无辜的理由么?想到了此处,我的脑子顿时又灵光了起来,连身子也能动了,同时心中不由得一阵后怕,天啊,刚才我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好像被催眠了一样呢,难道这就是这黄皮子的手段,让我心甘情愿的领死?

    幸好,苏译丹及时点醒了我,要不然我可能真的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还要连累我们一家老小的性命。

    不过,即便是我恢复了神智,但是却依旧看不到希望,因为现在的我,根本没有任何的能力去救苏译丹,反而又被苏译丹给救了,她让我跑,难道我真就这样弃她不顾而跑掉了么?

    姚远啊姚远,你真不是个男人,你刚才不是发誓要救她的么,难道到了最后,你仍要逃跑?

    我咬紧了牙,槽牙摩擦发出咯咯的响声,握紧了拳头,浑身紧绷,我不要!我不要再逃跑了,这件事因我而起,我就要负起责任来,虽然我也许该死,但是我也不能连累别人!

    可是,我又该怎么办呢?

    而就在这时,苏译丹又开口了,只见她对我断断续续的说道:“为什么还不跑…我要撑不住了…快跑啊,不用管我…………你这个爱哭鬼,能请神不能送神的家伙……快点跑啊!!”

    苏译丹见我不动,便不住的催促我,以至于恶言相向,但是我却没有听在耳朵里,不过,我听完她的话后,顿时心中又是一惊,她说我是个‘能请神不能送神的家伙’?

    对呀!!!!

    我忽然双目圆瞪,心里面似乎想明白了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

    当时情况危及到了极点,所以我灵光一闪后,迟钝的大脑再次飞速运转,终于,让我想明白了这是为什么。

    我终于知道了,为什么苏译丹身上背着避邪的纹身却依旧被附体,还有就是为什么用铅笔夹她的手指还赶不走那黄皮子,原来是这样!

    这黄皮子是被我《帮兵诀》招来,而《帮兵诀》传说是萨满巫教的不传之秘,现在既然已经知道其真实性的,那按照老瘸子的话来讲,这套萨满歌是最正统的,所以效果也要比寻常跳大神强上千倍万倍,所以请来的家伙只能用《帮兵诀》里面的歌词送走。

    这也就是‘跳大神’中的两个步骤,请神和送神。

    而刚才那黄皮子之所以要撕开我的嘴,恐怕就是不想让我唱出送神的调子,之后它又对我百般蛊惑,令我神智不清,无暇想到这一点。

    原来是这样!!!

    想到了这里,我终于知道该怎么做了。

    我望着正在和黄皮子孤魂对持着的苏译丹,心里面顿时鉴定了起来,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你救过我的性命,我怎能抛弃你不顾?

    坚定了信念之后,我便不再犹豫,牟足了气力站了起来,纵身一跃,跳到了一边,幸好,那单面八弦驴皮鼓被我带了下来,我弯腰将拿鼓拾起,同时抽出了别在后腰上的鼓鞭。

    而苏译丹见我没跑,竟然骂道:“你这个傻子,为什么不跑!留在这儿又干什么!?”

    “我……”我见她骂我,便苦笑了一下,这一笑,牵扯到了嘴角的肌肉,又是一阵剧痛,但是我却没有理会。

    我苦笑着对着苏译丹说道:“虽然我很烂,但是我一定要救你。”

    没错,我要救她,我见到不住抽搐的苏译丹,心想她应该撑不了多久了,看来要快,快点唱出那送神的调子,幸好我没有忘记,于是,我便擦了擦嘴,剧痛再一次传来。

    可能那就是我跳大神的代价吧,只不过我当时不知道而已。

    我抄起了鼓,狠狠的敲了起来,咚隆咚咚咚,咚隆咚咚咚,然后扯开了嗓子,满嘴血味儿的唱道:“哎~~哎哎哎哎嗨呀~~~!!!”

    说来也怪,就在我敲鼓开唱的那一刻,苏译丹忽然盘腿坐在了地上,同时双手扶着膝盖,虽然又恢复了之前那黄皮子附身的样子,但很明显的,她的表情很是惊骇,我咬着牙,心里想着,果然,果然《帮兵诀》是有用的,之前它被我召来附到苏译丹身上的时候,一定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才弄出停电以及逃跑这些事情,借此让我自己这个半吊子的‘萨满传人’无法发觉到这一点。

    原来,萨满歌完全可以克制它!!!

    我的心中顿时又浮现出了希望,于是我便一边敲鼓一边张口接着唱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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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鬼门仙门

    “叫老仙,你视听,帮兵句句说分明,今日不想请你到,没有摆宴席来迎风,没放炮仗没点灯,不要恼也不要懵,帮兵话你仔细听,天南看去一棵松,大松结下两枚果,你要想用可不现成,两果也有其名号,帮兵这就讲你听,一枚名为西行西天西因果,一枚就叫冬至东海东方红,仙人采摘仙女洗,遗籽凡间红土中,日月精华聚在内,前后八百年才长成,后世鲁班把树砍,只留一条绿青藤,做成帮兵手中鼓,神鼓一打一咕咚,尊声老仙不要闹,帮兵神鼓不留情,一声鼓,霹雳声,二声鼓,起阴风,三声神鼓要敲响,霹雳狂风雪打灯,皇粮帮兵脾气大,还请老仙多多担待你说中不中啊,唉嗨唉嗨呀!!!”

    咚咚隆咚咚咚,咚咚隆咚咚咚。

    已是午夜,在旧楼之中的标本室内,我手中的驴皮鼓鼓发出响亮且摄人心魄的响声,这次敲鼓,我用尽了吃奶的气力,可能是因为恐惧或者是什么,我也说不清楚当时的感觉,只是觉得我必须要这么做,为了我全家的性命,或是为了苏译丹。

    这鼓声夹杂着我愤怒的歌声,环绕在漆黑的标本室之中,每一次张合嘴唇,都带来剧烈的疼痛,说实在的,跟这种疼痛比起来,什么口腔溃疡什么牙周炎什么上火牙宣起泡什么的,全都弱爆了。

    我刚才还以为,只有右边的嘴角被撕裂,可是现在发现,左边的嘴角也生疼生疼的,随着我唱词的时候,直往里面钻风,用时鲜血顺着下颚滴在衣服上。

    但幸好,我已经下定了决心,就好像那啥吃了秤砣铁了心,这疼痛并没有阻止我唱下去,反而刺激着我的神经,压制住了恐惧。

    所以每一次扯动伤口发出的疼痛,都化作了我敲鼓和唱词的气力,我隐约发现,其实,我的脾气还真挺倔的。

    果然,这《帮兵诀》正是这些玩意儿的克星,老瘸子没有骗我,就在我以《帮兵诀》九种唱法中‘令’字诀唱腔唱出一段歌词后,那方才还迷惑我吓唬我,想要杀掉我的老黄皮子鬼魂,当真老实了起来,附在了苏译丹身上的它,双手抓着膝盖,愤怒的望着我,开始摇头晃脑起来。

    之前讲过,帮兵口诀之中,讲究九腔十八调,每种唱腔口诀,都有着不同的用处,而这‘令’字诀,老瘸子在教我的时候告诉我,这种唱法正是号令那些不听话想找麻烦的妖魔鬼怪的唱法。

    如果放在寻常跳大神之人的身上,那你要是这么唱无异于找死,可我却不同,因为《帮兵诀》本来就是皇家萨满的不传之秘,之前也讲过,宗教往往跟政治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说白了,即使你妖魔鬼怪在厉害,但是也斗不过国家,相反的,还要附势于当权者,这样才有生存的余地。

    说不好听一点,这正是因为,不管是什么教派,不管你多凶多猛法力多么无边,但是你的力量,永远来自于人们的信仰,如果没人信你的话,那么你不可能得势,因为当权者完全可以利用权势阻断你的信仰,或者和你合作利用你的信仰来巩固自己的统治。

    现在想来,这也许就是宗教和政治之间的共生关系吧,不过在这里就不多解释了。

    讲的是满族信奉萨满巫教,所以萨满一派的本事也服务于满族皇家,萨满一派天生可以同‘神灵’交谈,那诸多神明为了扩大自己的影响力,所以也服务于皇室,这倒也不是空穴来风之说,在后代的史书资料中都可以找到些蛛丝马迹。

    相传,乾隆爷曾经六下江南,每一次,仪仗之末,都要准备一些空轿,如行水路便准备些空船,这些空船之中只留摆渡船夫,摆设酒席却不载家眷官员,正是因为这些船是留给那些‘外仙’乘坐,而那些得道了的妖怪野仙,如果想成大道化善果的话,往往得道之时,都要托梦于皇族,向他们讨要名号,据说,最厉害的封号就是皇上亲口御封,现在东三省有名号的那几位大仙,大多都是得到过皇封赐名的主儿,所以,野仙一派自古以来听从皇家萨满的驱使,这是老规矩,当初双方定下的规则,直到双方全都死绝也不可变化,不会变化。

    所以,这《帮兵诀》便是和它们之间的信物,这也是为何我一唱帮兵口诀的时候,那黄皮子便再也不敢动我的关系,因为我能唱出套词,就证明了我是皇家萨满的一员,吃皇粮替皇上办事的存在,虽然皇上早就没了,但是这‘契约’却依旧存在,如果它要是动我的话,那一定会遭到整个东北野仙的报复,毕竟破坏了规矩的家伙,自古以来都不会有好下场。

    不过这些也是我后来才想明白的,当时的我见它终于老实了,哪儿还想的了那么多?我当时只是希望这家伙早点走掉,千万别再出什么幺蛾子了。

    我一边想,一边唱,同时右臂挥舞不停的瞧着鼓,终于,那‘苏译丹’开口了,她极度愤怒的对我吼道:“别唱了!!!”

    吗的,你让我不唱我就不唱!?我怎么就这么听你的呢!!我望着她,手里的鼓点儿可没敢停下,而且趁着‘过门儿’的时间,忍着痛对他说道:“你让我不唱也可以,但是你要赶快走,不许伤害这个女人和我的亲人,明白么?”

    那‘苏译丹’蹬着我,咬牙切齿的说道:“真没想到,你这个小王八蛋竟然这么狗屎运,让你知道了咱们的弱点。”

    我当时也就是情绪太紧张太激动,要不然的话估计我还真能笑出来,我望着这个死黄皮子,心里想着,你没想到,你当然没想到了,刚才差点儿就把我给吓死了,多亏了苏译丹点醒了我,这也算是我命不该绝吧。

    于是,我皱着眉头对它说道:“少说这些没有用的了,你现在不走,还等什么?难道你想让我封了你的‘仙门’,敲鼓震死你么?”

    这里讲一下,‘仙门’值得并不是一扇门,而是身体上的一个位置,萨满巫教里面所讲,凡是请神下凡,必须要有一个媒介,因为那些妖魔鬼怪一般来说都没有实体,这个媒介是活物活人(也有道行高深的萨满能请来鬼魂负于死物之上),而最适合当媒介的人,往往都是火气不旺八字儿不硬之人,这种人极易被上身,鬼魂上身走的是‘鬼门’(头顶),而外仙上身则走的是‘仙门’,这个仙门的位置也是一处穴位,就是小肚子丹田往下一点的位置。

    如果仙门关闭,那被附身的东西便再也出不去,我当时忽然想起来了这一方法,帮兵口诀的‘令’字诀中,有一段唱词就是教训那些不想离开人身之妖魔鬼怪的唱词,据说如果唱出这段的话,就像是刚才提到的那样,三声鼓响就能让不肯离开的妖邪受到重创,而且还可以以此为令,搬来别的外仙帮手一起干掉这个不守规矩的妖怪。

    不过,老瘸子也跟我说过,一般来说,萨满行巫的时候,非万不得已,通常不会用到这一招,因为这正是巫教萨满同别派正道的不同之处。

    巫教讲的是万物平等,人其实和妖怪牲畜都是活物,生存在天地之间也都是平等,可以说我们人和别的动物在自然之中,没有什么两样,所以巫教对付妖魔邪祟讲的是‘沟通’,不是像道家茅山那样的‘铲除’,因为萨满一派相信,无尽的杀戮带不来什么好处。

    这可能也正是老瘸子当年为什么没有动手除掉这些黄皮子的道理吧,只不过当时的我不懂罢了。

    该死,你说我刚才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

    当时的我真的被惹急了,如果它还赖着不走的话,那即便是拼死,也要试上一试,虽然我根本就没什么把握这一招到底管不管用,因为老瘸子教我的只是理论,具体怎么做还要我自己摸索。

    所以我这话,也只不过是虚张声势,想先放下狠话吓唬吓唬它,幸好,它当真害怕了,只见‘苏译丹’恶狠狠的对我说:“你连这个都知道?”

    我一边敲鼓一边强挤出了一丝笑容,却疼的直冒冷汗,但是我没回答,说的越多,错的越多,这道理我幸好还懂。

    只见那‘苏译丹’想了想后,十分阴毒的对着我狠狠道:“好,今天算你命大,但是你不要以为吃上了一个空壳子的‘皇粮’就能没事,我们一族的仇一定要报,我咒你全家都不得好死,而且你别指望着以后能指使我们,我们黄家世世代代都不会听你的号令!”

    我听完它这话后,心中又是一阵苦笑,我心想着我确实挺命大,但是我也不指望着你们以后听不听我的啊,你们别在我眼前出现我就阿弥陀佛了,要知道我也不想跳大神儿,更不想当什么空壳子的皇家萨满,我只是想老老实实的当我的蛀虫啊老大,是你们先找的茬儿好不好!!

    但是我觉得,如果这次把它送走了,那以后也多半不会有机会再遇到这种事儿,现在既然已经知道这事情的来龙去脉,有些话还是说开了好,于是,我壮了壮胆后,便硬着头皮对它说道:“我以后也不想在见到你们,我只是想求你们,求求你们放过我家,好不好?”

    “白日做梦!!”那黄皮子的鬼魂对我阴险的一笑,然后骂道:“老姚家果然出了你这么个傻子,你认为我们会放过你们么?你爷爷当年怎么没有放过我们??”

    又来这一套了,我叹了口气,刚才就是被这一套说辞差点给弄崩溃的,不过现在,我却想通了,虽然我还是分不清这件事情的对错,但是我却明白了一个道理,于是,我便对它说道:“杀你们的,是我爷爷,他一辈子不着调,虽然错手烧死了你们,但那是他的事情,我们家里人连见你们面儿都没有见过,我们有什么错?而且我爷爷已经死了,你们为什么还要杀我们?难道你们这么做就对么?”

    因果循环,分不清孰对孰错,如此杀来杀去,有什么意思?

    可是很显然,当时的我还太年轻了,悟不透仇恨的力量有多大,那黄皮子的鬼魂嘿嘿一笑,然后对我说道:“少跟你爷爷说这些没用的,你们的死活干我何事?而且,我要杀你们就杀你们,还分什么对错?”

    我叹了口气,看来它们已经完全的摆脱不了仇恨的漩涡了,而且我也没有能力去说服它们,毕竟在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情,是无法说清楚的,数十年的仇恨,也不可能被我一两句话就化解。

    于是我摇了摇头,然后举起了鼓,对着它说道:“那好,你赶快走吧,我…………唉。”

    那黄皮子的鬼魂恶狠狠的望着我,然后他伸出手来,对我一字一句说道:“这次是你走运,你知道了我们也好,从今天开始,我们会一直跟着你,一定会用最残忍的方式折磨死你,你就每天提心吊胆的过日子吧,哈哈,哈哈哈哈!!”

    我没有再理会它,说实在的,我也没有精力和体力去理会它了,因为当时的我胳膊酸疼嘴角更甚,于是,便闭上了眼睛,大声唱道:“送~~神儿~~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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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梨救过鹅

    我简直有点记不清楚当天晚上是怎么坚持着把那黄皮子给送走的了。

    我现在只记得,我当时的体力严重透支,强忍着唱出最后一句‘送神词儿’后,盘坐在地上的苏译丹浑身一抖,然后向后瘫倒在了地上。

    我随之跌坐下去,直感觉到浑身就好像散架了一般,只能大口大口的喘息,硬撑着爬到了苏译丹的身边,将手里的驴皮鼓放在了苏译丹的小腹之上,用鼓鞭敲了三下,好像记得这是萨满跳神仪式中的最后一步,关仙门。

    关上了仙门后,确保她不会再次被附体,我终于坚持不住,躺在了她的身边,望着黑洞洞的天花板,说不出一句话来,只剩下嘴角钻心的疼痛提醒着我,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我家三代跟黄皮子的冤仇,以及邵永兴这个老瘸子满清皇族萨满的身世,连带着跳大神《帮兵诀》,这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

    一时间我又有些无法接受了,他姥姥个磕膝盖的,怎么会让我碰到这种事儿啊!想到了这里,我的心中顿时又是一阵酸楚,唉。

    身旁的苏译丹仰着头躺在地上,索性的是她好像没受什么太严重的伤,她的呼吸开始慢慢的平复,过了一会儿,只听她发出了阵阵咳嗽声:“咳咳!!咳……姚远?你……在么?”

    她的声音很虚弱,但我见她醒了,一颗心终于安顿了下来,我可怜的心脏,今晚上已经超过太多负荷的运转了,吗的,跳大神儿差点把自己跳的猝死过去。

    由于我当时也十分的虚弱,但是见她醒了也十分高兴,于是我便说道:“在,我就在你旁边儿呢……”

    哪知道一说话,就又疼的龇牙咧嘴的,苏译丹叹了口气,似乎她也知道刚才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只听她对我说道:“你……唉,没想到你真的,真的会这些门道,那你之前为什么要骗我呢?”

    我苦笑了一下,心想着你当我想会这些啊?我也是逼出来的啊大姐!由于不敢太用力张嘴,于是我只好口齿不清的说道:“鹅(我)也是头一次知道鹅会这些的,干(算)了,唔(不)说了,(梨)怎么样?没事吧……?”

    苏译丹的声音依旧虚弱,黑暗之中她对我说:“你怎么……口音都变了呢,我没事,只要,只要再休息一会儿就行了,你在我身边是么,我怎么没瞧见你?”

    我口音当然变了,疼的,你没瞧见我是因为你没转头啊小妞儿,不过,也许她刚刚被附身,所以还暂时不能动吧,我听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便也顾忌不上什么了,吃力的将右手伸过去,搭在了她冰凉的左手手背之上。

    她微微一颤,没挣扎。

    黑暗之中,我们静静的躺着积攒着体力,过了一会儿,她似乎恢复了一些气力,说话的声音也不那么抖了,只听她对我说:“你啊……真是搞不懂你,明明就是个胆小鬼,为什么还要逞英雄跑到这里呢?叫你走都不走。”

    胆小鬼,这个词儿我是经常听,也很熟悉,我望着黑洞洞的头顶,心里苦笑道:是啊,我明白也知道我自己就是个胆小鬼,但是我为什么还要跑下来呢?

    可能正是因为之前我蹲在后台的墙角乓挣扎时想到的那件事吧。

    于是,我便轻轻的说道:“因为……因为梨(你)以前救过鹅(我),所以这次换鹅(我)救(梨)。”

    她听完我口齿不清的说出这话后,竟扑哧一声的笑了,然后对我说道:“什么梨救鹅鹅救梨的,你这个人啊,真是弄不明白到底是真痴还是假傻。”

    我应该不是真傻,因为当时我真的就是那么想的,在三楼的时候,我真的吓坏了,以至于浑身都动不了,甚至想到逃避,找个地方躲起来,但是一想到苏译丹,我就没那么做,我虽然很烂,但是却依旧明白什么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苏译丹几个月之前救过我的性命,那现在她有难,如果我不救他,那还算什么人?!

    况且这件事还是因我而起。

    于是,胆小的我,就冒出了‘死就死吧’,反正连自杀的心都有了还怕毛死的念头,确实,连自杀都敢,为啥不敢拼命去救她呢?

    听苏译丹这么说,我的心中顿时一暖,听的出来,她没有怨我的意思,当时我已经恢复了一些体力,于是便慌忙挣扎着起身对她说道:“你不会怪……啊!!”

    话还没说完,我的嘴角又一阵剧痛,顿时疼的我不敢再说话。

    苏译丹这个时候似乎也恢复了,她在黑暗中听我叫嚷,便也挣扎着坐了起来,然后拉着我的手好似有些焦急的说道:“你……你怎么了?”

    我只好忍着痛对她苦笑道:“好像是被梨给拽破相了……”

    好像是被你给拽破相了,说出这话之后,我这才想起来,我伤的比她重,嘴巴都被撕裂了,话都说不利索了,现在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了下来,如潮水般的疼痛也随之涌现。

    苏译丹这才紧张了起来,不住的问我怎么样,能不能行,我对她说,应该没啥事儿,腮帮子不怎么疼就证明了还没被那黄皮子撕成数码暴龙亚古兽。

    当然了,这句话只是在我心里想想而已,当时的情景我根本不可能有那种闲情雅致开这种冷笑话,毕竟虽然不帅,但是这世上又有哪个男人不希望自己能靠脸混饭吃呢?于是当时的我,真的挺紧张的。

    苏译丹见我的伤好像挺严重,于是便强撑着身子扶着我,我俩站了起身,虽然走路还有些艰难,不过总算互相搀扶着走了出去,走廊里的灯光虽然昏暗,但是却依旧给我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娘了个腿的,看来哥们儿始终是命不该绝啊!我在心里感叹道。

    见了光亮之后,苏译丹的表情才变得惊恐起来,看来我当时应该是满脸的血吧,应该挺吓人的,于是,苏译丹便再也顾不上许多,搀扶着我走出了那楼,她这个女人其实挺细心的,怕外面天冷把我的伤口冻着,竟脱下了自己的外衣裹在了我的脸上,我的心里很感激。

    也算是我命大,刚走了一阵后,电话响了,苏译丹帮我接听,是李松竹打来的,原来当时晚会已经结束,舞会开始,全体师生都嗨了起来,他找不到我,便打电话来询问。

    当时我和苏译丹都没什么力气了,于是苏译丹便叫李松竹和贾明亮赶快过来,我出事儿了。

    在俩人看到我这幅德行的时候,都愣住了,他俩慌忙问我这是怎么了,我当时也不知道咋回答,只好跟他俩说,下楼的时候摔了一跤,把嘴卡坏了。

    多亏了我这俩最佳损友,虽然他俩嘴上不老实,但却还是一边骂我傻比一边把我背了起来,出门以后,李松竹拦了一两出租车,把我送到了医院。

    幸好,我挺走运的,虽然这么说我自己都觉得恶心,但是真的挺走运的,如果当时不是我急中生智用帽子把那黄皮子干飞的话,那估计我现在都能用腮帮子裹吸管儿喝饮料了。

    嘴角裂的不算太长,缝了不到十针,打了针之后,又挂了几天吊瓶,虽然那段日子我瘦了一圈儿,因为不敢吃饭,只能喝粥什么的,老天保佑,肿了一段日子后,没有感染,没有化脓,也没有破伤风,阿弥陀了个佛。

    虽然事后,贾明亮和李松竹始终认为我这伤估计是因为我对苏译丹图谋不轨想要强吻其小胸才会被她来个生撕活鸡的,因为我跌倒在楼梯上,不会单纯的直磕坏嘴角牙却没掉,但是我咬死了不承认,我只能解释当时由于惊讶,所以我张大了嘴倒地的,我的嘴正好卡在了楼梯上,所以牙没有坏,虽然确实是被苏译丹的手给撕的,但我绝对敢肯定,当时的我绝对没有想要亲吻其小胸的念想儿。

    这一点耶稣和佛祖都可以作证。

    幸好,当年的我还很年轻,十八九岁,身体正是最好的时候,在放假回家之前,我嘴上的伤就好了,但是这伤口,留下了浅浅的疤痕,李松竹和贾明亮这俩货竟然还说我因祸得福,变好看了,因为我现在嘴扎眼一看好像变大了一些,就算不张嘴都嘴角上翘,似乎整天都在笑似的。

    他们那知道我根本就不想笑,哪知道我这笑容的代价是什么啊。

    算了,不管怎么说,这件事终于就这么过去了,学分到手,赵亮见我受伤,竟然还网开一面偷着多弄了几分给我,半个学期就这么有惊无险的结束了,除了发生了两件及其灵异诡异以及奇异的事情外,毫无亮点可言。

    但正是这两件事情,改变了我的人生观世界观还有价值观,让我觉得这个世界太可怕了简直,不得不说,那些黄皮子的诅咒不止一次让我从噩梦中惊醒,但是我却毫无办法。

    现在想想,那些黄皮子的亡魂可能在我离开家乡的时候就一直跟随着我了,而且,它们好像就住在我对面的女生宿舍楼里………………

    我没敢跟别人说这件事,话说说出来她们也不会相信的,而且即使相信了又能有蛋用?那些丫头片子们听到自己跟一帮黄皮子当邻居会有什么反应?还不得吓死?

    那些黄皮子好像有能让人产生幻觉的本事,因为苏译丹对我说,这些东西,自古以来的看家本事就是能‘迷人’,想想,军训的时候我产生的幻觉,还有在舞台上表演时忽然的忘词儿,也正是因为这个的关系吧。

    它们想要我死。

    我也问过苏译丹,我该怎么做,苏译丹对我说,她也不知道,因为她也不是什么高人,只是比别人懂的稍微多一点罢了,不过,要放假的时候,她曾经邀请我要我一起跟她去沈阳一趟,找她那个偏执狂的老道师父帮忙,不过我婉拒了,不为别的,就是因为我想家,我太想家了,是的,我想我的奶奶,一个人在外面这么长时间,我真的很想她,同时也担心她,她那么大的年纪了,自己一个人在家,现在有这么冷,在农村里面,感冒了谁来照顾?

    况且我没路费,我想不出什么理由向家里要去沈阳的钱,于是,我便摇了摇头,然后对苏译丹说,有机会的吧,有机会的我再跟你去沈阳,之后我又问了苏译丹,问她该怎么样才能提放那些东西迷我。

    苏译丹想了想后对我说,她说你只要胆子大一些,遇到了什么事儿千万别惊慌就差不多了,因为你心里面越害怕越惊慌,那些东西就越能趁虚而入,你之前那两次中邪都是因为还没等怎么呢自己心里崩溃了所以它们才有机会害你的,如果你意志坚定的话,就不会被再被它们迷中邪了。

    我听完了她这话后,心里面不住感叹,她这话说了等于没说,因为我也不想遇到什么事儿就害怕啊,这不天生的么?我也想像她那样当个好像铜铸铁打一般的好汉,可是……我自己心里有数儿,我就一凡人,有些事情是不可能一下子就改变的,看来要慢慢来了。

    冬天很深了,外面的温度冷的嘎巴脆,终于放假了,我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行李,然后买了一张火车票,临走的时候不由得感叹,哈尔滨这个地方果然对我这个从小村庄里出来的土鳖影响太大了,以至于我还是有些不敢接受那些东西,虽然它们都真的发生过。

    就这样吧,我不止一次的对我说,以后会好的,不要想那些东西了,反正我现在不没事么?没事就正常过日子吧,就像有首歌唱的一样:什么妖魔鬼怪什么美女画皮,什么刀山火海什么陷阱诡计,都挡不住……

    不过虽然想是这么想,但是心里却依旧没底,因为我在经历了那段日子以后,也不知道,未来的日子是否还会平静下去,也不知道那些黄皮子的鬼魂还会怎样处心积虑的想祸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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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灶糖

    哪儿都没有家好,真的。

    那一天,天上飘着粉面儿似的细细雪花,我坐在县城通乡下的短途客车之上,车窗上结了一层厚厚的冰花儿,我将手指摁在玻璃上,不多时,冰花儿融化出一个不大点儿的小洞,我朝着那小眼儿中望去,曾经熟悉的路慢慢的向后移动,这就是我的家乡。

    家乡的空气真好,下了车后,我脚踩在被车压结实的雪地上,深吸了一口气,顿时神清气爽,也不知道是不是矫情的关系,我老是觉得,哈尔滨虽然很好,很大,很繁华,但是那里却好像没有我的位置。

    也许只有回到了家,才能找到真正的自己吧。

    我背着黑色的旅行包,搓了搓手紧了紧衣,这才向村口走去,可走了没多久,我愣住了,村口处,有一个瘦小的身影。

    奶奶。

    我望着我奶奶的身影,漫天飞雪顿时模糊了我的双眼,我鼻子一酸,老太太在那里等着我。

    于是我慌忙跑了过去,我奶奶穿着墨绿色的羽绒服,等我跑近了,才发现我,很显然,她很早就出来了,衣肩上已经薄薄的落了一层雪,天很冷,却没冻住她满脸的笑容。

    我一边轻轻的拍掉她衣服上的雪花儿,一边对她说:“奶,你怎么出来了啊,天多冷感冒了怎么办?”

    我奶奶笑呵呵的对我说:“这死冷的你咋也不带个帽子呢。”

    我的耳朵冻的通红,眼睛也‘冻’的通红。

    老太太真的上了岁数了,满头花白,分不清是银发还是雪花,现在见到奶奶,想起在外面遇到的那些事情,顿时一阵哽咽,但是脸上却不由得露出了笑容。

    我慌忙搀扶着老太太回到了家里。

    幸好,虽然这个村庄不大,但是左邻右舍的都互相照顾,不像城市里面,虽然高楼耸立,但有可能在楼房里面住个三五年也不清楚面门里的那户人家姓啥。

    虽然平时我奶奶自己一个人在家,但老天保佑,她身体很是硬朗,除了偶尔咳嗽以外,没什么大毛病,不像一般的老太太那样病怏怏的,外加上平时村里人经常照顾,所以很健康。

    健康就好,回到了家里后,我感觉到了出奇的轻松。

    不过,我也发现了,奶奶真的老了,眼神和耳朵都有点不行了,跟她说话要很大声她才能听清楚,这不由得让我有些难过,但也挺讽刺的,正因为他眼神不好,所以才没有发现我嘴角的疤痕。

    只要她别为我担心就好,我坐在炕头上,一边吃着她做的那些我爱吃的饭菜,一边想到。

    啊啊,这才叫饭菜啊,相比之下,学校食堂里面的那些玩意儿简直就是味精炒蜡,除了油大之外,毛味儿都没有。

    我搓了个肚歪,饭后撑的直打嗝儿。

    回家真好,嗯,真好,在家里的时候,什么妖魔鬼怪乱码七糟的事情仿佛全都不存在了,但是我也清楚,有些东西,是不会那么简单就消失的。

    由于经历了那件事后,我心里面也有数,我现在回家了,那些黄皮子的鬼魂一定也跟了回来,想到了这里,我望了望窗外,保不准那些想要我命的或现在就藏在附近呢。

    不过我也不害怕了,这说起来很奇妙,因为一回到家,我就出奇的踏实吧,也许这正是我家有狐仙保佑的关系。

    我当然没把我遇到的事情告诉我奶奶,她那么大岁数了,告诉她只会让她为我担心,我不想这样。

    我只是吃完了饭后,找了个机会溜到了我家的仓库里面,在仓房的深处,我寻见了那座神龛。

    虽然我奶奶很憎恨老瘸子和这些东西,但是她却依旧没有把这神龛丢掉,也许她自己也很矛盾吧,我见神龛之上依旧供着肉食酒品,便知道,老太太平时还是有上贡的,当时的我已经知道了我家与这些东西们的宿怨情仇,便先对着那神龛鞠了一躬,然后拿起抹布擦了擦神龛上的灰尘,并且拿起了三根贡香点燃,插到了香炉中。

    青烟缭绕,神龛中写着‘胡家姚守信之位’红纸黑字赫然在目,我望着这红纸,心里面当真对它十分的感激,如果没有它的话,估计我们全家早就完蛋了。

    于是,我双手合十(当时我也不知道应当怎么拜它),跪在了地上,诚心诚意的说道:“谢谢您,一直保佑我家,保护我奶,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说完后,我连着磕了三个头。

    其实现实并不像我想象中的那样,我给它磕了三个头后它就会现身跟我聊几句,毕竟这是现实而不是小说。

    青烟飘荡,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但当时我也知道,不是没发生的事情,就不存在,也许它现在就在这里,只不过是我看不到罢了。

    之后的日子里,我一直在家,除了吃就是睡,一边啃冻梨一边看电视,冻梨是东北冬天的一种水果保存方式,以前的东北冬天根本就没有水果,所以冬天年底的时候,有水果贩从外地批来鸭梨和柿子,到了这边后放到外面冰冻保存,硬的像是冰块儿极易保存,先放在水里面缓冻,吃起来别有一番风味。

    眼瞅着年根儿越来越近了,我拎着胡琴儿笤帚买了纸钱上了一次山,果然如同我想象的一样,老瘸子的坟让雪给埋了,平时根本就没人来打扫,我苦笑,拎着笤帚把它的坟打扫了一下,烧了些纸钱后,便坐在坟前拉起了胡琴儿。

    借物思情,在苍凉的胡琴声中,我又想起了老瘸子和我在一起的那段日子,那时候真好,什么烦恼都没有,只盼着自己快点长大,却不懂得珍惜宝贵的时光。

    一曲之后,我叹了口气,然后望着老瘸子的坟墓,对着它说:“你为什么要死呢,为什么为我做了这么多的事,却不告诉我呢?你说啊,死爷爷。”

    坟墓自然不会说话,只有山风卷起积雪,呜呜之声,好似哽咽。

    离过年还有一个礼拜的时候,我亲生爹娘蹦蹦哒哒的回到了家里,没错,虽然我曾经无数次的琢磨着我到底是不是他们亲生的,但是血缘户口本儿以及长相在这儿摆着呢,没跑儿。

    我曾经也想过,我老爹不着调,可能是因为我爷爷不着调,家族遗传,那我为啥不像他们啊,难道我不是他们亲生的?

    很显然,我多虑了,我奶奶对我说过,我应该随我奶奶,她说我的性格,跟她年轻的时候一个样子,我当时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在那遥远的地方有位上山下乡的好姑娘,我去,原来我的性格是出现了返祖现象啊!

    所以,虽然他们很不着调,从小到大没怎么管过我,但的确是我的父母。

    有时候我真的觉得是啥人找啥人,我老爹姚东升不着调也就罢了,关键是我老娘竟然也跟着他不着调,他们回家后见到我虽然很是高兴,但却依旧没有给我一种感动的滋味,我老娘看见了我,然后笑着抱了下我,对我说:“嘿,你看我大儿子,都长这么高了,真是想死妈了,你想没想妈啊,来猜猜,妈给你买啥东西回来了?”

    衣服呗,还能有啥,我叹了口气,多少年了,一直如此,过年回来的时候都是买衣服回来让我猜,以至于都快演变成一种传统了。

    内向的我,望着性格开朗的爹妈,心里想着,唉,可能正是因为他们从小不在我身边,所以我才在别的孩子面前自卑吧,不过也多亏了这样,我想到,如果不是我老爹性子野跑到外省而是去省内打工的话,那估计她俩还真就危险了。

    一个无心的举动就救了自己两口子性命,这运气当真不错。

    过年了,村子里面年味儿很足,年前的几天,就有很多小孩子拆了鞭炮点来玩耍,有时候看着他们用炮仗炸屎的时候,我除了赶紧快步躲开怕溅自己一身之外,心中也不由感慨,我小时候也这么玩儿过,很讽刺,小时候敢玩的东西,长大以后就不敢再玩了。

    有的时候,越长大反而胆小,真的没有小时候那种勇气了。

    过年了,早上起来帮着奶奶熬浆糊贴对联儿,过年的时候,仿佛整个村子里面都弥漫着一股子火药味,就是因为炮仗的关系,其实现在过年已经不像以前那样了,听我奶奶说,以前过年的规矩很多,大年三十儿的时候要把所有该切的菜切好,初五之前动刀很不吉利,而且大年三十儿的时候不能吃蒜,就算是说也不行,要改称‘忌讳’,要不然家里面的老人就会拉下脸来训斥一番。

    不过,改革开放以后,大家似乎光顾着赚钱,都把这些老传统看的一年比一年淡了,只有边远山村还保持着某些传统,比如‘送灶王’。

    相传,除夕就是灶王爷上天汇报这一家一年情况的时候,除夕一般两顿饭,下午一顿,还有一顿是年夜饭,下午饭口时候,传说灶王爷本事不高,驾不得云,只能接着烟囱里面的冒出的烟上天,所以那顿饭,就是送灶王爷上天的仪式。

    灶王爷我很熟,《帮兵诀》里面还有它的名号呢,我记得灶王爷好像姓张,叫张宙,活着的时候是个白眼儿狼兼阔绰富二代,整天仗着家里有钱游手好闲不务正业,有一次好像在窑子,呸,是在妓院里面看上了一那啥,后来竟因为那啥的挑拨,把自己贤淑的发妻安了一个‘内心歹毒’的莫须有罪名给休了,不过,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他取了妓女之后,并没过上几天好日子,没到几年光景,祖上积攒的钱财就被败坏一空,妓女跑路之后,张宙便一股急火白内障了,然后沦落成了一乞丐,有一日,张宙行乞来到一个村落,饥寒交迫下一名妇人施舍他饭吃,还送他衣服,白内障患者张宙感恩戴德,不住夸那妇人心善美丽,可哪料到那妇人竟含着眼泪对他说,你不认识我了?

    原来,那妇人竟是之前被张宙休掉的发妻,张宙在认出她后,顿时羞愧难当,一头撞在了灶台之上,一命呜呼,他死后,玉帝觉得应当惩罚与他,于是便封了这小子一个没有神力的仙职,让他终日在灶台后面享受烟熏火燎。

    这就是灶王爷的由来了,由于这老小子天生心眼儿小,所以为了不让他上天后说这家的坏话,所以送他上天的时候,人们就想出了个法子,用麦芽糖粘住他的嘴巴,让他无法开口打小报告,送灶王的仪式就来自于此。

    虽然现在家里供灶王的很少了,但是村子里面却还保留着这一传统节目,下午开饭之前,每家都要放炮,我家也是如此,我奶奶和妈妈把饭做得了,我老爹便叼着小烟卷儿领我来到了院子里,他一边放炮一边嘴里面念叨着:“一个人本性张,骑个马挎个枪,好话多说点儿坏话少说点儿,要不他吗把你嘴堵上。”

    我不知道送灶王的祝文里有没有‘他妈’二字,不过我老爹确实说了,说完后他点燃了鞭炮,啪啪啪啪啪啪,一年就这么过去了。

    晚上,没等看完春节联欢晚会,我就困了,吃了口年夜饭后,便呼呼大睡,可等我睡着了以后,竟然做了个怪梦。

    我梦见,有一个年轻的女子走到了我的床边,那种感觉真奇妙,我明明知道是做梦,因为这女的我从来没见过,但是却感觉很熟悉的样子,她长着一副瓜子脸,雪白的肌肤,穿着一身红衣服,丹凤眼,眼角上弯,在梦中,我爹妈还在守岁,俩人一边看电视一边打扑克,但是却好像看不到这女的进来,那女的笑呵呵的向我走了过来,不,说走好像有点不贴切,因为我没见她迈步,她好像是飘进来的!

    这多少有点渗人,但是我却没怎么害怕,可能也是因为在做梦吧,我就没多想,我当时问她是谁,想干什么,她不说话,只是笑着指了指自己的嘴巴,然后又指了指茶几上盘子里的灶糖。

    ;

第三十九章 美梦噩梦

    这可真是奇了怪了,你想啊,大半夜的,你忽然见到一个身穿红衣脚底板离地好几寸的年轻女子直勾勾的飘进了你家,飘到了你的床边,你能不害怕么?

    但是我就没害怕,见到她反而觉得挺亲切的,我问她是谁,她也不答话,只是指了指茶几上的灶糖,又指了指自己的小嘴。

    可能是在梦里的关系,我就没有多想,我见她生的美丽,心里竟浮现出一阵亲近之意,她好像对那灶糖很感兴趣,于是我便起身去拿了一把,然后塞到了她的手中。

    她笑着接过,然后也没说话,只是对着我点了点头,喷着灶糖转身飘到了门口,在门口处,她停了下来,背对着我好像在思考着什么事情,过了大概几秒钟,她转头对我笑了笑,然后伸手示意让我跟着她走。

    都说鬼迷心窍鬼迷心窍,我当时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竟然迷迷糊糊的就跟她走了,而我的父母还有奶奶,竟一点都没有反应,好像我们是透明的一般。

    等我回过了神儿来的时候,已经在院子里了,我回头望了望,门是锁着的,我俩刚才好像是穿门而过,当真稀奇!

    那女子在我身前,始终在笑,她笑的真甜,她又对我摆了摆手,于是我迷迷糊糊的就跟着她走了,走出了院子后,又走了老远,来到了村口,她对我点了点头,然后示意我坐在一块儿大石头上,我迷迷糊糊的坐在了,刚等我坐下,那女子竟然毫不避嫌的坐在了我的大腿上,并且伸出两条好像玉藕般的胳膊搂住了我的脖子,在我的脸上亲了一口。

    我顿时浑身一荡,直感觉面红耳赤,双手不知该放在哪里,那女子在我怀中,可能发现了我的异样,竟痴痴的笑了笑,她拿起了一块儿灶糖,放在了口中,仿佛此糖滋味甚美,咀嚼了几下后,将糖咽进腹中。

    我见她吃糖的样子美丽,不由得口内生涎,咽了口吐沫,她见我这幅德行,又咯咯咯的笑了起来,然后拿起一枚灶糖放在我的手上,搂着我的脖子对着我娇笑着说:“你喂我吃,好不好?”

    我靠!春梦!!!

    她的声音好生甜腻,听在耳朵里面最少三个加号儿,说老实话,当时美人在怀,对我说出如此挑逗的言语后,我的状态瞬间从‘一’变成了‘1’,虽然都是一,但此1非彼一,大家应该都懂,就不仔细说明了。

    我当时一颗心不断的狂跳,心想着太好了,吗的最近老是做恶梦,终于做了一回美梦啊!这当真是新年新气象,看来老子这一年要转运了!!

    于是,我仿佛生怕这梦要醒似的,接过了她手中长条状的灶糖,哆里哆嗦的就朝着她嘴捅去。

    哪成想这女子摇了摇头,然后对我娇嗔道:“我要你拿嘴喂我吃。”

    正合我意!!当时我听她这么说后,只觉得浑身上下的脉络都酥酥发麻,万分激动之时,不由得在心中狂喊道:太他吗有情调了,我怎么就这么有才,能做出这么有情调有档次的春梦!!姚远啊姚远,我爱你,你太有才了!!

    就在我愣神儿的那时,那美女娇滴滴的将我手中灶糖塞到了我的嘴里,我直感觉一阵甘甜,快意传来,当真是从嗓子眼儿甜到了十二指肠。

    一颗心不住的狂跳,只见怀中美女已经微微的闭上了双眼,只等我跟她来个深层次的对火儿,美色当前,哪里还容我想的许多。

    来就来吧,老子可不是吃素的!难道我还怕了你不成!?

    于是,我心一横,叼着灶糖恬不知耻的朝着她那性感的小嘴儿送去。

    眼瞅着我马上就要亲到她的嘴巴,可哪料到就在这时,春梦竟然化作了噩梦,就在我即将要亲到她那半点朱唇的一刹那,忽然那美女‘啊呀’一声,然后我直感觉胸口一阵剧痛,竟然被她推飞了出去。

    咣的一声!!!

    当然,这不是她推我发出的声音,而是那块儿石头上发出的声音,好像是什么东西砸到了那块儿石头上。

    我竟然被推飞了,可是却没跌在地上,还没等我回过神儿来的时候,我直感觉身子被一柔软之物接住,就在我龇牙咧嘴的睁开眼睛的时候,顿时愣住了,只见我被一女子抱在了怀中,这女子,竟然还是刚才要我喂她糖吃跟她亲嘴儿的那个!!

    我当时心里一阵纳闷儿,心想着不是你要我亲你的么,那为啥还要揍我?我靠,劲儿真大,那一推的力道竟然让我有些说不出话来。

    可就在这时,忽然不远处传来了一阵冰凉难听的声音:“嘿嘿,这小子命真大,算你回来的及时。”

    啥玩意儿?我愣了,便下意识的转头望去,只见那大石旁边,竟又立着一个红衣女子,和抱着我的这位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

    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双胞胎?!靠,我做的这是什么梦啊!!!

    正当我心里面搞不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儿的时候,抱着我的红衣女子双目圆瞪,也没说话,而那石头边的红衣女子则冷冷的笑了一下,就好像水面涟漪闪烁,瞬间变成了另外一幅模样,看在我眼里,惊在我膀胱,差一点儿就尿了出来!!

    只见那石头旁边的女子,竟然变成了一副好似死尸般的样貌,怎么形容呢?嗯,就好像是一个烂土豆,丢到了火里烧了二十多分钟,拿出来以后外焦里嫩的,大概就是这样了,满脸溃烂,黑漆漆的,左一块儿右一块儿的伤疤,好像腐烂化脓了一般。

    吗的!这是怎么回事儿啊!!!我吓的啊哇一声,又不住的颤抖了起来,而那个身着黑衣好像刚从火堆里面的人蹬着我,对我说道:“算你命大,咱们走着瞧。”

    说罢,它一转身,蹭的一下就蹦出了老远,过了一堆柴火垛,便失去了踪影。

    就在我神不附体的时候,忽然,听到抱着我的女子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叹气之声,这让我浑身又是一紧。

    我惊恐的望着这女子,心里想着,不带这样儿的吧,这什么梦啊这是?她等会儿不会也会变成那副德行吧!?

    不会吧!天啊,大过年的我就做这种梦,太晦气了吧也!!

    我满脸的恐惧,可是那女子望着我却笑了,她的笑容,跟‘刚才’的一样,很甜,给人感觉很亲切,但是我当时却怎么也亲切不起来了,只能对着她说:“大姐,不带你这样的吧,我这做的是什么梦啊喂!!”

    那红衣女子对我笑了笑,也没说话,只是抱着我,又飘到了那大石头旁,我这才发现,那大石头上,竟然不知道被何物砸出了一块拳头大小的坑洞,由于害怕,所以当她把我抱在那大石头上坐下的时候,我愣是没敢动。

    那女子把我放下之后,便弯下腰捡起了什么,那是一块儿拴着线绳的玉佩,很明显,这石头上的坑洞就是被这玉佩砸出来的,真没想到她一抛之力竟然如此之大,不过想想这是梦,我也就没太纠结,只是望着她,觉得她有些恐怖,但是想害怕,却也害怕不起来,该死,那股亲切之意竟然再次出现,我心里面不由苦笑道:吗的,照这尿性来看,别一会儿她又要重演刚才拿一幕啊!

    只见她捡起那块儿玉佩的时候,好像忽然发现了什么,我低头望去,只见地上零零散散的散落了五六块儿灶糖,红衣女子眼睛一亮,然后小心翼翼的拾起那些糖,双手捧着,笑着递给了我。

    我当时哪儿敢接啊,但却不知道说什么,只能不住的摇头。

    她见我摇头,似乎有些失望,柳叶细眉微微的皱了一下,当真美的不可方物,当时我心里一愣,天啊,太可爱了,不带这样儿的吧,一会儿春梦一会儿噩梦一会儿又他吗春梦,我这是要闹哪样啊喂!姚远啊姚远,你脑袋里面到底想的是什么啊!亏我刚才开夸你,我呸!!

    就在我在心里骂着自己的时候,只见那女子又对着我笑了笑,然后望了望手里捧着的灶糖,喉咙轻微的动了一下,分明是在咽吐沫,她有些歉意的看了看我,但依旧没有动,看的出来,她很想吃那糖,但是却好像有些不好意思。

    她的表情着实让人生怜,而且看上去似乎不想要吓唬我的样子,我一想反正是做梦,所以便稍稍定了定神儿,然后对着她说道:“你想吃糖?”

    那女子睁着大眼睛,对我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于是我便对她说:“那你就吃啊。”

    她见我同意了,顿时十分开心的样子,坐在了我的身边,拿起了一块儿灶糖放在了嘴中,却好像不舍得咀嚼,只是含着,好像很美味的样子。

    她含了一会儿灶糖,这才发现我正直勾勾的看着她,这才对我笑了笑,然后张嘴对我说道:“真是对不住,小远,我刚赶回来,太累了。”

    嗯?她叫我小远?

    我望着这神秘的红衣女子,真想不通刚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不过见她好像有些歉意的对我说出这话后,我便问她:“你叫我小远?你是谁……刚才是……?”

    那红衣女子似乎很喜欢笑,她笑了笑,然后对我有些歉意的说:“刚才那个是黄家哥哥的鬼魂,它们趁着没放鞭炮我又不在的空挡,想要来害你。”

    什么?黄家哥哥的鬼魂?黄家……我靠!我忽然想起来了,莫不成那个勾引我想跟我亲嘴儿的家伙就是那群死黄皮子么?!

    想到了这里,我不由得又是一阵冷颤,然后随着望着这个吃着灶糖满脸幸福的女子,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那你是……?”

    那红衣女子又放了块儿灶糖在嘴中含着,然后微笑着对我说:“你应该也知道了吧,我就是姚守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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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5-18 22:28:3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十章 姚守信

    大年初一,新的一年刚刚过了两三个小时,我做了一场相当离奇的梦。

    在那梦境之中,我遇到了一位美丽的红衣女子,她可能是我至今为止见过最漂亮的女人,简直比张静初还漂亮,以上应该都是实话。

    不过,在我知道了她的名字后,顿时惊讶异常,她说她叫姚守信。

    让我惊讶的,并不是她的名字相当男性化,而是这个名字对我,对我家来说,实在是太重了。

    姚守信就是当年我爷爷救下的那条火狐狸,也就是我家供奉的保家仙。

    我惊讶的合不拢嘴吧,我望着这个含着灶糖满脸幸福的女子惊讶道:“你……就是姚守……啊,不是,你就是那位狐狸奶奶?”

    其实就在我知道了这一切的真相后,也不止一次去想象着这些外仙们的相貌,在我的意识里面,它们多半应该都是一些地中海的老头子或者小脚儿老太太的摸样,可不想这姚守信竟然这般年轻貌美,分明生的一副媚态,但是给人的感觉却十分天真浪漫,好像是年岁不大的小姑娘,而且还爱吃糖。

    “叫我姐姐就行了。”她含着灶糖,微笑着对我说道。

    “差辈儿了啊!”我听她说出这话后虽然心中一荡,但却哭笑不得,要知道她活到现在最少也得有个八九张儿了,是跟我爷爷一个年代的,我管她叫姐姐,那我管我爷爷叫啥,叫大哥么,靠,这也太乱了吧。

    哪成想火狐狸姚守信对我微微一笑,然后说道:“你要是论辈分的话,那我当你祖祖祖奶奶估计都够了,而且,好像现在的女孩子们不喜欢自己辈分比别人太大呀。”

    哎呦我去,还现在的女孩子们?真是让人有些无语了,真事儿,如果这不是梦的话,我简直有点不敢相信,于是我便对她很是惊讶的说道:“你怎么知道的?”

    “看电视呀。”姚守信满脸笑容的对我说道:“平时我在家里待的气闷了,就会进你家,和小妹,也就是你奶奶一起看电视,只不过她不知道罢了。”

    这哪儿跟哪儿啊!我是不是做梦呢?啊对,我本来就是做梦呢。

    我真是想破了天去也想不到,竟然还会有爱看电视的狐狸,不过话说回来了,这好像也没什么不对,本来嘛,社会在发展,人类在进步,那它们这些和我们有着相同或者更高思维的存在当然也会继续进步,虽然这么说听上去有点不可思议,但细想想也确实如此。

    于是我顿时无语,她见我不说话了,便有些不好意思的对我说:“小远,你怎么了,生气姐姐回来晚了么?”

    这个真没有,我只是不知道该说点啥好,可能是脑子里面的问题实在太多的关系吧,于是我便慌忙对着她说道:“没有没有,我只是在想这到底是为什么……你说你回来晚了,那你去了哪里?”

    对,还是一点点的问吧,反正现在我也屡不清头绪,不过听完她刚才的话后,我确实也有点纳闷儿,不是说她一直在我家么,但是从她的语气上来看,好像却是出了远门才回来的样子呢?

    火狐狸姚守信见我问她,便微微的叹了口气,然后十分歉意的对我说道:“这个真不不好意思,虽然我在咱家住了几十年,但是每一年年底的时候,都会回家老家见见我的爹爹,不想今年有事回来晚了…………”

    原来,她虽然改了姓,但却还是胡家(狐狸)的一份子,属于第七排的弟子,就如同灶王爷一样,每年的年底,都要回到老家报告一下当年自己守护那家的近况,它十分歉意的对我说,本来年底的时候,是最安全的时候,因为每家每户都会放鞭炮。

    自古以来,鞭炮便是驱邪的东西,任何妖魔鬼怪都十分害怕,特别是鬼魂,所以在年底的时候最安全,姚守信每一年回老家密山,都十分的谨慎,腊月二十九出发,大年三十下午便回,所以那些黄皮子的鬼魂没有机会对我家下手,可是今年偏偏出了状况,姚守信得道不久,仍有些许玩心,今年回到家中,和诸多兄妹相聚,竟多喝了几杯,所以耽误了时间,就被那些黄皮子的鬼魂找到了机会,要说我在学校时做的事情它们已经全部知晓,所以那些黄皮子便瞅准了这个机会想对我下手,而姚守信酒醒之后慌忙赶回,幸好在危急关头把我救下,要不然的话,恐怕我现在早就被那些黄皮子给把阳气吸尽而害死了。

    它急于赶路,差不多就耗尽了气力,所以刚开始的时候才没开口说话。

    姚守信说完之后,满脸的歉意,竟然好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小孩一样,又有些十分不好意思的对我说道:“小远,你不会真生姐姐的气吧。”

    我听完她的话后,顿时老脸一红,十分不好意思,我慌忙对她说道:“不不,我怎么会生姐姐的,啊不是,是奶奶的气呢,您这么多年一直保护着我家,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感谢您。”

    说完后,我站起了身,然后对着她鞠躬,她笑呵呵的对我说:“都说了别叫我奶奶了,要不是你爷爷的话,我早就没命了,我既然已经姓姚了,那当然要管自己的事情,所以你别谢啦,好不好?”

    听完她的话后,我心中又是一番惭愧,同时心中不由的感叹道,真想不到在这个尔虞我诈的世道,还有如此重信之人,不,是重信之狐,想想我之前遇到的那两件灵异之事,都让我感觉到人心险恶,不想原来这妖邪之中,还是有善良存在的,想到了此处,我心中不由得又生出了感激之情,我抬头望着这姚守义,顿时感觉到一阵温暖。

    和刚才那黄皮子的鬼魂不同,虽然都是一般的相貌,一般的媚态,但现在我眼前的姚守义却给我一种很亲和的感觉,让我生不出任何亵渎之意。

    我点了点头,一时之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而这时,那姚守义已经将手中的灶糖吃了个干净,只见她伸出香舌轻轻的舔了舔嘴唇,好似意犹未尽似的,她笑着对我说:“真好吃,虽然我爹爹也经常训斥我,但是我却还是忍不住……小远,你为什么还傻站在那里呀,来坐在姐姐身边,姐姐都半年没见过你了,现在正好有机会,来陪姐姐说一会话,好不好?”

    我没有理由拒绝,也不想拒绝,此时此刻,这火狐狸在我的心中,俨然就是一位善良的大姐姐,我自由一人,性格内向,除了奶奶和老瘸子之外,哪有人这般关系体贴于我?所以我心中一热,便又坐在了那大石头之上,她一边好像爱抚小孩那样摸了摸我的头,一边笑着对我说:“时间真快,你出生的时候,才这么大,我记得我还趁你妈妈睡觉的时候抱你哄你呢,好像才不久啊,你已经可以看得见我,可以陪我聊天了。”

    说罢,她比划了一下我刚出生时的尺寸,这顿时让我又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很奇妙,那一晚我和她聊的很是开心,她对我说,我以前身体瘦弱,和那些死掉的黄皮子之间有着很大的关系,因为我天生的命格就很糟糕,火气很弱,不像我老爹那样火气壮,所以就很容易受到那些东西的影响,以至于体格和性格都受到了影响。

    原来是这么回事儿,我说我为啥咋怎么吃都不胖呢,姚守信对我说,她说她很喜欢我,虽然她说出喜欢我的时候,我的脸又红了,但我能听得出来,她所说的喜欢,是恋爱的意思,可能是因为我挺可怜吧,所以她一直都保护着我,在老瘸子死的那一晚,她不忍心看我如此伤心而不吃饭,所以就偷偷的做了一顿美餐给我吃,等到我上学的时候,她也很为难,因为分身无术,只好托梦于我,让我自己小心。

    她说当时由于我根本就不相信这些东西,所以无法以真身相见,所以我那时的梦才会断断续续的,她很担心我到哈尔滨上学后会不会有危险,曾经一度想陪我去,但是思前想后,却留了下来,因为我奶奶的关系,而且她也明白,我虽然自己不清楚,但是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学到了一身可以自保的本事,这本事,便是老瘸子邵永兴教我的。

    姚守信说到了这里,叹了口气,然后望着我对我说:“小远,姐姐知道你一定没事的,因为邵家帮兵大有来头,你既然已经学会了他的本事,那么你就是吃皇粮的帮兵,果然就像姐姐我想的那样,才半年的光景你就可以看到姐姐了。”

    一听她说到邵永兴那个老瘸子,我的心中不由得又是一阵,确实,我从小到大听他的故事长大,却对他的身世可以说是一无所知,我忽然想到,既然现在可以和这位火狐狸对话,那能不能从她口中得到一些老瘸子的线索呢?

    可以说,老瘸子当年为什么要自杀,在我心中一直是个迷。

    想到了此处,于是我便对她说道:“奶……”

    “叫姐姐,再叫奶奶姐姐可不高兴了。”姚守信伸出手轻轻的拍了拍我的脑门儿,然后微笑着说道。

    “好吧,姐姐……”我硬着头皮说道:“姐姐,你刚才邵家帮兵大有来头,能不能具体说一些呢,我想知道他的身世……”

    “你还不知道?他没跟你说么?”姚守信有些惊讶的说道。

    我点了点头,然后回答道:“我现在只是知道他是满洲皇家萨满的后裔,初次之外一无所知。”

    姚守信点了点头,然后若有所思的对我说道:“他不告诉你,可能也有他的理由吧,我其实也只是知道个大概,说给你听倒也无妨。”

    ;

第四十一章 巫教野史

    说罢,她便将她所知道的事情说给了我听,她对我说了一些关于东北道教、萨满巫教、以及满洲皇族的事情,之前曾经讲过,早在努尔哈赤得势之前,萨满巫教便已经扎根在了东北,说的是有一年,巫教之中出现了一位奇才,便是之前提过的那位大萨满‘青巴图鲁’。

    之前的巫教,只是西藏巫教流散的一个分支,在东北的游牧民族中繁衍生息,却也没有多大的气候,只不过这条分支掌握着一门西藏巫教的不传之秘,那是送一套请神的祝文歌谣,也就是后来《帮兵诀》的前身,相传巫教有两大秘术,一是和神灵沟通的歌谣,还有就是修行精神的法门,这套法门现在在西藏还有不全残本,后世称其名为‘灵子术’,据说有修成灵子术者,肉体枯朽之后可以让灵魂脱离肉身,不昧因果,不堕轮回,万载不灭,相传现西藏很多活佛转世记忆不灭,便跟此法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不过次术与东北巫教无关,所以在此不多做解释。

    这里单讲的是那位大萨满青巴图鲁,相传他天赋异禀,年轻的时候便已经熟练萨满之秘,中年时游历天下,他精通三门语言(满语,汉语,藏语),且为人豪爽,善于交际,短短五年之内,机缘巧合之下,竟让他学成了一门寻龙点穴的本事,他三十二岁的时候,回到了塞北,通过在外所学帮助努尔哈赤点醒了火龙一脉,万历四十四年,努尔哈赤建国称汉,公元一六一一年,皇太极打下了南朝半壁江山称帝,而那时,青巴图鲁已经六十岁,在这些年中,他除了为皇族卜算天命之外,还干下了两件大事。

    一件就是之前讲过的,在十五年之间,分别在十四条龙脉之上各自定下了镇国至宝,从此龙脉与满洲国脉相连,而还有一件事,便是完善那套萨满歌谣,最初的歌谣本没有字句,只是好似野兽叫嚷的声音,不过通过青巴图鲁的努力,终于将自己生平所学囊括其中,将其规范成了一套正统的口诀。

    青巴图鲁一生传奇,创造出了不少名词,而且他还同当时不成气候的众多妖魔(即后世的野仙)谈判,将其纳入皇族管辖,帮助那些野仙设立‘堂子’(满语tangse,汉译为堂子,最初为满族贵族祭祀之所。),青巴图鲁死后,经过了几代皇家萨满的努力,这才有了后来九腔十八调的《帮兵诀》。

    由于满族得势之后,为了安抚汉族,便用了诸多手段,满汉全席大家都知道吧,那就是康熙爷当年的一种政治手段,讲的是满汉一家,萨满巫教也是如此,虽然正统的皇家萨满依旧是满人当道,但是其教派内也吸纳了一些别族之人,其中不乏有天资本事的,帮兵口诀,也就出现了满语和汉语两种版本,再后来,萨满一派出现叛徒,勾结洋人毁掉了几处龙脉,满洲政权崩塌,皇家萨满就此没落,满语帮兵口诀随之消失,而那邵永兴的父亲,就是最后一任身怀汉语《帮兵诀》的皇家萨满。

    姚守信对我说:“我听我的爹爹说过,他的父亲邵勇是一条好汉子,不知为何,他们父子曾经被后来的朝廷(伪满洲国)关押,不过后来被一个挺厉害的道士给救了,那道士姓韩,叫什么来着,我也忘了,反正就是挺厉害的,不过即便如此他的爹爹也没有善终,后来邵永兴就来到了兴隆岗,至于为什么,我就不知道了,我问我爹爹,它也没回答我,只是跟我说,我们野仙一脉和萨满一脉的约定依旧没有消失,如果皇家萨满号令我们的话,我们必须听从,不过,邵永兴却从来没使唤过我们,连你爷爷的事情,他也没用其权利干涉,不知道为什么,姐姐知道你想问他为什么要自杀,但是这个姐姐也无法回答你,只能说,人各有命吧,你也不要太难过了。”

    我听完姚守信的话后,心中不免感慨,一直以来,我虽然知道萨满一派,但却不知道原来这一教派竟如此厉害,还有邵永兴,原来他年轻的时候有过如此经历,虽然现在得到的信息不多,但是也让我明白了,这老瘸子不是什么一般人物,至于他为什么当年不使用职权救我爷爷,可能就是因为萨满巫教的教义吧,众生平等,我们是‘沟通’,而不是杀戮。

    她也不知道老瘸子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方法结束自己的性命,这让我多少有些失望,不过她的话想想也对,人各有命,也许只能这么解释了,虽然我隐约的觉得这里面可能没这么简单,但是又有什么法子呢?算了,还是别想了,都过去了。

    姚守信的话,让我不由得对那些以前的萨满前辈,特别是青巴图鲁产生了崇拜和向往,不过我也知道,那都是过去的事儿了,就跟历史课本儿似的,没太大用处,要知道我也不想跳大神儿,虽然懂的《帮兵诀》但是却只把它当成活命的本钱,一想到活命,我就又想起那窝子黄皮子鬼魂了。

    于是我又感到一阵头痛,我感觉到,自从我用过《帮兵诀》以后,那些家伙好像更加的恨我,刚才差点就又着了它们的道儿,照这样下去,以后可能真就没什么安生日子过了。

    最可气的是,它们竟然还会迷惑人,趁我不备让我产生幻觉,当真是防不胜防,这可怎么办呢?

    不知不觉间,我和这位火狐狸已经聊了一整夜,眼瞅着快亮天了。

    姚守信见我心事重重的样子,便问我怎么了,我叹了口气,把心中的担忧说给了她听,她听罢之后,似乎也觉得有些为难,只见她对我说道:“小远,其实姐姐也想过这个问题,如果你像你爹爹小升子那样就好了,我就可以把我的‘仙骨’借你,可是你的体质太差,给你等于害了你,这样吧,这块玉佩你拿着,虽然起不到什么用处,但是关键时刻应该也会救你一命。”

    我当时也不知道仙骨是什么玩意儿,但是听她为我担心,便挠了挠头发,有些不好意思的对她说,不碍事,谢谢姐姐。

    我接过了那玉佩,正是她刚才抛出去打人的那块儿,没有栓绳,就是一块椭圆的玉,女子掌心般大小,通体碧绿,玉佩正当中,夹杂了几条好像血丝似的痕迹,那几条血丝连成了一个繁体的‘七’字,未经雕琢浑然天成,姚守信对我说,这块玉佩她出生就带在身边,是她爹爹胡七灯给她的东西,虽然没什么妙用,但是也算是一种信物,寻常野仙瞧见后,都会给你些面子。

    我把那块儿玉佩拿在手中,心里不住的感激,于是便对那姚守信说道:“谢谢姐姐。”

    “跟你姐姐还客气什么。”姚守信对着我微微一笑,然后双臂举高,伸了个懒腰,有些疲惫的对我说道:“小远,你现在应该也算是萨满的传人了,希望你能好好的珍惜自己的身份,不要行邪恶之事,姐姐有些倦了,咱们回家吧。”

    我点了点头,心里想着我做什么恶事啊,要知道我这人又没贼心也没贼胆儿,只是想好好的保住性命,以后毕业了踏踏实实的当我的蛀虫音乐教师,剩下的,我都没兴趣,真事儿,虽然传说这帮兵诀可以使唤它们这些妖怪敛财,但是那些靠这些东西换来财富的,又有几个好下场?

    钱是怎么来的,就会怎么走,这太刺激了,不适合我。

    虽然我没啥见识,但是报应什么的,我却出奇的相信,因为报应就发生在我的生活之中,那些死黄皮子如影随形。

    于是,我谢罢了姚守信后,便同她携手向家走去,回到了院子里面,天还没有放亮,姚守信对我笑了笑,还没等我说话,便伸手在我的前胸轻轻一推,而我直感觉一阵凉风吹过,便失去了意识。

    等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大年初一的早上了,我做起了身,望了望四周,才发现果然是南柯一梦,当时的我还有点分不清那梦到底现实还是虚幻,我若有所思的起身穿衣,没刷牙就直接跑到了仓库里面,只看见那神龛之上,放置着一块美玉。

    我将那块玉佩拿在了手中端详,和我梦中所见一模一样,我拿着那块儿玉佩,又望了望神龛之中的红纸,心中不由得一阵感慨,果然那个梦是真实的。

    我愣了一会儿后,便想到了什么,于是慌忙跑回家中,将桌子上的灶糖全都拿来,放到了神龛之上,然后恭恭敬敬的对着神龛磕了三个头,抬头对着神龛说道:“谢谢你,姐姐。”

    我不知道该如何向她表示感谢,只知道她很喜欢吃糖,这对我来说还是很好办的。

    不过,自从那天以后,一直到正月十五以后,我都没有再梦见过这位身穿红衣的狐狸姐姐,学校要开学了,我只好收拾行装出发,我老爹老娘走的比我还早,听他俩说,好像过阵子要请位保姆照顾奶奶,这样也好,起码我会安心一些。

    就这样,春天来了,虽然还是挺冷的,但是我回到了学校后,还是见到了许多勇敢的学姐,他们一身短打的造型,小短裙高跟鞋打底裤,英姿飒爽勾人心魄,给我们这些没有女朋友的货们带来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竹子他们回来的都挺早的,听他竹子说,他这一年过的,差点儿没喝吐血了,我望着竹子有些憔悴且还有些发福的脸,心中忽然对他家附近的那些环卫工人感到了悲哀,日子继续一天天过去了,新学期依旧毫无亮点可言。

    幸好,这正是我想要的,虽然无聊,但起码太平,那些黄皮子的鬼魂们暂时也没有新的动作,这让我深感欣慰。

    有人胖就有人瘦。

    苏译丹过完年后,好像又瘦了很多,在食堂遇见,问她怎么了,她也没正面回答,只是一边吃肉一边对我说,管你鸟事。

    很显然,她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

    都说春眠不觉晓,处处玩小鸟,孙家良就是最好的例子,他还是每天都赖在寝室紧锁眉头,而我和李松竹贾明亮在新学期也老实了许多,不敢再旷课了,毕竟学分终于,有时候在教室里面听着那傻比老师讲那些让人昏昏欲睡的乐理知识的时候,我会偷闲向窗外看去,通常会看到很多具备生活情趣的学姐学长们在放风筝。

    这正是横眉冷对千夫指,忙趁东风放纸鸢的道理。在那些情人的眼中,旁人的眼光无异于大肠废气,大好的青春年华啊,我望着那一对对狗男女,心中不由的十分羡慕,f**k,你说我咋就没有这个命呢?

    不过你还真别说,就在春天向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飞走,夏天到来的时候,一个意外的机会,让我当真恋爱了。

    不过对我来说,这的爱情,却并不像书中写的那般美好,反而十分的惊心动魄,完全可以说是一场恐怖的仲夏夜之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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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酒局

    年轻的时候,我们一直在抱怨着时间,为什么会走的这般慢,就好像一个花盖儿的大王八,磨磨蹭蹭的,你越在意它,它就越慢,可是就在我们忘却了它存在的时候,不经意间回首才发现,原来这孽畜已经爬出了老远。

    就这样,在不经意间,大一的下半学期又快结束了。

    五月末,名为冰城的哈尔滨,却也像是一个大火炉,一出门儿就跟进了烤箱似的,让我们十分的头痛,当然了,夏天也是有好处的,那就是女人们越穿越少了,大街上或者是校园中的姑娘们早已经不甘寂寞的换上了短裙热裤,露出白皙修长的大腿,在我们面前走过,使我们眼前一阵恍惚,同时让我们心中不禁感叹,这个世上最厉害的武功不愧为夺命剪刀脚。

    夏天到了,我们三个死光棍儿在寝室里面打扑克都光着膀子,因为太热太热,没有冷气,简直能要人命,于是我们的内心也开始跟着气候改变,李松竹贾明亮俩人晚上没有应酬,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而我和孙家良却睡得很踏实,我是天生的火气不旺,只要一躺下,即使再热的天儿,也能安然入睡,而孙家良……好像也是天生的,不过这孙子没有我的体质,那段日子每当他躺在床上皱紧了眉头之后,都会不自觉的张开嘴巴,把舌头伸出来,口水滴滴哒哒的躺下。

    刚开始发现他这一造型的时候,我都有点吓坏了,心想这孙子不会是睡觉猝死了吧,后来听到了他均匀的鼾声后,这才安下了心来,我问过李松竹,我对他说,你说孙子怎么天一热睡觉就伸舌头呢?

    李松竹摸了摸自己嘴巴上两撇儿淡淡的小胡子,然后对我说道:估计丫跟咱们不一样,汗腺生错地方了吧。

    汗腺生在舌头上的,那不是狗么?我当时觉得一阵好笑,同时心里面也有点过意不去,因为孙家良虽然在寝室里面有点不合群,不爱洗脚,成天睡觉,但是其实他还是挺仗义的,这一点在上次他通知我们学校抽查的时候就可以证明。

    虽然我们都一致觉得,这孙子除了睡觉之外就没有别的特长了,但是谁又能想到,在大一马上结束的那段日子中,他竟然干出了一件让我们三个人差点儿痛哭流涕的事情。

    我记得,那一天是星期五,眼瞅着就放假了,我和亮子竹子三人刚从食堂回来,都无精打采的,不知道明后天要怎么过,我们讨论了一下,却发现除了上网就是上网,再没有别的娱乐了。

    亮子说:“真他妈没意思,真是奇了怪了,我怎么觉得咱们三个这大学好像白上了呢,都快一年了,连个妞儿都没有,这是怎么回事儿?”

    竹子坐在我的床上,看了看贾明亮,然后骂道:“都他吗赖你,都多长时间了,我一出门儿还总能碰见那些奇怪的娘们儿。”

    李松竹口中的奇怪女人,之前已经说过了,大多都带着眼镜儿,喜欢小猫挂饰,我们班里就有几个这样儿的,她们看到了竹子(特别是他跟贾明亮在一起走道儿的时候)都会发出诡异的笑容,竹子说,就在去年圣诞晚会的时候,一大二的学姐竟主动到后台找到了竹子,说想跟他合影儿,竹子当时都快感动哭了,心想着自己的春天终于到了,不想那姐姐跟竹子合完影后,竟然激动的拉着他的手,然后瞟了旁边的钢琴王子贾明亮,面带红晕的对着他说道:“你们,一定会幸福的。”

    “我幸福你奶奶个孙子!!!”那天又说道了这里,竹子顿时把手里的一个本儿往床上一摔,破口大骂道:“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不带这样儿的啊!!”

    我见他和亮子当时的德行,不由觉得好笑,而就在这时,忽然对面上铺上本来正在紧锁双眉伸着舌头的孙家良忽然直勾勾的做了起来,跟诈尸似的,把我们三个吓了一跳,我心想着孙子不会是升级了学会梦游了吧?

    可就在这个时候,只见孙家良打了个哈欠,也不擦掉嘴边的口水就直接拿起了枕头旁边儿的手机,一边挠着满脑袋的呆毛一边自言自语的说道:“啊,是我,这不睡觉呢么,我哪知道你给我打电话儿啊,什么?你说你们寝的姐妹儿过生日?好啊好啊,几点?啥?啊啊,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我再睡一会儿就过去……你再说我一句?哎你再说一句?算你狠,不跟你一般见识,等我梦里收拾你,就这样,一会儿见。”

    娘的,我们三个顿时羡慕嫉妒恨,心想现在的好白菜当真都被猪给拱了,这孙子一天天五迷三道混吃等死的,为啥他能找到媳妇儿呢?而且他的那对象还挺漂亮的,真是想不通现在的姑娘们一个个都在想着什么,莫不成真如竹子所说,这个世界已经崩坏了么?

    只见孙家良说完后,把电话一扔,然后又倒在了床上,就在我们三个不知道该说些啥的时候,孙家良忽然翻了个身,然后对着我们三个说道:“哎,哥几个,晚上有事儿没,我对象她们寝室一小妞儿过生日,让我拉几个人去凑凑热闹,去不?”

    孙家良的那句话,当真就好似警示恒言,哎呦我槽,还有这等好事儿?我们三个没出息的顿时虎躯一震,不过也知道现在如果轻易答应了的话,那可就有点跌份儿了,还是竹子懂大体,他示意我俩先别声张别激动,于是便强撑出一副无所谓的语气问道:“孙……良子,这合适么?”

    “有啥不合适的。”孙家良闭着眼睛说道:“麻烦死了都,她们说没男人嗨不起来,你们要没事儿的话就一起去玩玩呗,不过说起来,好像她们宿舍里面的小姑娘都挺能疯的……怎么,你们晚上有事儿?”

    “没事儿没事儿!!”听到了孙子这句话后我们全都按耐不住了,娘的,终于等到这个机会了!!心想着太好了,这真是,正愁没妞泡,天上就掉个粘豆包儿!越开放越好好,弄不好今晚上大家就集体告别青春而步入精彩的成人世界了!

    于是,美色当前,面子什么的都不复存在,竹子慌忙起身对着孙家良说道:“那还等啥呢,赶紧的吧,几点到位,她们寝室几个人,哎亮子,赶紧的,准备家伙,我箱子里面有头盔,还是我刚上大学时买的呢,一个都没用过,娘的,拿出来哥儿几个一人分三个防身先,我就不信那些小妞儿能有多狠,哎良子,你说话啊,几点的饭局?”

    贾明亮听罢后飞快的行动了起来,他从竹子的行李箱中取出了一盒红色的我从来没见过的还没有拆封的东西,他分了三个给我,这玩意就跟袋儿装洗头水似的,上面写着英文‘durex’(英语,汉译为xxx)。

    而孙家良似乎还是满不在乎的样子,他打了个哈欠,然后对我们三个说道:“急啥啊,娘们儿就不能惯着,让他们等着去呗,等我先睡一觉的。”

    “还睡你大爷啊!!!”我们三个齐声喊叫道,他这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不单身不知光棍心,于是我们不由分说,将半裸的他强行从上铺拽了下来,几乎就好像绑架一样把他弄出了寝室。

    孙家良当真不知道我们的怨念到底有多大,所以只好依着我们,各自梳洗打扮之后,便出校门打车前往了他所说的那个饭店。

    大学城里面很多这种有格调的饭店,专门用来满足大学生们装逼的心里,那是一家韩式烤肉,到了饭店门口的时候,孙家良打了一个电话,然后睡眼惺忪的带着我们来到了二楼的一个包间内,推开了门,我们顿时大喜,娘的,这下个掏上了!

    只见包间里面现在坐着四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小妞儿,一水儿的小短裙儿,围着桌子正在讨论着什么,说一阵,便笑的花枝招展。

    好强的磁性磁场!我当时就咽了口吐沫。

    她们见我们来了,便笑着让我们就坐,孙家良一一为我们介绍,只望见身旁的李松住两条眼眉不住的颤抖,很显然,此时此刻,地球人已经无法阻止他的淫笑了。

    坐下了以后,我们便开始聊了起来,那四位姑娘果然都很开放,虽然是头一次见面,但是一点都不打怵,相比之下,我反倒是又紧张了起来。

    酒上来了,她们好像比我们都能喝,在一声声‘干了’‘你不干了我都瞧不起你’‘个大老爷们怎么还没我能喝’的言语中,我们八个人已经报销了一箱啤酒,席间,我也弄清楚了她们大致的底细,她们是别系的,那个坐在孙家良旁边腿最长的,就是他的女朋友李娜,而那个正在穿露脐装肚脐眼上有个‘扣子’和贾明亮划拳的叫肖迪,正在拽着李松竹往他嗓子眼里面罐啤酒罐的他直翻白眼儿的短发妹叫蒲慧慧,而今天或生日的主儿,就是坐在我旁边儿的这位身穿吊带短裙,露出胸前半片江山事业线的白晓丽。

    老实说,我刚来的时候想的真挺好的,可是一到了这个场合,心里竟然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幸好喝了些酒后,胆子也大了,敢说话了,酒过三巡,烤炉上的肉发出的焦味已经被打翻在地的啤酒味遮掩,酒精这玩意儿似乎真的可以让几个素不相识的人瞬间熟络了起来。

    我一边喝着啤酒,望着身边的白晓丽,心中不由得感叹道,此女子果真不俗,一头大波浪,化了淡妆,皮肤就跟她的姓氏一样的白,最要命的就是她的身材,你说这是怎么长的呢?

    不过就在我偷眼望去的这一刻,白晓丽呵呵的笑了两声儿,然后端着酒杯问我:“想什么呢?”

    “没,没想啥。”该死,你说我这嘴,平时不是挺能扯的么,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就怂了呢?这么说还怎么让人家小姑娘继续往下接?

    幸好,这姑娘挺健谈的,只见她醉眼朦胧的望着我,然后对我说道:“我以前就认识你,你叫姚……姚远吧。”

    嘿?她怎么知道呢?只见她笑着对我说:“去年晚会你是不是唱了个戏……叫叫什么来着?”

    “跳大神儿!”一旁的李松竹咧着嘴替她回答道。

    “啊对,对,就是这个。”白晓丽笑了笑,然后伸出手拍了拍我的肩膀,她好像喝多了,竟然有些娇嗔的对我说:“可吓死我了。”

    她拍我肩膀的时候,胸前不住的抖动,也着实吓了我一跳,我嘿嘿的傻笑,然后说道:“假的,都是假的。”

    我当然希望那是假的了,娘的,弄的我这张嘴上的现在还留着疤呢,而这时,李松竹旁边的那个叫做蒲慧慧的小娘们一拍大腿,然后说道:“唉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你是不是就是那个演小品的?”

    李松竹轻蔑的一笑,不卑不亢的装了个逼,然后说道:“我本来以为自己已经隐藏的很深了,真想不到还是被认了出来。”

    “哈哈哈!!”蒲慧慧一阵大笑,然后对着李松竹说道:“哎妈呀,你那个小品真有意思,有一句台词特经典,怎么说来着……?”

    “脑袋大脖子粗,不是单手撸就是单手撸!!”李松竹真喝多了,只见他用一只手拿着酒瓶子上下翻飞,满嘴沈阳口音恬不知耻的喊道:“走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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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春梦了无痕

    气氛瞬间嗨了起来,那一晚我们八个人一共喝了将近两箱啤酒,出门之后,李松竹照例寻找属于自己的电线杆,差点把胆囊给吐了出来,吐完了之后,似乎觉得还不怎么尽兴,于是我们便又来到了旁边的一间ktv。

    大学城附近,这都是一个系列的,很方便,李松竹说他请客,要了个中包,啤酒红酒什么的又堆在了桌子上。

    很显然,酒醉的时候,所有人都不清醒,坐在沙发上,略微黑暗的环境和震动耳膜的音乐掩盖下,大家的本性都露了出来,李松竹贾明亮俩人终于得偿所愿,一人搂着一个小妞,哈哈大笑。

    黑暗中,我似乎发现李松竹竟然哭了,说起来也是,他这个励志要当哈尔滨第一淫魔的人,却背负这基佬的命运,硬生生的憋了将近一个学期才得以发挥其本性,那天晚上属他玩的最嗨,记得他一边搂着蒲慧慧,一边发自肺腑的唱了一首《海阔天空》

    海阔天空,在勇敢以后,要拿执着将命运的锁打破,冷漠的人,谢谢你们曾经看轻我,让我不低头更精彩的活…………很显然,这是他现在的心理写照。

    贾明亮亦是如此,似乎这八个人之中,最不在状态的是孙家良,他坐在沙发上,打着哈欠,就跟毒瘾犯了似的,他女朋友问他怎么了,他如是回答,困了,我先睡一会儿。

    我真佩服他,这么吵的环境里竟然还能睡着,气的他女朋友不住的推他,他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包间里的这一幕让我觉得很有意思,真是喝多了什么样儿的都有,有哭的有笑的还有睡觉的,哈哈。

    而就在这时,我觉得自己右臂上传来一阵冰凉的柔软,顿时一愣,回头一看,只见到那白晓丽竟用双手揽住了我的胳膊,然后顺理成章的将头枕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靠,这什么情况儿?

    在那种情况下,我顿时心跳加速,双目望去,只见她身子微微倾斜,本来就很低的衣领处那半壁江山再次裸露而出,随着她有些急促的呼吸声慢慢的抖动,在昏暗的灯光下,她的肌肤很有质感,发出很是妖艳的色泽,而我,顿时不知道应当如何是好。

    不得不说,在看见这一幕后,我的心中竟然响起了一首歌:沿着江山起起伏伏温柔的曲线,放马爱的中原爱的北国和江南……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酒后那啥?我见白晓丽满脸的酒意,顿时身体不断僵硬,身旁的那几对儿已经在黑暗中开始了小动作,这气氛慢慢的升温,让我口干舌燥。

    娘的,我还在等什么?我望着白晓丽,心中不住的想到,人家现在都这样了,我为什么不趁势追击呢?

    就连康熙爷的片尾曲都他吗说了,做人一身肝胆做人何惧艰险啊!上吧姚远,精彩的成人世界就在你的眼前,你赶紧珍惜苍天赐给你这金色的华年啊!

    就这样,就这样把手伸过去,对,就这样,伸过去,不要害怕,她虽然胸前山高水险,但是你一定拿出看铁蹄铮铮,踏遍万里河山的勇气来,然后你就可以站在风口浪尖紧握住她那胸前的日月旋转了!没错,一定是这样,还等什么,赶紧的啊!!!

    我当时也喝多了,真的,满脑子的康熙王朝片尾曲让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可是,我却实在没有勇气去风口浪尖紧握住白晓丽胸前圆圆的日月并且旋转,因为就在这时,白晓丽醒了,她见我望着她的胸口,竟然没有生气,反而痴痴的笑了笑,然后拉着我的胳膊,大声的说道:“大家来跳舞吧!”

    当时大家都喝多了,于是便一呼百应,震耳欲聋的dj嗨起,众人全都起身,张牙舞爪起来,喝多了的李松竹当真就像条疯狗,只见他摇头晃脑的,舌头也甩了出来,我对这种场合没什么经验,只是木讷的跳着,而白晓丽则在我的身前,双臂举过头顶,一边对我笑一边身体轻轻的扭动,弄得我有些口干舌燥。

    这应该算我有生之年头一次艳遇吧,我心里面想着,当时年轻,脑子里面也顾忌不上很多,眼瞅着白晓丽的身子越来越近,而我却不知道应当如何是好,可就在我俩的身子马上要贴在一起的时候,白晓丽忽然对我笑了笑,然后说道:“陪我去趟卫生间,好么?”

    见她忽然对我说这话,我心中一阵轻松之余,竟还有些失落,但是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点了点头,和她推开了门走了出去,走廊中,包间内的音乐被门阻隔,安静了许多,白晓丽在前面走着,我在后面跟着,跟到了女卫前,便不敢再跟了,于是只好在门口等着她。

    她在里门很久,不知道是在干什么,依稀的听到好像是在打电话,但当时我昏头涨脑的,也没听清楚,只是依靠着墙壁,抬头望着苍白的灯,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大概二十多分钟后,她才出来,她低着头,好像是喝多了,我叼着烟,正想去搀扶她,不想刚一伸手,她竟然一头栽进了我的怀中,不,这么说好像不怎么贴切,应该说是她扑到了我的怀中,我心中一愣,还没等回过神儿呢,就又被她按到了墙上。

    这是什么情况儿?我当时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可是还没等出声询问,直感觉到嘴唇上传来了一阵温柔滑腻的触感,我心中一阵惊骇,白晓丽的眼睛差点儿贴在了我的眼睛上,她闭着双目,我虽然也喝了不少的酒,但是却能够清楚的看见她长长的睫毛,和淡淡的眼影。

    我惊讶的合不拢嘴,直感觉到舌头和一条冰凉甜腻且略带酒味儿的东西缠在了一起,白晓丽抓着我不知道该放在哪里的手,闭着眼睛,前胸紧紧的贴在了我的身上,感受着我的颤抖。

    她吻了我。

    我直感觉到心中一阵恍惚,不知过了多久,她才离开,而我则愣在那里,望着她,说不出一句话来,她对着我咯咯咯的笑,而我则伸手用拇指擦了擦嘴巴,拇指上沾染了一抹粉红,显然是她的唇膏。

    这好像是我的初吻,应该是这样没错。

    我靠,难道这是真的?不会吧,我运气没这么好过吧!我长大了嘴巴,说不出一句话来,心中反复的琢磨着这是为什么,可是怎么也想不出个所以然,难道她喜欢我?难道她真的喜欢我?难道……靠,难道不会是幻觉吧!!

    也不知道为何,在那个时候,我忽然就想起了黄皮子鬼魂的那点儿破事儿,娘的,不会是那些玩意儿趁我喝多了又让我出现了幻觉吧想要害我吧!!

    想到了这里,我不由得一阵冷颤,然后拼命的摇了摇头,可是我却想错,那不是幻觉,当真不是,虽然当时的我状态真挺像是中邪了,可那一切,却真实的发生了。

    白晓丽见我傻愣在那里,顿时满脸红晕的对我娇嗔道:“你还傻愣着干什么呐,赶紧跟我回去吧。”

    说完这话后,她伸手抓住了我的手,她的手也很柔软,但不凉,相反的却很热,很烫,就像是我心中莫名其妙出现的那团火,可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我发现,虽然她在笑,但是她的眼神中,却好像不怎么快乐。

    我不知道当晚是怎么跟她回到包房里的,仿佛她那一口,已经把我的魂魄给咬掉了一半儿似的,回到了包厢后,我们又喝了不少的酒,可我却怎么也忘不掉刚才的那一幕,那算什么,酒后乱性,还是什么?

    到最后,大家都不行了,但是竹子和亮子并没有得偿所愿出去开房,因为竹子出门口条件反射般的奔着电线杆子而去,我和亮子过去搀扶他,等我们回过神来的时候,女生们就这样打了个计程车回去了,竹子扶着电线杆,亮子拍着他的后背,孙家良再一旁打着哈欠,而我,则望着路灯闪烁的街道发呆。

    大家都喝的太多,回到了寝室折腾了一会儿后,大家都睡了,可我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不是因为热,而是因为嘴,对,我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躺在床上,耳边传来了三人磨牙和呼噜声。

    我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难道,难道这就是爱情到来的现状么?白晓丽的样子在我脑子里不断的出现,她喝醉了的样子,她胸前的雄伟,她搂着我,在我身前扭动,她的嘴唇,在酒精的作用下,我的脑子里乱成了一团,难道这就是恋爱么?

    可为什么,我不像书中写的那样兴奋呢?反而,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那一晚,我几乎没合眼,直到凌晨三四点钟才慢慢的睡着了,可脑子里面,还是想着白晓丽的样子,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光想还不够,在梦中竟然又梦到了她,在梦中她依旧在对我人工呼吸,不过,我发现,她的样子竟然慢慢的模糊,最后竟然变成了苏译丹的模样。

    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等我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星期六的上午九点多,宿醉让我的头很疼,清醒过来的我又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一切。

    都说人似秋鸿来有信,事如春梦了无痕,当时我也觉得,这事儿来的有些蹊跷,应该就是一场单纯的误会,大家都喝多了,只当是做了一场美妙的春梦,事后了无痕迹就此作罢,可不想,在我准备起床刷牙洗脸的时候却发现了枕头旁的手机上有一条未读短信。

    号码很陌生,我点开一看,上面的字赫然在目:我是白晓丽,今天有空么,要不要出去逛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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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约会

    我叫姚远,姚是姚明的姚,远是停车坐爱枫林晚的远上寒山石径斜。

    我出生在一个叫做兴隆岗的小村庄里,二十年来头一次被女孩子约上街。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望着那条短信,是白晓丽八点五十左右发来的,我不清楚她是如何知道我的手机号码的,可能是孙子的女朋友给她的,也可能是我昨天喝多了以后给她的,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约我上街。

    这应当就是传说中的约会吧!

    说实在的,我心里老是有点觉得不对劲,没错,确实是不对劲。

    至于哪里不对劲儿,我也说不出来,当我看到这条短信的时候,竹子和亮子还有孙子这三子还没有起床,我望着这条短信,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幸好,过了一阵,竹子醒了,是被我摇醒的,在我的心中,我们这一寝室也就他靠点谱儿,于是,我接到短信后不由分说就把他拽醒,他还在做梦,被我这么一拽,顿时骂道:“嘎哈(满语谐音:干啥)啊,睡的正爽呢,我这刚把蒲慧慧的胸罩扒了你就……嗯?哎呦我草?”

    在他的梦话还没有结束的时候,我就把我的手机给他看,竹子看完我的短信之后,立马清醒了过来,他没有回答我,而是先看了看自己的手机,在确定没有人给他发短信或者打电话之后,对我骂道:“吗的姚子,这回你可掏上了。”

    掏上了是东北话,意思就是好运气来了。李松竹坐在被窝里面,露出好似猴子似的一身排骨,打量了一下我,好像很不敢相信的说:“哎我去,姚子,你这点子够旺的啊,那大胸妹看上你了?不对啊,是不是我昨天喝多了,我记得你昨天晚上一共好像也没说过几句话啊,她怎么会看上你,她看上你啥了又?”

    我他妈上哪儿知道去。

    不过李松竹说的确实挺对,因为我昨晚说过的话连同废话(比如,喝啊,抱歉,我上趟卫生间)加在一起,也没超过三十句,按理来说我就是一拍搭子,蹭吃蹭喝的选手,事如春梦了无痕,梦醒了就谁都不认识谁,可是白晓丽却又在这个空档找了我,这是为什么?

    我是不知道了,昨晚我喝的五迷三道的,被她给强吻了,现在还心有余悸,我心里想着,难道这个世界上当真有撞天婚这一说儿?难道丫真的通过一袭酒就看出了我气宇轩昂与众不凡,想要跟我死磕么?

    别开玩笑了,虽然我有这心但是我也有这自知之明,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真事儿,你要昨天晚上跟我说这事儿我还能相信,毕竟我喝多了,但是现在我酒醒了你跟我说这些,我能信么?这又不是小说,我能给人家什么?

    不是没本小说里面的女人都没见过男人,而且,我们现在说的是事实,是我大一即将结束时的事情。

    那时候我真的好年轻,头一次被女孩子约上街,顿时乱了阵脚,幸好竹子他们醒了,在和我讨论了大概半个小时过后,我们定下了一个结论。

    那就是这白晓丽纯属是想要玩玩儿我。

    没错,丫一定是想要把我当备胎,虽然那个时候我们的生活中还没有备胎这一说,不过按照现在的解释一定是这样。

    是的,就在我将我昨晚还记得的事讲给他们以后,竹子和亮子统一认为,我一定是被人当做替补了,至于你要问我为啥,那就是我记忆中白晓丽的眼神,她虽然亲了我,主动亲了我,但是她却好像一点都不快乐。

    而且,她喝了很多的酒,竹子对我说:“姚子,现在这种情况儿,老实说,我们都没遇到过,不过又好像遇到过,吗的,我说什么呢,好像是那些狗血的电视剧里面经常演过的……虽然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但是你应该能明白吧……”

    你让我明白什么啊!我望着李松竹,顿时不知道说啥好,幸亏当时贾明亮也醒了,他加入了我们的讨论组,他接过李松竹的话题说道:“竹子你真他吗啰嗦,直接说重点不就完了?姚子,听哥一句,要说昨天那种场合,咱们纯属就是为了玩玩儿,千万别动真感情,特别是向你说的那样,你刚才是不是说你那小妞儿上厕所的时候你等了二十多分钟?她好像在里面打电话?她出来以后好像如饥似渴的把你给啃了?舌头还伸进去了?”

    我点了点头。

    贾明亮对我说道:“那你就危险了啊,竹子说的我大概能听懂而你却听不懂,这种情节一般只会发生在备胎身上,你明白么?”

    “啥是备胎啊?”我当时确实是这么问的。

    贾明亮郑重其事的对我说:“其实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轮胎,但是你备啊备啊,人家就怀胎了,明白么?”

    我他吗上哪儿明白去?

    于是我摇了摇头,贾明亮和李松竹俩人齐声叹了口气,然后李松竹说:“我们都见识过了,孙子对象那寝室里面的小姑娘儿都挺疯的,我俩是怕你被骗,给人家当便宜爹,明白么?”

    他要这么说,我还真就明白了,确实,虽然我平时很内向不善于交际,但是学校里面的小道消息还是挺灵通的,相传我们学校中就有很多的女人,自己被某些坏男人给骗上了床以后就被甩了,以至于怀孕了人家也不管,最后自己随便找个傻小子当男朋友,骗一笔堕胎费以及养小月子钱。

    当时我记得,这种行为,被我们称之为‘找傻子’。

    很显然,竹子和亮子是怕我被白晓丽当成了‘傻子’。

    而且,被他俩这么一说后,我的心里竟然也有些害怕,莫不成自己真的被那白晓丽当成了‘傻子’?

    想到了这里,我便对他俩说道:“那你俩说,我这是去还是不去啊?”

    “去,为什么不去?”竹子一拍大腿对我说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丫既然能把你当傻子,你为什么不能把她当【和谐】子?”

    你和谐个毛啊!!我和谐你个和谐啊!我望着李松竹,心里面暗骂道,你这样我心里更没有底了好不好!而且,说实在的,看着李松竹和贾明亮的神态,我完全能感觉到他俩好像着实有些吃不到葡萄就骂葡萄酸的意思,如果昨晚喝酒的那两个妹子也给他们发短信我就不相信他俩还敢这么说。

    不得不说,人啊,还是说别人的时候一套一套的,真到落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就完了,就像我这样。

    所以我最后决定,还是单刀赴会,在这两个损贼的谴责和反对声中,给白晓丽回了一条短信:“呵呵,好啊,我十一点的时候再你寝室楼下等你。”

    我发完短信后,寝室里面的哥们儿都发出了强烈的谴责。

    有异性没人性,这是贾明亮给我的批语。

    而李松竹对我的批语更加的简洁且人性化,就俩字儿:b奴。

    相比他们而言,孙家良要好上许多,他没有说一句话,只是紧皱着眉头,我知道,他其实还没有醒,但是我情愿相信他是支持我的。

    你们这些没妞泡就像报复社会的主儿,我对竹子和亮子竖起了中指,然后没有理会他们自顾自的打扮了起来。

    说起来,其实我也挺紧张的,毕竟第一次约会,毕竟这次约会的对象昨天晚上刚强吻了我,我嘴上不说,但是心里面却有数,于是,打扮的体体面面后,这才出门。

    十点五十,我到了对面女生寝室楼下,当天艳阳高照,万里无云,瓦蓝瓦蓝的天空连片儿云彩都没有,我坐在女生寝室楼下,抬头望了望天空,心中一阵感叹,在女孩子的寝室楼下等她约会,此情此景,我以前不知道幻想过多少次,而如今当真实现了,想到这里,心中不免一阵恍惚,这当真是真实的么?

    那天,我现在都记得很清楚,白晓丽很准时的下楼了,青天白日之下的白晓丽,确实很美,这是真的,现在想想,白晓丽是属于那种很有味道的女人,虽然昨晚我们都喝多了,但是现在清醒过来后也是如此,她的身材很丰满,尤其是上围,简直让我有些眩晕,但是腰围却又细,虽然身高好像没到一米七,但是着装大半以后确实可以让男人,特别是我这种宅男疯狂。

    我望着她像我走来,心中顿时一阵恍惚,老天爷,昨晚我真的就是被此等尤物给咬了嘴唇儿么?

    白晓丽一出寝室楼就瞧见了我,她笑呵呵的向我走来,她的笑容就好像这夏天的温度,将我心中的焦虑晒化,让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白晓丽走到了我的近前,然后笑呵呵的对我说:“嘿,等挺长时间了吧。”

    我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没,我刚下来。”

    虽然我这句话挺没品味的,但是白晓丽竟然也不闹,她只是很自然的跨上了我的胳膊,让我的心中又是一阵恍惚,在和她转身向校外走去的时候,我下意识的回头望了望,我们寝室的窗户中,李松竹和贾明亮为了欢送我,都为我竖起了中指,而我,也把他们当成了一阵大肠废气,没有在意。

    老子真的走运了,我如是想到,虽然我这人一遇到小姑娘就不怎么会说话,但好像这白晓丽却不在意,不管我说什么,她都很有兴趣,笑着回答我。我们一路走一路行,最后来到了一家咖啡馆中。

    这应该就是约会,我心里想着,但是望着白晓丽一身靓丽青春且短打时尚的造型,我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咖啡店的窗户向南,中午的时候阳光洒进窗子,洒在花格子的桌布上,桌子上的烟灰缸里面薄薄的铺了一层咖啡渣,一支即将凋零的玫瑰插在一个细腰的玻璃瓶上,阳光沐浴之下,感觉很小资,很有情调。

    我俩就这样对视着,不一会儿,咖啡馆的服务员端上了一块贵的吓人的起司蛋糕以及两杯咖啡,蛋糕当然是给白晓丽的,她一边和我说一些有的没的,一边用那叉子拨弄着蛋糕,却不吃一口。

    她越是这样,我越是心里没底,真事儿,都怪竹子,吗的,说什么不好偏偏说那个,现在见着白晓丽好像一副欲言又止总进入不了正题的样子,我的心里竟然也没了底,我心里想着,娘的,该不会真的让那竹子给算中了吧,这小妞儿不会真的只想让我当哥便宜爹吧?!

    可我虽然心里面忧心忡忡,但是嘴上却不好说,只能继续跟她有一句没一句的说一些没营养的话题,气氛好像很尴尬,完全没有昨天喝多了那般的放纵,甚至让我觉得,昨晚所发生的一切,完全就是一场梦。

    真的就是这样,因为,我从小就幻想过我的初吻,但是却从没想过会是这种情况,白晓丽她到底想怎样?

    这种情况下,我确实不怎么好说话,但是老这样也不行啊,该进入正题了吧,老是聊一些天气什么的得多无聊?于是,我便瞅准了机会,喝了一口免费柠檬水,然后对她问道:“那啥……昨天晚上你睡的怎么样?”

    白晓丽听完我这话后,竟然有些羞涩,她底下了头,胸前的乳沟又让我有些眼晕,不过她马上又抬起了头,笑着对我说:“很好啊,你呢?”

    “我也睡的很好,呵呵。”很显然,我是不会告诉她我凌晨四五点钟才睡着,以至于现在还挂着黑眼圈儿的。

    白晓丽望着我,然后轻轻的叼着叉子,对我说道:“你这这个人真有意思,这么喜欢笑呢?”

    我哪儿是在笑啊大姐,我心里想着,这是我嘴角的疤痕好不好?但是我没跟她说,只是点了点头。

    而白晓丽则又对我说:“对了,姚远,你不会觉得我是个很随便的女人吧?”

    开玩笑,你这么说我又能怎么回答呢?于是我下意识的说道:“当然不会了,你为什么这么说呢?”

    白晓丽叹了口气,然后对我说道:“那就好了,其实真的挺不好意思的,昨天……算了,总之,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女人。”

    哪种女人啊,我顿时一阵苦笑,不知道这个问题应当怎么接下去,只能象征性的摇头否认,不是不是,没有没有。

    之后,我俩之间,仿佛又尴尬了起来,由于从来都没有过约会的经验,所以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而白晓丽此时也用叉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插着起司蛋糕,似乎她也正在酝酿着什么。

    直到大概过了五分钟之后,白晓丽这才抬起了头,然后好似鼓足了勇气一般对我说道:“姚远,我,我有一件事想问你,你,你能回答我么?”

    她要问我什么事?我心里想着,不会真的让竹子猜中了吧?不会吧?应该不会吧!?不会她真的把我当‘傻子’了吧!?

    但是这只是我自己的猜想,所以,我还是点了点头,然后对着她说:“我看你从刚才到现在好像就有话要说,你要说什么,就说出来吧。”

    白晓丽低着头,咬着自己的下嘴唇,想了一阵后,这才抬头用圆圆的大眼睛问我:“你是不是真的会跳大神?”

    (今天有些事所以一更,明天恢复二更,在这里跟大家先道个歉,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拜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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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白晓丽

    下午一点十分,我回到了宿舍,孙家良还没有睡醒,贾明亮和李松竹正坐在电脑前看电影,当时盗版风气已经成型,他们看得正是学校门口贩卖的五块钱一片二十四合一盗版dvd,好像是新片子,叫《醒狮》。

    竹子当时正和亮子看得嬉皮笑脸,他一边看着屏幕,一边说道:“嘿,靓坤(吴镇宇)这身行头真像样儿,不过这丧狮舞的也太丧尸了,哎,姚子回来了,怎么样,大波妹摸起来软乎不?”

    “软乎你大爷。”我垂头丧气的往床上一趟,望着头顶上的床板儿,一时间竟说不出什么话来。

    而两人见我这幅有气无力的样子,对视了一眼后,便暂停了电影,竹子对我说道:“咋的了这是,别真的被我们给猜中了,那小妞真的想让你当便宜爹?”

    我苦笑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这才对他俩说道:“别提了,提多了真全眼泪。”

    确实,提多了全眼泪。

    事实上,那白晓丽并没有妊娠,更没有想让我当她孩子父亲的建议,当时在咖啡厅里,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问她怎么了,她居然问了一句我想破脑子都没有想到的话。

    她问我:“姚远,你是不是真的会跳大神?”

    当时我就懵了,心想着这从哪儿说起的呢?她为什么要问我这个?她的这个问题,我当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于是,我就对她说道:“为什么要问这个?”

    白晓丽笑了笑,然后对我说道:“你到底是会还是不会啊,告诉我呗。”

    如果当时我要有装逼的心,那我还真就告诉她了,可是我却没有这么做,因为我老是觉得这件事儿有些蹊跷,可能也是跟之前遇到的那些事情有关系吧,我望着白晓丽,忽然心里面又冒出了一个很诡异的想法儿,她不会跟苏译丹一个德行,也是什么灵异圈儿的人吧!?

    靠,我就说么,我一没钱,而身体又不好,一般的小姑娘哪儿会主动送上门儿来,又拥抱又舌吻的?好像从小到大,吸引的不是黄皮子就是老瘸子,再不就是‘灵异圈’的人,哪会有这么好的命?

    不过,我又想了想,觉得这事儿可能没那么复杂,本来嘛,这世界上哪儿来的那么多灵异圈儿啊,可是我还是觉得有些蹊跷,于是便卖了个傻,对着白晓丽打了个哈哈道:“嗨,我哪儿会那个啊,你真会开玩笑。”

    “不是开玩笑,我真的很需要你的帮助。”白晓丽当时听完我的话后,竟然好像有些急了,只见她十分诚恳的对我说:“如果你真的会的话,求求你,一定要帮我一个忙。”

    我当时就愣了,她要我帮忙?帮什么忙?于是,我便对她说道:“怎么我越来越不懂了呢,你让我帮忙,帮什么忙?”

    白晓丽看着我,叹了口气,然后对我说道:“姚远,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你一定会帮我对不对,我……我想要见一个人。”

    “她想要见谁啊?”听到我说到了这里,竹子和亮子便十分有兴趣儿的问我,我当时躺在床上,只觉得心里面有些不是滋味儿,点上了一根烟,抽了一口,然后这才对他俩说道:“见鬼。”

    “见鬼?”竹子眨巴了几下眼睛,然后问我:“见什么鬼?”

    我叹了口气,然后坐起身,用双手的拇指揉搓着太阳穴,对他说道:“一个死鬼。”

    没错,白晓丽想见的,确实是一个死鬼,原来,我之前完全就是想错了,白晓丽其实跟苏译丹不一样,她根本就不是什么白派学徒,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学生。

    她之所以找到我,正是因为去年圣诞晚会上我演的那个节目,白晓丽对我说,她以前在小的时候,见过真的‘跳大神’,她说虽然我唱的跟她记忆中的不一样,但是却有好多相似之处,比如戏文里面的各路妖怪名号什么的,所以她才认定了我会跳大神。

    我叼着烟,苦笑了一下,又陷入了回忆,当时白晓丽跟我说她想要见一个人,我就跟竹子一样,问他见谁啊,被我一问,白晓丽的眼睛中竟然蒙上了一阵雾气,好像要哭的样子,她从自己的包包里面拿出了一张照片,看了看,眼泪啪嗒啪嗒的落在了上面。

    她把那张照片递给我看,照片之上,白晓丽依旧一袭白衣,没有化妆,笑的很甜,她趴在一个小伙儿的背上,我望着这个冲着我傻笑的小伙儿,心中顿时涌现出了某种不好的预感,于是便问她:“这是…………”

    白晓丽拿回了照片,然后对我说道:“这是我男朋友。”

    娘的,果然她是有主了的,我当时心中一阵苦笑,不过大概也能猜出这是怎么回事儿了,看来我当真是想多了。

    只见白晓丽红着眼眶对我说:“他是我的高中同学…………”

    原来,这事儿还真就挺戏剧的,就像她说的那样,白晓丽和这小伙儿是高中同学,俩人从高一就开始处对象,刚开始的时候关系还不错,但是诸位也清楚,本来嘛,感情这种东西,时间长了,也就慢慢的平淡了,等到高三的时候,俩人经常吵架,其实在她现在看来,当时的争吵完全就是无意义的东西,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够炒起来,慢慢的,她对那小伙儿也就失去了感觉。

    听她说,那小伙平时还挺不务正业的,成天游手好闲喝酒打架,据说还跟好几个女人有瓜葛,我真是有点想不通,为毛这种人通常都很有女人缘儿呢?

    快要毕业了,白晓丽曾经劝了她好几次,他也听不进去,俩人又大吵了一回,然后闹到了分手的地步,自从那天开始,小伙儿就一直没来上学,白晓丽当时都已经死心了,心想这种人真的不值自己这样,直到后来,临近考试的时候白晓丽才知道这小伙儿在一场流氓斗殴中被捅死了。

    当时我听到了这里,就又有些纳闷儿了,照理来说,这小伙儿充其量也就是一人渣,为毛她会这么伤心呢?

    于是我一副搞不清状况的样子望着白晓丽,只见她用面纸擦了擦眼泪,这才对我说道:“当时听到他死了以后,我虽然很难过,但真的不怎么伤心,他有这样的下场……也许是咎由自取吧,而且当时我认为,他其实并不喜欢我,可是……可是……”

    只见白晓丽从包里面颤抖的拿出了一条项链,我不知道为什么女人都这么爱哭,她攥着那条项链,然后对我说道:“他其实是为了我才死的……”

    原来,自那小伙儿挂掉了以后,白晓丽也就死了这条心,她考到了我们学校,大一的时候还算平静,慢慢的也就将那小伙儿在心中淡忘了,可是,偏偏就是这么凑巧,在寒假她回家的时候,在高中同学聚会上遇到了挂掉小伙儿以前的好朋友,那天他们喝了很多的酒,之后那人塞给了白晓丽一条项链,说,这是那小伙儿的遗物,是给她的。

    那小伙儿之所以去给人家当马仔替人去打架,完全就是买这条项链,项链上刻着她的名字,那人对白晓丽说:他死前托我去取的,他早预定了,就是为了想哄你开心,谁想到还没等拿来给你,自己就被捅死了,唉,这他吗的命,我之后也找不到你,正好现在遇到了,就给你吧,拿去留着当个念想,其实他真挺喜欢你的。

    白晓丽说完这些后,早已泣不成声,她攥着那条项链,一边哭一边对我说:“他很穷……但是我不是为这个嫌弃他……我真是个笨蛋,为什么,为什么当时会那么想他?直到现在才明白,直到现在……”

    也真够难为她的了,我记得当时我望着哭哭啼啼的白晓丽,当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静静的听她说完,然后心中不禁感叹,这真是造物弄人,够戏剧化的了,只见当时白晓丽望着我,然后哽咽的对我说:“我真的好难受,姚远,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所以……你能不能帮帮我,让我再见他一面?”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儿啊,我心中顿时一阵苦笑,原来白晓丽知道了真相后,几乎陷入了崩溃,本来都已经快要忘记了的感情,便如潮水般又涌了出来,而且一发不可收拾,感情就是这样,失去了的,才是最好的,因为这种感情无法弥补,只能被无限扩大,白晓丽从此生活死去小伙儿的阴影之中,终日自责,她的朋友们见她好像很不开心,却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于是才想趁着她过生日的时候让她好好的散散心,不想,让她看见了我。

    她小的时候曾经见过跳大神,所以这才发生了之后的事情。

    原来是这样啊,我当时终于明白了,要知道,跳大神这种仪式自古以来,就是人和鬼神沟通的方法之一,就和南方的‘问米’一样,都是可以请来死去的鬼魂附在人身上的,而我所学的《帮兵诀》之中,也确实有‘请清风’的段子,可是当时我望着哭泣的白晓丽,心里想着,这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虽然我不怎么聪明,但是我却也知道,那小伙儿都挂了,即使再请他出来有能有什么用?

    而且,说实在的,那小伙虽然是条汉子,但自己的下场也是自作自受,真事儿,钱怎么来的,就会怎么走,你就算想给人家买项链儿也不至于去捅人啊?结果钱到手了,不过命却没了,这又能怪谁呢?

    可是白晓丽却想不到这一点,虽然这也情有可原,通过交谈后我发现了,这个女人只是一个渴望着爱情的弱女子,对她而言,除了爱情之外,似乎什么事都不重要,但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更不能帮这个忙了啊,不是我冷血,而是我真的没有把握可以帮到她,毕竟我只跳过一回大神,而且说起来那次也不过是误打误撞,说实在的,我真的没有把握能够请来她想见的那个鬼魂。

    再者说,我是真的不想再碰这些事情了,这是真的,因为这些灵异之事确实让我头疼,我自己现在还背着黄皮子的诅咒呢,要是弄不好的话,到时候没请来那鬼又招来黄皮子那可怎么办?我只想老老实实的当我的蛀虫,这些事情,我真的爱莫能助。

    还有,就算真的请上来那个小伙儿的亡魂,又能有什么用呢?这只会让她更难受,毕竟人鬼殊途,不会有结果的。

    想想,她昨天之所以亲了我,就是想要我帮她吧,一想到这里我心里面就十分的不是滋味儿,奶奶的,她把我当什么了?那可是我的初吻啊,大姐!

    于是当时我便叹了口气,然后对她说道:“抱歉,这个我真帮不了你。”

    “为什么啊。”白晓丽红肿着眼睛望着我,我摇了摇头,然后对她说道:“因为我真的不会。”

    白晓丽听完我的话后,凄凄的笑了笑,然后低下了头,好一会儿,她才抬起了头,然后对我强撑出一丝笑容然后说:“抱歉,姚远,看来我真的是疯了,但是……我希望你别误会,我昨天晚上……不是因为这个才和你……你明白么?”

    希望我能明白吧,我苦笑了一下,白晓丽擦了擦眼泪,然后对我说:“我其实也知道……我这样也毫无意义,但是,但是我……我真的好像再见他一面……哪怕是,哪怕……”

    …………………………。

    我坐在床上,又回过了神儿来,那天我心情却是很不好,李松竹听完我的话后,便对我说道:“什么死鬼啊,姚子,你倒是说啊?”

    我点了点头,将烟头丢到了一个饮料瓶子里,然后说道:“没有,我有点不想说了。”

    俩人见我好像挺郁闷,便也没再问,虽然他俩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儿,但是也看得出来那白晓丽不是因为喜欢我才跟我约会的。

    亮子对我说:“算了,不想说就别说了,晚上咱们好好喝点儿,来竹子,放个搞笑点儿的电影给咱们姚子放松放松心情。”

    其实我也没怎么伤心,也不知道为什么,在知道白晓丽其实并不喜欢我之后,我虽然有些郁闷,但是心中竟好像还松了口气似的,真不了解这是为什么。

    其实想开了也就好了。

    这话是真的,我真只是觉得她挺不容易的,你说这事儿放在谁身上谁能受得了?虽然我这件事帮不了她,但是在别的事上,也许我能够做些什么。

    于是,当天晚上,我临睡觉之前,给她发了一条短信,她竟然回了,从此,每天晚上我们都会聊上一阵。

    通过一阵子的接触,我觉得她这个小姑娘,其实还是真挺不错的,很善良,挺热心,没什么架子,偶尔在学校里遇见,还会互相笑笑,可能是因为把心里话说给了我的关系吧,我们当真慢慢的熟络了起来,以至于没几天,就变成了朋友,偶尔还一起散散步,算起来,她是我第二个可以互相谈心无障碍的异性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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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5-18 22:29:1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十六章 登山

    第一个,自然是苏译丹了。

    不过和她相比之下,我和苏译丹在一起的时候反而更轻松一些,可能是性格的原因吧,我把苏译丹当爷们儿,苏译丹把我当女人,偶尔我俩还会一起吃饭,由于我俩混得熟了,饭口的时候还会互相调侃一番,当然了,是她调侃我,我发现,这小妞儿当真是离不开肉,就算是早饭食堂不供应肉类,他都得自己买俩袋装的鸡爪子啃。

    可即使是这么吃,她却都没有一点变胖的趋势,反而,她看上去似乎比上学期更瘦了,说的是距离上次ktv那件事过去的两个多星期之后,已经是六月中旬,眼瞅着就要放暑假了,这一天中午,我正坐在食堂,苏译丹就坐在我的对面,一边啃着骨头,一边和我聊着一些她感兴趣的话题。

    当然是灵异话题了,她似乎对我家里的事情很感兴趣,特别在我跟她说完我过年时做的那个梦以后,就总是有事儿没事儿的找我陪她一起吃饭,然后逼着我给她讲一些老瘸子给我讲的故事,我望着好像饿死鬼投胎的她,然后对她说道:“我说……为啥你每一次吃肉表情都这么狰狞呢?好像跟这肉有仇似的。”

    苏译丹又咬了一口肉,然后对我说道:“要你管,哎对了,这马上要放假了,你有啥打算?”

    我想了想,然后对她说道:“回家待着呗,还能有啥打算啊,天这么热,真想每天都跟雪糕睡一块儿。”

    “那咱们找几个人玩儿去啊?”苏译丹将一块儿啃干净了的骨头丢在了盘子里,然后一边吸手指头一边对我说道。

    一听她这么一说,我便顿时有了些兴趣,确实,这大学一天天就跟蹲监狱似的,实在是没什么乐子可言,于是我便问她:“上哪儿玩?”

    苏译丹想了想,然后对我说道:“去爬山吧,嘿嘿,嘿嘿嘿嘿。”

    一听她笑,我浑身顿时又冒出了一层鸡皮疙瘩,她这笑声实在太熟悉了,完全就跟见了鬼似的那么开心,虽然这么说有点别扭,但是对苏译丹来说确实如此,我心里想着,该不会这小妞儿又是想去见鬼了吧!?该死,你说我身边儿怎么都是一些想要见鬼的人呢?

    于是我便对着她说道:“看你笑的这吓人呢,你该不会是…………”

    可我的话还没说完,忽然背后传来了一阵挺温柔的声音,我回头望了望,只见白晓丽还有孙家良和李娜正端着餐盘走了过来。

    我见是她,便对着她笑了笑,然后说道:“嗯呢,刚练了会儿琴,你也才吃啊?”

    三人坐在了我旁边的位置上,白晓丽坐在了我的身边,她将餐盘放在桌子上,然后对我微笑着说道:“谢谢你早上的牛奶,这位是……?”

    “苏译丹。”苏译丹看了白晓丽一眼,然后破天荒的对着她笑了笑,竟然还自我介绍了一下,她说完后,看了看我,我当时也不知道怎么了,忽然老脸一红,竟感觉有些素手无措。

    是的,我早上确实给白晓丽送牛奶了,那是因为竹子早上上课没吃饭,让我帮忙带点吃的,我买早点的时候,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想起了白晓丽,于是我就多买了一份,这不是第一次了,两个多星期以来,我只要去买早饭或者晚饭,都会给她捎带着买一些东西,其实我真觉得这小姑娘挺可怜的,但说起来,我也确实不清楚为什么要这样做。

    苏译丹见我没说话,也就没追问,只是一边咬着肉,一边对我说道:“明天早上的鸡爪子你给我买了。”

    “啊?你说啥?”我望了望苏译丹,她没有看我,只是和白晓丽他们交谈了起来。

    我以前真的不清楚,原来女人和女人间能沟通的如此迅速,只是用了啃完三块儿排骨的时间,苏译丹和白晓丽竟然就好的跟什么似的,望着她们互相谈笑风生的样子,我觉得我的沟通能力简直弱爆了。

    今天的苏译丹似乎很有兴致,她和白晓丽还有李娜家长里短的扯了起来,把我完完全全的当做了空气,而身为空气的我,只好学着一旁的孙家良一样,默默的吃着碗里的饭,插不进一句嘴。

    过了一阵后,李娜对着苏译丹说:“啊,原来你俩刚才在说要上山玩的事情啊,真好,带我们一个呗,正好我也觉得没意思呢,哎,哎,孙子,你又梦什么游呢,你说好不好?”

    我心里面这个无语,看来孙家良这个外号不仅仅是我们才知道,原来他对象也这么称呼他啊。

    孙家良打了个哈欠,然后满脑袋呆毛的看了看自己的女朋友,说道:“啊?你说啥?”

    得,看来他现在还没醒过来呢,我真佩服他了,他是怎么考上大学的呢?

    不过看上去,李娜还真挺喜欢他的,只见李娜扯着他的耳朵笑骂道:“睡睡睡,当初追我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爱睡,我说去旅游,你敢说不去试试?”

    孙家良被扯的龇牙咧嘴的,他慌忙说道:“当初我是想和你一起睡……别别,疼,去,我去还不行么?”

    李娜见孙家良这幅德行,扑哧一下,笑了,然后松开了手,揽着身边的白晓丽说道:“丽丽,你也去吧,咱们好好玩一天,散散心你说好么?”

    白晓丽望了望我,想了一会儿后便点了点头,我不知道她为啥要看我,真事儿,而我当时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点不敢看她,只是埋头往嘴里扒饭,因为我好像感觉到了,苏译丹也在对面看着我。

    李娜见她同意了,便对着苏译丹说道:“大家人多,热闹一点会很好玩,丹丹,你看行不?”

    女人果然好可怕,一顿饭的时候,就‘丹丹’上了,而苏译丹却没有像平时那样不冷不热,反而慢聊笑容的对着李娜和白晓丽说道:“当然可以啦,嘿嘿嘿嘿嘿。”

    我浑身又是一哆嗦,不正常,这绝对不正常!我望着苏译丹,她一边眯着眼睛对我笑,一边说道:“明天早上除了鸡爪子外,我还要蛋堡和茶叶蛋,听明白了么?”

    我上哪儿明白去啊大姐!!这是闹哪样啊要!?

    不过,虽然我没弄明白,但是我却也没说出口,第二天,我真的买了鸡爪子和茶叶蛋蛋堡,还有牛奶给她,苏译丹没接牛奶,她说:“我不爱喝那玩意儿,拿走。”

    看来,白晓丽喜欢喝牛奶,苏译丹却不喜欢,我似乎隐约的觉得这件事好像有点蹊跷,但是凭我当时的脑袋瓜又怎么会想明白此间的各种道理?要说当时我真的挺没谱的,通过这事能想到的,只有白晓丽爱喝牛奶,所以她胸大,苏译丹不爱喝牛奶,所以她……

    后来我对我的朋友们讲起这件事,他们都笑话我,说我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我现在想来也许真的是这样吧,不过当初我确实对男女之事所知甚少,谁叫咱头一回遇到这种事情呢,完完全全就一愣头青。

    就这样,这事儿算定下来了,六月末,就放假了,假期开始的时候,我们一行人决定了要去山上玩一天,我心想这也是好的,放松放松再回家,也耽误不了什么事儿。于是,就在我买好了火车票后,我们几个人便坐着一辆小客车出发了。

    在知道我们要出去游玩的时候,竹子和亮子俩人也要跟着去,这倒无所谓,因为李娜寝室四个,加上我们寝室四个,再加上苏译丹,九个人互相也有些照应,而且没人平摊的车钱也少了许多。

    这是一次彻彻底底的郊游,之前众人设定好了路线,其实哈尔滨周边地区有挺多可以玩儿的山,我们几个将目的地定在了一个不算太远的小镇旁边的山,这座山,叫做‘帽儿山’,是哈尔滨附近最高的山了。

    这帽儿山,说起来还有个传说,好像是从前有个上山采参的老头儿,有一次爬上的时候,忽然在一条山体的裂缝中看着一个巴掌大的小马在拉一个拳头大的磨盘,那磨盘之中滚出的竟然都是金豆子,老头子差点儿没乐背过气去,可是裂缝狭窄,他怎么伸手都抓不到那豆子,等第二天丫带着工具上山的时候,却发现那裂缝已经合上了。

    后来,据说当地来了个挺厉害的老道,他天生会‘望气’,据说一只眼睛可以看见埋地三尺的东西,他听说了这事儿以后,便跟着老头去看了看,一看果然如此,不过他对那老头说,不要再打这里的主意了,这山是镇东海一角的神山,那拉磨的小马便是镇在这里定盘的宝贝,如果要是动它,多半就会遭殃的。

    老头儿哪信这些啊,于是他便找了些人,拿着铁锹铁搞来刨,可没刨几下,忽然狂风骤起,轰隆之声不绝于耳,山北面竟涌出水来,将这些人全都冲跑了,后来那水流成了一条大河,名为‘阿什河’,而那个老道见此情景觉得不好,于是便四处化缘在山脚下修建了一座小庙,从此那河水水流变缓,这才太平了起来。

    当然了,这也只不过是传说而已,我们九个人,大清早的就出来了,拎着零食酒水,上了车,车子没一会儿就开出了市区,对于这些大城市里面长大的货,我其实到并不怎么兴奋,因为我从小到大都在山上跑,对我来说,山有毛好看的,只不过是人多了能放松吧。

    我看了看白晓丽,还有苏译丹,俩人聊得还真挺投缘,乍一看就好像是已经相处了多年的姐妹似的,不过,也许是我的错觉吧,见苏译丹越开心,我的心里竟然越没底,真搞不懂她到底是在想什么。

    一路忐忑,一个多小时过去了,忽然李松竹咋呼了一声:“到了,就是那个吧。”

    我回过了神儿,顺着车窗外看去,只见一座颇为陡峭的山峰出现,而这时,苏译丹的脸上好像又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两更完毕,网络问题更晚了,大家见谅,明日继续,拜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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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照片

    “来笑一个,田七~~~。”

    在山脚下,九个人对着一老农大爷一起面露笑容且摆出了剪刀手,这老农大爷貌似是附近的村民,我们下了车后正想来个合影儿,又正好就逮着了他,老大爷五十多岁,黝黑的皮肤唏嘘的胡子,跨栏儿背心儿扣着一顶草帽,这老汉还挺幽默的,不知道那个牙膏厂是不是给他赞助了,上来就给我们整广告语。

    六月末,当真是旅游旺季,可是我们的运气挺不错,听那个老大爷说,这阵子老是下雨,所以没什么人来,这也正和了我们的心意,女孩子们叽叽喳喳的在一旁聊着,我和竹子给那老大爷上了烟,然后跟他谈了几句,问了他这山上有啥危险没有,老大爷说,危险倒是没有,不过你们上山的时候小心路滑,山腰以上就挺陡的了,小心别摔着。

    我点了点头,然后望了望这山,这个倒没什么好担心的,俗话说望山跑死驴,看那山顶好像不怎么高,但是你真要爬起来可就费劲了,相信我这个从小在山沟子里出溜的人,没错的,据我观察,那些小丫头片子们也就在山脚下的时候能够得瑟一会儿,等会估计爬不到一般儿就全耸了,真事儿。

    不过,即使是这样,我的心里面还老不踏实的,也不知道是为啥,一想到这里,我就又偷眼看了看正在前边不远处苏译丹的小屁股,她的身段儿当真不错,穿上牛仔裤以后……该死,我想什么呢?我慌忙摇了摇头,现在可不是目测她身材的时候,而是琢磨她想法的时候才好吧。

    说真的,我老是觉得她这一路上有点不对劲儿,可是怎么个不对劲儿法我却又说不出来,可能真的是被她笑害怕了吧,她那笑容,除了见鬼之外,老实说我还真没见过几次。

    就在我琢磨不明白的时候,忽然走在最前面的贾明亮回头喊我:“姚子,楞啥呢?赶紧跟上啊。”

    “喔!”我应了一声,然后叹了口气,可能真的是我想多了吧,对啊,也许她只是单纯的想要爬爬山看看风景呢?看来我真是被皇军给吓破了胆,以至于弄得现在不管发生点什么事儿都要往鬼神的那方面想,简直都有点神经质了,该死,哪有那么多的鬼啊这世界上!?

    于是,我便慌忙迈步跟了上去,进了林子之后,草木的味道更浓重了,幸好,有一条通往山上的土道,多少年来被人拿脚踩出来的,虽然最近老是下雨,使得树林之中很是闷热,但是这种感觉对我却很熟悉,让我慢慢的放松了下来。

    山路就是这样,全是泥土,下过雨后,略显泥泞,刚进了山,两旁还能看见些许花草,但是树林之中却只有一些脏兮兮的植被,茂盛,但是却给人一种挺压抑的感觉,越往上走,这种感觉就会越发的强烈,身旁的空气也渐渐的变质,青草树叶的气味变浓,其中还掺杂了一些异味,我知道那可能是某种鸟兽粪便或者死去后腐烂的味道,在深山之中,这本是常见,所以,虽然那些丫头片子们开始皱起鼻子,但是我却没有丝毫见怪之意,我抬头望了望,树生长的很高,阳光只能透过茂盛树叶的缝隙点点透入,似乎阳光在这里只能滋生出闷热,闷热的环境下多少生灵悄悄的出生,静静的死亡,仿佛千百年的生命底层满是尸骨成全的营养。

    山里就是这样,越来深处,由于人接触越少,所以自然的气味才会越浓,半个小时之后,许多悦耳的鸟啼传来,让人的心稍微的安定,果然如我所料的那样,刚开始的时候,那些丫头片子们还挺开心,有说有笑,见到任何城市中没有的植物或者小鸟松鼠儿什么的都会大声的叫嚷,但是随着时间慢慢过去,山势慢慢变陡之后,她们的声音也越来越小,半个小时多一点儿,只见走在前边的李娜双手撑着腰,然后开始抱怨道:“累死了,咱们歇歇吧,哎,你说是不是马上就到山顶了?”

    按照现在这尿性,估计连半山腰都没到,我望了望身旁树木的长势后,心中想到,不过虽然想是这么想,但是却没有说出来,大家看上去都很累了,说起来我也有点儿,毕竟体质在这儿放着呢,虽然心有余但是却依旧力不足。

    众人在路旁找了个干净点的地方休息,李松竹走到了远处看了看,然后对她说:“没有,照这样下去,咱们不停的话,估计还得走上个一两个小时才能到吧。”

    “那还不累死了!”女孩子们都抱怨了起来,李松竹满脸淫笑的对着蒲慧慧说道:“慧儿,累了吧,哥背你啊。”

    说完,一双b超似的扫描眼在蒲慧慧那被汗水浸湿了的衬衫上面上下翻飞,蒲慧慧笑着回答:“好呀。”

    很显然,蒲慧慧不介意骑驴上山。

    “你看看人家!”李娜见此情景后,不由得对身旁的孙家良抱怨:“你怎么就没有这个觉悟背背我呢?”

    “啊?你说啥?”孙家良浑身一颤,然后擦了擦口水,对着李娜抱怨道:“来别动让我爬你后背上趴一会儿。”

    真是难为孙子了,估计他这半个学期都没有走这么远的路,李娜大骂道:“滚犊子,你说我怎么就看上你这个孙子了呢,一天除了睡觉还知道干啥?”

    这个问题其实我们都有过,我和李松竹他们交换了一下眼神儿,对呀,你怎么就喜欢上他了呢李姐。

    孙家良累坏了,很显然他继续休息,外加上这孙子性格倒真没的说,只见他对李娜苦苦哀求道:“我这不天生的早就跟你说过了么,来,让我靠一会儿,就一会儿,贤妻……”

    “还腊八呢!!”李娜见孙子这幅小样儿,顿时也气的都笑了,只见她一边推着孙家良一边笑骂道:“少黏糊,看你这贱样子。”

    说说笑笑之间,气氛当真不错,也是因为年轻吧,大家大多都没啥烦恼,于是在这深山老林之间,趁着休息的空挡大家便聊起了天,我坐在一棵树下,闷热的环境让我的t恤都湿透了,贴在后背上,休息了一会儿就凉飕飕的,于是我一边拽着领子一边用手扇风,面巾纸已经用完了,真不知道还得撑多久,真盼这些小妞儿们早点失去兴致我们也好早点下山,吃了饭赶紧各回各家了。

    就在我低头散热的时候,忽然身旁一阵香风袭来,我抬起了头,只见白晓丽有些脸红的站在我的身边,她对我说:“面纸用完了吧,喏,我带的多,擦擦汗吧。”

    说罢,一包心相印附送一瓶儿脉动递了过来,我顿时老脸又是一红,有些不好意思,而那些竹子和李娜他们偏偏又笑着起了哄,搞得我只好的接过了水和纸巾,然后唯唯诺诺的说了声谢谢,然后偷眼朝着苏译丹望去,可是我发现苏译丹并没有看我,她当时也是靠在一棵树上,手里拿着一把水果刀,一边割着一块熟食店成斤卖的熟牛肉往嘴里塞,一边望着山顶的方向不停的发出‘嘿嘿嘿嘿嘿嘿’的诡异笑声。

    她越是这样,我的心就越没底。

    老天爷,在这种环境下,她为什么要吃熟牛肉啊!这是什么感觉啊,怎么这么怪异呢!?

    休息了大概二十多分钟,我们起身,装好了垃圾之后,继续上山,在上山的时候,我发现苏译丹手里攥着一瓶矿泉水,不停的往自己的嘴里送,我心里顿时又有点不对劲了,老天爷!在这种环境下,她为什么要老喝水啊,不过想来想去……除了吃肉吃咸了以外,好像没有别的理由了。

    看来她确实是吃咸了,看着她走路一边喝水,我叹了口气儿,然后骂自己这胆子怎么就这么小,于是一边拍着自己的胸口一边想到,算了算了,千万别想了,人家喝口水都能吓我一跳,再这样下去非得把自己想成神经病不行。

    如此这般,又过了大概四十分钟,我们终于到达了半山腰,随着脚下的山路越来越陡,我能感觉到,山顶真的不远了,确实,现在脚底下的山路差不多都得有四五十度脚了,弯着腰往上走,都的地方还得手脚并用,回头的时候发现来时的路也很陡很陡了。

    李娜最先受不了了,可能是因为孙家良的关系,孙子一路上带死不活的,到最后,趴在李娜的背后就好像个背后灵一样,说啥也不走了,于是两人便在一棵树下歇息,李娜一边骂着孙家良没用,一边也有些抱怨的说道:“哎呀,不行了不行了,实在走不动了,要不咱们就在这儿吃饭吧。”

    其实这也正合我意,我也累坏了,也和竹子的意,刚开始的时候他当真背蒲慧慧上山,可是没过一会儿,他的眼珠子都快被累出来了,只见他敞着怀儿,身上大汗如雨,不停的点头说道:“同意同意,不行了,真不行了。”

    可是,人多就有一点不好,那就是一件不统一,女生寝室里面的那个体力最好的姓肖的姑娘,正好跟我们寝室里面体力最好的姓贾的爷们儿勾搭在一起了,两人瞅对眼儿了以后,郎情妾意,实在是想继续在这大自然中沟通下感情,再到那山之巅峰处来声情侣喊,一览众山小的感觉,那该多浪漫?所以,两人主张继续走。

    于是问题就来了,该听谁的?在一番沟通之后,决定了,竹子和蒲慧慧以及孙家良和李娜留下来,而贾明亮肖迪,苏译丹继续上,而白晓丽虽然挺累了,她却也想上山顶去看看,可能是为了解压吧,我心里想到。

    见到苏译丹和白晓丽都要继续走,于是我也知道跟了上去。

    哪成想,人一分散,就出事儿了。

    这事儿其实现在想想真挺恶心的,因为人分成了两拨,所以刚开始的时候,大家还都走在一起,但是越往上爬,就慢慢的分散了,因为亮子心里面早就打算好了,要来个二人世界,所以他俩走的很慢,这就有些尴尬了,剩下了我和苏译丹还有白晓丽三人,虽然她俩有说有笑,但是却把我夹在了中间,也不知道为何,我觉得气氛越来越不对劲儿。

    慢慢的,我们靠近了山顶,爬上了一个陡坡之后,有一段路平缓了起来,亮子和小迪还在下面黏糊,我见白晓丽上坡时气喘吁吁的,便伸手拉了一下她,她对我点了点头,微笑着说了声谢谢,我慌忙傻笑了一下,说,没事儿,你累了吧,要不休息一阵?

    而就在这时,走在最前面的苏译丹忽然回头,然后对我俩说道:“我先走了。”

    说完后,没等我回话,她就加快了脚步,不知为何,我下意识的想要追去,可是却望了望身边满脸倦意的白晓丽,心里面想着,把她自己丢在这儿,好像不安全吧,嗯,等亮子他俩上来,我在追去也不迟。

    该死,你说我怎么忽然紧张起来了呢。

    当时那处只剩下我和白晓丽两人,我有些忐忑不安的坐在了她的对面,也不知为何,竟然有些不敢瞧她,只是低着头擦汗,白晓丽给我的纸巾很香,也不知道是纸巾自带的香料还是白晓丽的香水味。

    一瞬间,好像又尴尬了起来,过了一会儿,白晓丽对着我轻声的说道:“姚远……?”

    “嗯?”我抬头望着她,她的皮肤很白,身材简直没的说,外套早就脱下,只剩下了薄薄的吊带衫,被汗水一浸,衣内风光隐约可见,于是我慌忙又低下了头,这才问道:“什么事儿?”

    她见我这样子,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她却笑了下,然后对我说:“现在你这样腼腆的人真少见了啊。”

    是啊,这多亏了我那不着调的爹妈以及那群八分熟的黄皮子们所赐,我苦笑了一下,没答话,而白晓丽想了一会儿后,则轻轻的说道:“其实姚远……我真的挺感谢你的,多久了,没有人这么在意过我,谢谢你总是买早饭给我,其实……哎呀,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脸都红了。”

    说到了这里,她的脸似乎真的红了,只见她有些害羞的对我说道:“这里现在也没有人,你就把头抬起来呗。”

    我抬起了头,望着脸红的她。

    她好像鼓足了勇气似的,对我说着:“总之谢谢你,你看我,也只有再没人的时候敢跟你说……谢谢你。”

    “没有没有。”也不知道为什么,听她说到这里的时候,虽然我心里面确实挺舒服,但不知道为什么,却觉得有些不自在,同时,苏译丹再次从我脑子里面冒了出来,于是我便对着她有些慌张的说道:“别谢我,应该的,你心里面不舒服,能跟我说我就挺,挺荣幸了,哎,亮子他们呢……怎么还不上来?”

    当时我真发现了,我的身上真没有我们老姚家祖上的遗风,当时白晓丽能够对我说出这话,我又怎么会不明白,其实我在她的心里印象很好呢?这要是放在我爷爷姚四儿或者我老爹姚东升的身上,估计他俩早就采取行动趁热打铁将其一举拿下了,可是我却不一样,真不知道我这样到底是好还是坏。

    白晓丽见我这德行,顿时扑哧一笑,尴尬的气氛慢慢消失,只见她站起身然后对我说:“嗯,她俩确实够慢的了,哎对了姚远,你帮我照张相吧。”

    说完之后,她从随身携带的包包里面拿出了一卡片儿数码相机,我木讷的点了点头,然后退后了几步,取景框里白晓丽的小脸略显憔悴,但是她却露出了甜甜的微笑,我按了下快门儿,她的笑容定格在了照片儿里。

    刚照完,我还没来得及看,这时,陡坡下面传来了贾明亮和肖迪的声音:“姚远,你们在上面没?”

    见他们叫我,于是我便回答:“在呢,你们怎么这么磨蹭呢?”

    这时肖迪的声音传来:“还说呢,刚才我把脚崴了,咱们下山吧,累死了。”

    我回头看了看白晓丽,只见她微笑着对我说:“我也太累了,看来真爬不动了,你要是有力气,去找丹丹吧,好么?”

    我点了点头,然后把相机递了过去,白晓丽笑着摇了摇头,她对我微笑着说:“别呀,你俩好像都没带相机,丹丹她好像……算啦,你带着吧,也好和个影,你俩要是到了山顶,替我多拍几张照片就行了。”

    “这……合适么?”我有些木讷的说道。

    “有什么不合适的。”白晓丽笑了笑,然后低下了头,她对我说:“不是每个男人都有机会陪女孩子走到山顶的……快去吧,反正我上山就是为了跟你说刚才的那些话……哎呀你看我,又不知道说什么了,总之……我下山啦。”

    说完后,她笑着转身,慢慢的下了陡坡,朝着孙家良肖迪声音的方向去了,我望着白晓丽的背影,心中当时似乎也想明白了什么,虽然说不出来,但却好像松了口气,嗯,现在还是找苏译丹要紧。

    于是,我转身收好了相机之后,继续上山,缓坡没有长,山路又开始变的陡峭起来,幸好这难不倒我,我弯着腰,手脚并用,向上爬去,一边爬,一边叫嚷着:“苏译丹,苏译丹你能听见么?听见了回一声儿!”

    看来苏译丹的脚力当真不错,她一直没回话,我只能继续向上爬,如此又过了大概十五分钟后,眼前豁然开朗,离我不远处,出现了悬崖,我终于快要到山顶了,但是体力不支,顿时气喘,于是只好找块儿石头坐在了那里,一边休息,一边想着苏译丹这小妞儿到底跑哪儿去了。

    我从背包里拿出水喝,手碰触到了相机,于是我随手取出,打开了以后,看起了照片儿,这卡里的照片,多数都是一些学校里面的景色,没有人物照,我记得以前看过一本书,总是喜欢照风景或者身旁事物的人,不是长得丑,就是心理有愁,我叹了口气,看来白晓丽是属于后者。

    唉,真是想不到,原来这个世界上还真有这么戏剧化的事情,我叹了口气,然后继续往下翻着,再翻,就翻到了我们这次爬山的照片了,白晓丽还是没照自己,照片上的大家看上去挺傻的,接着翻,翻到了最后,终于找到了刚才我替白晓丽照的那张,白晓丽怯生生的站着,背景是茂密的树林,她的笑容有些憔悴,她的肩膀后面升起了白烟。

    等等,白烟?

    我顿时愣了一下,然后用大拇指搓了搓那相机的屏幕,发现那并不是污垢,照片上白晓丽的左肩后面,竟然有一团好像白烟似的东西!

    这是什么,曝光过度了么?她的相机屏幕很小,所以有些看不清楚,我愣了一下,然后按键将那块地方局部放大,在放大了那块儿东西之后,我心中猛地一惊,浑身汗毛直立,一哆嗦,手中的相机差一点掉在了地上。

    照片上,她身后的那团好像‘白烟’似的东西,怎么看怎么像一张面无表情的人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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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替死鬼

    入坠冰窖。

    当时我的心情大概就可以用这四个字儿来形容,真的,一点都不夸张,我张大了嘴,顿时感觉四周凉风飕飕,以至于浑身大汗都不觉得热。

    这,这玩意儿到底是什么啊!!!

    我蹬着眼睛瞧着那照片儿,那玩意儿怎么看怎么像是一张人脸的虚影,面无表情,诡异异常。

    我仔细的看了大概三四秒,心中顿时涌现出了一阵莫名的恐惧,同时脑子里面冒出了一个词儿‘灵异照片’。

    没错,灵异照片,灵异照片是指照片上的某种奇怪现象,这个老瘸子到没跟我讲过,但是我却在网上或者电视上再者八卦杂志上看过啊!好像是说,灵异照片是世界上有鬼魂存在的一种证明,在某种特定场合下照相,如果鬼魂经过的话,那它的一部分就会留在照片之上,灵异照片上显现的‘鬼魂’多数只是一个虚影,或者白光,但是好像也有狠的,能够映出很清晰的图案,貌似全世界范围内都出现过很多例子,拿中国来说,好像最牛逼的是一九九二年的北京故宫,貌似一场雷雨出现,那宫墙之上竟然出现了列队巡游的宫女,当时很多游客都拍到了,到底这是怎么回事儿,至今仍是一未解之谜。

    我望着手中的相机,心里面顿时惊恐了起来,奶奶的,我说刚才心里面怎么七上八下的呢,果然出事儿了!!

    要是放在两年前的我,估计现在也不会这么害怕,毕竟那是我是信科学的,可是现在不同了啊,我现在改信萨满了,娘的老瘸子,你可害死我了!!

    我的手又颤抖了起来,当时的我早已经知道这个世界上是有很多肉眼看不见的鬼魂存在的,想到了这里,我的心中竟更加的恐惧,怎么好端端的,就照出了这么诡异的东西呢?

    这到底代表了什么?

    就在我心中恐慌,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忽然只听我右手边的方向传来了一阵幽幽的声音:“小伙子,哎,小伙子?”

    我当时差点儿没叫出来,于是我顿时下意识的转头望去,只见那悬崖方向的一棵树下,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站着一个女人。

    没错,是女人,这女的看上去三十多岁,胖乎乎的,一头卷发,身穿白色连衣裙,脸色煞白,对着我露出了笑容,她伸出手,站在树下对我笑着说:“你过来,小伙子你过来,我让你看个好东西。”

    我看你大爷啊!!!你当我二啊!?

    我浑身一抖,相机掉在了地上,然后我条件反射的靠在了树上,娘了个腿的,这人从哪儿冒出来的,这人到底是不是人??

    我吓的张大了嘴,说不出一句话来,浑身冰冷,但是汗却刷刷的往出冒,我望着那个身穿白裙子的女人,心里怎么想她怎么不是人。

    确实不是人啊,这里大深山的,怎么会忽然冒出个人呢?她不是人的话……吗的!!我哭的心都有了,又他吗见鬼了我。

    可是说起来,之前我见到的鬼都是一些没有实体的啊,充其量最那啥的一回也就是一团烟雾,怎么这光天化日的,还让我看到如此高清**儿的了呢!

    娘的,我不喜欢**的啊!!

    我靠在树上,当时连变成毛毛虫的心都有了,而那‘大姐’见我这德行,却还是在笑,那笑容在我的眼中,却无比阴毒,她似乎就只会说那一句话似的,只见她一边笑一边对我招手说:“小伙子,哎,小伙子你过来呀,我让你看个好东西!!”

    “我我我不看!!!!”我当时感觉自己又快哭出来了,看你妹啊看,心想着就算你现在给我看云南白药也无法弥补我心灵上的创伤了,这我要过去的话,哪儿还能有小命儿了?

    可是,更悲剧的事情竟然发生了,那个胖女人的声音,似乎就好像催眠一样,我的身体竟然不听使唤,随着它的招手,一边颤抖一边向它蹭去!

    “不要啊!!”吗的,爬个山遇见鬼,还能行不了,我见我的身子离那女鬼越来越近,而它的身后,则是万丈悬崖。

    天啊,小哥儿难道就这么摔死了么,不要啊,要知道现在都放假了,就算我摔死人家也不会赔钱而我也没有抚恤金拿了,这得多窝囊……该死,都什么时候了我还想这些!?

    眼瞅着,没错,眼瞅着我就要爬到那女鬼的近前,她的那一只手好像招魂似的,都要把我的魂魄勾走了,可是就在这时,我的身后传来了一声冷笑,让我顿时大喜。

    苏译丹!!

    没错,那笑声是苏译丹发出来的,我一边挣扎着一边回头,只见苏译丹一只手拿着水果刀,一只手拿着一块熟牛肉,正在不远处望着我,我见她出现后,便对着她叫道:“救命啊苏译丹,救……”

    “救命?”苏译丹嘿嘿嘿的又对我发出了诡异的笑声,只见她慢悠悠的走了过来,而那白衣女鬼竟然好像没见到她似的,苏译丹来到了我的身边,然后对我说:“大忙人,你是在对我说话么?”

    当然是你了小妞儿!我顿时无语,而这时,我的身子竟然不听使唤,一下子站了起来,朝着那女鬼走了过去,我心中暗道不好,看苏译丹现在好像挺生气的样子,虽然我当时也不知道她为什么生我气,但是我当时真的要崩溃了,于是便哭丧着脸叫道:“是你是你,是跟你说话,赶紧的吧姐姐唉!!”

    赶紧的吧姐姐唉,你再不动手我真就要蹦极去了!!

    苏译丹冷笑了一下,然后对着我说道:“那你可听好了啊,我可不是要救你。”

    不带你这么玩儿的吧,你不是为了来救我,难道是为了来看戏的么,见我马上要走到悬崖边儿上,只见苏译丹轻轻的啐了一口,然后迅速的从背包之中抽出了一沓东西,她低声骂道:“我只是……我只是,我只是很不爽就是了!!!”

    说完后,她猛地上前,一把拽住了我的胳膊,将手中那一沓东西朝着我身前的那个白衣服的女人丢去,哗啦一声,那沓东西散开,是一沓画着奇怪符号的黄纸,说来也怪,那黄纸飞散之后,那个女人竟凭空消失了。

    而苏译丹一把将我从悬崖边儿上拽了回来,她很利索的将我左手一翻,自己右手从脑后马尾辫上一拽,一根亮晃晃的针便出现在掌心,她狠狠的将那针扎在了我的中指之上,我顿时疼的发出一声惨叫。

    她这针扎的可真够狠的,差点扎到骨头上,扎完了针后,她放开了我,然后一声不吭的背对着我坐下了。

    这疼痛让我又恢复了神智,我龇牙咧嘴的将那根针拔掉,针尖大小的创口中竟然冒出了一丝黑血,这顿时吓了我一跳,之前她给我扎针的时候,都是晚上,所以我也分辨不清楚颜色,现在瞧见,当真触目惊心,好在那黑血没有多少,血液就又变红了。

    短短几分钟之内,我就又在阴曹地府边儿上旅游了一圈儿,此时心中不免一阵后怕,直到好一会儿,这才换过了神来,喘息之余,我还是弄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见到苏译丹背对着我坐着,我便有些不好意思的问她:“那啥……”

    “别跟我说话,烦你。”苏译丹没好气儿的对我说道。

    “你为啥要烦我啊。”我哭笑不得的说道。

    “为……你管我呢,就是烦你,别跟我说话。”苏译丹气呼呼的说道。

    说实在的,当时那种情景,我真的不知道她为啥生气,因为我确实没想到那一点,不过我却明白,苏译丹是十分善良的,毕竟她虽然嘴上那么说,但是却还是救了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哄她,于是,便只好上前对她陪笑着说:“不管咋说,谢谢你又救了我一命。”

    “谁救你了,我只是,我只是……”苏译丹的身体微微颤抖,然后她忽然转身,咬着嘴唇望着我,脸上竟然有些红晕,我见她这副样子,好像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似的,便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而苏译丹跺了跺脚,对我有些气恼的说道:“你,你的纸巾用完了吧,喏,我带的多,给你擦擦!!”

    说罢,她从背包里面掏出了一沓黄纸朝我一丢,然后又转过了身去,不发一语,我当时就愣了,心想着这话怎么这么耳熟呢……

    哎?好像上山的时候,白晓丽就跟我说过这话,一模一样,难道苏译丹是因为这个才跟我生气的么……

    难道……她喜欢我?

    我那时候真是个傻子,如此简单的问题居然才想明白,可能也是因为当时的我没有真正的接触过爱情,哪里猜得到苏译丹这般的女儿心思?

    不过,即便是这样,她当时的样子,也让我想到了这些,虽然当时我没敢猜苏译丹到底喜不喜欢我,但是我也知道了,她生气是因为白晓丽,于是,当时的我便慌神儿了,将刚才拿灵异的事件抛在了脑后,急忙上前蹲在苏译丹的身旁对她说道:“不是,不是,真不是,你听我说……我和白晓丽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听不听。”苏译丹当时把脸转了过去,不看我,然后对我说道:“你和她怎么样,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她的语气之中多少有些抱怨的成分,我顿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但是当时我见她这样,心中却不由得着急起来,于是我便对她说道:“你听,听我解释啊,其实是……”

    “其实什么!!”似乎被我弄烦了,苏译丹把双手抱在膝盖上,然后将小脑袋埋在上面,对我说:“不就是因为她爱喝牛奶么,勾的你天天早上……我不就是没她……呸!”

    忽然间,我觉得我身前的苏译丹好像个小孩儿,她虽然对我说出这些,但是听在耳朵里面竟都像是娇嗔般的埋怨,让我内心中焦急之余,竟还感觉到了些许甜蜜,但由于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状况,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对着她说道:“真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每天给她买牛奶其实是因为……”

    没办法,当时那种情况下,我只好把我知道的全都告诉她了,当然了……除了那天晚上酒后被亲的那一幕我没敢说,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没敢,剩下的全都将给了她听,我对她说,我其实和她真的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她一个人很可怜,所以才想帮帮她。

    真的是这样,虽然她的‘硬件’很好,但是我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却真的没有跟苏译丹在一起时这般开心和轻松,后来我才知道,原来这种感觉,就叫爱情。

    苏译丹听着我自顾自的说出这些后,除了偶尔骂我一句以外,情绪也相对着稳定了起来,我说完之后,她终于抬起了头,瞪了我一眼,然后对我说道:“她说啥你就信啥,你咋这么傻呢?”

    “不是,主要不是你说啥我也信啥么?”我赔笑着说道。

    “呸,你这个胆小鬼,就知道说好听的。”苏译丹又瞪了我一眼。

    我苦笑了一下,虽然我平时跟她在一起嘴里面没几句正经的,但是刚才那些,却全是肺腑之言,与她讲完后,心中一阵轻松,我长出了一口气,这才想到,我为什么要对她解释呢?

    果然,我还是个傻子。

    苏译丹见我这幅呆像,不由得又好气又好笑,只见她伸出手指来点了点我的脑门儿,然后对我说道:“你啊你,没多大本事还学人家当老好人儿,怎么说你好呢?”

    我嘿嘿的笑了笑,没说话。

    见她又露出了笑容,我的一颗心这才安定了下来,于是我又长出了一口气,老天爷,怎么现在又感觉到了劫后逢生的那种滋味了呢,我拍了拍胸口,可还没安心一会儿,我忽然又想到了什么,于是便慌忙对着她说道:“对了,刚才那个女人到底是什么玩意儿?是鬼?为什么我能看到它?”

    苏译丹当时好像确实不生我气了,只见她眨了眨眼睛,然后对我说道:“女人?我没看见啊,多半是你的幻觉吧……不过,那里确实挺邪的,可能真的有找替死鬼的吧。”

    说罢,苏译丹用尖尖的下巴指了指悬崖边上的那棵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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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蛤蟆

    佛语有云: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不伤,不增不减,不爱不恨,外道不可侵之,可是谁又能做到这一点呢?

    讲的人生在世,如果不动杂念,自然不会有苦果出现,例如,如果你见到了一件漂亮衣服,但是却无钱去买来穿着,那么你的心里就多半会产生遗憾,相反,如果你根本就不想买,那这遗憾也就不会出现。

    说起来简单,办起来却难上加难,我只是普通人,俗话说恒河之沙必粘俗尘,怎能做到心不动人又不妄动呢?

    可是心一动就出幻觉了。

    一直以来,我都挺爱笑话孙家良的,因为丫成天做梦,还总是分不清楚梦幻与现实之间的区分。

    可是过后我才明白,原来我也比他强不了多少。

    我恨幻觉,怎么就这么恨呢,苏译丹当时一跟我提到幻觉这俩字儿我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了,八成是我在看到那灵异照片儿以后,心里面感觉到了害怕,所以又被那帮子黄皮子鬼魂给坑了。

    娘的,这算怎么一回事儿啊,为啥就在我知道它们的存在后,它们在害我的这件事儿上,明显更卖力气了呢?

    难道我就这样一直被它们在背地里面玩儿飞刀,而一点办法都没有么?一想到之后的日子里,不一定什么时候又会被它们给迷了,我顿时又是一阵无奈,为什么非要这样呢?

    我望了望四周,根本寻不见那些东西,于是便叹了口气,心中想到,算了,还是走一步说一步吧,除了这个办法之外也没别的招可以用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苏译丹说我刚才之所以会出现那种状况,黄皮子的迷惑是一方面,还有一方面则是这地方确实不太平,因为黄皮子的鬼魂们想要害你,通常都不会亲自动手,那悬崖边好像当真死过人,所以我才在幻觉中见到了‘替死鬼’。

    替死鬼,这种鬼魂相当有名,民间里面有称之为‘拉垫背’‘填坑鬼’(一般上吊而死的居多)等等,讲的是一个人如果再特定的时间或者特定的地点自杀的话,那么等它清气上升浊气下降之后,便不能往生。

    这里说的是六道轮回,人道虽然被称之为苦海,但却来之不易,人生在世,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自杀乃是大罪,因为自杀死后的鬼魂,说来挺讽刺的,自杀的人,都是不想活了想得到解脱,但是天道却不允许,自杀死后的人,都得不到任何解脱,只能终日徘徊于人世,终日受身死之时的痛楚。

    通常,它们得到的解脱方式有两种,一种是僧人念经超度,还有一种就是抓‘替死鬼’了。

    可要知道现在这是什么年月,人自杀之后又有几个家庭能找和尚念经呢?所以自杀死后的亡魂,通常都会选择第二条路,只要勾引旁人在自身死去之地以同样的方式身死,那这人便可以替代它的位置,它就可以解脱,这就像是一个死循环,更简单点来讲,就像是填坑一样,想从这个坑出来,必须要在拉另外一个进来,自己才能逃脱。

    刚才我见到的那个胖女人,估计就是找我填坑的,幸好,小哥福大命大,最后被苏译丹给救了,不过,我思前想后,觉得这件事好像还有哪里不对劲儿,我望着已经消了气儿苏译丹,若有所思,忽然我想到了什么,于是便对她说道:“那啥,你怎么这么清楚呢,还有……你这包里的黄纸是怎么回事?我说,你该不会是故意来找这些东西的吧!?”

    我说呢,苏译丹一只对灵异话题感兴趣的女人,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想要爬山,还有就是她那数次出现的诡异笑容,而且……正常人上山是不会带那么多黄纸和牛肉的吧!!”

    苏译丹耸了耸肩,然后对我嘿嘿一笑,好像没什么大不了的说道:“当然啦,要不我怎么会想要爬山呢?”

    原来,这苏译丹是早有所谋,她好像是因为这半学期过的有些太平淡了,于是便想找我陪他一起上山上找点刺激,苏译丹对我讲,其实现在城市里面的鬼啊神啊什么的都太少了,远没有荒山上面的多,试问哪个山上没死过人?而且听她讲,貌似她那个老道师父还给了她某些指标,所以她才动了上山想要超度亡魂的点子。

    我听她说完后,叹了口气,然后有些无力的问:“那你刚开始怎么不说呢,多危险啊……而且你怎么还答应了那些人要他们一起来呢?”

    “是她们自己要来的,管我什么事儿?”苏译丹有些没好气儿的对我说道:“而且总给人家买牛奶的二货没权利问我这些。”

    晕,女人真的太可怕了。

    我又是一哆嗦,不过听她刚才说的那些,我也有些安心了,毕竟苏译丹可不是什么杀人魔头,她说山里面的鬼魂多半都在山顶,她和我一样,都知道那些来溜达玩儿的家伙们没几个有耐性爬那么高的,所以,相对来说,她们还是很安全的。

    她见我表情一会紧张一会儿放松,便对着我笑着说:“行了行了,别纠结了,你想啊,这个世界上有几个能像你这么倒霉的,成天屁股后面跟一帮黄皮子想害你?她们不能有事儿啊,哎你歇够没,歇够了陪我上山顶上转一圈儿去啊?”

    说的也是,虽然这话怎么听怎么不是滋味儿,但确实,要说这个世上好像真没几个像我这样儿的存在,一般人想见个鬼哪儿有那么容易啊,我苦笑了一下,看来是见鬼见的多了,都神经衰弱了。

    于是我便对着苏译丹说:“那……行吧,不过咱们得早点下去了,等咱俩吃饭呢。”

    说罢,我站起身,捡起了掉在地上的相机,拿眼一瞄,心中竟又是咯噔一声,娘的,怎么屏幕上的白晓丽背后,还有一团烟雾呢?我慌忙揉了揉眼睛,可是照片依旧还是那德行,于是我便对着起身正在收拾背包的苏译丹说道:“那啥,你帮我看看,这到底怎么回事儿,难道我现在还没从幻觉里面出来呢?”

    苏译丹接过了相机,看了一眼后眼眉一扬,然后对我说道:“嘿,你这体质够弱的了嗨,这都能让你拍到。”

    啥叫这都能让我拍到啊大姐!!于是我便急忙问她,而她则对我说,这张照片儿货真价实,是因为你的体质很弱外加上劳累,所以才能拍出来。

    完了!!我心中顿时涌出了一阵不安的预感,于是便问苏译丹:“那……那白晓丽会不会有危险?”

    苏译丹耸了耸肩,然后对我说道:“应该没事儿,不过还是打个电话问问比较好一点儿。”

    我拿起了电话,拨了白晓丽的号码,电话里的嘟嘟声不停,就是没人接,我心里面顿时有些害怕了起来,我心里想着,不会这么巧吧,不对,记得我上山的时候她不是下去和贾明亮他们会合了么?

    于是,我有打了贾明亮的电话,贾明亮很快就接了,电话里他对我说:“哎,姚子啊,啥事儿?”

    我强忍着颤抖,然后对着电话说道:“白晓丽和你们在一起呢么?”

    在一起呢,在一起呢,在一起呢,我说出这话之后,便在心中不停的嘀咕着,千万要跟他们在一起啊!

    可是,天不遂人愿,只听电话那头儿,贾明亮好像有点摸不到头脑的说道:“没有啊,我和肖迪正下山呢,她不是跟你和苏译丹在一块儿呢么?怎么,别告诉我她走丢了?”

    我顿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心想着这不对劲儿啊!刚才我明明听见那缓坡下传来了贾明亮和肖迪的声音,怎么他现在不承认了?

    等会儿?靠!!!

    难道那也是幻觉??想到了这里,我顿时满脸煞白,还没完全平缓的心跳再次加速,完了完了,别不是我自己上山,而白晓丽则遇到了什么危险了吧!!

    好像以前老瘸子曾经说过,心里面越是不痛快的人,体质就越不好,成天愁眉苦脸的家伙火气就不会旺,火气一不旺就容易见鬼,娘的,想想白晓丽成天愁眉苦脸的,她的火气能旺么?俩火气不旺的人登山,一个见鬼了,一个能不见么?!

    该死,我怎么没早点想到这一点呢!想到了这里,我慌忙对着亮子说道:“没有啊!她好像下山了,给她打电话也不接,你们走到哪儿了?”

    贾明亮在电话里面跟我说:“刚和竹子他们会合,你别着急,我等会也给她打一个,挺大的人,应该丢不了啊!”

    我不是怕她丢了,我是怕她死了!!吗的,谁知道这山上还有没有什么替死鬼什么的!于是我慌忙对着电话说道:“别打了,你们赶紧上山,咱们分头找,别再出什么意外!!”

    听我这么一说,亮子似乎也觉得有些危险了,于是便对我说:“好好,放心吧,你俩也抓紧时间下来,天儿不对,快下雨了好像。”

    我挂断了电话后,看了看苏译丹,苏译丹和我对视了一会儿后,她叹了口气,然后对我说道:“算了,还是找人要紧,走吧。”

    我感激的对着她点了点头,苏译丹典型儿的口硬心软,很显然,她也不想有事情发生,于是便和我一起快速下山,而这时,我似乎听到了天空中传来了几声沉闷的雷声,这个季节的天气无常,果真要下雨了,山林之中闷热异常,树木阻挡了风,林子外面应该是起风了。

    果然,风自打西边儿刮来了一片乌云,云彩遮住了太阳,看似毫无预兆,转眼之间,暴雨将至。

    树林中慢慢的阴暗了起来,此时似乎连鸟儿都停止了歌唱,我和苏译丹并肩下山,用了比上山更久的时间,数十分钟后,才来到了之前的那个缓坡之上,我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对着苏译丹说道:“她就是从这儿下去的,按理来说就一条路,要不,要不咱俩分头找吧!”

    苏译丹摇了摇头,很显然,她看上去比我还累,毕竟是女孩子,她双手撑着膝盖,没有说话,然后从背包里面掏出了一个好像口哨似的东西放进嘴里吸了好几口之后,才对我说道:“别逞英雄了,就你那半吊子的能耐,别没走多远又让人家给迷了。”

    虽然有点不想承认,但她说的确实没错,我虽然懂得帮兵口诀,按理来说也是皇家萨满的传人,但是现在我手里没鼓,心理素质还不行,现在的我,充其量就是一累赘,如果擅自和苏译丹分开的话,没准儿还没找到白晓丽我自己救先被黄皮子迷的跳崖了。

    于是我只好问她:“那怎么办啊?”

    苏译丹又吸了几口那个好像口哨似的玩意儿,呼吸渐渐平稳,她打开了背包,然后取出了一沓黄纸,并且对我说:“别慌,你赶紧在这挖个坑。”

    挖坑?我顿时摸不着头脑了,便说道:“挖坑干啥。”

    “埋你。”苏译丹没好气儿的说道:“叫你挖就挖,哪儿那么多废话啊,赶紧的。”

    说完之后,苏译丹坐在地上,用针挑破了自己的手指,然后拿起一张黄纸折叠了起来,我见她说出这话,也只好照做,我知道关键时刻这小妞儿还是很靠得住的,于是便蹲下身,用手挖着脚下的土地。

    幸好,最近总是下雨,树林之中空气潮湿,土地松软,挖起来也不甚费力,没一会儿我就挖出了一个饭盆大小的土坑。

    “行了。”苏译丹说道:“让开吧。”

    只见她在我挖土的时候,已经用黄纸折出了一只蛤蟆,那纸蛤蟆上学籍斑斑很显然是苏译丹的,我让开了身子,就在我想着这小妞儿为啥要折蛤蟆的时候,苏译丹抓起了一把黄纸丢在了坑中,然后对我说:“点着它。”

    我依言照做,用打火机点燃了那沓黄纸,黄纸燃烧,发出阵阵焦味,只见苏译丹捧着那只纸蛤蟆,嘴里面念念有词,过了大概三四秒,她将手里的只蛤蟆丢进了土坑里面,没一会儿,土坑里面的黄纸燃烧殆尽,苏译丹捡起了一根木棍轻轻的扒拉了几下纸灰,然后转头望向左边说:“往那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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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人影

    后来我才知道,她所用的这一招正是东北道教之中的一门寻人手段,就和卜卦问路差不多,先要挖一个土坑,然后焚烧香烛纸钱,纸钱在土坑里面沾染了地气和火气,用来打点四周阴灵,再将一枚信物包裹在一只纸蟾之中丢进火里一起焚烧,待那纸蛤蟆和纸钱烧完之后,再看自己包裹的信物方向来判断自己所找之人的方向。

    这是一种很低级的民间寻人方式,但是准确率却也不俗,各位如果有兴趣的话可以试一下,于此类似的寻人方法,在诸多民间异术之中还有许多,但在这里就不一一讲出了,当时我虽然不知道苏译丹这一手有什么名头,但是我也十分相信她,所以,便也没多问,就跟她一起下了缓坡,然后钻入了左手边的树林之中。

    树林之中没有土路,有些地方的杂草及膝,很是难走,且四周的可视度很低,树丛茂盛,我俩一边走一边呼唤着白晓丽的名字,但是却无人答应。

    而就在这时,我听见了头顶上的树木似乎发出了啪嗒啪嗒的声音,顿时心中暗道了一声不好,还是下雨了。

    幸好,我们身处荒林,树木就好像天然的雨伞,雨水打不进这里,但是四周的空气顿时变得更加闷热潮湿,让人喘不过气来,我当时生怕白晓丽会出什么事端,于是仍费力的喊着,而苏译丹则跟在我的身旁,不停的用鼻子闻着什么。

    其实不怪我会这么害怕,因为自打进了这林子里,我的心就没踏实过,试想一下,白晓丽不是二货也不是路痴,说破了天去,她也只是一个为情所困的小妞,一个理智的人,怎么会平白无故的钻进这鸟不拉屎的树林里来?

    一定是出事儿了,想想我刚才遇到的那些事情我就不寒而栗,女人本身体质就属阴,试想一下她的火气比我旺不到哪儿去,这么算来,她被脏东西迷住的几率很高,天,怎么会这样,本来好好的旅行,怎么会闹到这个地步。

    当时我不知道,其实这都怪我,确实,很久以后,我的那个及其不着调的朋友也跟我讨论过这个问题,他说我天生就是一衰命,因为那些黄皮子的原因,所以走到哪儿哪儿就危险,他还说我就像是一游戏里面十多级的小boss,不管在哪刷都会引来一帮家伙来打我的……。

    可当时我上哪儿知道去啊,在进了这片树林之后,手机的新号竟然也不怎么好,好不容打通了亮子他们的电话,他们告诉我,现在他们还在山路上找,但是怎么都没找到白晓丽,他们也急了,因为下了雨,山路会越来越不好找,亮子对我说,实在不行咱就报警吧。

    我想了想,现在报警也什么大用,不是说警察都是摆设,但是现在这穷乡僻壤的,即使他们赶来最少也得一两个小时,到时候说不定白晓丽的尸体都凉了。

    该死,我想什么呢,于是我慌忙又摇了摇头,然后对着亮子他们说:“先别的,咱们再找半个小时,要是不行的话再报警。”

    又说了几句之后,我挂断了电话,继续同苏译丹向深林之中走去,此时树林里面就好像黑天了似的,只有微弱的光亮,头顶的闷雷一声接一声,刷刷的雨拍打在树上,很显然雨下越下越大,我的心也越来越没有底。

    而就在这时,忽然苏译丹停下了脚步,然后伸手拦住了我,我心中一愣,问她怎么了,只见苏译丹皱了皱鼻子,然后对我说道:“这回遇见了个大活儿。”

    娘的,什么‘大活儿’啊!别跟我用沈阳口音说你们的行话切口吓唬我行不行啊大姐,于是我便没敢在动,幸好,当时的我说起来也遇见过不少怪事儿了,而且不久之前还差点儿呗一替死鬼拉了垫背,所以当时的我也还算镇定,见苏译丹表情有些不对,便小声儿的问她:“什么大活儿啊,你发现什么了?”

    苏译丹继续抽动着鼻子,然后对着我说道:“还记得我那次跟我师哥赌什么了么?”

    我上哪儿记得去!

    什么你跟你师哥赌什么了,这让我……等会儿?我忽然记起了什么,确实,我记得第一次见到苏译丹的时候,正是因为那次她和她师哥打了个赌,好像是赌那个闹鬼的军营里面到底是‘风水局’还是‘聚邪地’。

    难道……?

    只见苏译丹一边发出了一声冷笑,然后一边讲自己的背包塞了我,她望着前方,然后轻轻的说道:“这里就是一处聚邪之地。”

    “不会这么巧吧!!”我下意识的说道。

    而苏译丹看了看我,然后将手里的水果刀递给了我,并且对我说道:“你刮掉一块树皮试试。”

    我接过了那刀,然后颤抖的在身旁的一棵大树上削下了一块儿树皮,顿时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只见那块被我削掉了树皮的地方,露出了微绿白嫩树干,但是没过两秒,那裸露的树干上竟然渗出了红色的汁液,虽然淡淡的,但是看上去却触目惊心,就好像受了伤的创口一般!

    怎么会这样儿!?娘的,当时我哭的心都有了,慌忙将手中的树皮扔掉,心想着不带这么玩儿的吧,怎么这么寸呢,刚遇到鬼还不算完,竟然在这林子里面又遇到了这好像更狠的东西!

    不过,这说起来也算是情理之中,刚才救说过了,其实一般的山林之中,都会有鬼魂存在,这和地理位置以及风水环境有关,大城市之中属于现代科技文明,所以神鬼之物少之又少,一是因为那里不适合它们,二是那里关于它们的信仰越来越少,不过相对而言,城市里面的鬼魂妖物,也就都不是平常之物。

    但山林却不同,就好比我们当时所在的那片林子,就连阳光都照不进来,闷热潮湿很适合脏东西驻留,外加上风水的关系,很容易将附近的鬼魂吸来,久而久之,也就变成聚邪之地。

    我当时就没了主意,要知道我跟苏译丹可不一样儿啊,这小妞儿天生怪力,且又有驱鬼降妖的手段,可我呢……说破天也就是一跳大神儿的,现在手里还他吗没鼓!

    于是,我便对苏译丹说:“那怎么办啊?要不咱们撤?”

    苏译丹摇了摇头,然后冷笑着说:“撤,你不想找那小妞儿了?”

    我顿时愣了,然后问她:“你说白晓丽就在前面儿?”

    苏译丹点了点头,然后望了望那说:“应该是没跑儿了,嘿嘿,这片林子应该已经吃馋了嘴,看来已经勾人了啊,如果再过两年,这里八成会更邪门儿。”

    都这样儿了你还笑,我望着苏译丹,心中顿时哭笑不得,她说这片树林已经聚了很多的阴气,那树被割了皮变红就是证明,如果再过几年还没人管的话,这片林子里的东西就会越来越狠,到最后这里也会随之出现更多的怪事儿,而白晓丽八成就是被这‘邪地’之中的脏东西给迷住了心智,她应该就在更深的地方,如果我们再晚一点的话,八成就会死在这里变成这块聚邪之地的美餐了。

    “那咱们怎么办啊!?”我顿时没了主意,照她这么说这里当真无比凶险,可是白晓丽却在那里面,我虽然害怕,但是却也不能弃她不顾,可要是就这样跑进去的话,那无异于就像是浑身抹好了辣椒面儿和孜然的肥羊冲进了烤肉店的后厨一样,这不自己找死呢么?

    苏译丹冷笑了一下,然后对我说道:“等会儿别松开我的手,也别看我,知道不?”

    啥?别看你,为啥啊?

    我望着苏译丹,只见她一边对着那阴暗的林子深处冷笑,一边解开了自己外衣的扣子。

    脱了,她又脱了!!

    我望着苏译丹,心中顿时大彻大悟,看来这一次我又有眼福了,该死,我想什么呢,都什么时候了,我还想这……靠,原来是露背装!!

    没错,只见苏译丹脱下了自己那薄薄的衬衫,里面的是一件黑色露背装,胸口上方有两根细绳,绕在脖子后打了个结儿,露出了她纤细的双臂以及光滑的后背,后背上的那只畸形山羊纹身赫然在目,我见到苏译丹这行头,心里面不由得感叹,原来这小妞儿早就准备好了。

    只见苏译丹从包里面又掏出了一沓黄纸,然后拽过了我的左手,她没看我,但是小脸又略微发红,她对我说:“你可别多想,要不是这里不安全,我才不管你呢。”

    我苦笑着点了点头,了解了解,她对着我说:“准备好了么,准备好了咱们就走了。”

    可还没等我说话,只见苏译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拉着我就往前跑去。

    看着她的侧脸,也不知道是因为奔跑还是害羞的关系,显露着淡淡的红晕,她真瘦,这是真的,在这抹胸装的映衬下,她的身子看上去远比我瘦弱,真是想不到,这样瘦弱的女孩子,竟然有如此的胆量,她到底有着怎样的过去呢?

    我握着她冰凉的小手,跟随着她向更深的林中奔跑着,耳旁是雷声以及雨水拍打树叶的声音,虽然当时我很害怕,但是握着她的手,内心深处竟然又感觉到很安心,好像只要拉着她,就不会有事一般。

    可是我想不到这种想法在不到五分钟后,就又被恐惧所代替了。

    我和她就这样跑着,果然就像她所想的那样,这里确实很邪门儿,就连我都能感觉得到,四周的感觉,慢慢的从闷热变成了潮湿阴冷,让裸露在外的皮肤上都生了层鸡皮疙瘩,忽然,我的双目圆瞪,只见前方二十米处的一棵树后,竟然刷的一下飘出了一个影子!

    没错,是影子,好像是个人,我的手一抖,只见那个影子模模糊糊的,从一棵树飘到了另外一棵树后,而且,就在这时,四周的树后好像都鬼影重重,我下意识四下打量,顿时吓得差点坐在地上!!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我们四周的那些树后面,竟然都藏了‘人’,那应该是人吧,我好像能看清楚他们的样子,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躲在各自的树后,它们多数都是白衣,就好像影子似的半透明,探出半张脸望着我们,就好像捉迷藏一样,有个‘小女孩’见我望见了它,还对我都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就像我之前遇到的那个替死鬼一样。

    妈呀!!他们是怎么冒出来的,这些东西都是鬼么?!

    虽然我刚才已经在脑海里面不止一次去想象着这聚邪之地中到底有多灵异,但是打死我也不会想到,竟然会是这样,我和苏译丹,好像被它们包围了。

    它们不说话,只是躲在树后望着我们,试想一下,在这封闭的树林之中,树林之外下着暴雨,忽然四周出现了无数有人形没人气儿,极度灵异的东西,会给人一种什么感觉?!

    但是我没敢出声儿,虽然双脚发软,但却依旧向前跑着,而苏译丹当时也发现了我的异样,只见她狠狠的攥了一下我的手,对我说道:“别吭声,看到什么就当看不见,要不咱俩都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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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5-18 22:30:2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十一章 避邪

    什么叫看见就当看不见?

    通俗意义上来讲,就是指你明明瞅见了某种事物,却要还跟没事儿人一样的淡定,就像是某天你上学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了你的班主任(女),被你们的教导主任(男,一般特定年龄为四十岁)摸了一下后臀还在调笑,这个时候,摆在你面前就只有一条路了,你要是当场指着丫鼻子喊“老傻毕,放开我们顾老师的屁股!”的话,那你就残了,所以说你只能看见当做看不见,让他爱怎么摸就怎么摸吧。

    大概就是这样,可是,可是这他吗的放在我当时,根本就不可能啊!

    要知道我当时什么状况儿?深山老林,暴风骤雨,空气阴冷,杂草还丛生,正在着急去救一个很有可能中邪的女孩,在荒无人烟的树林深处,忽然间就凭空冒出了好几十个家伙,躲在树后偷偷的看着你,悄无声息,一个个模样都跟他吗鬼似的,你能不害怕么?

    而且你还知道,那些就是鬼。

    当时我就又怂了,这些事情都是我以前想都不敢想的,虽然也碰见了几次灵异事件,虽然也算见识过了什么妖魔鬼怪什么美女画皮,但是我又怎么能想想我所遇见的事情竟然一次比一次狠,一次又一次的刷新我的承受底线呢?

    我惊恐的望着四周,发现似乎前后左右每棵树后都藏着一个人影,在光线暗淡的树林中份外渗人,它们忽然出现,雷声和雨声似乎掩盖住了它们所发出的声响,或者说它们本就没有发出过任何的响动,仿佛多年来一直就站在那里,它们的目光呆滞,脸上却挂着笑容,就这样,笑嘻嘻的打量着我和苏译丹。

    怂了,当时我就双腿发软,差一点儿就倒在了地上,而苏译丹见我这样子,便皱紧了眉头,对我说道:“你看到的都是幻觉,其实什么都没有,别再想了,不想死的话赶紧跑。”

    我也想跑啊大姐,可我这两条腿,都快被吓成圆圈儿了,该死,又他吗是幻觉,在这样下去的话,估计过不了几年不被吓死也得被吓疯。

    苏译丹好像看不见那些东西,她只是望着前方,然后拽着我不停的跑着,幸好,当时的我虽然忽然受到了惊吓,但是却还慢慢的恢复了过来,我望着四周的那些鬼魂,心里面在不停骂街的时候,稍稍淡定,没错,我现在要是倒在这儿了,那可就真残了,要是跑的话,估计还有一条生路。

    而且,白晓丽那个胸大无脑的小妞儿也许就在前面,再咋说我也是一爷们儿,这个关头不能掉链子!不就是鬼嘛,谁没见过啊,娘的,连他大爷的外国友鬼我都凑见过,还怕你们这帮乌合之众?

    都说音乐无国界,想不到,鬼魂也没有国界,我苦笑了一下,一边跟着苏译丹深一脚浅一脚的向前跑,一边在脑子里面不停的催眠自己,别怕别怕,它们就是一摆设,反正它们也没出来抓你,你怕毛啊,对不对?

    可是偏偏就是这么巧,就在我想到这里的时候,忽然那些藏在树后只露出了半边脸的家伙,忽然慢悠悠的飘了出来,其中一个小孩子摸样的鬼魂,对我伸出了双手,笑呵呵的飘来。

    靠!!真过来抓我了啊!!

    “来了来了!!!”我顿时大叫了一声,眼瞅着那个小鬼就要摸到我的屁股的时候,身体里面也不知道从哪儿冒出了股潜能,估计是被吓的,于是我紧攥着苏译丹的手,猛地跨出一步好似脱缰的野驴一般超前跑去。

    苏译丹看不见那些东西,她竟然被我吓了一跳,要知道最开始都是她拽着我跑的,但是现在反了过来,我两条小细腿儿狠命的倒腾,为了活命,顿时药也不酸了背也不疼了腿也不抽筋儿了跑路也有劲儿了,为了不被那些鬼魂抓到,我玩儿命的超前跑,仿佛两只脚都不属于自己了一般。

    苏译丹一边跟着我跑,一边也有些担心的问我:“你……你到底看着啥了啊,为啥这么玩儿命啊?”

    “全……全都是鬼!!”我有些绝望的喊道,没错,横竖左右全都是,它们看似挺慢,但是却又很速度的向我俩飘来,我跑在前面,抓着苏译丹的手,别的也想不到什么了,只能不停的向前跑,而遇到迎面而来的,我只好绕道。

    如此这般的剧烈跑动,没坚持到五分钟,我就吃不消了,直感觉心脏好像要裂开了似的,即使玩儿命的长大了嘴巴,但是吸进来的空气还是不够使唤,跑步都能跑缺氧了,我也真佩服自己。

    要命的是,苏译丹好像也跟我差不多,她毕竟是女孩子,只见她的脸色越来越不好,虽然强忍着,但是手心上的汗水已经告诉我她的体力也快到了极限。

    这可如何是好?

    就在我焦急万分的时候,忽然听到苏译丹说:“那儿呢!!”

    我心中一愣,说起来逃跑的时候我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已经分不出东南西北,只能眯着双眼本能的躲开那些鬼魂,而听到苏译丹喊出这话,我顿时抬头望去,果然,只见左手边前方大概二百米的地方,有一个人冷冷的站在那里。

    “白晓丽!!!”我下意识的大喊道。

    没错,那就是白晓丽,只见她低着头,站在一棵大树之前,那棵树看上去有年头儿了,粗壮的树枝上垂下来一根脏兮的麻绳,由于离得还不算近,所以我看不见她的表情,只能看见她正低着头,双手捧着那根绳子,她站的笔直,低着头,却好像听不到我的话一般。

    心中一阵惊喜之余,紧跟着一沉,娘的,看来被苏译丹说中了,她当真中邪了!不过幸好,还没有出事,幸好……

    “啊!!!”

    这真是棋错一着,在看见了白晓丽后,我和苏译丹都是浑身一震,暂时将现在的处境忘记,而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我身旁一棵树的后面,猛地伸出了一条惨白的手,趁我没有注意,一下就抓到了我的肩膀儿。

    娘的!!

    我顿时大叫了一声,那只手似乎力气奇大,将我硬生生的拉住,而这时,身后面那些追我们的鬼魂扑了上来,分别抓住了我和苏译丹。

    那一瞬间,我顿时感觉浑身就像泡在冰水里一样,阴风骤起,我的身体顿时不听使唤,而苏译丹似乎因为纹身的关系,那些鬼魂就跟看不见她似的,只是玩儿命的将我拽到在地。

    之前说过,苏译丹背后有东北道教的不传之秘,是《龙门桃拔三图》其中的一幅,据说,这三副纹身,每一副都有其特定的效用,苏译丹的这‘云拔纹身’只能单纯的避邪,只要不发出叫声不发出攻击的话,那些邪物便看她不见。

    于是刚才她发出叫喊之后,心中也暗道不好,便慌忙闭嘴,她一闭嘴,那些脏东西自然本我而来,而她见我好像被什么东西拖倒在地,也没松手,只是一咬牙,将自己左手攥着的黄纸朝着我身上一撒。

    这些并非只是单纯的黄纸,是中医十三科中禁科内所记载的符箓,平常对付那些妖邪都很有用,但不知为何,今天竟然失去了效用,那些好像影子般模糊的鬼魂只是一愣,然后竟继续的抓着我,我感觉我的两条腿被它们拽住,然后一股邪力传来,它们似乎想把我拖走!

    天哪,你们想把我拖到哪儿去啊!!我被摔的七荤八素,仰面朝天,而在苏译丹的眼里,她只见到我好像发疯一样跌倒在了地上,然后一个翻身,竟然凭空在地上滑行,她心中明白,我这是被脏东西给抓住了,于是便不敢放手,紧紧的抓着我的右手想把我抓回来。

    可是她力气虽大,但却也没有那些鬼魂凶猛,刚才撒符,已经让她的纹身失去了效用,我眼瞅着那些亡魂向她扑去,她们缠住了苏译丹的身子,将她也拽倒在了地上,朝着和我相反的方向拉去,苏译丹发出了一声闷哼,我俩的手却还没有分开。

    我直感觉到右臂一阵剧痛,仿佛要被拉断了一样,此时此刻已经说不出话来,只能望着苏译丹,只见苏译丹也看着我,她的表情很复杂,有惊慌,也有愤怒,但是不知道为何,竟然还好像出现了一丝轻松。

    只见她对我说道:“姚远,真对不住……你快跑吧!”

    说罢,她竟然松开了手,然后用尽全力从自己的口袋中又掏出了一沓黄纸,用力的朝我扔了过来,而她,却被那些鬼魂瞬间拉出了很远。

    由于那些黄纸的原因,我身上缠着的鬼魂又是一愣,但是我,却也愣住了,她叫我跑?她又叫我跑?

    天啊,这句台词为什么那么熟悉呢?好像,好像她之前也说过,难道,难道出了事情后,我只能逃跑么?

    望着她被那些树林中的鬼魂们越拉越远,我的心中猛地一阵剧痛,难道我真的可以眼瞅着她丧命,但是却什么都做不了么?

    为什么,为什么我这么没有能耐啊!!为什么啊!!

    就在我心中无比羞愧和疼痛的时候,那些鬼魂们似乎恢复了行动,我直感觉浑身又是一冷,然后后背一阵生疼,又被它们拖出了老远,地上的碎石和干枯腐朽的树枝似乎划烂了我的衣服,而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那一刻,我又感觉到了死亡,虽然我曾经也有过两次死亡接近的感觉,但是那时我的眼中只有害怕,但是,这一次却不同,这一次我的眼中,只有苏译丹被越拽越远的景象。

    此时恐惧似乎都已经消失,我只是开始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如此的无能,为什么每一次都要靠别人来帮助,为什么?

    我不想这样,即使是死,也不想这般窝囊的死去!!拼了吧,拼了这条命去!

    我的脑子里面开始萌生了这个念头,就像是一堵厚重的城墙,先是出现了一道裂痕,然后裂痕扩大,最后轰然倒塌。

    娘的,拼了!!!

    我当时的情绪已经失控,虽然不知道该做什么,但是双手却用尽了全力,抱住了旁边的一棵树,拼命的挣扎,而那些鬼魂,则还是目光呆滞满脸笑容的抱着我的腿,想要把我拽走,我当时已经什么都想不出,只能下意识的蹬着腿,同时伸出右手抓起地上的石头向它们砸去,但是它们本来就是虚影,又怎能砸到呢?

    只见那几块儿石头都穿过了它们的身影落在地上后,我的心中顿时一阵绝望,难道就到此为止了么?难道……

    “不!!!”我顿时发出了一声嘶吼,眼见着力气越来越小,抱着树的左手一阵酸疼,马上要失去了气力,但是当时我的心中满是不甘,右手仍在不停的抓着可以抓到的东西朝它们砸去,似乎是身下的石块树枝全都被我丢走,以至于我再也摸不到什么,只好在身上摸索着,就在这时,我的左手脱力,直感觉后背又是一痛,然后浮了起来,眼瞅着就要被这些鬼魂拽走的那一刻,我的右手忽然在腰间抓到了什么。

    我心中绝望,大吼了一声后,握着抓到的东西再次朝那些砸去,我本来已经绝望了,可是不成想,这一次,却成功了。

    只见我的右手砸在了身旁一个鬼魂身上的时候,竟然一阵受力,就好像砸在了一团棉花上似的,在我愣神儿的时候,那个鬼魂竟然刷的一下,就消失了!!

    而我当时也来不及多想,只是下意识的又抡起了右手,啪啪啪三下,又有三个鬼魂消失,抓着我腿的那个消失了以后,我又倒在了地上,而这时,我才抽空朝着手里的东西看去,只见我抓着的,是一块椭圆形土豆儿大小玉,那墨玉之上有着血丝般的纹理,那些纹理浑然天成,是一个‘柒’字。

    这正是过年的时候我家狐仙姐姐姚守信给我的那块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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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玉佩

    如果你面对着残酷的现实,却选择逃避,你的理由可能是因为你没有反抗的能力,那么,如果你具备了放抗的能力以后呢,你还会选择逃避么?

    当然不会。

    我当时愣住了,等回过神儿来的时候,已经有三四个表情好像死了爹妈似的鬼魂被我砸没了,这是怎么回事儿?!

    当时的我有点不敢相信的望着手里面的这块玩意儿,这本是大年初一的时候狐仙姚守信给我的‘玉佩’,由于这玩意儿怎么看怎么像玉,而且又椭圆形儿且还带一个挂绳子用的绳子,所以我一直以来都认为它是个玉佩,充其量也只能是一块令牌。

    但是我却怎么也想不到,这玩意儿竟然能够砸到鬼!

    天那,这怎么个情况儿?当时我望着这块儿东西,脑子里面忽然出现了一个画面,那就是姚守信,啊不是,是八分熟黄皮子坐在我的大腿上正要跟我来个对火儿,千钧一发的时候,那个狐狸姐姐好像就是用这块‘玉佩’把它给砸跑的。

    难道,这不是块‘玉佩’,而是一块板儿砖么?

    这也太狠了吧!!说起来,当时我得到了这块玉以后,确实没发现这玩意儿有啥寻常之处,奈何其卖相挺好看的,所以我一直都把它拴在裤腰带上当装饰,没想到在最关键的时候,这玩意儿却救了我。

    当时正是劫后逢生,我见着东西能砸飞鬼魂后,心中大喜之余也没有多想,立马坐起身来咬着牙紧握着手里的玉佩将那几个鬼魂以此开瓢儿。

    好在那些鬼魂似乎也没有什么智商,竟然不知道躲闪,我用拳头就好像钉钉子一样,啪啪啪几下,将它们全都打散。

    眼见着抓着我的鬼魂全都被我揍没了影儿,我的心中不由得一阵大喜,太好了!他奶奶的,这口气可算出的真利索,看他吗以后还有没有什么脏东西敢来动我?

    但是,那都是后话了,当时我的心中极度激动,但是也没有忘记,危险还没有结束,砸没了身旁这些鬼魂之后,我慌忙站起了身,而这是,远处白晓丽还在玩儿着绳子,她将绳子慢悠悠的缠在了自己的脖子上,而苏译丹则在另一边不停的挣扎着。

    情急之下也不容多想,之前我害怕这些东西,那是因为我没有力量,而现在,我有了,又还能给自己找一个什么样的理由逃避呢?

    于是,我慌忙朝着苏译丹跑了过去,苏译丹被拖拽了老远,她不停的挣扎着,却不吭声,等我跑到她身前的时候,她似乎已经瞧见了我,只见她对着我喊道:“你又回来干啥!!”

    救你呗,你这话之前好像也问过我,但是当时情况何等紧急,又哪儿容得我开玩笑呢?所以我不由分说,抄起了手中的玉佩,挑了一个大个儿的西瓜,啊不是,是鬼魂的天灵感儿砸了下去。

    啪的一声,那好像砸在一袋子棉花上的感觉再次出现,瞬间,那个被砸中的鬼魂消失的无影无踪,我趁着还有力气,抓着玉佩反手又是一轮,手里的这家伙当真厉害,真可以说是粘着就死磕着就亡的凶器,不到两分钟,那些鬼魂全都被我敲没,在干掉了最后一只以后,我这才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脑子里嗡嗡的生疼。

    苏译丹当然也瞧见了我这般神勇,不过在她的眼中好像是瞧不见那些鬼魂,她只能看见我好像跟个傻子似的,抓着一块玉石,面部狰狞的挥舞着右手,一边挥舞,嘴里还不老实,可是我这好像疯子似的举动竟然还挺有用的,没一会儿,束缚着她身体的阴气竟然全都消失,恢复了活动能力的苏译丹坐起了身来,有些不敢相信的望着我,好像不认识似的对我说道:“你……这是怎么回事儿?”

    “总,总之好像是不用死了。”我苦笑了一下,然后对她晃了晃手中的玉佩,我说道了这里,又四下望了望,只见四周的那些鬼魂还有许多,不过,似乎它们都不敢再动了,只是各自退回了各自的树后,探出半个脑袋向我们这里窥探着。

    这玩意儿真好用,我心里面不由的想着,看来这一次老姚家又被狐狸给救了。

    我之前跟苏译丹讲过这玉佩之事,所以不用多说她也知道这是啥玩意儿,只不过她也和我一样,直到现在发现这东西竟然有这么凶残的效用。

    苏译丹不住的喘息着,她好像有些无奈的望着我,然后对我说:“你……你啊,真是让我总搞不懂,明明什么都不会,但是运气却好的吓人。”

    这话不假,要知道我这运气那可真不是吹的,要是我运气不好的话,那么还没等我出生我就挂了,呸,这算什么好运气,想想我这只是倒霉好吧,出生就注定被黄皮子下咒,娘的,我这运气算好么?充其量只能算是狗屎运命不该绝吧。

    于是,我叹了口气,不过多亏了我手里的这玩意儿,当时我望着手里的这块玉,心中不禁感慨,然后有些激动的说道:“看来以后再也不用怕那些黄皮子了,有了这玩意儿,还不来一个敲死一个…………”

    “打住打住。”苏译丹满脸的疲惫,只见她没好气儿的对我说道:“刚捡回条命就贫上了,等会而再感慨吧,再过一会儿那妹子可就要扫地了。”

    扫地?扫什么地?我楞了一下,然后顺着她的眼神向旁边望去,这一望不要紧,又把我给吓坏了,只见那白晓丽已经在自己的脖子上饶了好几圈儿绳子,就在我转头的时候,她膝盖一弯,刷的一下跪了下去。

    那绳子缠在她的脖子上,将她的脖子吊着,她双脚离地,慢慢的左右摆动,那摆动的样子,当真就像是在扫地一样!

    该死!我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呢,本来我俩来这破地方不就是要找白晓丽的么,见她忽然做出这一举动,我顿时又慌了手脚,然后不住的说道:“怎么办!怎么办!!”

    “快把我拉起来。”苏译丹伸出了手,然后对我说:“没事儿,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

    情况紧急,我也不理会四周那些正在树后面偷看的鬼魂,慌忙拉起了苏译丹,然后和她互相搀扶着朝白晓丽走去,幸好比较及时,要不然的话,恐怕真的出事儿了。

    白晓丽的状况很吓人,是的,只见她双脚弯曲,就好像下跪的姿势似的,两只手垂在身体两边,脸上已经由于充血而慢慢的发紫,但是她却还在笑,好像很幸福的样子似的,一个上吊了的人还在笑,这笑容当真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我慌忙抱住了她的身子,苏译丹伸出手去扯她脖子上的绳子,说来也奇怪,那绳子上的活结却怎么都扯不开,幸好苏译丹随身携带的工具很全,她从兜里面掏出了水果刀,十分吃力的将吊着白晓丽的绳子割断。

    我们都瘫倒在了地上,同时我的心也算暂时落了地,绳子割断之后,白晓丽脖子上的那条麻绳的活结也就打开了,苏译丹扶着白晓丽,她只是昏了过去,还有气息。

    还有气息就行。

    之后的事情由苏译丹来做,她本来就是搞中医的,而我,则站起了身,攥着手里的家伙望着四周的那些鬼魂,它们还在偷看,娘的,不过当时的我却不害怕了,可以说是瞧习惯了吧,我知道它们应该无法再害我们了。

    不过我实在是不清楚,这些鬼魂到底是哪儿来的,后来苏译丹跟我说,这些鬼魂应该多数都是无主孤魂,不一定是死在这里,很有可能是被这块儿邪地吸引而来,多年下来积累的亡魂数量越多,这地就越邪,在邪地之中,它们都没有了心智,只能靠意志行动,而我们当时所在的那个地方,应该就是这块聚邪之地的中心了,那棵大树,估计以前应该是吊死过人,可惜那人死后,反而成全了这块地,讲到了这里,再多一句嘴,如果大家上山或旅行的时候如果发现有树上系着绳子,那就快些离开吧,不要多嘴也不要多想,这样做仅供参考但无利无害。

    雨还在下,但似乎小了许多,本来这就是雷阵雨,没什么好说的,雷声停了,雨声小了,而那些躲藏在树后面的鬼魂们也慢慢的消失了,也许它们只是我的幻觉,但是我那时却真的能够看到它们,我望着它们一个个消失,心底庆幸之余,竟又有些伤心,这种感觉不是第一次出现在我的心中了,记得在军训的时候,还有晚会的那一夜,我都或多或少的出现过这种感觉。

    我也说不出来为什么,我只是觉得它们有些可怜,照苏译丹的话来说,它们应该都是一些因为自杀而死的人,它们的死,也许都是为了得到解脱,但是谁能想到死后反而还永远处在痛苦之中呢?

    人为什么要自杀呢?自杀真的能得到解脱么?真是想不通。

    算了,我还是好好活吧,当时见它们都没影儿了,我这一颗心也才算是正正经经的落了地,瘫坐在了脏兮兮的土地之上,这时才发现自己弄的好像个泥猴子似的,后背火辣辣的疼,我转头望着苏译丹,她和我一样,光滑的后背上,已经被这草丛中的树枝划出了好几道伤口,不过她似乎毫不在意,还是在用针扎着白晓丽的手指头。

    在感叹着劫后余生的时候,我才想起来,贾明亮他们还在找我们呢,于是我慌忙拿起电话给他们报了个平安,好在亮子他们没出什么意外,我忽然觉得,我跟他们好像是两个世界的人,他们的世界里面哪有妖魔鬼怪的存在啊,一行人上山找我们,下雨的时候只好找地方避雨,在听到我们找到了白晓丽后,大家都松了口气。

    我们约定了地方会合,就在我挂断了电话的时候,白晓丽醒了,只见她躺在苏译丹的怀中,缓缓的睁开了双眼,然后嘴里面喃喃的说道:“小乐,小乐?”

    小乐是谁,我还真不清楚,白晓丽望着我和苏译丹的脸,缓了一会儿后,忽然坐起了身,然后表情极度慌张的喊道:“小乐,小乐你在哪儿啊?”

    苏译丹抱着她,然后对她说道:“你怎么了,怎么自己走这么远,大家都在找你啊,发生什么事了?”

    我明白苏译丹的意思,她是想试探白晓丽,看她对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知道多少,可是白晓丽竟然哭了,连脖子上被绳子勒出的伤痕都没有管,她哭喊着说道:“我看见小乐了,他要带我走,他人呢?”

    原来,白晓丽当时和我分开之后,下了缓坡,却没有找到贾明亮和肖丽,在她正纳闷儿的时候,忽然浑身一冷,然后听见有人叫她,她转头望去,只见自己本应该已经死去将近一年的男朋友正在树林里面对着她招手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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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仲夏夜之梦(上)

    白晓丽当时顿时一阵眩晕,竟然也顾不上许多,于是慌忙朝着那个名叫做王乐的男孩追去,追着追着,也就到了这树林深处,那个王乐抱着她,她直感觉到被一阵铺天盖地的幸福包围,于是便像那‘王乐’哭诉着自己的痛苦,那王乐对她说,想带她一起走,说着,就给了她一根项链,白晓丽当时已经失去了理智,哪里还能想得许多?

    于是,她便要王乐将那根项链戴在自己的脖子上,可是说起来,那哪儿是什么项链儿啊,根本就是上吊绳,也就是刚才我们弄断的那一根,白晓丽正是因为终日沮丧,所以火气不旺,才在孤身一人的时候,被这邪地之中的幽魂给迷失了心性,最后差点上吊而死。

    见她哭泣,我和苏译丹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只好对她说:“那些都是你在做梦呢,我俩发现你的时候你正睡在这,你是不是因为太累了出现幻觉了?”

    白晓丽的眼泪好似止不住似的冒了出来,她一边嚎啕大哭,一边悲痛的喊着:“不可能,我真的看见他了,他说好要带我走的,他说好的…………”

    看着白晓丽伤心的样子,我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虽然当时的我也不知道爱情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但是毕竟没吃过猪肉也看见过猪跑。

    有一句话是怎么说的,失去爱情并不可怕,错过爱情才是最可怕的。

    白晓丽整天生活在愧疚和追忆之中,这份爱情也许根本没有这般的铭心刻骨,但却由于每天的追忆和懊悔中无限扩大。

    确实,现在想来,在这个世界上,得不到的东西,也许才是最好的,如果那个小伙儿没死的话,俩人现在说不定会是怎样,想象中的,才是最完美的,白晓丽心中所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也许她也说不明白。

    既然她说不明白,我们这些局外人也就更说不明白了,当时我的体力已经透支,雨声小了,只剩下白晓丽的哭声,不绝于耳。

    我和苏译丹对视了一眼,苏译丹表情十分的平静,她似乎对这些事情没有兴趣,而我,天生的骨头软,见不得别人难过,但是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劝她,只能在一旁有一句没一句的安慰着。

    佛说世间疾苦,最要命的就是求不得放不下,这话也许真没错。

    终于,雨停的时候,白晓丽的嗓子哭哑了,她的精神有些恍惚,而我和苏译丹也渐渐的恢复了一些体力,见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于是我和苏译丹便商量着先扶她起来和那些人会合,毕竟大家本来是想出来玩的,不想遇到了这种事情,现在我心里的滋味儿七上八下的,高兴的是终于捡回了一条命,可是见到白晓丽这个样子,心中竟然也挺不舒服,算了,还是别想了,够累了。

    于是,我和苏译丹站起了身子,可没想到苏译丹刚刚起身的时候,竟忽然弯下了腰,剧烈的咳嗽,我不知道是怎么了,便慌忙上去询问,苏译丹扶着那棵树,一边咳嗽一边对我摆手,示意我没事儿,可能她刚才被那些倒霉鬼抓住的时候受了伤吧,她咳嗽了一会儿,这才抬起了头,用手背擦了擦嘴,我顿时有些慌乱的问道:“你……吐血了?”

    我分明见她擦完了嘴后手背上丝丝殷红,让我又有些担心,不想,苏译丹横了我一眼,然后对我说:“牙龈炎。”

    ………………。

    你说你有牙龈炎还吃什么熟牛肉啊大姐,我顿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算了,没事儿了就好,于是,便跟她搀扶着精神恍惚的白晓丽,朝着来时的路走去。

    临走的时候,苏译丹让我拿着我那块儿玉佩狠狠的敲了几下那大树,因为她说现在我们对这块儿邪地没有办法,我的那块好像板状似的玉佩似乎能够打鬼,敲她几下吓唬吓唬它们也是好的,我依言照做,还将那树枝上的破绳子扯了下来放火烧了,末了还吐了几口吐沫。

    当我们重新走到缓坡上的时候,雨已经停了,不过潮湿的空气很新鲜,吸进肚子里很舒服的感觉,贾明亮他们已经在缓坡上等着我们了,我和苏译丹搀扶着白晓丽出来,我们三个浑身的污垢,沾满了泥巴和草汁,相当狼狈,他们慌忙跑了过来,亮子和竹子搀扶着白晓丽,我终于浑身轻松,也做好了随之而来要面对的拷问。

    苏译丹一副事不关己己不劳心的态度,所以只好由我来解释了,幸好刚才出林子的时候我已经做好了一套听上去挺合理的解释。

    我决定还是别告诉他们实情了,毕竟这事儿相当的复杂,而我当时也没啥力气和脑子跟他们一一说明了,反正白晓丽似乎没有关于那些鬼怪的记忆,于是我便跟他们说,说当时白晓丽上山的时候累了,所以想要下山去找你们,我本来想跟她一起下去的,可是苏译丹又走丢了,眼瞅着天要下雨,我就上山去找苏译丹,不想下山的时候,发现白晓丽走丢了,可能是她下山的时候摔倒了把,滚进了那边的林子里,我和苏译丹发现她的时候,她正倒在地上,于是乎便跟你们打了电话报平安,于是乎后来你们就知道了。

    还是这样说最简单了,我当时真挺佩服我自己的口才的,他们见我这么说,虽然有点不相信,但是也没有办法,只有那李娜问我:“那她脖子上这是怎么回事儿啊?”

    她说的是白晓丽脖子上的勒痕,由于说的越多错的越多,所以我只好摇了摇头,然后对她说:“这个我真不知道,你等会问问她自己吧,不过说起来也挺奇怪的,当时看见她的时候,她就一直哭,好像中邪了似的,哎你们说,是不是这山上真有什么邪门儿的东西啊?”

    反问,永远要比抢答来的飘逸,我很明白这个道理,见白晓丽的神智有些不清醒,而且还不停的念叨着他那个死鬼男朋友的名字后,几个女人果然害怕了,女孩子嘛,天生就要比男孩子信邪。

    “哎呀你别说了,怪慎得慌的,怎么会弄成这样,算了,咱们还是早点回去吧。”李娜说。

    我很同意她的建议,这破地方,我当真一刻都不想再停留了,于是几个人搀扶白晓丽下山的时候,竹子给之前我们包的那辆车的司机打了个电话,到了山脚下又等了半个多小时,车到了,这次恐怖的郊游就此结束。

    当然,我的心里是十分希望就这么完事儿了的,赶紧回去洗洗睡,然后明天搭火车回老家,出来玩一趟差点儿把小命给丢了你说我容易么?

    可是,偏偏不凑巧,因为这件事情还远远没有接受。

    白晓丽虽然上了吊,但由于发现的及时,所以也没受到什么伤,但是她的心里却好像受了很猛的刺激,在车上的时候,她回过了神,竟然又控制不住的大哭了起来,我见她这个样子,便看了看苏译丹,苏译丹对我小声的说道:“心病,没有办法。”

    白晓丽在车上哭的很伤心,女孩子们都在哄她,可是没有用,她怎么也接受不了这件事情,在她的心中,她现在本应该陪着那个小伙儿去他所在的地方,可是那个‘小伙’现在却又不见了,这刺激确实挺大的。

    白晓丽差点没哭背过气去,一双眼睛已经肿的好像个水蜜桃,我头一次见到人原来可以哭成这样,心里便十分的不是滋味,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车子停在了学校门口,我们几个搀扶着白晓丽到楼下,望着她的背影,我心中又是一阵难受。

    我觉得自己似乎应该做些什么。

    于是,匆匆的洗了个澡,换上了一套衣服后,我偷偷的溜出了寝室,给苏译丹打了个电话,跟她约在食堂见面。

    坐在食堂角落的桌子上,无法想象,几个小时之前,我还在跟一帮鬼魂玩儿命,这种感觉实在是有些恶心,当时已经是下午,食堂里面只有零星的几个学生在说笑或吃饭,我望着他们,越发的觉得我脱离的正常人的生活,该死的幻觉,让我的脑子都乱成了一团麻,难道,以后的日子里我还会遇到这种事么?

    想到了这里,我的心中不免莫名的沮丧,为什么会这样呢?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身旁飘过一阵洗发水的味道,我抬头一看,只见苏译丹已经坐在了我的对面,她明显才洗完澡,头发都没有吹干,其实我真佩服她,刚刚才死里逃生没多久,现在竟然能如此的淡定,只见她打了个哈欠,然后对我说道:“啥事儿,算了你等会再说,我去问问还有大肘子没。”

    说完,不由我开口,她便站起了身,然后朝着经常光顾的那家窗口走去,其实当时学校已经放假了,承包食堂的那些商户们有许多也已经关了门,剩下的几间,往往中午的时候饭菜都卖不完,下午的时候伙计们无所事事的在里面打牌,苏译丹端着一盘子肉走了回来,一边吃一边对我说:“说吧。”

    真佩服她还能吃进去东西,我无奈的笑了笑,然后整理了一下思路,就对着她说道:“刚才在车上的时候,你说白晓丽这样子是因为心病?”

    苏译丹点了点头,然后望着我说道:“对啊,不是心病还能是什么。”

    我上哪儿知道去,苏译丹见我沉思,脸上竟又浮现了一抹诡异的笑容,只见她对我说道:“我说,你怎么对这事儿这么上心呢?”

    我叹了口气,然后对着她说道:“我也不知道,只是听了她的故事之后,心里面很不舒服,但是……你也别误会,我不是对她……唉算了,如果在这样下去的话,那她会怎么样?”

    苏译丹见我当时一反常态竟然没脸红,便‘且’了一声,嘟囔了一句‘不好玩’之后,便告诉了我她的想法。

    她说,白晓丽之所以这样,完全是因为长时间的积累,天天闹心,终于有机会爆发,不成想还是短暂的幻觉,所以当然会如此伤心了,如果她继续这样伤心下去的话,估计身上的火气就会越来越低,到时候保不准会怎样。

    就算是正常人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啊,成天生活在悲伤之中,不出病才怪。

    苏译丹说的很含蓄,我懂了,她的意思是,白晓丽这个小妞如果再天天哭下去的话,那不死也伤,这话我真信,敲她今天的状态,当真有些危险,我真怕她想不开,最后再寻了短见,那可就真不好了。

    想想自杀的那些人,她们死后的下场,我的心中就又是一阵难过,我现在还有机会,是不是应该做些什么呢?

    面对着苏译丹,我沉思了好久,大概有十多分钟,苏译丹见我这样,也不打扰,只是默默的吃完了饭交完了餐盘后,静静的坐在我的对面。

    良久,我长叹了一声,然后对着苏译丹说道:“能不能帮我个忙。”

    苏译丹点了点头,然后说道:“说来听听,我的大好人。”

    我又有些无奈的笑了笑,然后对着她说道:“打个电话给她们寝室,问问她们现在白晓丽怎么样了。”

    苏译丹见我当时的表情罕有的认真,便也没说什么,拿起了电话,语气平静的询问了一下李娜,挂断了电话后,她对我说:“还是那样,不吃饭,坐床上哭呢。”

    我叹了口气,然后双手抓了抓头发,苏译丹见我这样,便问我:“怎么了?”

    我掏出了一根烟叼在了嘴里,然后对她轻轻的说:“没办法,看来我明天回不了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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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仲夏夜之梦(下)

    就连到现在,我都无法理解,当时我为什么要帮白晓丽,可能是看她可怜吧,也可能是因为怕她出事,虽然我们只不过是朋友关系,但是我对她还是有些好感的,而且,当时我真的不希望再有任何的悲剧发生,毕竟我见过那些东西,那些鬼魂看上去当真很可怜,而且,它们没有机会,因为它们已经死了。

    但是白晓丽应该还有机会。

    那天下午,我和苏译丹聊了很久,这是我第一次主动同她一起研究灵异之事,说起来也挺讽刺,如果我没有能力的话,那么这件事我真的没有办法去管,但是我却有这个能力,那么我是不是该用这个能力去做些什么呢?

    这是第一次,我希望通过我会的东西,去帮助一个人。

    之前我之所以不答应白晓丽,说起来虽然也有些理由,但是现在想想当时我心中其实只是想要逃避,逃避这些事情,逃避跳大神,逃避自己萨满传人的身份,我一直以为,逃避可以将事情淡忘,但是不成想阴错阳差之下却让白晓丽受到了更严重的刺激,如果我当时答应了她,也许,就不会有这么多事吧。

    所以我决定了,不再逃避。

    我退掉了火车票,我发现,铁路部门当真是全国最赚钱的部门了,买完票你要想退只能退一半的钱,等与你平白无故的给铁路捐款了,娘的,你说当时我爷爷怎么就不去修铁路而是要上山当个臭打猎的呢?

    竹子和亮子都是晚上的车,孙子明天早上走,她们走了之后,寝室只剩下了我自己,李娜她们安慰了半天白晓丽后,也走了,这也是我所想要的。

    第二天,我把我自己一个人关在寝室里面,望着手中的单面八弦驴皮鼓发呆,老瘸子死后,这面鼓就属于了我,姚守信曾经跟我说,这面鼓在我手里,那我就是满族皇家萨满的传人,我似乎有义务要用会的东西去帮助别人,虽然我很不想再用这玩意,但是没有办法。

    就这一次吧,下不为例,我在心中对自己说道。

    傍晚,苏译丹给我打了个电话,告诉我一切照旧,我应了一声,然后同她吃了晚饭,饭后就找了个自习室坐着,聊一些有的没的,她问我,这个假期能不能跟她去沈阳,我依旧摇了摇头,然后对她说,有机会的吧。

    是啊,有机会的吧,虽然这句话代表的时间听上去十分的遥远。

    十点多的时候,我和苏译丹离开了自习室,我来到了一间舞蹈室里,深夜的舞蹈室有些吓人,灯管发出轻微的嗡嗡声,墙上大镜子里的我好像十分的憔悴,我将驴皮鼓藏在一个凳子底下,然后坐在那里发呆,不多时,门开了,苏译丹和白晓丽走了进来。

    相信我,就那么一天,白晓丽看上去好像老了好几岁,她的头发乱乱的,脸色白的吓人,红肿的双眼上海挂着泪痕,黑眼圈十分的明显,她由苏译丹搀扶了进来,然后两人坐在了我的身边,她好像自打从山上回来就没有吃过饭,昨晚好像整夜未眠。

    再这样下去的话,这个人可就真完了,她见到我坐在舞蹈室里,便用沙哑至极的嗓音问苏译丹:“你们这是……?”

    苏译丹用少有的温柔语气对她说:“我俩看你一个人在寝室里面,怕你难受,就找你出来聊聊天,你要是烦这老小子,就把他赶走吧。”

    白晓丽摇了摇头,然后眼睛里好像又渗出了泪水,她对我俩说:“给你俩添麻烦了……我也不想这样,但是……但是我真的好难受……我真的看见他了,他要带我走,可是我却找不到他……”

    我俩见她又哭了,便都无奈的摇了摇头,我实在有些不适应这种场面,好在有苏译丹,只见苏译丹温柔的对着她说道:“唉,丽丽,其实你也不用想太多,就当是一个梦,人不能总活在梦里啊,让它过去吧。”

    “梦?”白晓丽喃喃的说:“那为什么不让我多梦见他一回呢?我只是想要再摸摸他的脸,再抱抱他,跟他……跟他说一声对不起,为什么都不能呢?”

    苏译丹笑了笑,然后对她说道:“你呀,别想了,看你都憔悴成什么样了,来,我给你把把脉。”

    说罢,苏译丹拉过白晓丽的右手,她对我使了个眼色后,手从自己的马尾辫上一拉,一根细针已经藏于手中,我点了点头,然后起身倒了杯水给白晓丽,对她说:“都哭一整天了,嗓子都哑了,来润润喉咙吧。”

    白晓丽摇了摇头,她刚想说话的时候,忽然头一低,再没了言语,我望着苏译丹,心里想着这小妞儿果然是个老中医,这么快就让她睡着了。

    其实如果不是白晓丽之前一直没睡觉的话,苏译丹也没有办法,毕竟中医不是法术,只是刚才苏译丹接过她的手后,便为她做了穴位按摩,这种手段很多中医按摩里面都有,白晓丽本来身体就不好,外加上没吃没睡,疲劳不堪,这才慢慢的睡了过去。

    见白晓丽睡着了,我就开始行动了,我将几把椅子并在一起,然后让白晓丽躺在上面,之后,取了凳子下面的鼓,对苏译丹点了点头,苏译丹便从背包中拿出了一根黄瓜。

    没错,是黄瓜,这根黄瓜上插着四根牙签固定,苏译丹将这根黄瓜放在了西北方的窗台上,她这么做,并不是抽风,而是大有深意。

    没错了,在昨天下午的时候,我就已经决定要让白晓丽真的和自己死去的男朋友相会。

    我这么做,完全就是因为于心不忍,因为现在白晓丽的处境已经很危险,于情于理我都不能够再放任不管了,虽然我也没有多大的把握,这是真的,因为这件事有很大的风险,一,是我能不能真的请来那个小子的鬼魂,二,是请来以后用什么样的方式让它和白晓丽见面,三,就是该怎么把它送走。

    之前也讲过,萨满舞是两个人的活计,我这个萨满传人要当的角色就是帮兵,请神的,而请来的东西,必须有人充当容器,让苏译丹来当这个角色,那白晓丽会不会信还不一定,而且这样让两人见面的方式,多少有些不妥,毕竟我们都是局外人,正所谓做戏要做全套,在我们两个道教和萨满的传人研究了一下午后,终于将彼此会的东西组合,弄出了一套最合理的方案。

    第一步就是我跳萨满舞,请那小伙儿上来,让她暂时的附在苏译丹的身上,然后由我先去跟它谈,告诉它白晓丽的事情,以及告诉它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之后,让它的魂魄附在白晓丽的身上,当然了,不是单纯的附身,苏译丹对我说,其实鬼魂是可以托梦的,到时候就让它俩在梦里相见,而我们这些局外人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那根由牙签托起的黄瓜,则是送那鬼魂回去的工具,自古以来,在各地都有各种送鬼的习俗,比如人死之后,要烧纸牛纸马,据说人死之后并不是谁都可以直达酆都地府的,根据每个鬼魂生前的所作所为,它们要在不同的地方下车,阴间世界中的边缘有一条脏水河,这纸牛纸马便是驮鬼魂过河的工具。

    这纸牛和纸马也有说道,女人骑牛,男人骑马,由于我们当时没有多少时间,外加上不知道该去哪里买纸马,所以苏译丹便临时自己坐了一个,虽然见她用黄瓜代替纸马让我觉得有点不靠谱,但是苏译丹对我说,在南方的某处,盂兰节的时候就是用黄瓜和茄子代替纸牛纸马的,所以没问题,所以在天亮的时候,那个小伙就会骑着马自己回到下面的阴间,不用我亲自敲鼓去送了。

    万事俱备,我叫苏译丹锁了门关了灯。

    由于怕一会儿我跳神的时候那些黄皮子再来捣乱,所以我实现将那块玉佩系在了手腕儿上,当时我发了狠,它要敢捣乱,我就敢把它的脑袋砸成如来佛。

    我翻出早就准备好的一个铁饭盒,在里面烧了一张纸,那是苏译丹从白晓丽口中套出的那小伙儿的生辰八字,这是一个很重要的步骤。

    苏译丹在黑暗中坐在了我的对面,她轻声对我说,开始吧,我点了点头,也不知道她能不能看见,然后,就用鼓鞭轻轻的点在了鼓上。

    哗啦啦,咚咚咚,帮兵口诀之中请鬼的调子,是九腔之中的悲腔,用这种唱腔唱出的词平缓,听上去很悲,让人听上去心里很沉重。

    咚咚咚,咚咚咚,哗啦。

    敲了一会儿后,我似乎也被这鼓点弄得心情有些悲痛,情绪到位了,于是我便开口唱道:“索林瑞吉,请~~神儿~~啦~~~。”

    唱出第一句后,我的手紧跟着打鼓,跟着鼓点又摇晃了三下后,我缓慢的唱道:“日落西山,天黑漫漫,万家灯火,阑珊人间,有主亡魂,回归坟土,无主亡魂,投奔庙檐,庙中城隍,可怜苦主,金身地藏,慈悲无边,响鼓三声,哭泣三响,清风烟魂,请听我言…………”

    一段唱罢,我手中的鼓点慢慢的加急,同时也感觉到了四周的气温似乎又慢慢下降了,娘的,看来我还真有跳大神的天赋啊,真不知道这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于是我又敲了几声鼓后,便接着唱道:“说得是阴风嗖嗖,无比凄惨呐,叹得是人间有情,苦辣辛酸啊,听的是终生疾苦,难把情来断,问得是苍天有泪,阴阳两重天呐~哎嗨呀,帮兵今日起鼓,不求别的事,只因为苦主有泪,思念情人男呐~哎嗨哎嗨呀~~”

    真不知道这词儿是谁写的,但是当时我唱出这些词儿后,心里面真挺难受的,而这时四周的气温再次下降,苏译丹也慢慢的打起了哈欠,我知道快成了,于是便继续唱道:“今夜帮兵请的是,明月雾凇清风鬼,有劳其他仙家,暂且把心安呐,清风本是短命鬼,死后下世到阴间,阎王见他长得俏,送到阴山苦修练,阴山老祖传他法,来把阴阳两界穿,十殿阎罗走得到,城隍土地把信传,地藏封他做鬼仙,让他逢年过节,收纸钱呐,唉哎唉哎呀,收了纸钱你就要办事,赶快把苦主王乐带给咱呐,唉嗨哎嗨呀~~!!”

    之前提到过,清风乃是男鬼,而清风的定义则有许多,讲的是‘清风’里面有把头的,修成了鬼仙,可以穿梭两界,刚才唱的那个清风便是说它,帮兵口诀之中请鬼上来便是要请它来送魂上界,这不,唱完了这段之后,忽然舞蹈室里面似乎真的阴风习习,只听那苏译丹‘哈欠’一声,然后嗖的一下站起了身,来了!!

    我见她已经被附身,便没有再唱下去,只是一边打鼓,一边小心翼翼的对着她说道:“王乐?”

    苏译丹晃了晃身子,然后幽幽的对我说:“你是谁?我怎么会在这里?”

    她的声音完全就是个男人的声音,我听到以后暂时松了口气,幸好,看来这帮兵口诀当真厉害,竟然一次就成功了!于是,我便对着苏译丹说道:“我是请你上来的人,你已经死了,知道吧。”

    苏译丹的身子就像头重脚轻似的,她站得溜直,但是上半身竟然一圈一圈的摇晃,这是鬼魂附体的最好证明,只见苏译丹,不,应该说是王乐,它对我说:“当然知道了,我已经死了好久了,为什么你还要叫我上来?”

    我叹了口气,然后对他说:“你死了好久了,可曾讲过这世上还有人在为你伤心?”

    说罢,我便起身让它瞧了瞧正在熟睡中的白晓丽,被王乐附身的苏译丹顿时哭了起来,他对我说,他也十分的后悔,但是却也想不到,自己的死,竟然让自己喜欢的人这么难过,我见他的心似乎挺诚的,也就没有再为难它什么,只是对它说:“你也知道,人死不能复生,你跟她是没有结果的,但是它却还始终放不下你,旁人说的话,她根本听不进去,所以,所以还是你自己劝吧,明白么?”

    那一晚我发现,死人远远要比活人要好说话,可能是因为死了以后,什么都看开了吧,王乐自然答应了我,很显然,他也不想白晓丽在这样下去,它已经死了,什么都没了,但是白晓丽没有死,她的时间,还有很久很久。

    既然死了以后就会觉得痛苦,那么为什么不能开心的活着呢?

    很显然,那个叫王乐的清风也理解这个道理。

    于是它便问了我该怎么做,我将我和苏译丹想出的办法告诉了它,然后又对它说了它天亮以后应当怎么回去之后,便对它叹道:“你是个好爷们儿,只不过方法用错了,也许这就是命吧,哥们儿,今天就让我为你们牵线,但是你要记着,只有一个晚上的时间,四点之前,必须离开,要不然的话,对你俩都没好处,明白么?”

    王乐对我点了点头,然后有些激动的对我说道:“谢谢你,哥们儿,真的谢谢你,就像做梦一样,我,我一定会好好劝她的。”

    “那就行了,好好珍惜这一段时间吧。”说来也怪,我本来是一个胆子很小很小的人,但是那一晚,我请来了鬼后,竟然一点都没有觉得恐惧,反而觉得心里面很踏实,可能正是因为我走的是自己选择的路吧。

    于是,我说完之后,又敲了三声鼓,唱出了送鬼词,将王乐顺利的从苏译丹的身体里请了出来,当时舞蹈室里面阴风习习,我肉眼瞧不见鬼魂,但是我知道,它并没有走,而苏译丹渐渐转醒,她对轻声的问道:“成了?”

    我点了点头,然后对她说道:“成了。”

    说罢,我扶起了她,苏译丹的手还是那么凉,那么柔软,我俩没有开灯,我又敲了两声鼓,然后自言自语道:“去吧。”

    阴风浮动,然后慢慢的散去,苏译丹开了灯,我俩发现,在灯光的映照下,已经睡着了的白晓丽脸上,慢慢的浮现出了笑容。

    我和苏译丹相视了一眼后,也笑了起来,我有生以来好像头一次做这种好事,但是被苏译丹这么望着,却还有些不好意思,只见苏译丹笑着对我说:“亲手把心上人送给别人的感觉怎么样?”

    我老脸一红,便知道她又是在拿我开涮,便不好意思的对她小声说道:“说什么呢,别让人家听见。”

    “听见怎么了。”苏译丹微笑着对我说道:“你这样的老好人我还真是头一次遇见,唉,算啦,失恋没啥不好的,我会陪着你的。”

    说出这话后,她似乎也有些脸红,我望着她,怎么会听不出她这话的意思,虽然有些害羞,但当时我的心当真非常温暖,于是便鼓起了勇气对她说道:“你要怎么陪我啊?”

    “到时候再说。”一项强横的苏译丹此时小脸发红,只见她对着我强撑出一副有些不耐烦的语气说道:“好啦好啦,咱俩就别在这当电灯泡了,给人家小两口一点空间吧,走,帮你这么大的忙你得请吃宵夜。”

    我苦笑了一下,然后对苏译丹说道:“我现在哪有那么多余钱儿啊大姐。”

    苏译丹笑着拦过了我的肩膀,很自然的,拦着我向门外走去,一边走,一边对我说:“管你呢,朝鲜土豆炖排骨,嘿嘿,老娘能吃一整锅……”

    我一阵无奈,但是心中却十分温暖,以至于忘记了那些烦心恐怖的事情,和她来到了门口,我回头望了望熟睡中的白晓丽,这时的她脸上还挂着笑容,那种笑容,似乎十分的幸福。

    我望着白晓丽,此时的她应该十分的快乐,剩下的事情,就交给她的男朋友去做吧,我伸手关了灯,锁了门,门关上的那一刻,我轻声的说道:“祝你们有个好梦。”

    (两更完毕,同时仲鬼梦篇以及第一卷结束,下章开始第二卷新篇开始,求票求推荐,拜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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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妙果

    我的名字叫姚远,姚是姚记扑克的姚,远是………………反正挺远的远。

    我现在很纠结,因为我梦想中蛀虫般的大学生活,似乎真的要到头儿了。

    这话不假,自从上了大学以后,我就一直以为,这样的日子就是拿来给我挥霍的时光,在这时光中,我可以不再向高中那样贪黑起早,想什么时候睡就什么时候睡,想什么时候醒就什么时候醒,也不再为自己的学业担忧,成天无所事事,只求一日三餐温饱,唯一在意的,就是毕业的时候能顺利的领到毕业证,就这么简单。

    也是不想,就这样简单的愿望,竟然也这么难实现。

    转眼间,我们大二了,大二的生活对我来说,依旧没有留下什么,和大一的时候差不多,唯一的区别就是,学校管的不是那么严了,你逃不逃寝也没人管你了,你上不上课也没人在意了,你泡不泡妞儿,当然这也全在你自己有没有本事了。

    让我感到庆幸的是,大二的时候,偶尔看见白晓丽,她的胸部还是那么的大,就好像两个山东大馒头一样,不过李松竹说我的这个比喻有些不恰当,他说我根本就没有生活儿,试问美少女的胸部怎么可以用馒头来做比喻呢,那得用包子作比喻才恰当啊。

    我问他为啥,竹子笑了笑,然后对我说了一句特深奥特文艺的话:包子有馅儿,不在摺儿上。

    对于这个问题,竹子还跟我深入的探讨过,他对我说,你看kof里面的椎拳崇,为啥老是叼着个包子不放?还不是因为他马子雅典娜胸前之物太小,所以他才借物思情,恨不得成天跟包子睡一块儿,这正是男人的浪漫啊少年。

    我不知道什么是男人的浪漫,但是很庆幸,我能跟这么无耻的人住在一起好几年。

    我也明白,白晓丽似乎真的走出了自己内心中的阴影,她总是乐呵呵的,看得出来,那种笑容发自内心,可能正是因为那年的夏天,她和自己情人的那一场幻梦的关系吧,虽然我不知道那个叫做王乐的清风对白晓丽说了什么,但是只要看到她开心,我似乎也就功德圆满了,我们现在还是很好的朋友,那个夏天结束之后,白晓丽就好像脱胎换骨了一样,对未来充满了向往,就连笑容也很真诚,就像她壮观的胸前所佩戴的那条银链一样,在阳光下很是耀眼。

    我一直以为,这样的生活会一直持续下去,无忧无虑,生活中最烦恼的事情也不过是月底的时候家里给的生活费不足而整天吃泡面,这样的生活其实挺好的,真的,我真没过够,但是时间不会等人,这样的生活,转眼间就到头儿了。

    大二下学期,又是一个夏天,似乎在记忆之中,每年的夏天都要比之前热,但是气温这玩意儿,就和新闻联播里的主持人差不多,虽然他们一年比一年老,但是却从来没有换过人,就算换人了,你也无从发觉。

    书上说,这是全球气候变暖,但是似乎跟我们也没啥关系,就像是那个传说中的gdp,谁见过这玩意儿长啥样儿啊?但貌似这玩意儿真的影响着我们的生活,物价上涨,大一的时候,一块钱能卖两张饼,大二的时候,一块钱就只能买一张了,托食堂饼涨价的福,我每个月的生活费加了一百块钱,但是我发现,其实这一百块钱一点都不顶用,我的生活还是跟以前一样,月初的时候花天酒地,月末的时候成天方便面配袋装榨菜,虽然说有了乌江榨菜吃饭确实香,但是却依旧毫无新意可言。

    大二的时候,我们似乎不再像大一时那么迷茫了,我们看懂了很多的事情,比如,学校的奖学金确实是有的,但是却永远发不到你的手里,高年级的学姐的丝袜确实很薄,但是却永远也摸不到你的手里,导员口中的某某竞赛确实很吸引人,但是却永远也和你没有半毛钱关系。

    你在这个校园之中,说白了,不是是主角,只是个路人甲,为学校添砖加瓦,你的学费,很有可能变成了校长主任的嫖资,真事儿,因为国家每年都拨款给他们盖楼,你的学费,你认为真的用来建设校园了么?

    别傻了。

    我一直以为,看不清方向是因为自己迷茫,但是现在懂了很多之后,却依旧迷茫,很操蛋的感觉。

    我把这种感觉告诉了苏译丹,苏译丹当时一边啃着骨头一边对我说:你就是吃饱了撑的。

    这话好像挺对的,确实,我没钱的时候从来都不想这些,也只有吃饱了以后,才会冒出这些想法,我问过李松竹和贾明亮,才知道原来大家都一样。

    都是吃饱了撑的。

    大二是我整个大学生活中最安逸的一年,在这一年内,没有发生任何的状况,那些黄皮子的鬼魂似乎也安分了一些,除了偶尔会在我的梦中吓唬我之外,基本也没有搞我的机会,而我和苏译丹的关系,在外人看来,俨然就是一对情侣,虽然我俩都不承认,但是也不否认。

    大了一岁,也经历了很多事情,我开始慢慢的淡定起来,我觉得其实这没什么,毕竟我都多大岁数了,好像以前的高中同学都有生孩子的了,这没啥大不了的。

    而且,我真的挺喜欢苏译丹的,虽然她的脾气很古怪,偶尔任性,总是喜欢四处找鬼,但是她的心地却很善良,我很喜欢她的善良,虽然她的胸很小,饭量很大,但我确信,我应该养活的起她。

    苏译丹虽然爱吃肉,但是却不爱吃鱼,我也不知道为啥,记得有一回中午吃饭的时候,我见一窗口里的茄汁鱼弄的不错所以就买了一条,哪成想苏译丹看见了这鱼后竟然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鸡头白脸的对我说:“赶紧拿走赶紧拿走,恶心死我了。”

    我头一次见到怕鱼的,于是我当时就问她:“你为啥害怕啊?”

    苏译丹一边揉搓着自己双臂上的鸡皮疙瘩一边对我说:“为啥不害怕啊,你瞅它那两个眼睛,就这么蹬着你,多吓人啊?!”

    真想不到,一个连鬼都不害怕的小妞儿,竟然会怕鱼,于是我哈哈大笑,端起了盘子故意在她面前摇晃想继续吓唬吓唬她,可是苏译丹始终是苏译丹,我刚摇晃了两下,她就直接给了我一记非常标准的上勾拳,结果那盘鱼扣在了我的衣服上,用了大半袋汰渍才洗干净。

    之后我也就再也没在她面前吃过鱼,整个大二,我都和苏译丹黏糊在一起,虽然到最后牵牵手啊,抱抱腰什么的都已经能够做到很自然,但是她却还是不让我往更深一步发展,不知道是为什么。

    在这段日子里面,我对她的一切已经很了解,她什么都跟我说,包括自己在沈阳时候和自己的老道师父喝酒划拳,喝多了以后揍自己的师哥什么的,虽然都是一些琐事,但是也挺让我开眼界的。

    苏译丹有一次对我说,他们修道之人,都有道号,这道号便是我们身份的凭证,对于道号这玩意儿,我倒是也听说过,貌似和尚和道士都有,至于萨满有没有,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想想萨满一派有没有道号好像也没啥关系,就拿邵永兴来说吧,即使他的道号叫晴天霹雳鸿钧老祖,但是在我们村子里面不一样叫他老瘸子?

    不就是个代号儿么?我叫姚有钱我找谁去了?

    不过,听她这么说后,我还是问了她,我对她说:“那未请教阁下的道号是?”

    当时依旧是在食堂,苏译丹的嘴里塞满了肉,一边咀嚼一边口齿不清的说道:“妙果。”

    “喵,喵哥?”我愣了一下,反正当时也因为正是饭口的时间,食堂里面的人很多,很吵,以至于我没有听清然后便在心里想着这算什么道号啊,这好像是宠物名儿吧喂!

    “喵你个哥啊!”苏译丹蹬着我,举起粉拳便要砸下,幸好我反应及时当机立断指着她的背后大喊了一声:“你看,好大一条红烧鱼啊!!”

    不然不出我预料,苏译丹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只见她骂骂咧咧的揉着双臂,然后对我恶狠狠的说道:“算你狠,是妙果,不是喵哥,明白了么二货?”

    怎么能不明白呢,可我打心里面觉得,喵哥这个道号远要比妙果好听,而且用在她身上也很有意思,叫喵哥,却又怕吃鱼,哈哈。

    从那天开始,她在我这里就多了个外号,叫阿喵。

    就像是她给我的感觉,好像是一条小猫,不爱吃鱼的小猫。

    我望着苏译丹的小样儿,心中顿时有一种想把她抱在怀中的冲动,要是能一直抱着她,吃饱了饭后,满校园溜达,高挑的她,瘦弱的我,一直这样的走下去,那该有多好?

    可是时间不等人啊。

    这又回到了刚才说的那件事,转眼间,大二就要结束了,我发现大二的下半学期,应该在这俩字儿上再加一点,实在是太二了,因为直到那个时候,我才发现,原来就业是这么的困难。

    曾几何时我一直以为,只要上了大学就不愁工作,可是现实却远比想象中残酷,即使你上了大学,也未必能够找到工作,这是真的,特别对我们这些搞艺术的来说。

    由于是大专,所以在大二的下学期,就有很多的学生开始为自己的未来奔波了,学音乐的就是这样,女人远比男人要吃的开,大二上学期的时候,班里面就有一大拨小姑娘找好了出路,不是傍了大款,就是整天在各个酒吧赶场,她们的打扮越来越风尘,越来越成熟,明明跟我差不多大,可感觉却比我们要大好几岁似的。

    我终于明白学姐们为什么会那么成熟了,原来这是一种循环。

    男人就悲剧了,比如我们,我们寝室里面的老爷们儿还是那副德行,但是除了孙家良以外,似乎人人都或多或少的有了危机感。

    就这样,秋天到了,大三开始了。

    大三开始的时候,我回到了学校,见到了俩月没见面的苏译丹,她看上去更瘦了,也不知道是为啥,不过精神状态倒是很不错,看到了我以后还凶我让我请她吃饭,这都无所谓,只要她喜欢就好。

    大三开始以后,我真真正正的意识到了自己的成长,时间当真快的吓人,这是最后一年了,听我们的导员孙亮说,在这最后的一年里,我们都要出去实习,至于去哪儿,学校不管,反正你学费照交,到时候拿个证明回来就给你发毕业证。

    他娘的,这分明就是想不管我们嘛!我的危机感越来越深,要知道,在这三年之中,我学到的东西当真很少,除了那几样乐器没有拉下,剩下的多半都是一些乐理知识还有很多要命的政治觉悟,不过貌似那玩意儿没用。

    我是学音教的,好像只能到各个初中碰碰运气,可是在和李松竹他们跑了几家学校后,却大失所望,人家根本就不需要你,当然,如果你有关系的话除外,偌大个城市中,竟然没有一个可以让我们实习的地方,这或多或少的都打击了我们的自信心。

    眼见着班里上课的人越来越少,而我们却一点办法都没有,这种感觉真挺操蛋的,我之前还以为能够找到份工作呢,因为苏译丹的生日快到了,虽然她很不在意,但是我却想给她一个惊喜,说起来,这么长时间以来,我好像确实连一份像样的礼物都没给过人家,虽然她好像十分不在意,但是我却很过意不去,毕竟当时在校园里面,很多的事情都存在着无形的攀比,见别的女生过生日的时候都是十分张扬的说某某某又送什么给自己了,我的心里也就有些没底,心想着何不趁着这个机会,直接给丫买来个‘斯普乳哎死’(英语音译:惊喜),然后直接跟她确认彼此的关系呢?

    但是苦于囊中羞涩,兜里都比脸干净,平时只能保持着饿不死的状态,要那什么去买一个‘斯普乳哎死’?这可怎么办呢?

    我当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苏译丹,只是在寝室中和李松竹他们商量了一下,竹子也为这事儿愁的慌,他对我说:“现在咱们太没地位了,学校学校不要咱,没想到社会也不要咱,前两天我找了家礼仪中心想去给人家婚庆吹喇叭人家都不用,说只需要女的,娘的,女人很会吹喇叭么?那些小娘们儿哪儿有咱们底气足?”

    亮子无奈的笑道:“越说越反动了,赶紧打住,那是吹唢呐,什么吹喇叭……算了,不过咱们确实是应该找点什么活儿干了,哎,你说要不咱们组一乐队跑酒吧的场子去?”

    其实亮子早就想组一个乐队了,毕竟钢琴不是他最喜欢的,丫最喜欢耍架子,但是要组一个乐队哪儿有那么容易啊,我们寝室里面四个人,一个醉生梦死三个混吃等死,混来混去,大学都快完事儿了,即使临时抱佛脚组了个乐队,但是这样的水平又有哪个场子敢要呢?

    在争论了一番后,我们最后还是决定了,不去实习了,因为确实找不到地方,狼多肉少,僧多粥少,屎多狗……算了,整个哈尔滨一共就那几个学校,可是师范类的学生每年又有多少?根本抢不上位置啊!

    所以,李松竹最后还是决定了这一年在寝室里面继续玩游戏,孙家良决定了这一年要在睡梦中度过,贾明亮决定了自己要去夜店里面碰碰运气,而我,也决定了,我想出去锻炼锻炼自己。

    一是锻炼锻炼我自己的性格,二是,我想给苏译丹一份生日礼物,用自己挣来的钱买。

    我打算去地下通道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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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5-18 22:32:0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十六章 卖艺

    其实我决定要去唱歌,也算是想了很久才定下来的事情。

    虽然那个时候,整天无所事事,虽然这也算是我想要的生活,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里面却总是觉得有些不充实。

    怎么说呢,可能正是因为年少轻狂吧,眼瞅着大学的生活就要过去,毕业以后很有可能我就会离开这座待了将近三年的城市,所以多少有些不舍,不敢相信,我虚度了这么多的时光,眼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的都在追求梦想(寝室里面的几个畜生除外),但是我却什么都做不到。

    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的,我对生活的看法也发生了变化,可能是有些不不情愿,不情愿我回到家乡之后依旧一事无成,就算以后我真的靠着爹妈打点当上了一名蛀虫音乐教师,但如果到了那个时候,跟学生们聊天,聊起大学生活,我不想这回忆之中只是网吧食堂加寝室吹牛逼。

    所以,不管成功与否,我也想去试试,最起码能够留下一丝回忆,对于这座古老的城市,也对于我的大学生活,还有就是苏译丹,我想在最后,也能留给她一些什么,我之前问过她,毕业之后有什么打算,她对我说,回沈阳。

    如果她回沈阳了,那我呢?这确实是个很头疼的事情,我想在最后的日子中跟她告白,但是告白总要拿出点诚意来,所以我需要钱,记得之前有一次上街的时候,我曾经见到过那些所谓的流浪歌手,抱着把吉他,身前着吉他袋子,自顾自的弹唱,甭管唱的好坏,但是袋子里面总是有些钱。

    后来我跟竹子他们也讨论过这事儿,竹子对我说,估计这些家伙一天纯收入都破百,节假日另算,我自认为自己的歌声不输给他们,而且吉他我也玩的很熟练,流行曲什么的基本上都会,还有就是,能在大家的视野中唱歌,这或多或少都有些接近我最初的梦想。

    所以我决定了,实习的这段日子里,就去卖唱。

    在把我的想法告诉他们的时候,竹子和亮子都很惊讶,他们不相信我这个挫男会有那勇气,当然了,我最开始的时候也不怎么相信,不过直到看见那枚戒指后,我真的就下定了决心。

    那枚戒指的标价是两千七百三十五元整,是我陪苏译丹逛街的时候在一家购物中心里面瞧见的,苏译丹虽然平时很爷们儿爱摆臭脸爱吃肉且小胸,但是她确实还是一个女人,在路过那里的时候,我发现她有意无意的望了那枚戒指好几眼,女人好像都很喜欢这种亮晶晶的石头,她也不例外。

    当时我下意识的掏了掏口袋,愣是没敢言语,但是心中却牢牢的记住了那玩意儿的标价。

    我打算送给她,而我有两三个月的时间,应该足够了。

    当晚我就做好了精确的结算,一天按一百来算,一星期就是七百,两个星期就是一千四,一个月有四个星期,恩恩,差不多了!在得出这个结论之后,我兴奋的有点睡不着觉,满脑袋都是我把那玩意送给苏译丹后她的反应,娘的,想想都觉得我简直太浪漫了,以至于当时在满是臭脚丫子味儿的寝室中也乐出了声儿。

    可是我当时怎么能了解,事情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呢?

    一个星期后,我就不在去上课了,而是背着我那破木吉他找到了个地方,开始了我的卖唱生活。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这话可真对,我永远都忘不了第一天的时候发生的那些事情,原来这玩意儿你看别人做简单,但是你真自己去做了,才知道这么难为情,确实,在那种幽暗阴冷的环境之中,人来人往,潮气很重,墙很脏,地上也很脏,人来人往,什么样的人都有,有年轻的,有年迈的,有挑着担子赶路的中年妇女,也有踩着红色高跟鞋脸上跟刮大白了似的妙龄女郎,哭泣的小孩儿,乞丐,学生,随地吐痰者,装逼卖老人,林林总总五花八门。

    在这些人的面前开口唱歌,原来是一件那么令人难为情的事情,虽然我想的很简单,但是第一天的时候,我在那个通道口处,傻不愣登的站了一整天,愣是没好意思开口,直到太阳下山的时候,我才失魂落魄的背着吉他挤公交车回学校,哈尔滨的暮色从楼与楼的间隔中洒落,我站在最后面,手里攥着把手,车载收音机里传来了fm958频道的感冒药广告,广告结束后放了一首歌,是许巍的《曾经的你》。

    我望着窗外车流不息的城市,耳朵里面听着许巍的歌,听着听着,竟然低下头哭了,原来,在这么大的城市中,要寻找到属于自己的一个小小的价值,是这么样的难。

    歌声结束,广告继续,但是我的眼泪却没有止住,我中途下了车,又来到了那个购物中心,人依旧很多,人群之中,背着吉他的我,望着玻璃柜里面的那枚小戒指,良久,最后终于擦掉了眼泪,步行回到了学校。

    那一晚,我抽了一整盒烟,第二天出门的时候,兜里面揣了一小瓶红星,二锅头狠辣,从嗓子眼儿辣到肚子,喝完之后,我丢掉了瓶子,摆好了袋子,靠着脏兮兮的墙,调音,拨了两个和旋,清了清嗓子,小声儿的唱了起来,我第一次唱的歌,就是《曾经的你》。

    可能就是从那首歌开始,我的青春也算是正式终结了吧,那个胆小害羞的我。

    现在再回忆起那段岁月的时候,我的心中忽然不想矫情,所以就掠过那些丑事,因为我觉得,那是我最宝贵的经验,以及对于生活的态度,一个从乡下来的愣头青小子,从何别人说话都会脸红,到最后在地下通道里面唱歌讨生活,被人当过乞丐,被人指指点点过,也被人侮辱过,被人骂过,还收到过假钱,最恶心的就是有人在你唱歌的时候吐了一地,刚开始我还以为是被我的歌恶心吐的,不过从空气的味道我判断,丫应该是喝酒喝吐的,总之,这种事情很多,而我也从最开始的无法承受只能在被窝里面委屈的哭泣,到最后慢慢的习惯,觉得其实这就是人生。

    真的,也许这就是人生,因为这个世界并不是为我而存在的,我只是组成世界的一个小小的部分,就像歌里写的那样:让我们干了这杯酒,好男儿胸怀像大海,经历了人生百态世间的冷暖,这笑容温暖纯真。

    这笑容温暖纯真,是得,在过了一段那种日子之后,我觉得其实这也没什么不好,毕竟我有我自己想要的东西,看着口袋里面的钱一天天的增加,我的笑容却是温暖纯真,而且略带市侩。

    快了,很快就可以买下那玩意儿了,这是我头一次肯定自己的价值,虽然干了这行才知道,这卖唱并不是每天都能整一百以上的,但是最起码也不是没有收入,偶尔还有人停下来听我唱歌,哪怕是站在我旁边玩手机,我也会更加的卖力。

    所以说,还算顺利,刨除每天的午饭钱,每天最少还能剩下三五十,眼瞅着天气渐热,闲游的人多了,我的收入也慢慢的增多,离这个学期结束还有一个多月,我应该能够攒够那比钱。

    午饭一般就是对付对付就行了,幸好我也不是啥娇贵人,两块钱的盒饭能撑的直打饱嗝,跟那卖盒饭的阿姨混得熟了,她给我盒饭里的卤鸡蛋都是大个儿的。

    这种生活虽然挺苦,但是也挺充实的,毕竟无聊的人也是少数,相对来说,礼貌的人还是很多的,偶尔还有些外国人听完我的歌后给我鼓掌,那些俄罗斯的姑娘们的性格都想他们的身材一样火辣热情,有的还找我一起拍照,遇到了这种状况,我都是十分腼腆的对着镜头摆出了剪刀手。

    就这样,日子慢慢过去,而我也已经习惯了这种日子,我本来想着,之后的生活也会如此,没有啥大的波澜,直到那个死老头出现在我的视线范围内。

    之前讲过,我卖唱的地方是一个地下通道,选择地下通道其实也不是没理由的,因为环境的关系,在这里唱歌会有天然混音的效果,而且这里我待的熟了,除了几个在旁边挎篮卖樱桃的大婶以及偶尔路过的乞讨老爷子之外,没有其他的‘做买卖’之人。

    但是有一天我发现,我的地盘儿上,竟然来了个‘抢生意’的损贼。

    那天我照例拎着一套煎饼果子下了车,和卖地瓜的大叔打了声招呼后边走向了这通道,可是人还没等下来,就听见这通道里传来了一阵吱吱呀呀的二胡声,我当时就愣了,心想着这怎么个情况儿?

    于是便慌忙背着吉他走下了台阶儿,拐了个弯儿,只见到一个身穿着一套已经掉色严重的蓝色工作服,头顶上扣着顶飞了边儿的小帽的男人正盘腿儿坐在那里,这爷们儿看上去大概四十多岁,皮肤黝黑精瘦,带着个墨镜,脚蹬懒汉鞋,没穿袜子,手里拿着把破二胡拉的正嗨,他坐在一沓生活报上,面前有个破茶缸子,里面已经有些许零钱。

    哎呦我艹,这老孙子从哪儿蹦出来的,怎么把我的地儿给抢了呢?

    娘的,说起来我就生气,你说这哈尔滨的地下通道那么多,你这个老杂毛儿为啥偏要上这儿来跟我搅这趟浑水呢?

    当时我就愣住了,望着这个老家伙摇头晃脑的拉着二胡,居然还是《鄂伦春民谣》,子哇子哇的声音听上去让人这个闹心,不过音儿确实挺正,看来是个老江湖里面的老鳖了,但是话说回来了,你什么老鳖也别上我这浅滩上登录啊?我挣钱容易么靠!

    但是没有办法,看上去这人好像是个瞎子,而且我又不能动粗,只好和颜悦色的走上前,然后对着他说:“大爷,嘿,大爷!?”

    那个老瞎子放下了二胡,然后抬起头望了望我,他的声音一听就是奸角,但也算是一口字正腔圆的普通东北话,他对我说:“啥事儿,问路啊?”

    我问你大爷,我心想着你这老同志怎么这不自觉呢,于是我便摇了摇头,然后对着他说道:“不是,大爷,你起来一下呗,占我地儿了。”

    “谁滴地儿?”那个老杂毛跟我卖起了糊涂,我只好对他说:“我滴地儿。”

    老混蛋嘿嘿一笑,然后大言不惭的对我说道:“你大爷我天天走这条路上这干活,还能走错了?再说了,你怎么能证明这是你的地儿?”

    哎呦我去!我当时心中顿时冒出了一股火,我心想着你个瞎子阿炳的弟弟瞎子二柄,还你成天走这条路,你怎么不走火葬场去呢你!?但是人家毕竟是残疾人,我只好没好气儿的指着他的屁股底下说道:“真是我的地儿,我在这都唱了一个多月了,你屁股底下的那沓报纸还是我昨天看剩下的呢。”

    我本来想和颜悦色的让这老汉起开,但哪成想这老杂毛就是一滚刀肉,只见他嘿嘿一笑,露出了一嘴大黄牙,他又抄起了二胡,然后对我说道:“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不诚实了,算了,小伙子,你大爷不跟你一般见识,你上别的地儿糊弄人去吧,袄。”

    我糊弄你奶奶个胳膊肘子啊!见这老头儿不起来,顿时气得我不行,我刚想再开口同他言语,那成像这老家伙竟然扯开嗓子大喊:“欺负残疾人啊!唉呀妈呀我心疼,不行,唉呀妈呀~哎呀我不活啦!!”

    我顿时被他这一嗓子吓得一哆嗦,心想着这人不会是有病吧,我咋欺负你了又?不过,被他这么一喊,地下通道里面的人都朝着边望了过来,这真是百口莫辩,情急之下我只好慌忙摆手然后说道:“那啥,不是,真不是,我真没欺负他,真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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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斗法

    “然后呢?”竹子坐在电脑前,一边闲极无聊的点着qq连连看一边对趴在床上一肚子怨气的我问道。

    当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亮子还没有回来,他自从在一个酒吧找到了场子后都是后半夜才能回来,且带着一身的酒气,而孙子在上铺紧锁眉头,我趴在床上,心里十分的郁闷,就是被今天的那个老瞎子闹的。

    本来那个地方我待的挺好的,可谁料想忽然蹦出了个残疾人,硬生生的把我的地儿给抢了,跟他说理他又不听,再想说他居然还装病,闹得我只好离开,一整天都没干活儿。

    回到寝室以后,竹子见我好像挺郁闷,就问我怎么了,我叹了口气告诉了他今天遇到的事情,然后对他说道:“然后……然后我就走了呗,说也说不过他,一整天都在街上乱窜,想找个新地儿唱,可是怎么都找不着,那些通道要不就在黄金地段已经被人占了,要不就管的严不让唱,郁闷死我了。”

    这话确实,现在干什么都不容易啊,我之前那块儿地儿还是找了好久才找到的,虽然地点略偏客流量不大,但好歹每天也能落得清净,说起来真郁闷,怎么说让人家占了就让人家占了呢,我这也太弱了,连个瞎子都整不过。

    竹子见我闹心,便嘿嘿一笑,然后对我说:“行了姚子,别郁闷了也,要不跟亮子说一声,明天让他找俩民工给丫花了吧。”

    亮子因为工作的关系,认识了一些社会上的人,如果我跟他说的话,那他一定会帮我,可是我怎么想怎么不妥,于是便回道:“可别可别,说出去都让人笑话啊,打个残疾人也不像话啊。”

    “那你想怎么办呢?”竹子一想也有理,你说要是被几个小伙给占了,那怎么说都好办,但是这种老江湖骗子可真不好弄,装逼卖老不说,弄不好再讹上你,那可就操蛋了。

    我摇了摇头,然后说:“我也不知道,现在还差点钱,我实在有点不甘心。”

    我这段日子的努力大家都有目共睹,竹子他们好几次都说我的上进让他们都有点不敢相信,而我没有告诉苏译丹我在干什么,只是跟她说我找了份工作,以后只能晚上陪她吃饭了,苏译丹是个比较大咧咧的女人,对工作不感兴趣,于是她也没多问。

    竹子见我似乎拿不定主意,便退了游戏,然后坐在椅子上望着我,他笑着对我说:“行了,别憋屈了,大活人还能让个瞎子给收拾了?”

    我点上了一根烟,然后开口说道:“可你说我咋办啊?”

    “咋办?”竹子嘿嘿一笑,然后对我说道:“现在都啥时代了,靠技术吃饭,那老损贼不是喜欢在那儿么,那也不是他家,你就在旁边继续干活,吗的搅合死他,让他成天挣不着钱,到时候他自己就滚蛋了。”

    对呀!我怎么就没想到呢,于是我慌忙坐起了身,然后心里面想着,按理来说,我一从小就拉胡琴的主,没理由技术上斗不过那老瞎子,再说那本来就是我地盘儿,凭啥让我走?

    想到了这里,我也冷笑了一下,嘿嘿,老杂毛儿,看我明天怎么斗你,我不用言语驱逐你,我要用乐器征服你!

    于是,一夜无话,我早早的起床,熟悉完毕之后,背上吉他买了俩包子就出发了,果然,那个老家伙今天还在那里,真有点搞不懂,这家伙是不是昨天睡这儿了?

    我冷笑着来到了他的旁边,和他相距五米,打开了琴包,熟练的摆好了东西之后,狠狠的拨出了个和旋,那个老混蛋看了我一眼,我对他冷笑,心想着老杂毛儿你瞧着吧,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为什么知识能够改变命运!

    他拉的曲子都是一些老曲子,可现在人谁还听你那个啊,哈哈,颤抖吧,在我的流行曲攻击下颤栗吧老混蛋!

    我十分卖力气,一曲接着一曲,都是当时的流行曲,渐渐的,地下通道里的人多了起来,可让我想不到的是,两三个小时过后,我竟然还没开张,而老瞎子的破茶缸里面竟然进了好几张大票儿。

    奶奶的,这是怎么回事儿?难道哥们儿的吉他在这里干不过二胡么?我望着盘腿坐在地上的老瞎子,忽然觉得他好恐怖,一整天,我嗓子都哑了,手生疼生疼的,才赚到了十几块钱,于是只好垂头丧气的回到了寝室。

    竹子询问了我今天的近况后,沉思不语,过了好一阵,他才跟我说:“我明白了,这就是品牌儿效应,平时你在哪里唱久了,人家也都听惯了你的吉他,现在有新鲜的东西,当然吃香了,这个老杂毛挺狠啊,一身的复古行头乞讨套装,确实有点不好办。”

    “那咋整啊?”我一副哭腔嗓子略哑的说道。

    李松竹一拍大腿,然后对我说道:“有办法,还记得我那一年的晚会节目为什么成功么?”

    “为什么?”我眨了眨眼睛,然后问道。

    竹子冷笑了一下,特高深的对我说:“跟风儿啊少年。”

    没错,跟风,我和竹子讨论了一番后,决定还是跟风儿而上,那老瞎子不是会拉二胡么?谁不会啊,我八九岁就会拉赛马了,而且明天我也应该穿的破旧一些,也带个墨镜装把瞎子,我就不相信了,我拉的还能没他好?

    说干就干,我特地跑到了学校演出的道具室里面翻出了两件旧衣服,然后也带个蛤蟆镜,从墙上取了之前老瘸子留给我的二胡,娘的,这叫以破攻破,以瞎对瞎,看哥们儿这一次怎么用老瘸子的真传去干倒你这个老瞎子!

    一夜又无话,第二天,我买了俩包子就出门儿了,老瞎子照例还在那儿,我望着他嘿嘿冷笑,戴上了墨镜,我也盘腿坐在离他五米开外的地方,就跟排队似的那么整齐,见他开始拉,我也开始整,但请各位不要拿我跟这个手打生疏的老混蛋相比,毕竟我是受过专业训练的。

    于是我一甩手,一阵凄惨苍凉的调子便回荡在这地下通道内,竹子昨天都告诉我了,他说这个老混蛋之所以能挣钱有一大部分是因为丫能引起别人的同情心,所以我要比他更惹人同情,必须要悲,没有最悲只有更悲。

    于是我悲了起来,一曲二胡,只拉的闻着伤心听者落泪,似乎整个地下通道里都蔓延着一股悲伤的气氛。

    当天是星期六,正是行人逛街的好时辰,没一会儿,地下通道里面的人又多了起来,正是赚钱的好时候,于是我就玩命的拉着二胡,弄的那弦都快出火星子了,一曲罢了,我偷眼瞧着一旁的老混蛋,然后在心里想着,嘿嘿,看你还有什么招儿?

    那老瞎子见我停了下来,竟然耸了耸肩,脸上明显露出了一抹冷笑,只见他低着头拉动了琴杆儿,一阵诡异的调子传出。

    “更更更更,更更,更更更更,更更,更更更更更,更更更,更更更更更更…………”

    这,这调子怎么就这么诡异呢,我愣住了,心想着这调子听着怎么就这么耳熟呢,这是什么感觉?这是…………

    就在我发愣的空挡,只见那老瞎b忽然抬起了头,跟随着二胡的调子用十分沧桑的语气唱道:“一开始~~~我只相信~~伟大的是感情…………”

    卧槽,离歌!!!

    这个老瞎子,竟然唱离歌!!

    这是什么感觉啊,怎么感觉让人这么无力呢?看他这一身短打的造型,明显就是瞎子阿炳附体,都一把岁数了,可他……竟然唱起了信乐团的离歌!!

    他这一嗓子不要紧,瞬间,仿佛整个地下通道都安静了,那些来来往往行人的眼球全都被他所吸引,有的都站住了脚,更有甚者都拿起了手机拍了下来,随着他苍凉且味儿正的歌声,他的茶缸子里面的钱刷刷的增加,这老瞎子唱离歌的时候,虽然带了墨镜,但是看上去却好像满脸的悲伤,给人一种‘嗯,想不到大师也是性情中人’的感觉。

    这创意,绝了。

    慢慢的,他被行人包围了起来,慢慢的,我好像变成了空气,蛤蟆镜挂在鼻子上,满脸不可置信的表情,我这个经历了九年义务教育三年资费洗脑的音乐大专生,竟然又输了,输在了离歌之下。

    最后,我灰头土脸的收拾东西走了,走出了地下通道时,太阳很耀眼,背后传来了‘想留不能留才最寂寞,没说完温柔只剩离歌,心碎前一秒,用心相拥着…………’的歌声。

    我当时浑身无力,果然他这首歌其实唱的就是我的心态,现在想留却留不下了,真他吗寂寞。

    回到了寝室后,我彻底无语了,李松竹也无语了,良久,只见他对我伸出了大拇指,然后说道:“牛逼,姚子,你这回是遇到狠角色了啊,你说那个老家伙真的是四五十岁么?”

    “看上去比我爹岁数都大。”我感觉我眼泪又要下来了,顿时哭笑不得的说道:“这回我真一点脾气都没有了,怎么办啊?”

    竹子抄起了桌子上昨天喝剩下的半瓶冰红茶,鼓动鼓动喝了好几口后,对我说道:“别怕,你容我想想,应该还有办法…………”

    “还想啥啊。”就在这时,忽然对面上铺的孙子翻了个身,他坐了起来,当时还是中午,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孙子是从昨天晚上六点多一直睡到现在,估计是渴醒了,只见他抓过李松竹手里的冰红茶,喝了个底儿朝天后,对我俩说道:“他唱啥,你也跟着唱啥呗,还怕唱不过他?实在不行,你整点他也不会的不就完了?”

    我苦笑了一下,看来孙子因为一直睡觉,所以没把我现在的状况听全,确实,他唱啥我也可以唱啥,但是我唱不出他那种诡异的效果儿!那些歌我唱很合理,他唱就极劲爆,毕竟人家岁数和行头在那儿摆着呢,让我怎么还击?

    要说这个老瞎比只是在创意和行头上占便宜,但是我会而他不会的东西,我却使不出好的效果,比如吉他,现在会弹吉他的小伙多了去了,又不是没试过,于是,我便对着孙家良说道:“拉倒吧,我又不是…………”

    “等会儿?”竹子忽然一拍大腿,然后对着我说道:“嘿,姚子,你不还有一手保准比老瞎子唱离歌还拉风的绝活儿么?”

    (两更完毕,求票求推荐~~大家看的爽了就甩张票,有机会我唱离歌给你听,蛤蛤……拜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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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骗子

    当我再次来到地下通道里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七点四十五分,我左手拎着一塑料袋包子,右手提着二胡,背后背着吉他,全副武装,咬牙切齿。

    都是昨天竹子给我出的馊主意,他说那个老瞎b虽然挺狠,但再咋说他也只有一把二胡,你没理由斗不过他,实在不行,你就把你的看家本事整出来,吓死他个老混蛋。

    当时我趴在床上,有气无力的对他说,啥看家本事啊,竹子对我说:“你不会跳大神儿么?”

    靠,又是跳大神儿,我慌忙摇了摇头,心想着不行不行,耍啥都行,但是这跳大神绝对不行,要知道我会的可都是真家伙,不是糊弄人的,万一到时候真整下来点什么,那我可该如何是好?

    算起来我也有一年多没有碰这萨满歌了,好不容易才过上了没鬼没神消停日子,要是真的再跳,我身边那些无耻的黄皮子鬼魂再趁机作乱怎么办?

    而且,这也不是我的初衷啊,要知道,我去地下通道卖艺,最开始的时候只是想要唱歌,娘的,怎么那老瞎子出现以后就变味儿了呢,又是二胡又是换装的,那我不跟他一样是个臭要饭的了么?

    于是我便把我的想法告诉了竹子,竹子叹了口气对我说:“姚子啊,我也知道你不容易,但是现在你不是缺钱么,你要说一二百还行,咱哥几个都能给你凑出来,但是你需要的太多了,现在也不是求脸面的时候,等把那个老瞎子赶走了以后,你再唱你的歌呗,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好像真的是这个道理,那一瞬间我忽然又觉得有些无力,我确实需要钱,而这个时候,死撑也无济于事,还是那句话,谁苦谁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如果你自己都不努力的话,那又有谁会看得见你,会可怜你?

    也罢,我叹了口气,然后坐起了身,猛抽了一口烟,然后恶狠狠的说道:“那我也跳大神儿,大不了我明天再跟他斗上一斗。”

    “你想怎么斗?”竹子和孙子眼巴巴的看着我。

    我吐出了一口烟,然后对他俩说:“把我会的都用上!”

    要知道,我会的乐器还真挺多的,驴皮鼓不算,还会二胡,胡琴,吉他,陶笛,还会一点钢琴,钢琴我是搬不去了,我决定用剩下的那些再跟那个老瞎子决一胜负。

    于是,第二天我带足了家伙,买了俩包子又到了那地下通道里面,老瞎子照例坐在那沓报纸上,而我,也照例和他相聚五米坐下,一边啃着包子,一边恶狠狠的望着他。

    知道万不得已,我是不会敲鼓的,我在我心里对自己说道。

    我虽然带了许多乐器,但是哪老瞎子却还是以不变应万变,一把二胡拉的吱吱哑哑的,我下了狠心,今天必须要把他打败,让他灰头土脸的落跑。

    当天是星期天,行人会更多,八点三十分,见溜达的人多了,便手里的烟头丢在地上,拿脚狠狠的剁灭,抄起了一旁的吉他弹唱了起来,我弹得是一首治愈类的曲子,叫《身体健康》,哪成想,那老瞎子直接就来了个二胡名曲《病中吟》。

    当真闻者落泪听者伤心,凄惨的调子配合着他一身的行头,顿时加分,在气势上就把我给压住了,我见势头不好,便一咬牙,又将吉他放下,抄起了二胡还了他一曲《空山鸟语》,唐代诗人王维曾经有诗赞曰:空山不见人,但闻人声语,返景入深林,复照青苔上。

    空山鸟语,花香袭人,鸟儿飞鹿儿跑,怎会叫人不神清气爽?

    我心里想着,看我用这曲人与自然的和谐曲子破掉你病怏怏的调子,可是哪儿知道,还没等我拉过俩调门儿,这老小子竟然琴杆儿一转,又拉起了《鄂伦春小唱》,鄂伦春小唱讲的就是一帮打猎的猎户之事,有歌词赞曰:高高的兴安岭一片大森林,森林里面住着勇敢的鄂伦春,一呀一匹烈马一呀一杆枪,獐狍野鹿漫山遍野打呀打不尽。

    哎呦卧槽,当他的曲子拉出来的时候顿时将我曲子里的气氛给搞乱了,我心想着这老杂毛儿到底什么意思,这是要吃定我了呗,娘的,咱们走着瞧!

    于是,我慌忙又抄起了陶笛,直接给丫来了个现代的《天空之城》,我看你这回还怎么破?天空之城是宫崎骏的动画片同名音乐,料想你个老混蛋也没看过动画片吧,哈哈哈。

    可又哪成想,那老家伙竟然不慌不忙的竟然又拉起了一个民间曲子《包公游阴》,包公游阴所讲的是,当年的黄皮肤黑种人包拯包龙图,相传他有三样宝贝,一是尚方宝剑,而是一块会说话的门板,三就是一个枕头,名为‘游阴枕’,枕着睡觉就能下到阴间去查案,着实帮了他不少忙,包公游阴是戏文里的一段调子,夹杂在我的天空之城的调子里面,顿时让我的曲子显得不伦不类,难听的要死。

    我顿时青筋暴起,立马将陶笛一摔,又顺起了我的胡琴儿,我瞪了一眼老瘸子,心想着我看你这回还怎么搅合!

    要知道,胡琴古称‘胡尔’,意为‘勺子琴’,又称‘西胡’‘京胡’,其发出的声音尖锐嘹亮,一般都用来给戏曲伴奏,着实能做到先声夺人,比如京剧,我心里面暗骂道,娘的,这回给你来个狠的,于是一屁股坐在地上,狠狠的就来了个京剧与流行音乐完美结合之《说唱脸谱》。

    霎时间我拉出的曲子就盖过了他的二胡之声,回荡在整个地下通道内,这时的行人已经很多,听到了我的曲子后,都向我望来,但见那老瞎子当真头一次停下了手里的二胡,似乎在想些什么。

    哈哈,你个老瞎子,这回你没办法了吧,见他不拉琴了,我心中一阵狂喜,手上更加的卖起了力气,可是,过了还没到五秒钟,只见那老瞎子想了想后,竟然忽然站起了身,双手左右开弓来了个小亮相,同时张开了嘴,只见那个老混蛋大声唱道:“蓝脸滴窦尔敦,盗御马啊,红脸滴关公就战长沙!黄脸滴典韦,白脸滴曹操,黑脸滴张飞…………”

    我当时脑袋里面‘嗡’的一声,他奶奶的,真想不到这个老孙子竟然跟着我的调子唱了起来,而且唱得还真挺好,字正腔圆就跟赵忠祥似的,我顿时就哭了,心想着这是什么感觉啊,怎么感觉自己给人家做了嫁衣了呢?

    我刚想停下,通道里面竟然爆出了叫好声,很显然,他们认为我和这老混蛋是一组合,见那老混蛋爆出了一嘴地道的京剧后,又好事者竟然鼓起了掌,一块两块,五块十块的票子都跟公交车上的自动投币机似的,刷刷的投进了老瞎子的破茶缸里面。

    “老子不干了!!”纵使是没有脾气的我,当时也气爆炸了,于是我顿时将手里的胡琴儿一摔,站起了身指着那个老混蛋就开骂道:“你他吗到底想怎地?!”

    那个老瞎子嘿嘿一笑,然后耸了耸肩,十分阴险的对我说:“看你拉的挺好,嗓子有点痒,你不介意吧小伙子。”

    你说我介不介意!?我当时头发都快气白了,恨不得将这老混蛋拽过来用我的琴杆儿捅他的嗓子眼儿,但是当时通道里面的人很多,俗话说:看出殡的不怕殡大,见我大骂那老瞎子,周围的人都停下来脚步,心想着又有热闹看了。

    我见如此情景,心中也明白,现在情况与我不利,虽然是那老瞎子不对,但是别人哪里知道真实情况儿啊,一把年纪还瞎了眼的他,年纪轻轻头发挺长的我,这明显就给人一种我欺负残疾人的感觉啊!

    娘的,让我上哪说理去啊,是他占了我的地盘儿,怎么最后好像还是我的不对了呢!见周围的人越来越多,我最后只能一跺脚,然后对着那老瞎子咬牙切齿的说道:“算你狠。”

    说罢,我只好按着性子坐下,拽过吉他重新弹了起来,但是听着那老瞎子春风得意的拉着二胡,一上午,我都在郁闷中度过,收入甚微。

    好容易熬到饭口,行人渐少,卖盒饭的大娘来了,她见我吉他袋上今天的收入不好,便多给了我一咸鸭蛋,我很感激,买了一盒盒饭,坐在地上低头就吃。

    而就在这时候,那个老瞎子似乎也饿了,你别看他瞎,但是鼻子却挺好使,只见他放下了二胡,转头朝着我这边的方向说道:“二姐,给我来盒素的,也能送我个鸭蛋不?”

    “滚蛋。”很显然卖盒饭的这大娘认得这老瞎子,只见她对着那老瞎子笑骂道:“我说韩万春,这两天你怎么又跑这儿来了呢,欺负人家小孩子有意思么?”

    很显然,这大娘嘴里的小孩子指的是我,确实,我虽然二十出头,但是还是又瘦又小,皮肤细的就跟小姑娘似的,说完后,她从框里面翻出了一盒素的盒饭,由于这时地下通道外面做小买卖的也下来卖盒饭,那大娘便随手将盒饭递给了我,让我送去,我本来老不情愿的,但是无奈,这大娘对我一向很好,只好接过。

    而那瞎子无耻的笑了笑,便回道:“我说二姐你怎么转性起来,开始同情别人了呢,是不是看上这小子了?”

    我顿时心里面十分的不爽,心想着你说这什么人啊,而那大娘似乎没在意,只是笑骂了他一句,之后便继续给身旁买盒饭的人找钱。

    我真是恨死这老瞎子了,心想着怎么能教训教训他呢?就在这时,不想我手一抖竟然没拿住,那餐盒中的卤蛋掉了出来,在地上滚了滚,我望了望那老瞎子,心中顿时有了主意,于是便没有声张,捡起了沾满灰尘的鸡蛋又放了回去,然后走过去递给了那叫韩万春的瞎子。

    见他接过了那盒饭后我心中这个高兴,这可不怪我,对付这种老败类,我不在他盒饭里面尿尿就好不错了,可是那老瞎子将那盒饭拿在手里盘腿而坐,掰开了一次性筷子,打磨了几下后,竟然将那卤蛋挑了出来丢在了地上,同时说道:“不吃,臭的!”

    哎呦我去,什么情况儿?我顿时就愣了,心想着这老败类到底是不是真瞎啊?就在这时,那个卖盒饭的大娘给人家找完了零钱,看着有些发愣的我,便对我小声说道:“别搭理他,他就那德行。”

    “你认识他啊。”我一边拨着咸鸭蛋的皮一边小声的问那大娘。

    那大娘哼了一声,然后有意无意的放大了声音对我说道:“个老油子,成天骗人,也不怕遭报应!”

    她这话自然是对当时整个通道内的人说的,可哪成想那老瞎子嘿嘿一笑,然后从兜里面掏出一个小酒壶,一边喝着酒一边说道:“那也比某些人用死猫烂狗的肉做盒饭强,今天有没有皮卷蛆的死孩子肉?”

    “你他吗说啥!?”很明显,卖盒饭的大娘比我的脾气和暴躁多了,她膀大腰圆的,目测打这老瞎子两个都够了,其实也不怪她生气,你说这老瞎子的人品确实不咋地,再怎么说也不能说人家盒饭里的肉是死孩子肉啊,可下是你买的是素的,就说人家肉不好,这不典型的吃饱了骂厨子么,听着都恶心,这谁还能买了?

    可是,那老瞎子似乎并没有太大的脾气,被这大娘一骂,竟顿时就蔫儿了,只见他慌忙陪笑道:“没啥没啥,二姐你就当兄弟放屁呢,别往心里去袄。”

    说罢,他不停的扒饭,不敢再言语,很明显是怕这大娘揍他,而那大娘则鄙视了他一眼后,便对我说道:“孩子,别跟他一般见识,也别跟他在这磨了,你真磨不过他。”

    说完后,那大娘挎着篮子走了,地下通道里面依旧人来人往,我一边吃着饭,一边若有所思的望着这那老瞎子,看着他一口菜一口酒吃的摇头晃脑,心想着怎么好像有点不对劲儿呢?

    可到底是哪儿不对劲儿呢?

    想来想去,我也想弄个明白,于是,饭后我悄悄的走到了他的身边儿,我走路的声音很轻,外加上通道里总是有人走路,所以他不应该发现我才对,蹲在了他的面前,试探性的伸出了手,在正在打饱嗝儿的老瞎子面前晃了晃,没反应,看来是真瞎。

    可不对啊,如果他真瞎的话,那之前那个被他丢掉的鸡蛋是怎么回事儿?那也不臭啊?思前想后,我还是决定了要再试试他,于是,我便又伸出了手,朝他面前的那个装着零钱的破茶缸伸了过去。

    “放那儿!”还没等我碰到他的钱,只见那老瞎子顿时开口骂道:“改抢了是不?!”

    我靠,他不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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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买鼓

    虽然我心里早就有这个疑惑,但还是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吓的一哆嗦,于是我便慌忙对着他说道:“不是不是,我不是想动你钱,我只是觉得纳闷儿,你不是瞎……那啥啊?”

    只见这‘老瞎子’冷笑了一下,伸手摘掉了自己那破墨镜,露出了一双满是眼屎的小眼睛,满是狡诈市侩的目光,只见他一咧嘴,然后十分不屑的对我说道:“你家带墨镜就是瞎子啊。”

    我心里顿时无语,果然,这老小子不是瞎子,充其量只是个骗子,娘的,你说我最开始的时候怎么就没看出来呢,弄得我心里面之前还有些不忍,毕竟他是残疾人。

    可现在想想,他这哪儿是残疾人啊,分明就是欺负人好不好!!

    抢了我的地盘不说,还搅合我的生意,娘了个腿的,看来之前竹子跟我说让亮子找俩民工揍他的时候我要是同意就对了,因为我现在抄起吉他先拍他五个回合的心都有了。

    那老混蛋见我满脸的怒气,竟然笑了,他从兜里面掏出了一根烟递给了我,然后对我说道:“嗨,嗨,年轻人不要这么冲动,大家都是混口饭吃嘛,你看我一把岁数了不是,对不对,来抽根烟,咱俩聊聊。”

    我接过了那烟,一瞅烟嘴儿,靠,‘芙蓉王’,抽的比我好多了!顿时,我心里面一阵绝望,这真是同情心害死人,看上去他远远要比我有钱的多。

    真如同盒饭大娘说的那样,你说你都抽得起芙蓉王,那你为啥还要赖在这儿跟一个抽红河的小孩儿抢饭吃啊!我容易么?

    见我说不出话来,那老瞎子又是嘿嘿一笑,只见他自顾自的点着了烟,抽了一口后对我说道:“小伙儿,我看你的活儿不错,你叔我说实在的在这儿也待不了几天,挣得太少,要不这样,这几天咱俩合作得了,你拉我唱,三七开,怎么样?”

    “我七你三?”我没好气儿的对他说。

    他冷笑了一下,然后对我说道:“你认为可能么年轻人?”

    我也当然知道不可能,而且我也不想跟你合作啊老混蛋,望着他那副臭德行,我的倔脾气竟然有冒了出来,但是现在打也打不得他(因为他这幅扮相实在会找人同情),骂也骂不过他,只好使出我最后一招了。

    本来我不想用这个的,但是这口气要是不出的话,怎么想怎么难受,太气人了,于是,我便将手里的那根‘芙蓉王’丢在了地上,然后对着他狠狠的说道:“你个死老头不要太嚣张,还不定怎么回事儿呢,下午我要不把你整走,我跟你姓儿!”

    说罢,我回到了我的位置,哪成想那个叫韩万春的老家伙也不恼,只是嬉皮笑脸的捡起了那根烟又放在了兜里,他对着我嘿嘿的笑了几声,显然是没把我放在眼里。

    这可真把我气坏了,正所谓不蒸馒头也要争口气,我终于还是决定使出那一招了,娘的,我就不信我跳大神你也能跟我一起跳!

    当时已经一点多了,通道里的客流量又增大了起来,我气呼呼的从包里面翻出了驴皮鼓,看来听竹子的话带上了它是正确的,本来不想用它,但是现在也没办法了。

    但是我很清楚,即使我唱也不能唱《帮兵诀》,只能唱唱二人转,毕竟我也不傻,虽然这地下通道里面人来人往的照理来说阳气应该很足,但是这里却自打建好了以后就没见到过太阳,万一真的招来了脏东西把谁给上身了那该如何是好?当然了,要是说那些脏东西上那个老骗子的身那我还是很欢迎的,不过这也只是我想想,我还算是一个是非分明的人,萨满歌又不是邪术,我自然不能用他害人。

    其实我不唱神调还是有理由的,因为我一直觉得,这是个很丢人的活计,毕竟咱们平时形容谁水水装疯卖傻故弄玄虚,都会用‘跳大神’来形容,就好像跳梁小丑一样,让我多少有些抵触,但当时的我由于赌气,也顾不上什么丢人与否了,为了抢生意买戒指,为了争口气压灭那老骗子的嚣张气焰,我必须唱。

    哪成想就在我拿出鼓和鼓鞭后,那老骗子竟然笑了,只见他对着我说道:“你这是要耍猴儿啊?”

    耍你个老猴儿,我心里暗骂到,你就看着吧,老混蛋,想到了此处,我便甩动鼓鞭,敲响了那单面八弦驴皮鼓,咚咚隆冬的声音煞是响亮,加上这地下通道里面拢音效果很好,隔老远都能听见。

    果然,要过街的那些行人们的眼光都被我吸引过来,我一边敲一边用余光瞅了瞅那老骗子,他看上去果然有点儿发愣,我心中一阵暗爽,不过由于我怕这老家伙也会二人转,别等会先被他抢先唱了,于是连敲了几下那鼓后,我便张嘴大声的唱请:“请神儿拉~~!!”

    刚开始无非就是日落西山黑了天之类的话,我发现这好像是行话,就跟介绍似的,不管是神调还是帮兵诀里面都有。

    不过接下来可就有区分了,还好我学过这神调,知道该怎么唱,出乎意料的是,当我唱起了这神调的时候,周围的效果竟然出奇的好,可能是平时通道或者天桥上弹吉他卖唱的人很常见吧,但是你看过几个在地下通道里面跳大神儿的?没有吧,所以那些人应该觉得很新鲜。

    外加上我的唱这个轻车熟路,味儿很正,让一些上了岁数的大爷大妈们很欣赏,果然,随着我的歌声,停下来的人越来越多,那老骗子这次可真吃瘪了,不过他的脸上似乎没有失望的表情,我见他坐在那里手里拿着二胡看着我,好像在想些什么。

    二人转里的神调要比帮兵诀简单千百倍,无非就是一些废话加上一些‘报站名’或者‘报山名’的段子,‘报山名’我很熟悉,很奇怪,帮兵诀里面也有一段‘报山名’,不过貌似帮兵诀里面的山,都是一些神仙妖怪住的山,跟二人转里面的只有几个重叠,剩下完全不同。

    而‘报站名’报的是全国火车站的名,帮兵口诀里面就不应该有了,这玩意儿就跟急口令似的,用来卖弄效果很好,于是我深吸了一口气,就开始报起了站名儿。

    一口气儿唱了五十多个站名,旁边的游人们都喝起了好来,而吉他袋上的钱也越来越多,这么多天,我终于出了一口恶气,于是便更加的卖力,唱了二十多分钟这才停鼓作罢。

    见我停下了,人群也就跟着散了,我坐在报纸上,翻出半瓶矿泉水,一边喝一边数钱,还不忘挑衅的看了看那老骗子,真想不到,这地下通道里面跳大神儿居然这么受欢迎,这五块十块的,还没到一个小时,就已经七十多了。

    捡钱确实是一件让人很乐呵的事情,我心想,照这样下去,没多久我就可以攒够那戒指钱了,实在是太好了,高兴之余,竟然将那老混蛋的事情抛在了脑后,就在我低着头喜滋滋一张一张查钱的时候,忽然我发现,一只白嫩的手将一张红彤彤的毛润之放在了我的吉他包上。

    我心中一乐,顿时抬头习惯性的说:“谢谢。”

    站在我身前的,是两个人,一男一女,那男的看上去三十多岁,大概一米五左右的个头,长得挺帅,短发,双目炯炯有神,穿的很是讲究,一看就是有钱人,而那女的比这男子要矮上半头,因为是饼子脸,所以模样顶多也就能算的上中等,带着墨镜,身穿连衣裙,白嫩的手指,黑色指甲油。

    那张一百块就是她给的,我对着他俩点了点头,这样的有钱人我以前也遇到过,于是也没在意,反正他们也不会逗留太久,可是那天碰到的那两位却不一样,给完了钱后竟然没走,只见那个短发的男子蹲在了我的身前,然后对我说道:“小伙儿唱的不错啊。”

    嘿这口音真正,地道的东北话,我见他夸我,便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唱着玩儿的,谢谢你啊。”

    他笑呵呵的对我说:“别客气,唉你学过二人转?刚才那个是神调儿吧?”

    我点了点头,然后对他说:“是啊,以前学过两天,怎么了?”

    “没怎么。”那短发男子看了看我,然后又看了看我腿上的鼓,便好像很有兴趣的对我说:“你这鼓挺有意思的嗨,借我玩儿两下行不?”

    我当时望着他,心想着反正人家出手阔气,一下就给了一百,借他玩玩又能怎样,于是便将那驴皮鼓和鼓鞭递了过去,那男子接过了鼓,站起身来甩动鼓鞭敲了几下,可是那鼓鞭在他的手中,敲在鼓上竟然发出了叭叭叭的声音,又焖又难听声音还小,我皱了皱眉头,心想这是怎么回事儿,于是便开口说道:“你拿来我看看,是不是漏了啊。”

    说实在的,我真怕他把这鼓给我敲漏了,毕竟这是老瘸子留给我的遗物,要是漏了的话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补,但是我接过那鼓后,翻来覆去的敲了敲,并没有漏啊,纳闷儿之余我又敲了两下,咚咚咚的声音不绝于耳,真是搞不懂这是为啥。

    那男子望着我笑了笑,好像很感兴趣的对我说:“不行,看来我不会用你那股劲儿,不过你这玩意儿倒挺好玩儿的,我家老爷子就是唱二人转的,要不兄弟,咱俩商量商量,你把这鼓卖给我吧,你出个价儿,行不?”

    啥,这人要买我的鼓?我望了望他,我倒还是头一回遇到这种事儿,不过我摇了摇头,说道:“抱歉啊,这我祖传的,不能卖。”

    确实是祖传的,是我的爷爷邵永兴留给我的,这是我的心里话,而且我又不傻,我知道这玩意儿是萨满的东西,很邪门儿的,哪能随便就卖啊。

    那人似乎还不想走,只见他笑着说道:“原来是祖传的啊,那就很遗憾了,本来我还想……”

    他的话刚说了一半儿,忽然就在这个时候,我猛地听到了地下通道入口处传来了卖地瓜大爷惊恐的喊声:“城管来啦!!!”

    啥,城管来了?我愣了一下,就在我发愣的时候,忽然身边窜过了一道灰影儿,我定睛一眼,只见那老骗子左手抓着破茶缸右手提着二胡,跑的就跟兔子似的,还没等我回过神儿来的时候,他已经跑到了通道的拐弯儿处。

    可是他刚跑到了那里,忽然从拐弯儿处伸出了一条腿,啪嚓一下就把他给绊倒了,摔的这个结实,茶缸子里面的钱散落一地,那些钢镚儿四处乱滚,老骗子被这一跤摔的直骂亲娘,可是还没等他爬起来,只见好几个身穿蓝灰色制服的人一把就把他给摁住了,而就在这时,一个人走到了我的身前,他推开了我面前的那对男女,他对我说:“知道这儿不让卖唱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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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5-18 22:32:5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十章 押解

    他们就像是一阵狂风,一场暴雨,一声炸雷,当他们到来的时候,四周乱成了一团,行人们也躲闪在一旁,他们在远处围成了一圈,指指点点,但是却不敢大声言语,而那些人仿佛也把行人的指责当做了祝祷的经文,很是受用,他们面带笑容,高高在上。

    我被围了起来,感觉就像是公园里面囚笼之中的猴子。

    我之前也听说过城管,但是却没有真的见过,在我的印象中,他们就跟村委会里面的妇女主任一样,无非就是对一些可有可无无伤大雅的事情说三道四,却没有实际的攻击力。

    但很显然,我错了。

    我当时有点弄不明白,为什么城管一来,那些平日里乐乐呵呵且很有人情味儿的商贩们会跟躲台风一样的躲他们,但当我明白过来的时候,却也晚了,就在那老骗子韩万春被几个好像流氓似的家伙摁倒在地哭爹喊妈装心脏病的时候,那些人之中有一中年男子走到了我的面前,我坐在地上,他高高在上,居高临下,头都没有低的问我:“知道这儿不让卖唱么?”

    我有些木讷的摇了摇头,然后看着他,他虽然带着大盖帽,但没有鬓角,明显是个光头。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对他说:“真不知道,头一回遇见你们。”

    那个家伙冷笑了一下,然后对我说:“不知道?不知道的事儿多了。”

    “那我现在就走。”当时那种情况下,即使我再傻也明白了,此地不宜久留,于是便慌忙一边对他陪着笑脸一边收拾起地上的乐器,但是很显然,那人没打算就这么放过我。

    “喝~~~~呸!!!”就在我收拾东西的时候,只见我身前的那个人往旁边的地上吐了口浓痰,然后对我说:“你把我们执法人员当成什么了?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是破坏整洁的市风市貌,按照有关条例,工具必须没收。”

    说罢,他不由分说,一手抓起了我的吉他,我当时就愣了,然后下意识的挣扎道:“放开我,你放开我,你为什么要抢我的东西?”

    “这叫依法没收!”那个人冷笑道,然后手上更用力了。

    我拼命的挣扎着,当时的我根本无法想象,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还会发生这种抢劫的事情,而且,还是合法的。

    可是这些乐器那简直就是我的命啊,怎么能够给他?于是我拼命的挣扎,拽着吉他拼死不放手,而旁边的人也越来越多,他们看着这一幕,说笑之余,没有太大的动作,之前要买我鼓的那男子看了看正抢我东西的城管,似乎想上前阻止,但是想了想,还是没动,拉着身旁的女伴退后了几步,那个带着墨镜的女人面无表情。

    我头一回觉得自己是如此的无助,虽然这段日子里,我也是暴露在很多人的目光之下,但是只有今天,我觉得他们的目光如此的刺眼。

    在僵持过程中,那个人一脚踢翻了我的吉他包,陶笛被提出了老远,磕在墙上,啪嚓一声,碎了,,我心中一痛,手里一松,那个穿着制服的家伙本来正在用力,我一松手他的身子顿时向后一斜,跌坐在了地上。

    人群里也不知道是谁发出了笑声,笑声似乎会传染,那个家伙坐在地上,老脸一红,慌忙爬起身,然后一把将我的吉他砸在了地上,乓的一声,吉他被摔成了两半,琴弦断裂,声音好刺耳。

    吉他被摔坏了的时候,我感觉我真的疯了,我不知道我在这里唱歌到底妨碍他们什么了,我也不知道我的歌声是不是真的就像他的那口浓痰一样污染了市风市貌,我只知道,这把吉他是去年我过生日的时候苏译丹送给我的,虽然不怎么名贵,但它却是我的命根子,它陪着我唱歌,偶尔心里难受想不开,就弹弹它,心里也就平静了下来,对我而言,这是最宝贵的东西。

    见吉他被摔后,我顿时就失去了理智,于是再也顾忌不上什么,下意识的冲上前去,一脚揣在了这个人的肚子上,然后顺势跟他扭打在了一起。

    我之前从来没有打过架,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个挺胆小挺理性的人,我一直以为,凡事忍忍就算了,但是那天我才明白,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忍的,没有绝对的奴才,只有不到位压迫。

    但是我还是弄不明白,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事,以至于被他们如此的欺负。

    那个人见我红了眼睛,好像发疯了似的,也愣了一下,但是看得出来,他似乎已经身经百战了,满身的横肉,压根就没把弱不禁风的我放在眼里,只不过当时没有留神,还没站稳,就被我扑倒在了地上。

    我的拳头似乎真的没什么气力,而他的拳头,却好像是铁锤一样,打在我的身上,震得我耳膜似乎都生疼生疼。

    我当时真的失去了理智了,所以也忘记了害怕,只是一边嘶吼着,一边没头没脸的扯着他的衣服,和他扭打在一起,可是没过一会儿,忽然我的领子勒住了我的脖子,一股怪力将我硬生生的拽了起来,原来是他们的人见这里出了事情,便赶了过来。

    我被他们硬生生的架住,气喘吁吁,却再也动弹不得,只能狠狠的蹬着摔我吉他的那个人,似乎一双眼珠子都瞪出了火来。

    那个带着帽子的人又站了起来,虽然他没受伤,但是衣服上满是污垢,很狼狈的样子,很显然他怒了,只见他蹬着我,咬着牙骂道:“你他吗真带种啊……”

    说罢,他就朝我走了过来,好像要动手,而就在这时,他们的人拉住了他,对他笑声的说道:“冯哥,人太多了,回去再说吧。”

    那个人瞧了瞧一旁的行人,确实,因为有热闹看,地下通道里面此时已经挤满了人,就好像正月十五闹元宵一样,霎是壮观。

    只见那个被称作冯哥的人瞪了我一眼,然后骂骂咧咧的说道:“带回去,收队。”

    而这时,其他的城管队员们也赶了过来,两个人抓着那韩万春的手臂,将他带了过来,一个人说道:“这个人怎么办?”

    “一起带回去。”那个冯哥没好气儿的说。

    听到他的话后,老骗子韩万春顿时大声说道:“为啥要抓我啊,我是过路的,真事儿,不骗你们。”

    “过你奶奶路。”那个姓冯的明显心情不爽,只见他指着韩万春说道:“韩万春,上次就让你给跑了,这下可算逮着你了,跟你说,光是你宣扬封建迷信就够你喝一壶的了,走吧,还冤枉你了?”

    “你们不能这么对我,我是国家周易协会的啊!有证儿的,喂!”老家伙不停的挣扎着,忽然俩眼睛往上一翻,然后大叫了一声:“城管杀人啦!我有心脏病……我有……啊!”

    说罢,他的身体一软,好像昏了过去,而那个姓冯的没有理他,只是冷笑了一下,然后对着他说道:“上次就被你这招给耍了,今天你还来?信不信我直接把你个老狗b直接送警察局去?”

    “信信信。”说来也真奇怪,就在那城管说出这话后,本来好像已经昏过去的韩万春忽然又睁开了眼睛,只见他满脸赔笑的对那人说道:“我走,走还不行么,轻点儿,我都一把岁数了,轻点儿啊我说。”

    “带走带走!”那个人骂了一句,又往地上吐了口浓痰,然后他们架着我,还有那个老骗子韩万春推开了人群。

    走出了地下通道后,阳光还是那么的刺眼,我望着周围,忽然眼前一阵恍惚,这个世界,真的是我所熟悉的那个和谐的社会么?

    周围行人对我射来奇怪的眼神,让我感觉我好像是个罪犯一样,可我到底犯了什么罪?我的脸红红的,一时间,不知所措,只能下意识的低下了头。

    之前的地下通道入口两边,虽然挺乱,但是还算整洁,买烤地瓜的老大爷,还有卖水果的夫妇,他们没有生意的时候就会在一旁下象棋,偶尔还引来些游人围观,他们都是生活在最底层的人,却没有抱怨,没有做违法的事情,他们只是想自食其力而已,而烂掉的水果,他们也没到处乱扔,都是用塑料袋装好,丢到了垃圾桶里,因为这里的环卫大爷和他们也是相熟,有时候还一起下棋。

    而现在,水果摊和烤地瓜的大桶都不见了踪影,水果和地瓜散落了一地,被人或着车踩压后,汁水果肉四溅,一片狼藉,当真就好像是一阵台风吹过后那样。

    莫不成这是那些黄皮子的鬼魂给我造成的幻觉么?莫不是我又中邪了?要不然,为什么这些人要如此对我?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我和那老骗子被撵上了一辆破车,我一直以为,他们会像警察一样,都是配备专用车,可是那辆破车一瞅就是二手的,一汽大众,拉门的破面包车,车体上喷着已经掉色了的四个大字‘城管执法’。

    那车最多只能坐八个人,但是却挤了十个,他们的身体很硬,我感觉我的骨头似乎都要被挤碎了一般。

    二十分钟以后,我和那个老骗子被带到了一栋大楼里,那楼很阴,走廊里的墙皮似乎都有些脱落了。

    我和韩万春被关在了一个只有两张大桌子的小屋里面,那些人关上了门,便离开了,我愣在那里,还是有些适应不了这个事情,我直感觉身上和脸上好几块地方都生疼生疼,很显然是刚才受的伤。

    我沮丧的坐在一张椅子上,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而那韩万春似乎对这种情况已经相当熟悉了,只见他抻了个懒腰,好像跟没事儿人似的坐在了我对面,拿出了烟,自己点了一根后还递给了我一根,我茫然的接过,只见那老家伙抽了一口烟后,对我笑道:“头一次来这儿吧。”

    我点着了烟,直感觉脑子里面很乱很乱,于是垂头丧气的点了点头,只见那韩万春叼着烟双手枕在脑后靠在了椅子上,然后对我说:“没事儿,他们不是警察,不敢拘咱们,这是违法的,放心吧,一会儿就能放。”

    想不到你这个老杂毛儿还懂法,听到了这里,我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说起来我压根儿也没犯法啊,但是我找谁说理去?于是我只好低着头,有一口每一口的抽着烟。

    韩万春似乎觉得挺无聊,于是他便对我又说:“行了,年轻人怎么还不如我个老头儿呢,别上火了,上火也不顶用,不过你小子倒有股子倔劲儿,真看不出来你还敢跟那个傻比动手,操,那傻比,以为我不知道他,以前就是个混社会的,家里托关系才给整这儿来了,就他吗会欺善怕恶。”

    他说到了这里,又抽了口烟,然后继续对我说:“哎,不过小伙儿我瞧你刚才跳神儿跳的不错啊,现在会这玩意儿的真少了,怎么样,有没有兴趣跟着你叔我干大买卖?”

    干你妹大买卖啊,我当时无比的郁闷,只把他的话当成了放屁,哪儿还有闲心跟他说笑?

    而且我刚才在车上也听出来了,要说我之前卖唱的那个地下通道挺偏的,做小买卖的也没几个,本来他们是没闲心管的,好像正是听说了这个老家伙在那里卖唱,所以才特地前去抄家,啊不是,是执法,貌似这个叫韩万春的是个惯犯,而出从他们的手里跑了好几回。

    娘的,都是因为他,要不然的话,本来没事儿的,可当时的我却怎么都气不起来了,那老家伙坐在我对面还在跟个苍蝇似的喋喋不休,烟也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着,而就在这时,门开了,一个身穿半截袖的男人走了进来,他进屋以后皱了皱眉头,然后对那韩万春严肃的说道:“干什么呢,在这怎么可以抽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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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特派员

    “嗨嗨,您这是说的什么话啊,这烟不是您的么?”韩万春见来人了,顿时满脸的堆笑,然后起身,不由分说从口袋里面掏出了大半盒‘红塔山’连同一百块钱一起塞到了那人的手里。

    他抽的不是芙蓉王么?

    那人对着他冷笑了一下,也没说什么,只是将烟和票子揣进了口袋里,然后对我俩说道:“跟我来。”

    那人领着我们来到了一间挺大的办公室里,屋子里面烟雾缭绕,门口的垃圾桶里面堆满了垃圾,两张桌子对着摆放,墙上挂着几面锦旗和奖状,分别是‘人民卫士’、‘先进集体’以及‘文明执法标兵’。

    屋子里面坐着四五个大老爷们儿,正是刚才的抓我们的那几个人,墙角堆了四五个西瓜,桌子上也有一个被切了一半的西瓜,若干瓜皮,以及好几塑料袋水果。

    这些水果好像不是他们买来的,我脑子里面又浮现出地下通道口处的景象,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而那韩万春望着正在啃西瓜的他们,偷偷的冷哼了一声,然后低声说道:“一帮傻比。”

    “你说啥?”一名执法人员擦了擦嘴,然后瞪了一眼韩万春,韩万春顿时满脸堆笑,然后抱了抱拳,对着他们说道:“我看西瓜挺好,这瓜皮的皮儿挺薄,等会回家也想买一个。”

    “少废话。”那人将手上的瓜皮往垃圾桶里一丢,他的手法很好,很娴熟,那瓜皮扣在溢出来的垃圾上,竟然没掉下来。

    他对韩万春说道:“第几回了?”

    韩万春恬不知耻的说道:“我也忘了……”

    “说了少废话了!”那个坐在桌子前的姓冯的城管一拍桌子,然后人模狗样的喝道:“姓名!”

    韩万春见势头好像有点不好,便对着那人陪笑道:“嗨,你说这事儿闹的,我都这么大岁数了……”

    “姓名!!”那个姓冯的声音更大了。

    韩万春叹了口气,然后只好说道:“报告政府,韩万春,男,五十二岁,汉族。”

    果然,他好像是这里的常客了。

    见他说完后,那姓冯的冷笑了一下,然后又问他:“知道为什么来这儿么?”

    韩万春似乎挺尴尬的回道:“因为扰乱社会治安秩序。”

    他人似乎知道这老家伙已经门儿清了,于是便对他说道:“那知道应当怎么处罚么?”

    韩万春点了点头,然后满脸笑容的上前,从口袋里面掏出了五六张面值一百以及若干零钱,放在桌子上,同时说道:“根据有关规定,须没收其工具以及处以两百元以下罚款。”

    只要不是白内障,都能看出桌子上的钱不止这个数,但是除了我之外,这个屋子里面的人似乎都是白内障。

    那个姓冯的扑哧一笑,然后对着他有些戏谑的说道:“你个老家伙,比我们都熟哈,好了好了,来在这儿签个字儿吧。”

    说罢,他轻车熟路的开了张条子,见韩万春签了字后,便对他说道:“行了,你走吧,下回小心点儿,要整就到别的区整,别给我们添麻烦知道不?”

    韩万春陪笑着点头,然后小心翼翼的问道:“那我的二胡儿……”

    “拿走拿走。”那个姓冯的不耐烦的说道:“个破玩意儿好像我想要似的,哎,到你了,姓名!”

    轮到我了,我不知道是怎么度过那个下午的,可能那是让我最寒心的一个下午了,我站在那里,被他们问了很多的废话,可无论怎么绕,那些废话最后都还是绕着一个主题思想,那个主题是一个字儿,汉语拼音首字母为q。

    但是很庆幸,他们没动手,那个姓冯的话也挺客气,跟在地下通道里面完全就是俩人,不像电视上演的那样,后来我也问过韩万春,问这是为什么,老家伙笑了笑,然后对我说,一看你就是个雏儿,这年头谁能真犯那傻啊,求财嘛,要是把你真打坏了他们可赔不起。

    他的话似乎很有道理,但当时的我没有领悟到。

    在听到他们开口跟我要一千五的洗衣费的时候,我无法接受,于是在那里又跟他们吵了起来,可是没有用,他们心平气和的对我说,你打伤我们的人,这事儿就不追究了,但是如果你不接受罚款的话,你的东西就会被没收,我们有规则,等到你交了罚款以后自然会还给你。

    他们的规则有些像是我们的学校,交了学费后自然会发给你毕业证。

    下午四点多,我走出了那个大楼,身边的人行路上人来人往,不远的车行道上车来车往,我呆呆的望着,心中又是一阵恍惚,一时间,不知道我该去往哪里。

    进退两难,心里面空落落的,哭都哭不出来。

    想想之前的那段日子,我到底是为了什么起早贪黑,又望了望手里的胡琴二胡驴皮鼓,除了它们,我又能留下什么。

    我没有办法不交钱,这些东西对我来说太重要了,我已经失去了我的吉他,这面鼓不能再丢了,可是,可是我这些日子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我坐在马路牙子上,有一口没一口的抽着烟,想来学校让我们这些学生找地方实习,就是为了让我们提前一回学习社会经验,这当真挺讽刺的,我确实学到了,第一次的社会经验就如此的触目惊心。

    而就在我满心失落的时候,韩万春这个老家伙竟然出现在了我的身边儿,他坐在我的身旁对我说道:“孩子,罚了多少?”

    真是搞不懂,这老混蛋比我出来的要早许多,为啥还没走,我罚了多少?反正之前那段日子算白干了,一千五,真怀疑那些孙子是不是有写轮眼,要不怎么能算准了我兜里面有这些钱呢?现在只剩下了些生活费,至于戒指的事儿,算是没戏了,想到了这里,我又是一阵伤心,于是没有搭理那老混蛋。

    而那老家伙似乎早就预料到我会这样,便对着我笑了笑,放缓了声音,好像开导似的对我说:“算啦算啦,就当交学费了,在这世道上混饭吃,你要学的真的太多了,花钱买个教训吧,下回机灵点儿,人家一喊你就跑啊,还能让这些王八蛋给抓着?”

    真不知道这老混蛋跟我说这些干什么,我心里想到,你倒是跑的跟兔子似的,不也被抓了么?那韩万春似乎也觉得自己这话把自己给绕进去了,便哼了一声,然后对我说:“不是我吹,放两年前,那些灰狗子想抓我根本就没戏,不服老不行了,岁数大了,唉……”

    你岁数大不大跟我有毛关系,我抬起了头,望着这老混蛋,心想着都怪你,要不是你跟我抢地盘儿,哪会发生这事儿?于是我便对着他说道:“你有完没完,离我远点儿行不行?”

    韩万春听完我的话后,并没有恼怒,只见他嘿嘿一笑,然后对我说着:“我这不是看你闹心想劝劝你么,算啦,小财不出大财不进,小伙我看你有点本事,不像是受气的命,可是在这个世道上只要你有钱才不会受气,怎么样,刚才在里面我跟你说的话,考虑考虑跟我合作挣大钱?”

    你让我考虑什么啊?我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这个老混蛋,心里想着今天我到底走了多大的霉运啊,怎么竟遇到倒霉事儿了呢,被人罚了钱不说,你这个老家伙还在这儿跟个苍蝇似的给我添堵,还跟你合作挣大钱?你也不瞅瞅你这身复古的造型,不过他这话倒确实挺对的,经历了这件事后,我也觉得钱的重要性了,说来说去,不还是为了钱?

    如果我不缺钱的话,会在那儿卖唱?会被他们抓走?会被罚了钱以后这么郁闷?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跟他一起能挣毛钱,他要是能挣大钱的话还会跟我一起跟个三孙子似的接受‘治安处罚’?

    于是,我便对着他说道:“你看见那边儿没,我求求你了,那边凉快,你赶紧走吧行不行啊我说。”

    韩万春见我好像不相信他,也没有动地方,只是对我说道:“真事儿,小伙子你不相信我,你别看我现在穿的挺破,那都是被他们逼出来的,我其实不是卖唱的,你看。”

    说罢,他从衣服兜里面掏出了一块长方形的胸牌儿,左打头是个阴阳鱼的太极图案,上面写了一行字:中国周易研讨协会会员。

    只见他将那块胸牌别在了自己的身上,然后特沧桑的对着我说道:“我虽然表面上是个卖唱的,但是我真实身份是国家周易风水协会东三省分会驻哈尔滨道里区特派员,我叫韩万春。”

    特派员你妹啊,你以为这是小兵张嘎还是铁道游击队啊!糊弄傻小子呢啊,还能再假点儿不?!我望着这个自称是‘特派员’的韩万春,心里想着是不是哪个精神病院大门坏了怎么让他给跑出来了,而那韩万春继续对我正色的说道:“在通道里,我看你这小伙有些本事,于是就想给你个机会,跟我合作,你相信我,真的可以挣大钱……”

    “你等会儿。”我抽了口烟,你还别说,被他这么一闹当时我的心情还真好了不少,于是我便对他说道:“你不是什么会的特派员么,说说你为啥会去地下通道里装瞎子,可别说那只是你的表面身份,别当我二,成么?”

    我当时真的想直接把他轰走了,所以预先把话说死,堵了他的后路。

    “是国家周易风水协会东三省分会驻哈尔滨道里区特派员。”韩万春叹了口气,对我说:“其实这么说吧,虽然我是特派员,但是却没有固定的收入,所以我一直以来都是自力更生,之前我的那份工作是铁口直断,我一直在极乐寺附近以四柱批命,九宫飞星的方式专门替人消灾解难,解答过去预知未来,可是那些灰狗子眼拙,哪里能看得见真神?唉……于是虎落平阳,我只好避其锋芒到那地下通道卖唱,一是卖唱,二是寻找有缘人希望其能够继承我的衣钵,不想,竟然遇到了小兄弟你,要知道相见即是缘,所以……”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到底想说啥?!”我把丫头往地上一扔,心里想着,这老孙子废话说了一大堆,但是总的来说不就是他以前是个抽算卦的么,因为城管抓,所以跑地下通道跟我抢地盘儿去了。

    奶奶的,还九宫飞星预测未来呢,飞你大爷啊飞,你要是真能预测未来那为毛最后还是被抓了啊!?

    想到了这里,我顿时又闹心了起来,你说我跟这么个满嘴跑火车连卖盒饭老大娘都不待见的老混蛋费什么话啊,惹不起我还躲不起么,于是我便起身要走,见我说出这话,这老混蛋顿时语气一转,也不拽词儿了,立马对我说道:“别走别走,我以前确实是算卦的,但是我现在发现新商机了,我想跟你一起合伙跳大神儿,你看怎么样?!”

    (网速问题,更新晚了,大家见谅,两更完毕,另:本故事为纯属虚构的艺术创作,与现实中的团体,人物没有任何关系,如有雷同,纯属巧合,是为免责声明,顺便求票求推荐,拜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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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东北马家

    事情就是这样,就在我最倒霉的那一天,这个自称是什么周易协会哈尔滨特派员的老混蛋还在我身边儿喋喋不休的问我:“你看怎么样儿?“

    你说怎么样?鬼才跟你跳大神儿呢靠,我当时的心情极度的不爽,因为见识过了这老孙子的人品,知道他根本就是一骗子,于是便不想多浪费口舌,只是对他说:“赶紧上一边儿去,跳什么跳,想跳你自己跳去,看见没,对面那七层楼正好适合你。”

    说罢,我转身就要走,可是没成想这老家伙竟然还死缠烂打起来,他拦住了我,然后对我说:“看来你还是不相信我这个特派员的身份……但我说的是真的啊,这买卖保准能发财,真事儿!”

    我对他说:“信,怎么不信,看你穿的跟潘冬子似的,要你跳大神儿那不委屈你了?你应该去跳地雷才对啊是不是,我说,老大爷,我叫你声老大爷,求求你了,我今天都够倒霉的了,你能不能赶紧起开,算我求求你,行不行?”

    我真的不想跟他再纠缠下去了,于是便推开他拔腿就走,可哪成想我刚走了两三步,忽然被他从后面拽住了,这真是让人火冒三丈,要知道女菩萨还有三分尿性,本来心情极度不爽的我再也忍不住,之前受的那股子窝囊气顿时爆发开来,我用力的一甩手,然后回头大骂道:“你到底想要…………”

    可我的话还没有说全,只见那韩万春忽然直勾勾的看着我,然后说道:“你是天生体质不好,八字不硬,如果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戊辰年(1988)年中元节左右出生的,对是不对?”

    我顿时愣住了,于是慌忙摸了摸口袋,发现钱包还在,我心想不对啊,这老孙子怎么知道我的出生时间呢?难道是他偷看了我的身份证?见我愣住了,那老混蛋嘿嘿一笑,然后一副很是高深的摸样对我又说道:“你从小不爱说话,不擅长跟别人打交道,经常受欺负,我问你对是不对?!”

    哎呦我去!这老混蛋的一席话顿时就把我给镇住了,基本上全中啊,他怎么知道的?于是,我奇道:“你…………”

    “你是想问我怎么知道的,对是不对!!”那老混蛋好像得理不饶人,在我刚开口的时候就替我说出了我心中想问的话,登时让我哑口无言。

    他见我不说话了,便面露笑容,然后手趁机的拦住了我的肩膀,同时用很是温柔的语气对我说道:“这样咱们的话题不就来了么?就像你说的那样,反正你现在都已经倒霉到家了,常言说得好啊,万物有生有落,你已经跌落谷底了,该是向上反弹的时候了,怎么样,老哥请你喝一杯,然后咱俩再好好谈一谈?”

    当时的我,刚刚步入社会,哪里知道这其中的门道儿?直到后来我才明白,那个老混蛋虽然有些手段会些占卜问卦之事,但是当天他猜出我的生日以及性格,却完全跟那些卜算之法无关,这只是一种望人的本事而已。

    在中国,自古以来,就把算命的手段分为五种,即河洛五行的传统类,察言观色的江湖骗术类,四柱六柱类,邪法类,以及新法类,这个老家伙闯荡江湖数十年,早就练就了一双察言观色的眼睛,在那即天的接触后,他早就把我的性格和年龄大概看的明白,而且他自己也跟我说了,当时他也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来猜的,反正猜对了就能镇住我,猜错了我也不能揍他,顶多挨两句骂而已。

    但当时的我是不知道的,我真的挺震撼,所以迷迷糊糊的就跟他来到了一家饭店里,点了两道菜一斤酒,他便对我拉开了话匣子。

    他先自报家门,他说他祖籍是江苏人士,祖祖辈辈都是靠相术讨生活,到他这一代也是如此,他十年之前来到了东北碰运气,之前着实挣了不少钱,但是因为某种关系,所以这些钱都没有留住,外加上这些年管的越来越严,眼瞅着给人家算命已经不是回事儿了,于是他便想要另谋新路自主创业。

    他本来想做个什么买卖,但无奈房价太贵,手里没钱租也租不起,只能另想新法,可是现在这个世道就是这德行,基本上你能想到的都饱和了,就连算命馆花圈店什么的都已经有很多竞争者,所以他一直很苦恼,见到我今天有模有样的敲鼓唱‘萨满歌’的时候,他忽然灵光闪现,觉得跳大神这应该是一条致富好项目。

    要知道跳大神这种驱邪的方式已经很少见了,毕竟这不像是‘出马’那样的简单,而需要一定技术含量的东西。

    讲的是自古以来,中国的驱邪流派就分为‘南毛北马’,南毛所讲的是南方茅山为首的一脉,以道术异法驱鬼画符,而北马,则是山海关以北结合了东北道教以及萨满教遗风的一脉,这个我以前听那老瘸鬼讲过,他对我说,当年郭守真创立东北道教‘龙门派’,得皇上御奉,何等风光,而每个兴盛的教派之中,都不乏一些奇人异士,讲的是那时的东北道教之中,有一个能人,他的真实姓名现在已经无从查询,只知道他姓马,后人都称呼他为‘马先生’,他天赋极高,聪慧异常拥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不到十年就领悟大道,被认为是继郭守真之后有一奇才。

    但是这马先生虽然才学与道行极深,但是却天性洒脱,并不想在道门之中受诸多约束,他觉得,自身所学之本领应当用来帮助人,而不是孤处于道观之中修得这般自身,日久之后,道心渐变,传说他师父看穿了他的心思,觉得他修道动机不纯,深怕他误入了邪道,于是便罚他面壁三年,希望他能改过自新,哪成想等到三年过后,那马先生竟然无故失踪,只留下一身道袍,原来他在面壁静思的途中似乎感应到了天道,于是还俗而去游历天下。

    他在游历的途中路过京城,结交了当时一位汉族皇家萨满,两人一见如故,于是便结为了异性兄弟,在那位兄长的指点之下,马先生接触到了巫教‘茫茫苦海,众生平等,只存心恶,无有外妖’的教义,他天赋极高,竟然将自身道术与巫教的本事结合,另创一派,据说他效仿萨满祖师,花费了五年的时间走遍东北,同许多受雇与皇家萨满的妖邪拜师结约,可以通过自身的道行在关键时刻请它们上身帮忙,不过他也明白,自己说到底只是龙门派的叛教之人,龙门派虽然将他除名并四下封口,但他心中仍有愧疚,此为马先生生平一大恨事,所以他对外从不公布自己名字,而所创此派也无任何教名。

    最后马先生回到奉天(沈阳),开始用自己所学之事帮助贫苦百姓,他的驱邪手段是结合道术与巫术请仙上身的方式,所以每次行事,都要亲身前往,不到数年马先生威名远播,甚至有外地人士千里赶来求助,大家都不知道他的性命,但是每当有人询问,他们都会说此行的目的是‘请救苦救难的马先生亲自出马帮忙’。

    年长日久,请‘马先生出马’也就成了很多地方驱邪的形容词,而再到后来,马先生的后人就被称之为‘东北马家’,而他们的所收的弟子们,也就被称之为‘出马弟子’了。

    通常在现在这个社会上,人们往往分不清‘出马’和‘跳大神’的区别,以为他们本是一回事,其实这是错误的,因为真正的出马弟子虽然也可以请来外仙附体,但他们都要拜那些外仙(多半为得道的动物,例如胡黄)为师,但是正统的萨满却不一样,他们只贡天地,同外仙为同辈同修,特别是皇家萨满一脉,因为早年间大萨满‘青巴图鲁’曾经同诸多外仙定下盟约,所以他们甚至可以驱使外仙,而他们驱使诸多外仙的‘信物’,便是帮兵口诀,这也是帮兵口诀跟寻常萨满歌的区别所在。

    那韩万春说的很对,跳大神跟出马本身就是两回事儿,那些出马弟子们只要机缘巧合,拜老师,立堂子之后,就可以请那些外仙上身,但是主动权却不在他们的手里,而且现在骗子很多,往往会吹牛就能忽悠人,就像韩万春这类的选手,哪像萨满一派跳神,必须要有真本事呢?

    就拿《帮兵诀》来说,没个几年的功夫根本学不来,当然了,当时那老骗子哪里知道我是个正统皇家萨满的传人呢?他只当我是个会唱神调,且能忽悠住人的愣头青,要知道当时像我这种心地单纯的家伙可真不好找,于是韩万春便想和我合作,一起开发‘跳大神’这个新项目。

    韩万春喝了抿了一口酒,见我还没有从钱被罚光的阴影中走出来,便笑呵呵的对我说道:“别想了小伙儿,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要往前看懂不懂?那点小钱儿算个啥,你要是答应了,咱们马上就行动,通过我的人脉以及你的本事那还……对了,我得上网找几段正经词儿,毕竟你要真唱成二人转那咱俩腿都得被人家打断,嗯,这个先不说,刚才我说到哪儿了……”

    “你说那点小钱算啥。”由于无故受了城管的气,所以心情郁闷的我已经喝了一杯白酒,也算是酒过三巡,我有些敢说话了,于是我便借着这机会对韩万春说道:“我如果跟你合作的话,你能不能先支付我两千七百块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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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入伙(上)

    韩万春一听我说出这话,顿时老脸一红,似乎为了缓解尴尬,他举起了酒杯,然后对我说道:“嗨,这孩子,怎么谈两句就说钱呢,什么钱不钱的,多伤感情?”

    伤个屁感情,我望着这个老家伙,心里想着你刚才呜呜吵吵的跟我扯了那么多,怎么一到关键话题就怂了呢?

    不过说起来他这样也并无不对,毕竟他想让我帮他只是个构思而已,哪儿能我跟他开口他就给钱啊,他又不是里面的那些傻比凯子,就跟欠主角似的,在现实生活中,你第一次跟一个没认识几天的人合作,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开口就要两千,谁能给你?

    很显然,这个老骗子是怕我也是一小骗子。

    但是我却不一样,真的,我当时的那种情况已经可以说是走投无路了,他要是能给我两千七,你别说是跳大神,就是仙人跳估计我都敢跟他尝试一下。

    于是我又一口喝了半杯酒,在酒杯往桌子上一磕,然后借着酒劲对着他说道:“叔,我叫你声春叔吧,你也能看出来我就是一穷学生,刚才那他妈……那帮傻比抢走的是我这一个多月挣的钱,我要钱急用,真的,今天话就说到这儿了,我不管你是周易协会还是李毅协会,只要你能先给我拿两千七,不,两千五就行,我就跟你干,而且,我告诉你,你不用上网找什么段子,我就会!我会的都他吗的是真的!我就是巫教萨满的传人,你看,你看见这面鼓没……”

    谁说心里闹心,怎么喝酒都喝不多的,完全就是谬论,心里憋屈的我,竟然喝多了,脸红脖子粗的对着韩万春滔滔不绝,把从小到大都快烂到肚子里的东西全都说了出来,说白了,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当天为什么要喝他的酒,因为从小老瘸子给我讲故事之余都会跟我说,人生在世,欺人等于骗己,他最恨的就是那些巫医神汉,就是因为这些人败坏了我们这一行的名声,让我们蒙受不白之冤,由于他经常如此说来,所以我也就耳濡目染,认为骗人是不好的不对的,所以刚开始的时候对这老混蛋的话很排斥。

    但是后来酒入愁肠,越想越生气,为什么我从来没坐过坏事,辛辛苦苦的赚钱却落得如此下场?难道还是因为韩万春所说的那样,因为本身就没实力没钱么?不管了,什么都不管了,只要有钱赚,管他什么呢?!

    我说的虽然是酒话,但是声音很大,连那小饭馆里其他的客人都偷眼瞅我,韩万春就算不是根老油条,但是见我这幅摸样,自然也知道我喝多了,于是他只好有些尴尬的对我说:“其实你叔我是真拿不出那笔钱啊,你也知道,我也被那帮孙子给扒了,就这顿饭钱还是我袜子里藏的救济粮呢,兜里真比脸干净,要不你再想想?”

    “你让我想什么,想能想来戒指么?想能想来……妞么?”我满脸酒气的对着韩万春说道,老家伙见我的酒品不咋地,喝酒之前和喝酒之后简直就是俩人,于是也不跟我争辩,只是用一副‘我理解我理解我什么都理解’的语气对我说道:“哎,卧槽,小伙儿,原来你是为情所困啊,听叔的,别对妞儿太好,你越对她们好,她们就越觉得这是应该的,另外人这辈子,得爱好几次呢,你要…………”

    我要什么,我也听不进去了,当天真的喝多了,到后来他有跟我乱码七糟的说了一大堆,但是我现在都记不起来了,所以此段略过不谈。

    我只记得,当天晚上越喝越闹心,一斤酒差不多都被我喝了,而那个老混蛋似乎根本就没喝多少,反正最后他也没同意先给钱,我也就没同意跟他跳哪门子大神儿,喝到大概七点左右,我俩出了门,临走之前,他掏出了一张名片递给了我,原来这老家伙还有名片,上面写的无非就是什么什么协会韩万春之类,不过没写什么特派员,看来这老混蛋还算是有点儿脸。

    当时我已经喝得走路都摇晃了,所以也就没在意,那韩万春似乎还不打算放弃,他对我说:“小伙子,你还是再想一想,我这阵子暂时不打算走,你要是想通了的话就给我打电话,我现在虽然没钱,但是干上活儿以后就有了,真的,相信我。”

    我相信你大爷,你个老骗子,我冷哼了一声,然后转身就走,那一天,我是走回学校的,哈尔滨的街道,在酒醉后我的眼中,是那么的凌乱,街上人来人往,他们或喜或怒,就像是一张张脸谱,慢慢的模糊,走过一条条街道,走过江桥,当时已经是夏天,太阳下山很晚,落日余晖尽撒一江,波光粼粼,看在眼里,心中却还是一潭死水。

    幸好,虽然喝多了,心中不清醒,但是本能还是认得路的,走在了大学城的街道上,这时,电话响了,我也没看,直接接了起来,拉长了语气说道:“喂~~~谁呀~~!”

    电话里传来苏译丹的声音,她好像一愣,然后对我说道:“你这什么动静儿啊,是不是喝酒了?”

    我心里郁闷,一听是苏译丹,酒劲儿又上来了,便说道:“啊,是阿喵啊,那啥,喝了点儿,啥事儿?”

    苏译丹在电话那边好像又好气又好笑的对我说:“你这喝了几点儿啊,咋还喝失忆了呢,你在哪呢,等你吃饭呢,都要饿死了。”

    确实,从曾几何时开始,每个晚上我都会跟她一起去食堂吃晚饭,然后聊一些感兴趣的话题,比如灵异,比如灵异……

    今天我实在太郁闷了,喝了些酒,竟然把这件事给忘了,听她这么一说后,即使酒醉,但也慌忙说道:“我在……啊,大概还有十多分钟就到学校了,你先去食堂等我吧。”

    “别了,我出来接你,这么大个人了还跟小孩儿似的。”苏译丹如是说道。

    我知道,她其实是怕我喝多了再出什么事儿,她是对我好,她就是那种言语上强势,但内心却柔软的女子,挂断了电话后,我继续往学校走,我一直以为,喝多了以后就可以麻木自己的神经。

    但就在天色将暗,当我老远就望见苏译丹那纤细的身影站在学校门口的时候,心中忽然又是一酸,那一刻,我忽然觉得很委屈。

    苏译丹看见了我,他跑了过来,本来脸上挂着微笑,但是见我这般摸样,顿时笑不出来了,他扶着我,然后问我:“怎么了你这是,脸怎么了,是不是让人给欺负了?”

    我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看来之前和那个姓冯的扭打,还是受了伤,但是我不能把这事儿告诉苏译丹,我只对她说:“没事儿没事儿,我……刚摔了一跤。”

    摔跤这个词真的挺万能的,但对苏译丹却没用,不过她这个女人就是有一点好,那就是在某种情况下,相当善解人意,于是她也没多说什么,也没回学校,只是扶着我来到了学校旁边的一家小饭馆里。

    七八点钟,饭口还没过,我坐在一张小桌子旁,苏译丹给我买来了蛋花汤解酒,我望着她,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竟然又有一种想哭的冲动,她坐在我对面,默默的吃着饭,喝了一会儿汤后,我便再也忍不住,满嘴酒气对着她说道:“阿喵……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

    苏译丹抬头望了望我,然后笑了一下,对我说:“谁说的,挺有用的啊。”

    我又对她说:“那你说,我是不是很傻?”

    苏译丹见我情绪激动,依旧没有收起微笑,她对我说:“那些说你的人,他们在你心中的位置,很重要么?”

    我摇了摇头,苏译丹微笑着说:“那你为什么还要在意呢?而且……”

    她说到了这里,停顿了一下,低下头,轻声的说道:“我不觉得你傻不就行了。”

    我低下了头,捂住了嘴,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那天我喝的烂醉,喝了汤,还是没有用,苏译丹把我送到了寝室楼下,打了电话让竹子下楼接我,在确定我上楼了以后,才转身往回走,她哪里知道,我当时站在二楼楼梯间的窗户前,望着她的背影,眼泪刷刷的往下掉。

    那一刻我觉得,在这个城市之中,只有她真正的了解我,而我,却无法报答,连一个她喜欢的东西都没办法给她,这种感觉,无法形容。

    要是放在一两年前,也许我还会选择逃避,无非就是打掉了牙往肚子里咽,被窝里面躲一会儿,第二天装作没事人一样继续过活。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我站在那里,竹子在一旁絮叨着什么,我也没听清,我想了许久,我一直以为只要不干坏事,脚踏实地的做人,就一定会有好报,但是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刺激我了,我惹着他们什么了?难道我的琴声比那孙子的浓痰还脏,还影响市容么?

    其实按照我的性格,那些东西可以说我都可以忍,但是,现在为了苏译丹,为了给这个女人买一个她喜欢的东西,觉得无论是做什么,我都愿意去尝试一下。

    哪怕是我最抵触的‘跳大神’。

    于是,我掏出了电话和老家伙的名片,拨通了以后,电话那边问我找谁,而我,则一字一句的说道:“春叔,我是姚远,你说那事儿我干了,明天咱俩见个面谈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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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入伙(下)

    第二天是阴天,灰蒙蒙的云彩遮住了阳光,闷热闷热的,仿佛骤雨将至。

    我醒来的时候,周身酸疼,宿醉让我多少觉得有些恶心,于是爬起来拿着一饮料瓶到饮水机里面接水,一瓶水下肚后,感觉稍稍好了一些,我望着床底下瘪瘪的吉他包,心中又是一阵难过。

    那把吉他已经坏掉了,估计现在去找,也找不到了吧,我叹了口气,索性两把琴还有那面驴皮鼓没事,要知道我接下来的这段日子里可能就指望那面鼓挣钱呢。

    九点多的时候,寝室三人还没有醒,我悄悄的穿衣出门,临行前我望了望苏译丹寝室的窗户,在心中对自己说,我这也不是万不得已,我并不想骗人。

    换了三站公交,我才按着韩万春给我的地址找到了他的家,不想这老家伙住的地方看上去还挺新的,在那小区楼下,我给他打了个电话,他给我按开了门,让我自己上去,六楼。

    门开的时候,韩万春的一张油光满面的老脸夹杂着一股子红烧牛肉面的味道迎面而来,我皱了皱眉头,只见韩万春趿拉着蓝拖鞋,上身挎烂白背心,下身就一四角裤,他见到我,便对我笑着说:“来了啊,快上屋里坐,我刚起来。”

    这屋子里我实在没找着能做的地方,简直就一垃圾堆,我四下打量了一下,酒瓶和一次性方便袋铺了一地,一室一厅的小屋子,毛坯房,墙上连大白都没刮,于是我就问他:“这是你家?”

    “租的,要是我家我能这么造么。”老家伙也不害羞,只见他一脚踢倒了一个瓶子,然后拉着我进了里屋。

    里屋还是比较干净一些的,一张简易的折叠床靠墙摆着,东面儿靠墙摆着一张大桌子,上面铺了一张很旧的红布,红布上面摆着六张木头灵位和一个满是香灰的香炉,那些灵位一看就年代久远了,木头已经成暗红色。

    只见那韩万春对我说:“你等会儿,我先上柱香。”

    说罢,他翻出了一把贡香,数了十八根点燃后小心翼翼的插在香炉中,然后双手合十,好像十分虔诚的对着那些灵位摆了摆,嘴巴里面还不停的叨咕着:“祖先保佑,保佑这次我大发洋财,保佑保佑,说好了啊,你们要保佑我我以后给你们烧二十块一捆儿的香,哎小伙儿,你上柱香不?”

    说罢,他转头问我,做坐在那折叠床上对他摇了摇头,然后说道:“你祖宗又不是我祖宗,看真看不出来啊,叔你还挺传统,带着祖宗一起租房子我还真是第一次瞧见。”

    老家伙嘿嘿一笑,然后对我说道:“行啊小伙儿,口才见长啊,嗯,是个可塑之才,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么,我家世世代代都是干这个的,这个可真没骗你,有规矩的。”

    说罢,只见他十分自豪的对着我介绍起他的那几位祖宗起来,他对我说,看见最中间的那位没,他是我家世代混的最好的一位,茅山某派的掌门,那是我太爷爷,听我那死鬼老爹说,当年那全中国的他都算得上一号人物…………

    我有些无语的对他说道:“茅山好像都是老道吧,老道也能结婚么?”

    韩万春横了我一眼,然后对我说:“他是半路出家不行啊,听说他出家的时候好像我太奶奶好像已经怀孕了………………”

    韩万春说,听他老爹讲,这个老道出家以后还挺顾家,他死后还留了一些秘籍,但是在几十年前的特殊时期时,都被一把火儿给烧了个干净,只留了一些残存的相术口诀给他,要不然的话,他也不会沦落到要靠四处给人算卦讨生活的可怜境地。

    老家伙似乎越说越郁闷,最后点了根烟坐在我身边对我滔滔不绝起来,不过他说这些我一点兴趣都没有,要说就算他祖宗是秦始皇那跟我又有什么关系?还是赶紧切入正题吧,于是,我便对着他说道:“行了叔,这些有机会咱在讲吧,先说说,我跟你合作,你怎么打算的,我真着急用钱。”

    韩万春嘿嘿一笑,递给了我根烟后,便对我说:“我昨天晚上就想好了,咱们开张之前,得先排练排练,研究研究该怎么说才能忽悠住人,咱俩都是头一次干这个,摸石头过河,明白么?”

    “那还等啥,抓紧弄吧!”我站起了身,然后对着老家伙说:“早说啊,早说我就把鼓带来了。”

    哪成想韩万春摇了摇头,然后对我讲,说光有鼓还不行,我顿时就愣了,心想着怎么就不行呢,我都行过好几回了啊?

    韩万春右手捏着下巴,然后在我身上不住的打量了一番后,才对我说道:“小远儿,等会儿跟叔走,带你去认认路,外加换身行头。”

    原来,韩万春是见我这幅模样唬不住人,要知道那些操办灵异之事者,大多都是上了年纪,一副仙风道骨霎时老成的模样,老家伙说,造型很重要,所以必须给你包装一下。

    这个我相信,我之前在地下通道里面之所以没有斗过他,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那身乞丐套装,于是说干就干,老家伙当下就领着我出门了。

    一路上,老家伙对我说了许多这一行儿的门道,总结一点来说,就是要能吹,但是吹牛谁都会,要吹的好就很难了,好在,如果我俩合作的话,都是他跟那些苦主交涉,所以我不用太操心。

    他只要我记住一点,那就是钱到手了就赶紧闪,其他的什么都不用管。

    当时我就有些搞不明白了,要知道跳大神可是一种驱邪的仪式,怎么光要钱不干活儿呢?我明白了,他是不知道我的本事啊,我心想反正都跟他合作了,就跟她讲清楚吧,于是我便对他说道:“春叔,其实我真的会跳大神,我是萨满的传人。”

    哪知道这老家伙听完我的话后,竟然哈哈大笑,然后拍了拍我的肩膀对我说道:“小远儿,你这个态度很好,但是用错人了,等你见着苦主的时候再说吧,记得,要装的再高深一点,别笑,对,就这样,很好。”

    我无语了,这个老家伙竟然不相信我,我叹了口气,心想着算了,还是别解释了,对这种老油条说的再多也是浪费口舌,他怎么想随他去吧,不过,虽然我的心里只想挣钱,但是有句话必须要说明白了,于是我在路上就问他:“叔,你说,要是请咱们跳神儿的人家真闹鬼啥的,那咱们可怎么办?”

    老家伙嘿嘿一笑,然后对我说道:“你记着,干咱们这行的必须清楚一点,那就是钱,别的什么都不归咱们管,另外还有一件事儿,你这孩子是不是电影看多了啊,哪儿有那么多鬼啊,能请人跳神的,多半都是心里有鬼才对。”

    我苦笑了一下,想反驳他,但是却找不到适当的词语,这个老家伙看来是没遇见过真鬼所以才会这么说吧,不过他说的话其实也有些道理,因为现在确实很多人都是这样,对活人百般欺辱,但是却对死人万般敬畏,常言说的好,日里不做亏心事,夜鬼敲门心不惊,这类人都是典型的心里有鬼。

    不过我也不能完全听他的,我心里想着,反正我的角色是帮兵,到时候如果真遇到点邪门儿的东西,就直接敲锣打鼓请那些东西上这老家伙的身,就跟耍猴儿似的,反正是我说的算,而他被附身以后多半也不会知道。

    我望着这韩万春,竟然有一种越看他越像毛利小五郎的感觉。

    那天,韩万春带着我去了很多地方,多半是偏僻之地和五金市场,韩万春说他查过了,要跳神其实需要很多东西的,除最重要的神鼓之外,还需要金针银线,花冠锦袍,腰铃脚铃,五谷杂粮,元宝蜡烛之类。

    他说的倒也没错,我暗暗的点了点头,确实,正统萨满舞的确是需要这些东西,而且他还少说了一样,那就是面具和金刀,这是皇族萨满的东西,不过现在想要着齐可就难了,韩万春最开始只是带我四处闲逛,不得不说,这老混蛋虽然人品下流猥琐,但是人脉却相当之广,这一点从走街串巷卖盒饭的老大娘都认识就不难看出。

    他领着我见了不少人,大多都是一些上了岁数的,从卖菜卖肉卖干调的商户,到算卦看相摆地摊的老头,再到一些有门面的算命馆,那些人居然跟他都很相熟,韩万春兜里面平时揣着四盒烟,一盒白沙,一盒红塔山,一盒利群,一盒芙蓉王,见什么人发什么烟,在这一点真挺佩服他的。

    老家伙对我说,他们都有可能是咱们的财主,因为在这个世道上最相信鬼神儿的人,一共分两类,一类是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这类人普遍文化素质不高,没有接受过高等教育,正所谓越穷越拜神,如果他们遇到了什么事的话,多半会产生恐慌,但是这类人多半没有什么大的油水可捞。

    而地儿类人就相当有趣了,就是有钱和有权之人,这多少有点讽刺,因为越有钱越有权就越惜命,这是真事儿,要知道有钱你就要会享受啊,平时感冒发烧都肯给医院成千上万的主儿,根本就不会在乎请人驱邪的这点钱,而且,这类人往往心里面都有‘鬼’,不知道是为什么,不过,这类雇主那是可遇不可求的,因为他们已经上了档次,即使是找驱邪的也要找那些有名的,所以,老家伙才带我去了几间哈尔滨比较有名的算命馆。

    老家伙对我说,他说这种店铺,能五年屹立不倒的,那就一定有其手段或背景,所以要跟那些雇主打好招呼,大家都是为了求财,而且那些算命馆的‘老板’,往往也是靠口技混饭吃的,只不过是时运高,所以干出名声罢了,所以跟他们打好关系,万一他们遇到搞不定或者需要‘跳神’业务的时候,就会联系我们,不过事成之后要给他们分成就是了,互惠互利大家一起发财。

    好好干,咱俩以后也开个这样的店,老家伙在走出了一家算命馆后,对我如是说道。

    那时候我忽然有一种感觉,我怎么感觉自己现在好像有点像业务员呢?这片地儿这种算命馆有很多,都拜访完了以后,已经是下午了,老家伙带着我吃了碗面,我问他接下来还去哪家儿?

    他一边剥着一头大蒜,一边对我说道:“我认识的差不多都通知了,下午给整行头去,你说我对你多好,钱全我拿……哎服务员,你说你给我拿的这是什么蒜啊,都他吗长出蒜苗儿了,赶紧换一头!”

    我当时还以为他会带我去商场或者成衣铺做衣服呢,可是一到地方我就傻眼了,那竟然是一家医院旁边的花圈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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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花圈店

    我站在那门口儿,有些不敢相信的对着老家伙问:“春叔,我看你身体还挺好的啊,用不着这么早就给自己置办‘装老衣服’(寿衣)吧?”

    “滚蛋。”老家伙对我骂道:“你说你这时候来的哪门子幽默感?!”

    这句话好像早就有人说过了,确实,我自己都有点摸不透自己的性格,平时蔫蔫儿的,但总是能抽冷子来点冷幽默。

    可是想想不对啊,你说你不买寿衣难道还买花圈么?要不上这种地方干什么啊?只见那老家伙推开了挺破的玻璃门,那门上的玻璃好几条裂缝,用胶布粘上,胶布都有点发黑了。老家伙对我说:“来这儿是给你做衣服。”

    去你个【和谐】的吧!我顿时无语了,怎么看我都比你个老混蛋扛活啊,你上花圈店给我做哪门子衣服。

    不过听完他的解释后,我总算明白了,老家伙说,这个花圈店虽然表面上只卖寿衣,但是背地里面却还做别的东西,比如纸牛纸马纸人什么的,而且这家店主似乎以前是个裁缝,手艺挺巧,只要你给出衣服的大概款式,他都能做出来,而且价钱公道童叟无欺。

    于是我还是跟他一起进了这店铺,虽然一想想要穿这里面的衣服多少有些抵触,但是没办法,现在不是我矫情的时候。

    韩万春管这家店的老板叫陈哥,但是事后在背地里他却称呼这陈哥为‘陈歪脖子’,人如其名,这人看上去跟韩万春差不多岁数,但是个子很瘦很矮,大概撑死一米六,而且他的颈椎好像有病似的,脖子连同着左肩膀都往左边下歪,打远一瞅就跟他在找东西似的,脸色相当不好,看上去挺吓人,煞白煞白的,不过却总是爱笑,看上去脾气倒是不错。

    他一开口我就听出来他是南方人,普通话不老地道的,当时我俩进门儿的时候,他正在一边接电话一边拜访花圈,这陈歪脖子接电话有个好处,那就是不用手,他把手机放在右耳之上,双手该干啥还干啥,就跟顶缸似的,手机居然不掉,当真让人佩服。

    他和这韩万春显然是老相识,他一边接电话,一边示意我俩先找椅子坐会儿,于是我就坐在了门口,开始打量起这花圈店,大概有三十平左右,四周摆满了花圈,墙上连拍挂着黑红寿衣,给人的感觉阴嗖嗖的,十分不痛快。

    过了一会儿,那陈歪脖子打完了电话,他歪着脖子走了过来,对着老家伙说道:“老韩,还没死呢,怎么着,想先预定一套?”

    看来,我也不是第一个跟老家伙说这话的人,我望着两个人说话,觉得很有意思,而韩万春也没在意,他对着陈歪脖子说道:“小孩在呢,别瞎说,来,小远,给你介绍一下,这个你叫陈叔。”

    “陈叔。”我起身说道。

    陈歪脖子点了点头,然后接过了老家伙的烟,两人攀谈了起来,在他们的谈话中我得知,除了要在这里做萨满舞需要的‘神衣’之外,居然连头冠要腰铃脚铃都在这定做,我望了望四周,心想这他这里有这些设备么?

    在听完我们的来意后,那陈歪脖子也不罗嗦,直接领我俩出了门,然后示意我俩跟他走,我心里纳闷儿,这是要去哪儿啊?

    在穿过了好几个胡同之后,我们来到了一个小区里面,在一个铁拉门的车库前停下了脚步,只见那陈歪脖子左瞧瞧右看看,确定没人注意的时候,掏出了钥匙,把那车库的拉门往上拉了半腰高,然后示意我们钻进去。

    至于这么神秘么?我当时心里想着,怎么跟犯罪团伙似的呢,但是,当我进到了那车库,陈歪脖子打着了灯后,我竟然惊的合不拢嘴,心想着,他刚才那么做是对的。

    在四十瓦昏黄的灯泡映照下,只见这偌大个车库里面竟然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家伙’。

    有童男童女,有纸马纸牛,一人多高的纸钱沿着墙堆了十多米,除此之外,竟然还有一辆‘奔驰’,一辆‘宝马’!

    确实是奔驰和宝马,我认识那‘三角标志’和‘别摸我’标志,不过,这里面所有的东西,都是纸糊的。

    我的天,这么老多!我望着一屋子的纸扎,惊得说不出话来,这些东西栩栩如生,但是却都是假的,这种感觉太诡异了,而且,最诡异的是靠门口的地方,摆放着四五个大筐,里面装满了一沓一沓红彤彤的人民币。

    我当时就愣了,心想着这姓陈的多有钱啊,都拿筐装了?但是我拿起一沓后发现,娘的,原来是冥币,虽然印的就跟真的似地,但是上面一行大字已经深深的出卖了它:天地银行。

    那冥币上的头像也不是毛爷爷,而是玉皇大帝,靠,我暗骂了一声,心想着这玩意儿离远瞅真吓人,而且不只人民币款式,除此之外,还有美元,英镑,居然还有欧元,韩万春那个老家伙见我挺惊讶,就见怪不怪的对我笑道:“开眼界了吧,告诉你吧,你陈叔家开印钞厂的,整个哈尔滨有四成的冥币都是从这里出去的……我跟你说你在外面可别瞎说袄,犯法的。”

    “别吓唬小孩了。”陈歪脖子歪着脖子看了一眼老家伙,然后笑骂道:“犯毛法,积德的。”

    说罢,他领着我俩往里面走,我望着身边的那些纸扎好生惊讶,我头一回见到这么壮观的东西,路过那车的时候,我用手摸了摸,然后不由得说道:“有人买车烧么?”

    “怎么没有?”韩万春笑道:“这年头儿装孝顺的子女多去了,活着不孝顺,死了却生怕自己老爹在那边柱拐棍儿,哈哈……”

    这话说的没错,我心里想着,活人给死人烧钱,多半是给活人看的,老家伙说的那种‘生前不孝死了乱叫’的主儿大有人在,我们老家村子里以前就有个败家媳妇儿,对她老婆婆又打又骂,但是老太太咽气儿了以后却哭的跟什么似的,说白了就是想多分点遗产。

    当真是存活不容易,致富靠演技。

    那陈歪脖子听见我俩的谈话后嘿嘿一笑,然后对我说:“这才哪儿到哪儿啊,你给钱,我坦克都能给你整出来。”

    真看不出来,这老家伙还有这么好的手艺,但是我马上就明白了,其实这些东西都不是他做的。

    陈歪脖子带着我们走到了墙角,推开几个花圈之后,竟然露出了一扇门,原来这家伙买了两个车库,将其打通了,我心想这门里一定有见不得人的勾当,要不然不会做的这么隐蔽,打开了门后,一阵嗡嗡,刷刷声不绝于耳。

    原来隔壁的车库是工作间。

    我进到那车库里面,发现这个车库黑洞洞的,而且要比刚才的那个货库乱上许多,里面摆了很多的半成品纸扎,以及废纸,车库嘴里面有两台印刷机正在不停的工作,一张张的纸钱就这样出厂了,印刷机旁边连着一台电脑,一个青年男子正蹲坐在一张破椅子上愣愣的盯着电脑屏幕,并是不是的发出‘嘿嘿,嘿嘿嘿’的猥琐笑声。

    陈歪脖子一看这景象,顿时就怒了,只见他一只手摁开了灯,另一只手指着那年轻人骂道:“日你个仙人板板,这回被老子雀道(看见)了吧,玩,玩,玩,就懂玩,那个矮趴趴(此处指小轿车)糊好了没就玩!?”

    当时我有点听不懂他的方言,但是大体能明白什么意思,原来那个跟我岁数差不多大的年轻人是他的活计,本来是工作时间,但是他却在玩网游,灯亮了以后,我见那年轻人转过头来,头发比我短一些,好像染成了亚麻色,瓜子脸,小眼睛,他见到挨骂了,慌忙关了游戏,然后挠着头对陈歪脖子说道:“喔错例,喔错例(我错了),你别诀(骂)我。”

    说罢,他慌忙起身,然后对韩万春用一口很地道的普通话说道:“春叔好,吃了没?”

    韩万春很显然认识他,于是便对着一旁气呼呼的陈歪脖子说道:“行啦行啦,我说你没事总训人家干啥,等哪天把人家小钱儿训跑了看你上哪找这么好的伙计去?”

    那陈歪脖子哼了一声,然后恢复了普通话,他说道:“不骂不成器,他家把他交给我,不严厉点哪行?你还楞着干啥,赶紧起来,我要给你春叔做衣服。”

    那个小伙嘿嘿一笑,然后就站起身来穿好了拖鞋,他的皮肤很白,是属于那种苍白的类型,眼睛下面很深的黑眼圈,一看就是经常熬夜的人,那陈歪脖子坐在电脑前和韩万春研究衣服以及头冠的款式,而那个小伙儿就拿着一个烟灰缸走到了我的面前,这里虽然是工作室,但毕竟是小作坊,能抽烟的,但是要到通风口下面。

    接过了他的烟,我道了声谢,然后抽了起来,老家伙和歪脖子看来一时半会儿是搞不定了,于是我和那小伙儿就交谈了起来,通过谈话我得知,这小伙叫钱超,家是重庆的一个小县城,家里面祖传的扎纸手艺,他高中毕业后就没有再上学,陈歪脖子和他的父亲是故交,于是他家里就让他来这里闯荡闯荡社会。

    我也对他自报了性命,然后对他说:“钱哥,你老板的手艺挺好啊。”

    他笑了笑,对我说:“你太客气了,我好像没你大,叫我小钱或者钱扎纸都行,别人都这么叫我。”

    说罢,他继续侃侃而谈,让我有些惊讶的是,他说那陈歪脖子除了做寿衣外,不做纸扎已经很长时间了,刚才在外面那个车库里看到的纸扎都是出自他手,想不到他年纪轻轻,和我一般岁数,不得不让我感叹这小子手艺可真到位。

    这小子很健谈,半个小时的时间里面竟然没停嘴,他对我说,他一天都不出门的,整天待在这里干活,好不容易碰着个大活人,当然要好好聊会儿天,要不然的话他真怕自己的语言系统就此退化了。

    我有些好奇的问他:“你整天不出门,一直在干活儿啊,那也太惨点儿了吧。”

    他对我笑了笑,然后小声儿的说道:“小点声儿,其实也没啥惨的,不知道有多开心,成天玩游戏。”

    原来,这老小子之所以没考上大学完全就是因为他沉迷网游,在这里干活正好投其所好,就他自己,成天跟电脑睡一块,只要陈歪脖子不注意,他就玩游戏,以至于天天网游,何等快活。

    定好了寿衣以后,我们便离开了那车库,此后,我每天都到韩万春的家里跟他‘排练’,定好了什么场合该说什么话,什么场合该要多少钱,虽然我对这种事挺不在行,但为了能给苏译丹买戒指,也就认了,就这样,时间一点点过去,我也越来越焦急,因为苏译丹的生日眼瞅着就要到了,可是生意却还不上门。

    可是韩万春对我说,这种生意,就跟钓鱼是一样的,不能着急,要有耐心,于是,又过了三四天,就在我的耐心马上就要耗尽的时候,传说中的生意,终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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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5-18 22:33:2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十六章 湿气

    我没有告诉竹子以及苏译丹他们我这阵子到底在做什么,依旧每天晚上跟苏译丹一起吃饭,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而白天的时候,我多半都会在老家伙那里和他反复的研究,到底怎样做才会毫无破绽,通过这些日子的基础,我越发觉得这老家伙的猥琐,都一把岁数了,竟然还跟小孩儿似的,他有两大爱好,一个事看小说,就是地摊上十块钱厚厚一大本的盗版网游,还有一个就是听流行音乐看娱乐新闻。

    怪不得这老混蛋会拉离歌,老家伙对我说,多看书有好处,常言说的好,读万里书行万卷路。

    我当时对他说,你好像说反了,老家伙嘿嘿一笑,然后恬不知耻的说,没反,因为咱们干的就是纸上谈兵的买卖。

    好像真有那么点道理。

    在他那里,我也多少学到了一些东西,那是学校无法交给我的,渐渐的,我开始和他一起斗嘴,脸皮也慢慢变厚了起来,日里我俩一起排练,老家伙说我的唱词很过关没什么大问题,所以要练的只是互相‘切口’以及随机应变的本事。

    第一份工作来的时候,是一个下午,那时候我正在和老家伙对词儿,忽然老家伙的手机响了,他掏出了手机看了看,顿时脸上露出了一丝喜色,只见他对着电话说:“唉,孙姐,我是小韩,啊,对,没错,我们现在是搞这个……啊,是么?那咱得面谈,对,对,放心放心,保证货真价实,我跟你说过,我那远房老弟可是祖传的手艺,要不是他爹妈有病需要钱他也不会出来挣钱,嗯,那谢谢陈姐,咱们一会儿见…………”

    我听着韩万春的话,心里面激动之余不免对他鄙视,心想着这老家伙就知道拿我开涮,你爹妈才有病呢,但是在一旁也不好声张,只见老家伙又说了一会儿后便挂断了电话,然后对着我十分兴奋的说道:“看见没,我就说咱们出去发名片有用吧,来钱啦小远。”

    我知道生意终于上门了,心中自然开心,要知道里苏译丹的生日可不远了,现在戒指钱还没着落呢,于是便慌忙询问他怎么个情况,韩万春对我说,之前拜访过的一个‘开结善堂’佛像店的大姐接到一个活儿,但是由于某种原因,她好像有点搞不定,所以就联系了韩万春,要知道最近老家伙一直没有收入来源,所以便满口答应,于是约定了地点想先探探虚实。

    于是我和老家伙便出门了,因为这次可能是大买卖,所以老家伙用心的打扮了一番,你还别说,这老家伙一身正装的摸样还真挺唬人的,在路上,老家伙对我说:“小远,这是咱们开张的活儿,你可别掉链子,之前我对你说的话你还记得么?”

    我点了点头,然后对他说:“不就是少说话,最好别说,也别笑么?”

    韩万春点了点头,然后对我说:“没错,说的多错的就多,这件事我刚才想了想好像有些蹊跷,那个姓孙的娘们儿是个假‘出马’的,照理来说她有活儿的话应该自己干啊,怎么会便宜我?所以一会儿得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到半个小时的光景,我俩就来到了和那大姐约定好的地方,这是一家咖啡馆,我俩到的时候,那位大姐已经跟雇主在等我们了。

    我按照约定没有说话,在心里不停的暗示自己就是一假人,幸好我天性就不爱言语,那孙大姐见我们来了,便起身招呼我们,为我们互相做了介绍。

    这雇主是个女的,四十多岁,穿的很体面,一看就是有钱人,不过气色不太好,看上去病怏怏的,韩万春带着我同她俩寒暄了几句后就和我一起坐在了他们的对面。

    通过他们的谈话我听出来了,这雇主姓赵,家里挺有钱,好像是做大生意的,今年年初的时候换了一套房子,但是自打搬进去之后,他俩的身体就越来越差,而且怪事儿不断,晚上睡觉的时候好像客厅里面总有人似的,本来她俩也没往心里去,但是知道一个星期之前,那房子里面发生了一件极其诡异的事情,让两口子觉得必须要找个明白人看看。

    听到了这里,韩万春不动声色的对着那女人问道:“发生了什么事,能不能说一说?”

    那个姓赵的女人叹了口气,她好像十分恐惧的说:“本来我和我老公也没觉得什么,但是那天我忽然发现我家里的天花板上……好像,好像长了什么‘东西’。”

    长了什么东西?天花板上能长什么东西?我有点想不明白,而这时,韩万春看了看这妇女,又看了看那佛像店的女老板,那个卖佛像的女人对着韩万春使了个眼色,韩万春便会意,他也没继续往下询问,只是开口要了那雇主的生辰八字,然后掐了几下手指后,便淡淡的对着那位雇主开口说道:“嗯,根据我的推测,你天生火气很足,但是此火非旺火,年幼之时孤苦,二十岁至三十五岁之间方才转运,火缠木旺,你的丈夫应当是木命,火燃木,灰化土,火生土,你家里应该是做与土木有关的生意,不知道我说的对是不对?”

    那个姓赵的女人顿时愣了一下,她脸上顿时露出了喜色,于是便有些激动的说道:“韩师傅果然厉害,没错,我丈夫就是搞房地产的,孙姐果然没介绍错人,那韩师傅,你看看我家这是怎么回事啊?”

    韩万春见自己一语命中,便微微一笑,然后对着那赵姓妇女说道:“别慌,让我再算上一算,嗯,你虽然命中注定后半生富贵,但是却也有一小劫,恰巧今年乃是孤鸾入宫,有道是‘泪湿孤鸾晓镜婚,近来方解惜青春’,冒昧的问一句,今年你和你的丈夫感情是否有些不顺呢?”

    “是啊,您可真神了!”那姓赵的女人说道:“听您这么一说,我也发现了……也不怕您笑话,我和我家那位,今天确实很爱吵架,但是……这和那些,那些脏东西有什么关系呢?”

    “当然有。”韩万春好像十分高深的笑了笑,然后故意用手正了正自己胸前那块‘周易协会’的牌子后,便说道:“咱们平时老是讲,夫妻和睦家和万事兴,要知道,‘夫’者,拆开来看乃是二人也,二人分别代表阴阳,和睦方可阴阳交融,百邪不侵,但是由于您命中今年犯煞,所以夫妻不和,阴阳失调,所以才让邪物入寝,这可能就是你命中当有之劫数。”

    我真服了,听完了老家伙的话后,我心中不由觉得有些好笑,这老家伙当真能侃,不过他口中的某些话倒是正确的,比如今年的确是孤鸾之年,孤鸾是星宿名,这个名词还是是古时萨满教所创的呢,记得当年老瘸子也跟我讲过这个,他说,孤鸾入宫,夫妇不和,这一年里命犯‘孤鸾煞’的夫妻确实很容易犯口舌。

    但是这跟神鬼之事毛关系都没有,所以他之后说的那些完全就是嘴里开始跑火车了,不过你还真别说,这正是这老家伙几十年来跑江湖积攒下来的本事,当真把那个女人忽悠的一愣一愣的,那女人慌忙向他询问应当如何是好,老家伙当然没那么傻实现把话说死,他只是对那女人说:“由于现在还不知道怎么回事,所以要先看看再说,不过你也不用愁,要知道我除了五行预测之术外,还同这位表弟一起学习过萨满驱邪之法,不瞒你说我这位表弟从小浸淫此道,相信现在这个世道上也没有什么冤鬼邪魂能难得住我俩,择日不如撞日,今晚如果方便的话,我俩就登门拜访,顺便帮你家除了这事,怎么样?

    他这一席话说的是鬼气森森,可能那女人是真害怕了,听老家伙说的如此邪乎,特别是听到他那句‘冤鬼邪魂’的时候,她很明显的打了个冷颤,听他说完之后,便惊喜参半的答应了下来,又聊了几句之后,便留了地址起身告辞,末了还吩咐服务员,让我们随便点单,记在她的账上。

    卖佛像的大姐送那姓赵的妇女出门,见雇主走了以后,我便松了口气,然后有些好笑的问老家伙:“我说春叔,你这也够能扯的了,忽悠的人家一愣一愣的。”

    韩万春瞪了我一眼,然后对我说:“扯个屁,我是凭真本事算出来的,没告诉你我家祖传的手艺么……”

    老家伙似乎真的有些本领,这个我是知道的,他除了一张嘴皮子很是厉害之外,当真懂的一些卜算之法,用来算人出身很准,但是他自己也说过,自古以来的相术,都是是挂就不准,他算卦只能算出个大概,剩下的也就只能靠两瓣儿嘴皮子忽悠人了。

    就在这时,那个当介绍人的大姐回来了,之前说过,这老家伙的人脉很广,那大姐和这韩万春也算是老相熟了,他俩都是同道中人,也就没有了什么忌讳,只见她一屁股坐在我俩对面后,就开门见山的对着老家伙说道:“我说老韩,这次可便宜你了,大买卖啊,一定要把握好,知道不?”

    韩万春慌忙点头,然后笑着奉承道:“那是那是,这多亏了孙姐帮忙啊,不过孙姐……兄弟还有点想不明白,是不是这家真的‘冲着’什么了?”

    大家都是本地的狐狸,也就不再玩什么聊斋了,韩万春的言下之意已经很明白了,要知道这世界上哪有无缘无故的事情,那个卖佛像的妇女就是个骗子,有大买卖她为什么不自己做?所以这里面一定有猫腻。

    只见那孙大姐嘿嘿一笑,然后对着韩万春说道:“你小子还是这么精啊,没错,我跟你说啊,”

    讲到了此处,那孙大姐压低了声音,看了看四周,见没人注意,这才笑声的对着我俩说道:“这次可能真踩着‘雷’了………………”

    踩雷,是这些骗子神棍们的行话,意思是真碰见鬼了。

    原来,那姓赵的女人很信这神鬼之事,之前也在这孙大姐的店里请过佛像,当她向孙大姐开口讲出自己发生的诡异之事时,孙大姐当时就满口答应了要亲自‘出马’帮她,可是当她到了那雇主家之后,顿时就害怕了,知道这已经不是光靠骗就能了账的事儿,要知道她怎么说也有正当生意,要是硬撑头皮骗人家的话,最后反而会败坏了自己的名声,多少有点划不来,可是她却又不想让别的同行来占这个便宜,于是她就想起了韩万春。

    要知道韩万春和她可不一样,我俩属于游击队员,没有固定的买卖和名声,即使骗了人家的钱财而不办事儿,那也对我俩造不成什么影响,于是,这孙大姐便当起了中介人,把韩万春介绍给了那姓赵的女人。

    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啊,我懂了,看来这个姓孙的中年妇女是想动动嘴皮子就挣一笔中介费,她说完了以后,便对着韩万春说道:“事情就是这样了,不过我话可跟你说明白了,你俩能不能搞定那是你俩的事,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也是‘听说’你俩懂这个的,明白么?”

    韩万春笑呵呵的点头,然后说道:“明白明白,事成了以后一定忘不了孙姐的好,老规矩,你占三成,下次还有这好事儿别忘了兄弟。”

    那孙大姐满意的点了点头,而我的心中却还有些纳闷儿,于是便忍不住的问道:“孙阿姨,那家到底怎么了啊?”

    “小孩子别问太多。”韩万春对我说道:“忘了我跟你说过什么了么?”

    你还能真让我一直当哑巴啊,我鄙视了一眼老家伙,心想着你要是真牛逼的话那你自己唱去,而那孙大姐想了想后,便对着我俩说:“不过,我真得跟你俩说一声,到时候机灵一点,他家那屋子还真挺邪的…………”

    邪不邪,晚上就知道了,当晚八点多,我和老家伙就去了雇主的家里,高档公寓,我还是头一次来这种地方,我手里拎着鼓,背着一个大背包,背包之中是已经等下跳大神时要用的物件,那姓孙的女人领着我们上了楼,开了门后,我直感觉到一阵阴风铺面而来,于是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进了那屋子之后,我感觉到心里竟然很憋屈,很闹心的感觉,那女人似乎很害怕,有些不敢进屋,只是站在门口对我俩说:“那个……就在楼上的第一间卧室里面。”

    韩万春这个老家伙似乎胆子很小,但此时他也不能表现出来,于是便装作很镇定的样子对着我说:“表弟,咱俩就去看上一看。”

    鬼虽然可怕,但是穷更可怕,这是老家伙的名言,由于之前知道了这屋子可能很邪门,所以我刚进门的时候就有些肝儿颤,哪里还有胆量往里走?可是这天杀的老家伙似乎没给我反驳的余地,直接拽着我的手硬着头皮往屋子里走,我一边在心里面咒骂这个老混蛋一边无奈的跟他上楼。

    这是个复式的公寓,由于那雇主不敢进屋,所以我俩只好自己摸索,越往里走我越觉得难受,这屋子里面的湿气怎么这么重?我上楼的时候扶着墙,墙壁上似乎都潮潮的,而且越往上走,心里面就越压抑,虽然之前也遇到过一些诡异之事,但是此时的心中却还是害怕了起来。

    幸好开了灯,多少能让人安心一点,要不然的话,我真怀疑我会不会又耸了想逃跑,老家伙比我好不到哪儿去,我感觉到他的手都有些颤抖,到了楼上,湿气越发的严重,一股霉味钻进鼻子,韩万春深吸了一口气,进了卧室摸索着开了灯。

    这一开灯不要紧,我顿时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呼。

    娘的,果然是踩着雷了!

    只见那卧室之中霉味扑鼻,湿气相当严重,以至于墙壁之上竟然都生了青苔,虽然生青苔霉斑还不算诡异,最诡异的是那些霉斑的形状。

    只见那卧室的天花板上生出的霉斑在灯光下,赫然是一张张人脸的形状,依稀可以辨认男女,一张,两张,居然大概有十余张之多,有鼻子有眼,甚至有的还生出了身体,好像抱成一团不住挣扎似的,乍眼一看就好像画上去的一般。

    我望着那些人脸摸样的霉斑,直感觉到阴风阵阵,脊背发凉头皮发麻,心里面暗骂道,这哪儿是什么有点邪门儿啊,只要有点常识的都能看出来这分明就他大爷的是一凶宅好不好!

    (抱歉各位,今天由于有事,只此一更,明日恢复正常,拜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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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全家见鬼

    这分明就是凶宅好不好!

    我见到此等情景,心中顿时就是一哆嗦,然后很清晰的感觉到,握着我手的老家伙也是一哆嗦,然后我俩十分默契的对视了一眼,老家伙嘴角直颤,我俩都没说话,就这样哆哆嗦嗦的退出了卧室,关上了门。

    哎呦我槽,吓死我了,关上了门后,我俩面面相觑,暂时组织不了任何言语,我心想着这已经太显而易见了吧,除了闹鬼外,哪儿还有第二种解释?要知道幸亏苏译丹没在这儿,要不然她一定又开始嘿嘿笑了,可我不是那小妞儿啊,我就是一正常人,虽然以前也招过鬼,但是却依旧会害怕,过了好几秒,只见老家伙咬牙切齿的低声说道:“他奶奶的,我就说姓孙的那个娘们儿哪有这么好心,竟然让咱俩干这么邪门儿的东西。”

    确实,我当时咽了口吐沫,然后对着老家伙发自肺腑的小声说道:“春叔,太吓人了,咱俩还是别弄了,赶紧撤吧。”

    稍有常识的人都会看出,这里确实闹鬼啊,要不然平白无故的天花板上怎么会长出那么诡异的东西?

    “撤?往哪儿撤?”只见那个老家伙紧紧的攥着我的手,然后低声说道:“不能撤,说啥都要干这活儿。”

    我见他不想走,便对他说:“可是万一真惹着点什么怎么办啊?”

    “你小点声听见没?”只见韩万春咬了咬牙,然后对着我低声说道:“你不想要给你那个小对象买戒指了?你不想买戒指我还想吃饱饭呢,现在咱啥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光吃方便面都要吃贫血了,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知道不?”

    一席话说得我哑口无言,确实想他所说的那样,如果这单生意不接的话,那估计戒指算是没戏了,跟他相处了这些日子后我发现,这老家伙真的挺穷的,真不知道他以前骗的那些钱都干什么了,连他自己都说他攒不住钱,有钱三天乐,简直比我还穷,而这些日子由于查的严,他连卖艺都不敢出门了,天天泡面,一张嘴都一股子防腐剂味儿,正所谓穷向胆边生,即使知道这儿很邪门儿,但老家伙依旧狗改不了吃屎,还是想要冒险敲他一笔。

    不过他这么做也对,要是不接这单生意的话,估计过两天我俩都得穷的吃屎去了。

    我苦笑了一下,这当真是人生入戏啊,我本来就是个大专生,没想到还没毕业呢就要靠跳大神挣钱了,这等会要是真召来点什么可如何是好啊,难道还要我用帮兵口诀?

    一想到这帮兵口诀,我就又想到那些黄皮子了,于是下意识四下瞅了瞅,娘的,要是又出幻觉了可怎么办?

    想到了这里,我只好伸手紧紧的将记在腰带上的玉石抓在手里,没办法,只好硬撑了。

    韩万春深吸了好几口气,然后才跟我一起下楼,而那雇主还在门口焦急的等待,见我俩下来了,便慌忙问道:“怎么样,韩师傅,我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看过了刚才的那一幕,吓得老家伙脸色有些发白,只见他想了一会儿,这才对着那女人说道:“借一步话说。”

    说罢,他和我走出了那屋子,关了房门在,楼道中,我长长的出了口气,只见那韩万春铁青着脸,对着那姓赵的女人说道:“不瞒你说,你家屋子里现在全是鬼。”

    这个字儿在夜晚似乎是禁语,那雇主顿时吓坏了,于是她慌忙问韩万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只见老家伙硬着头皮对她说道:“我也是头一次见到如此多的恶鬼,它们好像是一家,有老有少,想要赖在你家不走,你和你丈夫的身体也被他们影响,长久下去必定会出祸端,它们太凶恶了,抱歉……可能我们……”

    “别介啊,韩师傅!”听老家伙这么一说,只见那女人都快被吓哭了,她慌忙对着韩万春说道:“求求你救救我俩吧,孙姐也这么说的,只要你能搞定这事儿,多少钱我都愿意出啊!”

    韩万春等的就是这句话,这个老家伙想了想之后,便试探性的说道:“钱,不是大问题,我们修道之人为的就是结善缘,你也知道,我们是跳神的,所以钱只是给那些神仙们的车马费,不过……这次好像不好办,想要请走那些鬼,除了跳神之外,你可能还需要一些东西。”

    “什么东西?”那女人此时真的已经上套了,于是韩万春便对着她说:“需要一对纸童,就是纸人,要知道你的家里面已经被邪物所占,而且已经对你们夫妇的身体造成了影响,所以必须要尽快将其除去…………”

    “那就快点吧韩师傅,求求你了!”那位雇主似乎都要急哭了,而要知道韩万春何许人也,他要的就是这效果,于是便点了点头,然后对着那雇主说道:“嗯,有点小麻烦,由于事出匆忙,所以这次我们并没有带纸扎童子,这样吧,我给你个电话,你自己买来让他们送过来吧。”

    说罢,他拿出手机装作翻电话薄的样子,可当时都什么样了,外加上那姓赵的女人似乎真不差钱儿,她慌忙对着老家伙说道:“韩师傅,你帮我弄吧,多少钱我都给。”

    韩万春嘿嘿一笑,然后点了点头,对我示意,我当时已经明白了这老家伙的用意,心想着这老杂毛够黑的了,他这是想要狠狠的敲上一笔,尽可量在最短的时间内榨光着女人身上所有的钱财,因为我当时已经略微明白了这圈里面的门道,基本上大家都是互惠互利,老家伙推销出陈歪脖的纸扎花圈,都有一半的回扣拿的,我心里面虽然对此有些反感,但是没办法,谁让我是干这个的呢?

    而且我也不是不想通过正路赚钱,可是结果呢?娘的,我可怜别人,谁可怜我啊?!

    于是我便没有说话,只是拿起了手机,当着他俩的面打给了陈歪脖子的花圈店,花圈店这种买卖是没有关门时间的,因为临近医院,不知道什么时候有死人,之前那个外号叫钱扎纸的小子跟我说过,晚上的时候他都在店里面通宵游戏,果然,电话通了,那边传来钱扎纸的声音,他懒洋洋的说道:“你好,平安花圈店。”

    钱扎纸这个人精的可以,可能是入行早的关系吧,我简单的说了一下我们的位置和怎么回事儿,他就已经猜出个大概了,于是没说二话,便对我说稍后就到。

    挂了电话后,韩万春和那雇主由于不敢进屋,便在楼道里面聊天,我下楼去接钱扎纸,大概二十分钟左右他就到了,在小区的路灯下,这个比我高上一头的家伙背着两个麻袋笑呵呵的朝我走了过来。

    上了楼之后,钱扎纸将两个麻袋戳在地上,当着那女雇主的面儿拽掉了麻袋,一对纸扎的童男童女登时露出了脸面,半腰高的纸人,身上穿的衣服都跟以前地主老财家少爷少奶奶似的,圆圆的大眼睛,似笑非笑,给人一种特诡异的感觉。

    那雇主明显又害怕了起来,至于都有些不敢瞧这俩东西,韩万春对钱扎纸说:“辛苦了小钱儿,多少钱?跟你说这都是自己家人,给优惠点知道不?”

    钱扎纸点了点头,然后笑着说:“放心吧叔,能给你贵了么还,一个八百八,讨个吉利,你给一千六得了。”

    就这俩破玩意儿要一千六?尽管我之前早有准备,但是当听到了这俩纸糊的小人价格时候,心中不免还是有些吃惊,要知道这些东西说白了就是一堆废纸和柳木条子啊,被他扎吧扎吧,竟然卖出了人参的价儿。

    韩万春眼带笑意,分明是很满意这钱扎纸的要价儿,于是他便点了点头,然后说道:“还是贵了点,能再便宜不了?”

    他话虽然这么说,但是说完后却在那雇主的耳边小声说道:“死人买卖,也就这价了,要知道一个骨灰盒现在还一千多呢。”

    一句死人,一句骨灰盒,顿时让那女人满脸煞白,哪里还想要砍价,于是她慌忙从包里取出了一沓钞票递给了那钱扎纸,钱扎纸点头谢过,那雇主给完了钱,便有些慌张的问道:“韩师傅,东西都齐了吧,你们什么时候开始?”

    韩万春看了看表,已经十点多了,要知道他也害怕,便当即说道:“现在就开始,等一下你站在旁边不要说话,表弟,你先去换衣服吧。”

    说罢,他有些不安的再次拉开了门,当晚的情形现在想想其实真挺可笑的,要知道我们全都心知肚明这房子里面有鬼,但由于彼此的某种需要而必须硬着头皮进去,那雇主想要早点了了此事,而我们,则是想早点拿到银子。

    钱扎纸似乎好不容易才出来一回,似乎不想这么早就回去,而且他好像没见过跳大神儿,居然还对这玩意儿挺感兴趣,于是他便对韩万春说道:“春叔,我能看看么。”

    当然可以了,多一个人壮胆也好啊,我心里想着,老家伙和我想的一样,于是他点了点头,我们四个人再次的进到了这房间里,刚一进房间,只见钱扎纸的眉头忽然一皱,然后望着楼梯的方向瞪大了眼睛,只见他惊道:“哎呦我去,这老些怪!”

    他这抽冷子的一声,让我们三个都不自觉一哆嗦,那雇主差点就叫出来,而老家伙则沉声说道:“莫要多说,你去帮小远换衣服。”

    钱扎纸吐了吐舌头,然后笑呵呵的答应了,我当时心里很纳闷儿,心想着这小子难道可以看见鬼?但是不对啊,见他刚才的反应,根本就不像是因为恐惧,反而倒像是有些兴奋的样子,特别是那句‘这老些怪’,怎么给我一种玩网游练级的时候忽然发现身边刷出了一堆野怪的那种感觉呢?

    于是,我在厨房里换衣服的时候便小心翼翼的问他:“小钱,你看得见那些东西么?”

    钱扎纸竟然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我顿时觉得四周的气氛再次鬼气森森。

    要知道那楼上确实挺邪门儿的,但是这小子却不知道,所以他很有可能不是再吹牛,于是我便又问他:“那……那你怎么不害怕?”

    钱扎纸被我这么一问倒是愣了一下,然后他露出了很憨厚的表情,对我说道:“为什么要害怕,在我老家那边,我家里人都能看见啊。”

    想当年,别人曾经对我说过‘你见鬼了’这句话,我当时回的下联儿是‘你才见鬼,你全家都见鬼。’

    可是没想到,今天我真就遇到了全家都见鬼的大哥了。

    于是我顿时有些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只是重新的打量了一下这钱扎纸,只见他圆圆的眼睛,一脑袋有些发油的头发,苍白的脸,厚厚的黑眼圈,一身脏兮兮的衣服,到真像是一副常年见鬼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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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吃香

    我顿时哑口无言,当真这个世界上真有能看见鬼的,而且还是全家都能看见,相比之下,我和苏译丹简直就弱爆了,于是感慨和恐惧之余,便不再多说什么,有些尴尬的对着他笑了笑,便低头换衣服。

    不过钱扎纸一拉开了话匣子就止不住,他笑着对我说:“你别不相信啊,真事儿,而且在我家那边,很多人都能瞧见。”

    “你是说重庆那边很多人都能瞧见鬼?”我有点哭笑不得的说到,说完这话后我竟然又有了一种自己是不是在幻觉里面的想法儿,这也太扯了吧,老天爷啊,这还是我知道的那个和谐社会么?

    钱扎纸摇了摇头,然后对我说:“这个倒不是,就我家那边是,我家不是市里的,是一个小县城。”

    说罢,他便对我讲了他家里那边的事情,之前讲过,他这一手扎纸的本事乃是家传,他家里祖祖辈辈都是做这个营生的,他对我说他家里的老人讲,干这个买卖的,都是在跟阴间打交道,由于他们做的东西,在‘下边’能变成实物,所以自古以来,阴间都有特定的鬼差同他们交流,钱扎纸对我说,他们做着扎纸的营生,都会沾染阴气,除了天生命硬的人之外,基本上都能或多或少的看见一些脏东西。

    而他们那边论族,他们钱家里面最厉害的老人,每一年的中元节、清明节以及年底的时候,都能梦见阴差,而那些阴差在梦里会对其交代今年需要做多少东西,以及控制冥币的数量等等事情。

    这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啊,我越听越觉得不可思议,而钱扎纸讲到了这里,竟然叹了口气,然后对我说着:“可是到现在家里亲戚一般都做别的买卖去了,他们说干这个不好,我也不知道因为什么,祖上传的手艺怎么会不好?就是有点麻烦就是了,哎,要是能玩一辈子游戏那该多好?因为现在只有我爸妈在家里面跟着我爷爷做活儿,现在生意越来越难做了,我爸才让我出来跟着陈大爷学学人家怎么做买卖。”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儿啊,我一边往腿上套着棉裤一边想到,我之前还以为这家伙就是个单纯的中辍宅男呢,没想到丫竟然还有这凶残技能,你说我这是怎么了,这些年遇见的,不是能见鬼的就是想见鬼的,不是跟我玩催眠的黄皮子就是会唱离歌的江湖骗子,唉,这到底是什么运气啊?

    套上了棉裤,我见钱扎纸还在喋喋不休,忽然我想到了什么,便问他:“你先小点声儿,我问你,你看到了什么?”

    钱扎纸见我这么问,便叼着烟指着我背后说道:“你说现在窗户外面那几个啊,看不清楚,好像让火给烧了似的呢?一个,两个,三……哎?它们们在看你呢。”

    嗡!我听他这话后,顿时浑身又是一激灵,裤子差点都被下掉了,于是我慌忙回头看去,厨房的窗外,只有茫茫的夜色,以及点点灯火。

    我冷汗顿时就下来了,心想着这家伙看来确实能看见那些东西,他所说的,莫不就是成天跟在我屁股后面想害我的那些黄皮子鬼魂?

    想到了此处,我慌忙抓下腰间的玉佩一边对着身后晃悠一边对着钱扎纸哭笑不得的说道:“不是不是,我不是说这几个货,我说的是………刚才那楼梯上你看见什么了?”

    钱扎纸见我问他这个,就对我说:“啊,你问的是这屋子里的啊,你等会我去看看。”

    说罢,他竟然跟没事儿人似的推开门就出去了,转头又看了一眼后,这才回来对我说道:“他们好像是一家人,有个女的抱着个孩子,脖子上被抹了一刀,伤口大概这么长,嗯,这么长……”

    说完,他伸拇指和食指跟我比划了一下,又比划出了我一身鸡皮疙瘩,我惊讶的说不出话来,而那钱扎纸则顶着俩大黑眼圈跟我说道:“大概就这么长了,它怀里那小女孩掉了一条腿,在手里面攥着玩呢,他俩在那楼梯那儿正看着春叔和客户聊天,他俩身后还有个老头儿,那老头儿拄着跟拐棍儿,肚子有个大窟窿,肠子跟门帘儿似的大概到这儿……”

    说罢,他又伸手比划了一下自己的磕膝盖,听他滔滔不绝的说着这些无比灵异的事情,我身上的鸡皮疙瘩顿时就伤心太平洋了,一波还未平息一波又来侵袭…………。

    见他还要往下说,我慌忙对着他说道:“停停停!你不用,不用跟我说它们的扮相,你只要告诉我它们的数量到底有多少?”

    “算上你身后的那些么?”钱扎纸问我。

    我差点没吓蹦起来,慌忙用哭腔对他说道:“不算,你就告诉我这屋子里的就行了!”

    钱扎纸似乎有强迫症似的,他出去确认了一下,然后回来对我说:“楼梯上反正是站满了,还有俩小孩儿拿眼珠子弹玻璃球呢……好吧好吧,大概少说也得一二十吧,真是开眼了嗨,我到东北头一次见到这么多野怪。”

    野怪你大爷啊,我望着这家伙,心想着你是不是还没从游戏里面醒酒儿呢啊,你真当这些东西是你练级用的怪了啊,就算是,但是你有装备么,呸,我想什么呢,慌乱之中,我竟然又胡思乱想了起来,我见这钱扎纸说话疯疯癫癫,于是心中也有些害怕,于是便试探性的问他:“你看见这么多吓人的‘脏东西’,难道就不害怕?”

    钱扎纸见我问他,便十分憨厚的对我说道:“这有啥啊,我小的时候跟我爹去赶‘阴集’,看到的不比这多去了么?”

    他的语气很随意,给人一种挺诚恳的感觉,不像是吹牛,‘赶阴集’我倒是听说过,阴集,就是阴间鬼魂的集市,等会儿,阴间?我愣了一下,然后下意识的问道:“你家到底是哪儿的?”

    钱扎纸眨巴了眨巴眼睛,然后对我说道:“丰都县的啊。”

    果然!要知道丰都这个地方太有名了,那是中国鬼文化的发源地,据说那是阴间的首都所在,那是鬼城啊!不过以前老瘸子曾经对我说过,他说人现实中的丰都其实跟那个阴曹酆都不是一个地方,只能说那里是最接近阴间的所在,就像是一个是本体,一个是映在水中的倒影一样,但具体怎么回事儿,他也说不清楚。

    钱扎纸对我讲,他说在他家那里,一年有好几个节日都有阴集,一到这时候他爹就收人所托赶集,有的时候也带着他,替人去烧纸钱送东西,那集市每晚一两点钟左右出现,四五点钟就消失,如果不提前走的话,赶集就会变成赶不及,而把小命丢在里面了。

    我见他越说越离奇,心中不由听的呆了,刚想要继续问他一些关于‘鬼城’之事,哪成想就在这时候,厨房的们被推开了,韩万春一张老脸伸了进来,他压低了声音对我有些急躁的说道:“怎么还聊上了呢,这是聊天的地方么,赶紧的!”

    我见他脸色发青,很显然是吓坏了,说来也对,这里的确不是聊天之地,还是抓紧出去走个过场然后脚底抹油哧溜哧溜吧!

    这时,钱扎纸趴在我的耳边说道:“现在那个女的正站在春叔的后面,那个小孩正抓着它的小脚丫捶他肩膀儿呢。”

    我浑身颤抖,尴尬一笑,觉得还是别把这事儿告诉这老家伙的好,因为他说他有心脏病,别一吓再把他给吓过去。

    于是,我只好对老家伙说:“嗯……好,好了,叔你换不换衣服?”

    老家伙摇了摇头,示意他不敢换,只是从我手中接过花冠,然后在我耳旁小声说道:“吓死老子了,这屋太邪了,浑身不自在,肩膀还疼起来了,跟受风了似的。”

    你就当自己受风了吧!!我都快哭出来了。这也太折磨人了吧!

    我多想现在就二话不说直接冲下楼去打个车回家洗洗睡,但是没办法,逼到这份儿上了,必须硬挺了,于是,我让老家伙先出去,然后对着钱扎纸小声的问道:“在你看来,那些……嗯,就是屋里那些‘东西’,有没有要伤人的意思?”

    钱扎纸摇了摇头,然后对我说:“放心吧,想害人的一般都瞅你笑,就想你后面窗户外的几位似的,跟流氓看见大屁股娘们儿似的,屋子里面的都没笑,所以都不是红名怪,应该不会主动攻击咱们,看上去好像只是喜欢这儿不想走似的。”

    你别说我身后那些行不行!你故意的吧小哥儿!?我相当无语的望着这疯疯癫癫满嘴游戏术语的钱扎纸,此时感觉被他说得我后背都已经麻了,于是便对着他说道:“等会儿你站在我的身边儿,要是有危险的话别忘了通知我啊,明天我请你喝酒,啊,对了,窗户外面那几个要是进屋了你也提醒我,知道不?”

    “真的?”钱扎纸好像很开心似的,于是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然后对我说道:“放心吧,包在我身上,不过我挺纳闷儿,你真不会跳大神啊?为啥感觉你这么害怕呢?”

    “胎带的没办法。”我苦笑了一下,然后叹了口气,看来,这钱扎纸原来是以为我会唱萨满歌所以才跟我讨论这些的,不过这算什么道理啊,谁说会跳大神就什么都不怕了?我呸!

    这时,客厅里面的老家伙又开始催促了起来,没办法,只能上了,于是我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和钱扎纸走了出去,听完之前钱扎纸跟我说的那些话,我真不敢再瞧那楼梯处了,只是低着头一声不吭的来到了韩万春和那姓赵的女人身前。

    韩万春在外面早就收拾好了茶几,我颤巍巍的从背包中拿出了贡品香烛摆在茶几之上,两个童男童女纸人分别立在茶几左右,那雇主此时脸色相当不好,很显然是被这阵仗给吓坏了,老家伙的脸上也冒出了汗,但却还是硬撑出一幅高深的模样安慰那女人不要害怕,没事的,没事的。

    可我们都心知肚明,到底有没有事,还是个未知数。

    韩万春定了定神,自己坐沙发上,戴上了花冠,那花冠是按照着网上找到的萨满物件图品打造的,里面是钢丝,外面缠着一圈薄薄的铜片,前脸儿垂下了十六条五颜六色的花布,正好将韩万春的面部表情遮挡,这花冠虽然没有之前老瘸子的那个看上去精巧,但是却挺能唬人的,他低下了头,然后对我说道:“开始吧。”

    我点了点头,又咽了口吐沫,然后这才回道:“嗯。”

    说罢,我掏出了打火机,点燃了一把贡香插在了带来的小香炉中,青烟上升,贡香的味道环绕在屋子里面,虽然打着灯,但却还是让人感到不安。

    我拿起了鼓,站在离韩万春三步开外,心中七上八下,刚想开口吟唱,可是就在这时,钱扎纸走到了我的身边,对我小声的说道:“它们闻到香味儿,都下来吃香了。”

    听完这话后,我手里的鼓差点儿都没掉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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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娄金狗

    想象中的东西,远比实际看到的吓人,特别是在那种环境下。

    当时已经差不多十一点左右了,正是万物沉睡鬼魂出没的时辰,老家伙坐在沙发上,虽然看上去很镇静,但是从微微颤抖好像痔疮发作似的身体已经将他完全的出卖,他那时的心理活动大概是这样的:吓死老子了吓死老子了,个小瘪犊子为什么还不唱?

    我也想唱啊,但是在这凶宅里面,特别是你已经知道了旁边有好几十号跟车祸现场似的鬼正看着你,特别当钱扎纸伏在我的耳边对我说,那些鬼下来吃香了的时候,我竟然没把持住又是一颤。

    鬼吃香,当然了,这个比较好解释了,自古以来就有烧香磕头祭拜鬼神之说,讲的是贡香的气味鬼很喜欢,又有说香与烛都是鬼魂爱吃之物,粗略的算计了一下,刚才我点了一把香,香气散开,所以那些鬼魂才会被吸引过来大嗅香气吧。

    我有些哭笑不得的望着钱扎纸,心想着你这个家伙是不是存心想吓唬我,告诉我这些干嘛?

    要知道我这人天生的胆小,还爱瞎寻思,这会儿,就算钱扎纸不跟我解释,我脑子里面就已经浮现出那副鬼吃香的画面了。

    那些缺胳膊少腿的鬼魂双脚离地全都飘到了桌子前,一个个就跟迈克尔杰克逊似的无视地心引力直勾勾地俯下身躯,贪婪的吸着那香炉之中燃烧的贡香,天哪天哪,这种画面也太恐怖点儿了吧!

    我偷眼朝那桌子上的香炉望去,只见那数十根贡香虽然已经点燃,但散开的烟雾竟然没有多少,那些燃烧的香头忽明忽暗,就好像是抽烟一样,燃的很快,短短几十秒间,竟燃烧了一寸左右。

    虽然是夏天,但是我额头上的冷汗刷的一下就下来了,这里太凶了,难道真的要唱下去么?

    而那雇主见我脸色不对劲,也更加的慌张起来,不过她不敢动弹不敢言语,只拿余光不停的扫射的韩万春,如果眼神可以变成枪的话,估计这个时候老家伙早就被这女人给扫成簺子了。

    老家伙由于被那花冠垂下的布条遮住了脸,所以看不清我当时的模样,他只是咳嗽了一声,示意我赶紧的麻溜儿的快点儿的整。

    没有办法,赶鸭子上架,已经逼到份儿上了,不跳不行了,于是我一边将‘老七’(就是那块玉佩,老七是我为它取的花名)的红绳缠在自己手上,确保关键时刻能抓在手中,一边示意钱扎纸坐在那雇主身边不要在多说话。

    钱扎纸坐在之后,我一咬牙,然后便咚咚隆咚咚咚的敲响了单面八弦驴皮鼓,鼓声在这凶宅之中显得十分响亮,我敲了一阵之后,便右手一甩,然后开口唱道:“娑林……啊不是,请神儿~~~啦!!”

    由于紧张,刚一开口‘娑林瑞吉’四个字差点儿就顺出嘴边,幸好我反应的及时,将后面的俩字硬生生的咽回了肚子里,都是被钱扎纸这老小子给闹得,这要是把帮兵诀整出来的话那可咋办?

    哎?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我怎么就不能用帮兵口诀呢?反正这屋子里面有鬼,我为什么就不真的帮那女的一个忙把它们赶走呢?

    我脑子里面忽然冒出了这么一个想法,但是这念头刚一出现就被我否了,开玩笑,这屋子里面好几十鬼魂,我虽然名头上是个皇族萨满传人,但是根本就没有多少实战经验啊,要跟它们谈判哪有那么简单?而且屋子外面那些黄皮子都在呢,万一再让它们把老家伙给附体了,到时候免不了又是一场恶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别冒险了,大不了走的时候告诉那雇主说最好还是把这房子转手算了。

    想到这里我忽然又觉得自己很没出息,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可怜人家呢?你可怜的时候谁可怜过你?

    于是拿定了主意后,我叹了口气,又敲了几声鼓,便开口唱了起来:“日落西山呐~黑了天呐唉,嗨哎嗨呀~~!!”

    “日落西山黑了天,家家户户把门关,喜鹊老呙投林去,家雀普鸽奔房檐,十家到有那九家锁,还剩一家门没关,摆上了香案果品全,扬鞭打鼓请神仙呐唉嗨唉嗨呀!!”

    唱到此处,我硬着头皮按照这之前的排练扭动了身子,一边扭一边打鼓接着一边唱道:“左手拿起了午马未羊文王鼓,右手捎带那太公遗留竹节鞭,鼓也不是寻常鼓,鞭也不叫一般鞭,早年文王造此鼓,后世流传到帮班,文王鼓,柳木圈,横四竖四八根弦,四根朝北四根朝南,四根朝北安天下,四根朝南定江山,又在弦拴了,乾坎艮震巽离坤兑八个大铜钱呐哎,嗨哎嗨呀!!!”

    咚咚隆咚咚咚,东咚隆冬咚咚,没办法,这房子里面太邪门儿,所以我不敢唱真的萨满歌,连类似的都不想尝试,只是尽量唱一些从神调中更改的句子,不过见那雇主好生惊讶,我这身行头老家伙那副扮相,应该可以唬住她,钱扎纸坐在那里,听我唱了一段后,竟然好像很喜欢的样子,就差给我鼓掌了,我看了他一眼,心想着大哥你可别光顾着看戏啊,帮我多盯着点儿!

    一边想我一边又唱道:“古有文王访过贤,渭水河畔把太公搬,仙赐太公竹节鞭,保得周朝八百年,今日鼓鞭到了帮班手,帮兵就要把仙搬,神鼓一敲震山响,竹编一赶江河干,江河一干不要紧,乌龟王八就上了沙滩,虾兵蟹将听我令,速速快去把信儿传,此信东奔到五岳,往西投奔至黑山,神仙见信要不到,帮兵天天敲鼓扰的你们不得安然呐唉,嗨唉嗨呀~~!!!”

    这套假词儿也是我跟老家伙研究的,我一直不主张在这词里面加上什么乌龟王八,觉得很没档次,可是当时老家伙对我微微一笑,然后不屑的说,跳大神又不是交响乐,越接地气儿就越有人信,在这大城市里有几个见过跳大神儿的?这就是艺术啊小伙儿!

    这充其量叫恶搞,我当时心里面想到,不过在我唱完这段后,我觉得那雇主已经深信不疑,而钱扎纸则摇头晃脑的跟我一起哼哼起这调子来,我苦笑了一下,刚要继续往下唱,忽然那沙发上的韩万春发出了‘嗷’的一声!就跟踩着了耗子尾巴似的。

    他这抽冷子的一嗓子喊出来不要紧,直吓的那雇主也发出‘哇’的一声尖叫,而且也把我吓的够呛,幸好我知道,这是我俩之前就定好了的暗号。

    老家伙喊出了这一嗓子后,顿时扭动起了自己的身体,就好像癫痫发作似的开吃抽风,我心里面明白,这老家伙当真是害怕了,于是便不想再耽搁,不等我多唱几段儿就直接进入正题。

    见他这德行,我也就只好顺着他,于是便把鼓点改了,对着那吓得不轻的雇主摆了摆手,示意她别害怕,这是神仙上身了,然后便张口唱道:“神鼓一打响叮咚,我请老仙下山峰,老仙出了洞门口,抓把黄沙就把门封,腾云驾雾起在空,来到了此处此屋中,叫老仙,请视听,舟车劳顿很辛苦,来了就要通姓名,府上那处说给咱,也好帮兵改日登门道谢你说中不中啊哎哎哎嗨呀~~!!!”

    随着我的鼓点,老家伙缓慢的站起身来,一步三扭,就跟跳秧歌似的,只见他一边扭动一边开口唱道:“哎,哎哎哎哎哎呀~~!叫帮兵,你视听,问我姓来姓也有,问我名来也有名,秦王寻仙过东海,徐福东海遇仙峰,蓬莱仙岛神仙洞,朝阳古洞练道行(此处‘行’音为三声‘横’。),你要问我是哪一个,我本是东海降魔老祖道号娄金星啊唉唉唉嗨呀!!”

    这老家伙唱词的时候把嗓子压的很细很低,就跟唱花旦似的,不过一听他说自己是谁我就有点无语了,之前我俩商议过,他假装上身以后随机想自己该装哪个神仙,但是我实在有点想不出这‘东海降魔老祖’到底是谁,有这个人么?还有那‘娄金星’,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从二十八星宿里面的‘娄金狗’演化来的吧?真不知道这老家伙是不是吓糊涂了,那娄金狗好像是西方的星宿,啥时候又跑东海去了?

    索性,外行看热闹,那赵女士根本就不可能知道这老狗本是胡扯一通,见这老家伙跟蹦迪似的,而且声音还变了,顿时被镇住,听这‘神仙’的名字这么长,虽然没听过,但是好像也对她造成了很大的震慑力,我见老家伙唱完,便慌忙一边敲鼓一边对着那赵女士说道:“别叫,别害怕,东海降魔老祖来了,快拜,快拜!”

    当时那种情形,谁见了谁都肝颤,于是那雇主慌忙对老家伙作起了揖来,而老家伙没有理她,依旧一边蹦迪一边对我唱道:“叫帮兵,再视听,今日何时请我下山峰,舟车辛苦你知道,累的咱家直发懵,要是没有要紧事,我定要将你们抽筋扒皮吃到肚里就当你给老仙接风啊哎哎哎嗨呀!!”

    老家伙放狠话了,这话当然是唱给雇主听的,意思就是先吓唬吓唬她,让她觉得这次请下来的神仙不是什么善类,而那雇主此时完全进入了我们的圈套,虽然有点听不明白,但是她却也懂这个请下来的‘神仙’还没办事儿呢就已经生气了,于是她慌忙对我投来了乞求的眼神。

    现在不管跟她要多少钱,估计她都得给了,于是,我便又敲了几声鼓后,便对着老家伙唱道:“娄金老祖你视听,不要恼也不要懵,今日自有要紧事,需要您老显神通,苦主赵氏买房产,没住几天就闹灵,不晓犯了哪一类,不知冲了那家灵,帮兵请您到此处,还请老仙大发慈悲可怜苦主帮咱看看你说中不中啊哎,嗨哎嗨呀~~!!!”

    这些词儿当然都是我和老家伙事先琢磨好的了,一环套一环,全都是切口,接下来老家伙就要切入正题圈钱了,果然,只见他蹦蹦哒哒的唱道:“要我帮忙那也中,仙家慈悲显神通,可奈何咱家来的急,来的路上就受了风,现在腰酸腿也疼,没吃没喝没有贡,咱家神通恐怕也不灵通啊哎嗨哎嗨呀~~!!!”

    说完后,这老家伙又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不停的摇头晃脑,不再唱下去了,那雇主见他有坐下了,慌忙看了看我,而我心想是时候了,于是便一边敲鼓,一边来到了那赵女士身边,我对她小声的说道:“赵阿姨,有点不好办啊。”

    “怎么了是?”那雇主颤抖的对我说。

    我把心一横,然后开口对她说:“这次请来的神仙好像是东海的野狗精,脾气挺大,好像想要点酒肉的和供钱儿,要是咱们不给的话,估计帮不上忙还得缠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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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5-18 22:33:5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十六章 湿气

    我没有告诉竹子以及苏译丹他们我这阵子到底在做什么,依旧每天晚上跟苏译丹一起吃饭,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而白天的时候,我多半都会在老家伙那里和他反复的研究,到底怎样做才会毫无破绽,通过这些日子的基础,我越发觉得这老家伙的猥琐,都一把岁数了,竟然还跟小孩儿似的,他有两大爱好,一个事看小说,就是地摊上十块钱厚厚一大本的盗版网游,还有一个就是听流行音乐看娱乐新闻。

    怪不得这老混蛋会拉离歌,老家伙对我说,多看书有好处,常言说的好,读万里书行万卷路。

    我当时对他说,你好像说反了,老家伙嘿嘿一笑,然后恬不知耻的说,没反,因为咱们干的就是纸上谈兵的买卖。

    好像真有那么点道理。

    在他那里,我也多少学到了一些东西,那是学校无法交给我的,渐渐的,我开始和他一起斗嘴,脸皮也慢慢变厚了起来,日里我俩一起排练,老家伙说我的唱词很过关没什么大问题,所以要练的只是互相‘切口’以及随机应变的本事。

    第一份工作来的时候,是一个下午,那时候我正在和老家伙对词儿,忽然老家伙的手机响了,他掏出了手机看了看,顿时脸上露出了一丝喜色,只见他对着电话说:“唉,孙姐,我是小韩,啊,对,没错,我们现在是搞这个……啊,是么?那咱得面谈,对,对,放心放心,保证货真价实,我跟你说过,我那远房老弟可是祖传的手艺,要不是他爹妈有病需要钱他也不会出来挣钱,嗯,那谢谢陈姐,咱们一会儿见…………”

    我听着韩万春的话,心里面激动之余不免对他鄙视,心想着这老家伙就知道拿我开涮,你爹妈才有病呢,但是在一旁也不好声张,只见老家伙又说了一会儿后便挂断了电话,然后对着我十分兴奋的说道:“看见没,我就说咱们出去发名片有用吧,来钱啦小远。”

    我知道生意终于上门了,心中自然开心,要知道里苏译丹的生日可不远了,现在戒指钱还没着落呢,于是便慌忙询问他怎么个情况,韩万春对我说,之前拜访过的一个‘开结善堂’佛像店的大姐接到一个活儿,但是由于某种原因,她好像有点搞不定,所以就联系了韩万春,要知道最近老家伙一直没有收入来源,所以便满口答应,于是约定了地点想先探探虚实。

    于是我和老家伙便出门了,因为这次可能是大买卖,所以老家伙用心的打扮了一番,你还别说,这老家伙一身正装的摸样还真挺唬人的,在路上,老家伙对我说:“小远,这是咱们开张的活儿,你可别掉链子,之前我对你说的话你还记得么?”

    我点了点头,然后对他说:“不就是少说话,最好别说,也别笑么?”

    韩万春点了点头,然后对我说:“没错,说的多错的就多,这件事我刚才想了想好像有些蹊跷,那个姓孙的娘们儿是个假‘出马’的,照理来说她有活儿的话应该自己干啊,怎么会便宜我?所以一会儿得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到半个小时的光景,我俩就来到了和那大姐约定好的地方,这是一家咖啡馆,我俩到的时候,那位大姐已经跟雇主在等我们了。

    我按照约定没有说话,在心里不停的暗示自己就是一假人,幸好我天性就不爱言语,那孙大姐见我们来了,便起身招呼我们,为我们互相做了介绍。

    这雇主是个女的,四十多岁,穿的很体面,一看就是有钱人,不过气色不太好,看上去病怏怏的,韩万春带着我同她俩寒暄了几句后就和我一起坐在了他们的对面。

    通过他们的谈话我听出来了,这雇主姓赵,家里挺有钱,好像是做大生意的,今年年初的时候换了一套房子,但是自打搬进去之后,他俩的身体就越来越差,而且怪事儿不断,晚上睡觉的时候好像客厅里面总有人似的,本来她俩也没往心里去,但是知道一个星期之前,那房子里面发生了一件极其诡异的事情,让两口子觉得必须要找个明白人看看。

    听到了这里,韩万春不动声色的对着那女人问道:“发生了什么事,能不能说一说?”

    那个姓赵的女人叹了口气,她好像十分恐惧的说:“本来我和我老公也没觉得什么,但是那天我忽然发现我家里的天花板上……好像,好像长了什么‘东西’。”

    长了什么东西?天花板上能长什么东西?我有点想不明白,而这时,韩万春看了看这妇女,又看了看那佛像店的女老板,那个卖佛像的女人对着韩万春使了个眼色,韩万春便会意,他也没继续往下询问,只是开口要了那雇主的生辰八字,然后掐了几下手指后,便淡淡的对着那位雇主开口说道:“嗯,根据我的推测,你天生火气很足,但是此火非旺火,年幼之时孤苦,二十岁至三十五岁之间方才转运,火缠木旺,你的丈夫应当是木命,火燃木,灰化土,火生土,你家里应该是做与土木有关的生意,不知道我说的对是不对?”

    那个姓赵的女人顿时愣了一下,她脸上顿时露出了喜色,于是便有些激动的说道:“韩师傅果然厉害,没错,我丈夫就是搞房地产的,孙姐果然没介绍错人,那韩师傅,你看看我家这是怎么回事啊?”

    韩万春见自己一语命中,便微微一笑,然后对着那赵姓妇女说道:“别慌,让我再算上一算,嗯,你虽然命中注定后半生富贵,但是却也有一小劫,恰巧今年乃是孤鸾入宫,有道是‘泪湿孤鸾晓镜婚,近来方解惜青春’,冒昧的问一句,今年你和你的丈夫感情是否有些不顺呢?”

    “是啊,您可真神了!”那姓赵的女人说道:“听您这么一说,我也发现了……也不怕您笑话,我和我家那位,今天确实很爱吵架,但是……这和那些,那些脏东西有什么关系呢?”

    “当然有。”韩万春好像十分高深的笑了笑,然后故意用手正了正自己胸前那块‘周易协会’的牌子后,便说道:“咱们平时老是讲,夫妻和睦家和万事兴,要知道,‘夫’者,拆开来看乃是二人也,二人分别代表阴阳,和睦方可阴阳交融,百邪不侵,但是由于您命中今年犯煞,所以夫妻不和,阴阳失调,所以才让邪物入寝,这可能就是你命中当有之劫数。”

    我真服了,听完了老家伙的话后,我心中不由觉得有些好笑,这老家伙当真能侃,不过他口中的某些话倒是正确的,比如今年的确是孤鸾之年,孤鸾是星宿名,这个名词还是是古时萨满教所创的呢,记得当年老瘸子也跟我讲过这个,他说,孤鸾入宫,夫妇不和,这一年里命犯‘孤鸾煞’的夫妻确实很容易犯口舌。

    但是这跟神鬼之事毛关系都没有,所以他之后说的那些完全就是嘴里开始跑火车了,不过你还真别说,这正是这老家伙几十年来跑江湖积攒下来的本事,当真把那个女人忽悠的一愣一愣的,那女人慌忙向他询问应当如何是好,老家伙当然没那么傻实现把话说死,他只是对那女人说:“由于现在还不知道怎么回事,所以要先看看再说,不过你也不用愁,要知道我除了五行预测之术外,还同这位表弟一起学习过萨满驱邪之法,不瞒你说我这位表弟从小浸淫此道,相信现在这个世道上也没有什么冤鬼邪魂能难得住我俩,择日不如撞日,今晚如果方便的话,我俩就登门拜访,顺便帮你家除了这事,怎么样?

    他这一席话说的是鬼气森森,可能那女人是真害怕了,听老家伙说的如此邪乎,特别是听到他那句‘冤鬼邪魂’的时候,她很明显的打了个冷颤,听他说完之后,便惊喜参半的答应了下来,又聊了几句之后,便留了地址起身告辞,末了还吩咐服务员,让我们随便点单,记在她的账上。

    卖佛像的大姐送那姓赵的妇女出门,见雇主走了以后,我便松了口气,然后有些好笑的问老家伙:“我说春叔,你这也够能扯的了,忽悠的人家一愣一愣的。”

    韩万春瞪了我一眼,然后对我说:“扯个屁,我是凭真本事算出来的,没告诉你我家祖传的手艺么……”

    老家伙似乎真的有些本领,这个我是知道的,他除了一张嘴皮子很是厉害之外,当真懂的一些卜算之法,用来算人出身很准,但是他自己也说过,自古以来的相术,都是是挂就不准,他算卦只能算出个大概,剩下的也就只能靠两瓣儿嘴皮子忽悠人了。

    就在这时,那个当介绍人的大姐回来了,之前说过,这老家伙的人脉很广,那大姐和这韩万春也算是老相熟了,他俩都是同道中人,也就没有了什么忌讳,只见她一屁股坐在我俩对面后,就开门见山的对着老家伙说道:“我说老韩,这次可便宜你了,大买卖啊,一定要把握好,知道不?”

    韩万春慌忙点头,然后笑着奉承道:“那是那是,这多亏了孙姐帮忙啊,不过孙姐……兄弟还有点想不明白,是不是这家真的‘冲着’什么了?”

    大家都是本地的狐狸,也就不再玩什么聊斋了,韩万春的言下之意已经很明白了,要知道这世界上哪有无缘无故的事情,那个卖佛像的妇女就是个骗子,有大买卖她为什么不自己做?所以这里面一定有猫腻。

    只见那孙大姐嘿嘿一笑,然后对着韩万春说道:“你小子还是这么精啊,没错,我跟你说啊,”

    讲到了此处,那孙大姐压低了声音,看了看四周,见没人注意,这才笑声的对着我俩说道:“这次可能真踩着‘雷’了………………”

    踩雷,是这些骗子神棍们的行话,意思是真碰见鬼了。

    原来,那姓赵的女人很信这神鬼之事,之前也在这孙大姐的店里请过佛像,当她向孙大姐开口讲出自己发生的诡异之事时,孙大姐当时就满口答应了要亲自‘出马’帮她,可是当她到了那雇主家之后,顿时就害怕了,知道这已经不是光靠骗就能了账的事儿,要知道她怎么说也有正当生意,要是硬撑头皮骗人家的话,最后反而会败坏了自己的名声,多少有点划不来,可是她却又不想让别的同行来占这个便宜,于是她就想起了韩万春。

    要知道韩万春和她可不一样,我俩属于游击队员,没有固定的买卖和名声,即使骗了人家的钱财而不办事儿,那也对我俩造不成什么影响,于是,这孙大姐便当起了中介人,把韩万春介绍给了那姓赵的女人。

    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啊,我懂了,看来这个姓孙的中年妇女是想动动嘴皮子就挣一笔中介费,她说完了以后,便对着韩万春说道:“事情就是这样了,不过我话可跟你说明白了,你俩能不能搞定那是你俩的事,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也是‘听说’你俩懂这个的,明白么?”

    韩万春笑呵呵的点头,然后说道:“明白明白,事成了以后一定忘不了孙姐的好,老规矩,你占三成,下次还有这好事儿别忘了兄弟。”

    那孙大姐满意的点了点头,而我的心中却还有些纳闷儿,于是便忍不住的问道:“孙阿姨,那家到底怎么了啊?”

    “小孩子别问太多。”韩万春对我说道:“忘了我跟你说过什么了么?”

    你还能真让我一直当哑巴啊,我鄙视了一眼老家伙,心想着你要是真牛逼的话那你自己唱去,而那孙大姐想了想后,便对着我俩说:“不过,我真得跟你俩说一声,到时候机灵一点,他家那屋子还真挺邪的…………”

    邪不邪,晚上就知道了,当晚八点多,我和老家伙就去了雇主的家里,高档公寓,我还是头一次来这种地方,我手里拎着鼓,背着一个大背包,背包之中是已经等下跳大神时要用的物件,那姓孙的女人领着我们上了楼,开了门后,我直感觉到一阵阴风铺面而来,于是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进了那屋子之后,我感觉到心里竟然很憋屈,很闹心的感觉,那女人似乎很害怕,有些不敢进屋,只是站在门口对我俩说:“那个……就在楼上的第一间卧室里面。”

    韩万春这个老家伙似乎胆子很小,但此时他也不能表现出来,于是便装作很镇定的样子对着我说:“表弟,咱俩就去看上一看。”

    鬼虽然可怕,但是穷更可怕,这是老家伙的名言,由于之前知道了这屋子可能很邪门,所以我刚进门的时候就有些肝儿颤,哪里还有胆量往里走?可是这天杀的老家伙似乎没给我反驳的余地,直接拽着我的手硬着头皮往屋子里走,我一边在心里面咒骂这个老混蛋一边无奈的跟他上楼。

    这是个复式的公寓,由于那雇主不敢进屋,所以我俩只好自己摸索,越往里走我越觉得难受,这屋子里面的湿气怎么这么重?我上楼的时候扶着墙,墙壁上似乎都潮潮的,而且越往上走,心里面就越压抑,虽然之前也遇到过一些诡异之事,但是此时的心中却还是害怕了起来。

    幸好开了灯,多少能让人安心一点,要不然的话,我真怀疑我会不会又耸了想逃跑,老家伙比我好不到哪儿去,我感觉到他的手都有些颤抖,到了楼上,湿气越发的严重,一股霉味钻进鼻子,韩万春深吸了一口气,进了卧室摸索着开了灯。

    这一开灯不要紧,我顿时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呼。

    娘的,果然是踩着雷了!

    只见那卧室之中霉味扑鼻,湿气相当严重,以至于墙壁之上竟然都生了青苔,虽然生青苔霉斑还不算诡异,最诡异的是那些霉斑的形状。

    只见那卧室的天花板上生出的霉斑在灯光下,赫然是一张张人脸的形状,依稀可以辨认男女,一张,两张,居然大概有十余张之多,有鼻子有眼,甚至有的还生出了身体,好像抱成一团不住挣扎似的,乍眼一看就好像画上去的一般。

    我望着那些人脸摸样的霉斑,直感觉到阴风阵阵,脊背发凉头皮发麻,心里面暗骂道,这哪儿是什么有点邪门儿啊,只要有点常识的都能看出来这分明就他大爷的是一凶宅好不好!

    (抱歉各位,今天由于有事,只此一更,明日恢复正常,拜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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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全家见鬼

    这分明就是凶宅好不好!

    我见到此等情景,心中顿时就是一哆嗦,然后很清晰的感觉到,握着我手的老家伙也是一哆嗦,然后我俩十分默契的对视了一眼,老家伙嘴角直颤,我俩都没说话,就这样哆哆嗦嗦的退出了卧室,关上了门。

    哎呦我槽,吓死我了,关上了门后,我俩面面相觑,暂时组织不了任何言语,我心想着这已经太显而易见了吧,除了闹鬼外,哪儿还有第二种解释?要知道幸亏苏译丹没在这儿,要不然她一定又开始嘿嘿笑了,可我不是那小妞儿啊,我就是一正常人,虽然以前也招过鬼,但是却依旧会害怕,过了好几秒,只见老家伙咬牙切齿的低声说道:“他奶奶的,我就说姓孙的那个娘们儿哪有这么好心,竟然让咱俩干这么邪门儿的东西。”

    确实,我当时咽了口吐沫,然后对着老家伙发自肺腑的小声说道:“春叔,太吓人了,咱俩还是别弄了,赶紧撤吧。”

    稍有常识的人都会看出,这里确实闹鬼啊,要不然平白无故的天花板上怎么会长出那么诡异的东西?

    “撤?往哪儿撤?”只见那个老家伙紧紧的攥着我的手,然后低声说道:“不能撤,说啥都要干这活儿。”

    我见他不想走,便对他说:“可是万一真惹着点什么怎么办啊?”

    “你小点声听见没?”只见韩万春咬了咬牙,然后对着我低声说道:“你不想要给你那个小对象买戒指了?你不想买戒指我还想吃饱饭呢,现在咱啥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光吃方便面都要吃贫血了,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知道不?”

    一席话说得我哑口无言,确实想他所说的那样,如果这单生意不接的话,那估计戒指算是没戏了,跟他相处了这些日子后我发现,这老家伙真的挺穷的,真不知道他以前骗的那些钱都干什么了,连他自己都说他攒不住钱,有钱三天乐,简直比我还穷,而这些日子由于查的严,他连卖艺都不敢出门了,天天泡面,一张嘴都一股子防腐剂味儿,正所谓穷向胆边生,即使知道这儿很邪门儿,但老家伙依旧狗改不了吃屎,还是想要冒险敲他一笔。

    不过他这么做也对,要是不接这单生意的话,估计过两天我俩都得穷的吃屎去了。

    我苦笑了一下,这当真是人生入戏啊,我本来就是个大专生,没想到还没毕业呢就要靠跳大神挣钱了,这等会要是真召来点什么可如何是好啊,难道还要我用帮兵口诀?

    一想到这帮兵口诀,我就又想到那些黄皮子了,于是下意识四下瞅了瞅,娘的,要是又出幻觉了可怎么办?

    想到了这里,我只好伸手紧紧的将记在腰带上的玉石抓在手里,没办法,只好硬撑了。

    韩万春深吸了好几口气,然后才跟我一起下楼,而那雇主还在门口焦急的等待,见我俩下来了,便慌忙问道:“怎么样,韩师傅,我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看过了刚才的那一幕,吓得老家伙脸色有些发白,只见他想了一会儿,这才对着那女人说道:“借一步话说。”

    说罢,他和我走出了那屋子,关了房门在,楼道中,我长长的出了口气,只见那韩万春铁青着脸,对着那姓赵的女人说道:“不瞒你说,你家屋子里现在全是鬼。”

    这个字儿在夜晚似乎是禁语,那雇主顿时吓坏了,于是她慌忙问韩万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只见老家伙硬着头皮对她说道:“我也是头一次见到如此多的恶鬼,它们好像是一家,有老有少,想要赖在你家不走,你和你丈夫的身体也被他们影响,长久下去必定会出祸端,它们太凶恶了,抱歉……可能我们……”

    “别介啊,韩师傅!”听老家伙这么一说,只见那女人都快被吓哭了,她慌忙对着韩万春说道:“求求你救救我俩吧,孙姐也这么说的,只要你能搞定这事儿,多少钱我都愿意出啊!”

    韩万春等的就是这句话,这个老家伙想了想之后,便试探性的说道:“钱,不是大问题,我们修道之人为的就是结善缘,你也知道,我们是跳神的,所以钱只是给那些神仙们的车马费,不过……这次好像不好办,想要请走那些鬼,除了跳神之外,你可能还需要一些东西。”

    “什么东西?”那女人此时真的已经上套了,于是韩万春便对着她说:“需要一对纸童,就是纸人,要知道你的家里面已经被邪物所占,而且已经对你们夫妇的身体造成了影响,所以必须要尽快将其除去…………”

    “那就快点吧韩师傅,求求你了!”那位雇主似乎都要急哭了,而要知道韩万春何许人也,他要的就是这效果,于是便点了点头,然后对着那雇主说道:“嗯,有点小麻烦,由于事出匆忙,所以这次我们并没有带纸扎童子,这样吧,我给你个电话,你自己买来让他们送过来吧。”

    说罢,他拿出手机装作翻电话薄的样子,可当时都什么样了,外加上那姓赵的女人似乎真不差钱儿,她慌忙对着老家伙说道:“韩师傅,你帮我弄吧,多少钱我都给。”

    韩万春嘿嘿一笑,然后点了点头,对我示意,我当时已经明白了这老家伙的用意,心想着这老杂毛够黑的了,他这是想要狠狠的敲上一笔,尽可量在最短的时间内榨光着女人身上所有的钱财,因为我当时已经略微明白了这圈里面的门道,基本上大家都是互惠互利,老家伙推销出陈歪脖的纸扎花圈,都有一半的回扣拿的,我心里面虽然对此有些反感,但是没办法,谁让我是干这个的呢?

    而且我也不是不想通过正路赚钱,可是结果呢?娘的,我可怜别人,谁可怜我啊?!

    于是我便没有说话,只是拿起了手机,当着他俩的面打给了陈歪脖子的花圈店,花圈店这种买卖是没有关门时间的,因为临近医院,不知道什么时候有死人,之前那个外号叫钱扎纸的小子跟我说过,晚上的时候他都在店里面通宵游戏,果然,电话通了,那边传来钱扎纸的声音,他懒洋洋的说道:“你好,平安花圈店。”

    钱扎纸这个人精的可以,可能是入行早的关系吧,我简单的说了一下我们的位置和怎么回事儿,他就已经猜出个大概了,于是没说二话,便对我说稍后就到。

    挂了电话后,韩万春和那雇主由于不敢进屋,便在楼道里面聊天,我下楼去接钱扎纸,大概二十分钟左右他就到了,在小区的路灯下,这个比我高上一头的家伙背着两个麻袋笑呵呵的朝我走了过来。

    上了楼之后,钱扎纸将两个麻袋戳在地上,当着那女雇主的面儿拽掉了麻袋,一对纸扎的童男童女登时露出了脸面,半腰高的纸人,身上穿的衣服都跟以前地主老财家少爷少奶奶似的,圆圆的大眼睛,似笑非笑,给人一种特诡异的感觉。

    那雇主明显又害怕了起来,至于都有些不敢瞧这俩东西,韩万春对钱扎纸说:“辛苦了小钱儿,多少钱?跟你说这都是自己家人,给优惠点知道不?”

    钱扎纸点了点头,然后笑着说:“放心吧叔,能给你贵了么还,一个八百八,讨个吉利,你给一千六得了。”

    就这俩破玩意儿要一千六?尽管我之前早有准备,但是当听到了这俩纸糊的小人价格时候,心中不免还是有些吃惊,要知道这些东西说白了就是一堆废纸和柳木条子啊,被他扎吧扎吧,竟然卖出了人参的价儿。

    韩万春眼带笑意,分明是很满意这钱扎纸的要价儿,于是他便点了点头,然后说道:“还是贵了点,能再便宜不了?”

    他话虽然这么说,但是说完后却在那雇主的耳边小声说道:“死人买卖,也就这价了,要知道一个骨灰盒现在还一千多呢。”

    一句死人,一句骨灰盒,顿时让那女人满脸煞白,哪里还想要砍价,于是她慌忙从包里取出了一沓钞票递给了那钱扎纸,钱扎纸点头谢过,那雇主给完了钱,便有些慌张的问道:“韩师傅,东西都齐了吧,你们什么时候开始?”

    韩万春看了看表,已经十点多了,要知道他也害怕,便当即说道:“现在就开始,等一下你站在旁边不要说话,表弟,你先去换衣服吧。”

    说罢,他有些不安的再次拉开了门,当晚的情形现在想想其实真挺可笑的,要知道我们全都心知肚明这房子里面有鬼,但由于彼此的某种需要而必须硬着头皮进去,那雇主想要早点了了此事,而我们,则是想早点拿到银子。

    钱扎纸似乎好不容易才出来一回,似乎不想这么早就回去,而且他好像没见过跳大神儿,居然还对这玩意儿挺感兴趣,于是他便对韩万春说道:“春叔,我能看看么。”

    当然可以了,多一个人壮胆也好啊,我心里想着,老家伙和我想的一样,于是他点了点头,我们四个人再次的进到了这房间里,刚一进房间,只见钱扎纸的眉头忽然一皱,然后望着楼梯的方向瞪大了眼睛,只见他惊道:“哎呦我去,这老些怪!”

    他这抽冷子的一声,让我们三个都不自觉一哆嗦,那雇主差点就叫出来,而老家伙则沉声说道:“莫要多说,你去帮小远换衣服。”

    钱扎纸吐了吐舌头,然后笑呵呵的答应了,我当时心里很纳闷儿,心想着这小子难道可以看见鬼?但是不对啊,见他刚才的反应,根本就不像是因为恐惧,反而倒像是有些兴奋的样子,特别是那句‘这老些怪’,怎么给我一种玩网游练级的时候忽然发现身边刷出了一堆野怪的那种感觉呢?

    于是,我在厨房里换衣服的时候便小心翼翼的问他:“小钱,你看得见那些东西么?”

    钱扎纸竟然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我顿时觉得四周的气氛再次鬼气森森。

    要知道那楼上确实挺邪门儿的,但是这小子却不知道,所以他很有可能不是再吹牛,于是我便又问他:“那……那你怎么不害怕?”

    钱扎纸被我这么一问倒是愣了一下,然后他露出了很憨厚的表情,对我说道:“为什么要害怕,在我老家那边,我家里人都能看见啊。”

    想当年,别人曾经对我说过‘你见鬼了’这句话,我当时回的下联儿是‘你才见鬼,你全家都见鬼。’

    可是没想到,今天我真就遇到了全家都见鬼的大哥了。

    于是我顿时有些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只是重新的打量了一下这钱扎纸,只见他圆圆的眼睛,一脑袋有些发油的头发,苍白的脸,厚厚的黑眼圈,一身脏兮兮的衣服,到真像是一副常年见鬼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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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吃香

    我顿时哑口无言,当真这个世界上真有能看见鬼的,而且还是全家都能看见,相比之下,我和苏译丹简直就弱爆了,于是感慨和恐惧之余,便不再多说什么,有些尴尬的对着他笑了笑,便低头换衣服。

    不过钱扎纸一拉开了话匣子就止不住,他笑着对我说:“你别不相信啊,真事儿,而且在我家那边,很多人都能瞧见。”

    “你是说重庆那边很多人都能瞧见鬼?”我有点哭笑不得的说到,说完这话后我竟然又有了一种自己是不是在幻觉里面的想法儿,这也太扯了吧,老天爷啊,这还是我知道的那个和谐社会么?

    钱扎纸摇了摇头,然后对我说:“这个倒不是,就我家那边是,我家不是市里的,是一个小县城。”

    说罢,他便对我讲了他家里那边的事情,之前讲过,他这一手扎纸的本事乃是家传,他家里祖祖辈辈都是做这个营生的,他对我说他家里的老人讲,干这个买卖的,都是在跟阴间打交道,由于他们做的东西,在‘下边’能变成实物,所以自古以来,阴间都有特定的鬼差同他们交流,钱扎纸对我说,他们做着扎纸的营生,都会沾染阴气,除了天生命硬的人之外,基本上都能或多或少的看见一些脏东西。

    而他们那边论族,他们钱家里面最厉害的老人,每一年的中元节、清明节以及年底的时候,都能梦见阴差,而那些阴差在梦里会对其交代今年需要做多少东西,以及控制冥币的数量等等事情。

    这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啊,我越听越觉得不可思议,而钱扎纸讲到了这里,竟然叹了口气,然后对我说着:“可是到现在家里亲戚一般都做别的买卖去了,他们说干这个不好,我也不知道因为什么,祖上传的手艺怎么会不好?就是有点麻烦就是了,哎,要是能玩一辈子游戏那该多好?因为现在只有我爸妈在家里面跟着我爷爷做活儿,现在生意越来越难做了,我爸才让我出来跟着陈大爷学学人家怎么做买卖。”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儿啊,我一边往腿上套着棉裤一边想到,我之前还以为这家伙就是个单纯的中辍宅男呢,没想到丫竟然还有这凶残技能,你说我这是怎么了,这些年遇见的,不是能见鬼的就是想见鬼的,不是跟我玩催眠的黄皮子就是会唱离歌的江湖骗子,唉,这到底是什么运气啊?

    套上了棉裤,我见钱扎纸还在喋喋不休,忽然我想到了什么,便问他:“你先小点声儿,我问你,你看到了什么?”

    钱扎纸见我这么问,便叼着烟指着我背后说道:“你说现在窗户外面那几个啊,看不清楚,好像让火给烧了似的呢?一个,两个,三……哎?它们们在看你呢。”

    嗡!我听他这话后,顿时浑身又是一激灵,裤子差点都被下掉了,于是我慌忙回头看去,厨房的窗外,只有茫茫的夜色,以及点点灯火。

    我冷汗顿时就下来了,心想着这家伙看来确实能看见那些东西,他所说的,莫不就是成天跟在我屁股后面想害我的那些黄皮子鬼魂?

    想到了此处,我慌忙抓下腰间的玉佩一边对着身后晃悠一边对着钱扎纸哭笑不得的说道:“不是不是,我不是说这几个货,我说的是………刚才那楼梯上你看见什么了?”

    钱扎纸见我问他这个,就对我说:“啊,你问的是这屋子里的啊,你等会我去看看。”

    说罢,他竟然跟没事儿人似的推开门就出去了,转头又看了一眼后,这才回来对我说道:“他们好像是一家人,有个女的抱着个孩子,脖子上被抹了一刀,伤口大概这么长,嗯,这么长……”

    说完,他伸拇指和食指跟我比划了一下,又比划出了我一身鸡皮疙瘩,我惊讶的说不出话来,而那钱扎纸则顶着俩大黑眼圈跟我说道:“大概就这么长了,它怀里那小女孩掉了一条腿,在手里面攥着玩呢,他俩在那楼梯那儿正看着春叔和客户聊天,他俩身后还有个老头儿,那老头儿拄着跟拐棍儿,肚子有个大窟窿,肠子跟门帘儿似的大概到这儿……”

    说罢,他又伸手比划了一下自己的磕膝盖,听他滔滔不绝的说着这些无比灵异的事情,我身上的鸡皮疙瘩顿时就伤心太平洋了,一波还未平息一波又来侵袭…………。

    见他还要往下说,我慌忙对着他说道:“停停停!你不用,不用跟我说它们的扮相,你只要告诉我它们的数量到底有多少?”

    “算上你身后的那些么?”钱扎纸问我。

    我差点没吓蹦起来,慌忙用哭腔对他说道:“不算,你就告诉我这屋子里的就行了!”

    钱扎纸似乎有强迫症似的,他出去确认了一下,然后回来对我说:“楼梯上反正是站满了,还有俩小孩儿拿眼珠子弹玻璃球呢……好吧好吧,大概少说也得一二十吧,真是开眼了嗨,我到东北头一次见到这么多野怪。”

    野怪你大爷啊,我望着这家伙,心想着你是不是还没从游戏里面醒酒儿呢啊,你真当这些东西是你练级用的怪了啊,就算是,但是你有装备么,呸,我想什么呢,慌乱之中,我竟然又胡思乱想了起来,我见这钱扎纸说话疯疯癫癫,于是心中也有些害怕,于是便试探性的问他:“你看见这么多吓人的‘脏东西’,难道就不害怕?”

    钱扎纸见我问他,便十分憨厚的对我说道:“这有啥啊,我小的时候跟我爹去赶‘阴集’,看到的不比这多去了么?”

    他的语气很随意,给人一种挺诚恳的感觉,不像是吹牛,‘赶阴集’我倒是听说过,阴集,就是阴间鬼魂的集市,等会儿,阴间?我愣了一下,然后下意识的问道:“你家到底是哪儿的?”

    钱扎纸眨巴了眨巴眼睛,然后对我说道:“丰都县的啊。”

    果然!要知道丰都这个地方太有名了,那是中国鬼文化的发源地,据说那是阴间的首都所在,那是鬼城啊!不过以前老瘸子曾经对我说过,他说人现实中的丰都其实跟那个阴曹酆都不是一个地方,只能说那里是最接近阴间的所在,就像是一个是本体,一个是映在水中的倒影一样,但具体怎么回事儿,他也说不清楚。

    钱扎纸对我讲,他说在他家那里,一年有好几个节日都有阴集,一到这时候他爹就收人所托赶集,有的时候也带着他,替人去烧纸钱送东西,那集市每晚一两点钟左右出现,四五点钟就消失,如果不提前走的话,赶集就会变成赶不及,而把小命丢在里面了。

    我见他越说越离奇,心中不由听的呆了,刚想要继续问他一些关于‘鬼城’之事,哪成想就在这时候,厨房的们被推开了,韩万春一张老脸伸了进来,他压低了声音对我有些急躁的说道:“怎么还聊上了呢,这是聊天的地方么,赶紧的!”

    我见他脸色发青,很显然是吓坏了,说来也对,这里的确不是聊天之地,还是抓紧出去走个过场然后脚底抹油哧溜哧溜吧!

    这时,钱扎纸趴在我的耳边说道:“现在那个女的正站在春叔的后面,那个小孩正抓着它的小脚丫捶他肩膀儿呢。”

    我浑身颤抖,尴尬一笑,觉得还是别把这事儿告诉这老家伙的好,因为他说他有心脏病,别一吓再把他给吓过去。

    于是,我只好对老家伙说:“嗯……好,好了,叔你换不换衣服?”

    老家伙摇了摇头,示意他不敢换,只是从我手中接过花冠,然后在我耳旁小声说道:“吓死老子了,这屋太邪了,浑身不自在,肩膀还疼起来了,跟受风了似的。”

    你就当自己受风了吧!!我都快哭出来了。这也太折磨人了吧!

    我多想现在就二话不说直接冲下楼去打个车回家洗洗睡,但是没办法,逼到这份儿上了,必须硬挺了,于是,我让老家伙先出去,然后对着钱扎纸小声的问道:“在你看来,那些……嗯,就是屋里那些‘东西’,有没有要伤人的意思?”

    钱扎纸摇了摇头,然后对我说:“放心吧,想害人的一般都瞅你笑,就想你后面窗户外的几位似的,跟流氓看见大屁股娘们儿似的,屋子里面的都没笑,所以都不是红名怪,应该不会主动攻击咱们,看上去好像只是喜欢这儿不想走似的。”

    你别说我身后那些行不行!你故意的吧小哥儿!?我相当无语的望着这疯疯癫癫满嘴游戏术语的钱扎纸,此时感觉被他说得我后背都已经麻了,于是便对着他说道:“等会儿你站在我的身边儿,要是有危险的话别忘了通知我啊,明天我请你喝酒,啊,对了,窗户外面那几个要是进屋了你也提醒我,知道不?”

    “真的?”钱扎纸好像很开心似的,于是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然后对我说道:“放心吧,包在我身上,不过我挺纳闷儿,你真不会跳大神啊?为啥感觉你这么害怕呢?”

    “胎带的没办法。”我苦笑了一下,然后叹了口气,看来,这钱扎纸原来是以为我会唱萨满歌所以才跟我讨论这些的,不过这算什么道理啊,谁说会跳大神就什么都不怕了?我呸!

    这时,客厅里面的老家伙又开始催促了起来,没办法,只能上了,于是我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和钱扎纸走了出去,听完之前钱扎纸跟我说的那些话,我真不敢再瞧那楼梯处了,只是低着头一声不吭的来到了韩万春和那姓赵的女人身前。

    韩万春在外面早就收拾好了茶几,我颤巍巍的从背包中拿出了贡品香烛摆在茶几之上,两个童男童女纸人分别立在茶几左右,那雇主此时脸色相当不好,很显然是被这阵仗给吓坏了,老家伙的脸上也冒出了汗,但却还是硬撑出一幅高深的模样安慰那女人不要害怕,没事的,没事的。

    可我们都心知肚明,到底有没有事,还是个未知数。

    韩万春定了定神,自己坐沙发上,戴上了花冠,那花冠是按照着网上找到的萨满物件图品打造的,里面是钢丝,外面缠着一圈薄薄的铜片,前脸儿垂下了十六条五颜六色的花布,正好将韩万春的面部表情遮挡,这花冠虽然没有之前老瘸子的那个看上去精巧,但是却挺能唬人的,他低下了头,然后对我说道:“开始吧。”

    我点了点头,又咽了口吐沫,然后这才回道:“嗯。”

    说罢,我掏出了打火机,点燃了一把贡香插在了带来的小香炉中,青烟上升,贡香的味道环绕在屋子里面,虽然打着灯,但却还是让人感到不安。

    我拿起了鼓,站在离韩万春三步开外,心中七上八下,刚想开口吟唱,可是就在这时,钱扎纸走到了我的身边,对我小声的说道:“它们闻到香味儿,都下来吃香了。”

    听完这话后,我手里的鼓差点儿都没掉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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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娄金狗

    想象中的东西,远比实际看到的吓人,特别是在那种环境下。

    当时已经差不多十一点左右了,正是万物沉睡鬼魂出没的时辰,老家伙坐在沙发上,虽然看上去很镇静,但是从微微颤抖好像痔疮发作似的身体已经将他完全的出卖,他那时的心理活动大概是这样的:吓死老子了吓死老子了,个小瘪犊子为什么还不唱?

    我也想唱啊,但是在这凶宅里面,特别是你已经知道了旁边有好几十号跟车祸现场似的鬼正看着你,特别当钱扎纸伏在我的耳边对我说,那些鬼下来吃香了的时候,我竟然没把持住又是一颤。

    鬼吃香,当然了,这个比较好解释了,自古以来就有烧香磕头祭拜鬼神之说,讲的是贡香的气味鬼很喜欢,又有说香与烛都是鬼魂爱吃之物,粗略的算计了一下,刚才我点了一把香,香气散开,所以那些鬼魂才会被吸引过来大嗅香气吧。

    我有些哭笑不得的望着钱扎纸,心想着你这个家伙是不是存心想吓唬我,告诉我这些干嘛?

    要知道我这人天生的胆小,还爱瞎寻思,这会儿,就算钱扎纸不跟我解释,我脑子里面就已经浮现出那副鬼吃香的画面了。

    那些缺胳膊少腿的鬼魂双脚离地全都飘到了桌子前,一个个就跟迈克尔杰克逊似的无视地心引力直勾勾地俯下身躯,贪婪的吸着那香炉之中燃烧的贡香,天哪天哪,这种画面也太恐怖点儿了吧!

    我偷眼朝那桌子上的香炉望去,只见那数十根贡香虽然已经点燃,但散开的烟雾竟然没有多少,那些燃烧的香头忽明忽暗,就好像是抽烟一样,燃的很快,短短几十秒间,竟燃烧了一寸左右。

    虽然是夏天,但是我额头上的冷汗刷的一下就下来了,这里太凶了,难道真的要唱下去么?

    而那雇主见我脸色不对劲,也更加的慌张起来,不过她不敢动弹不敢言语,只拿余光不停的扫射的韩万春,如果眼神可以变成枪的话,估计这个时候老家伙早就被这女人给扫成簺子了。

    老家伙由于被那花冠垂下的布条遮住了脸,所以看不清我当时的模样,他只是咳嗽了一声,示意我赶紧的麻溜儿的快点儿的整。

    没有办法,赶鸭子上架,已经逼到份儿上了,不跳不行了,于是我一边将‘老七’(就是那块玉佩,老七是我为它取的花名)的红绳缠在自己手上,确保关键时刻能抓在手中,一边示意钱扎纸坐在那雇主身边不要在多说话。

    钱扎纸坐在之后,我一咬牙,然后便咚咚隆咚咚咚的敲响了单面八弦驴皮鼓,鼓声在这凶宅之中显得十分响亮,我敲了一阵之后,便右手一甩,然后开口唱道:“娑林……啊不是,请神儿~~~啦!!”

    由于紧张,刚一开口‘娑林瑞吉’四个字差点儿就顺出嘴边,幸好我反应的及时,将后面的俩字硬生生的咽回了肚子里,都是被钱扎纸这老小子给闹得,这要是把帮兵诀整出来的话那可咋办?

    哎?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我怎么就不能用帮兵口诀呢?反正这屋子里面有鬼,我为什么就不真的帮那女的一个忙把它们赶走呢?

    我脑子里面忽然冒出了这么一个想法,但是这念头刚一出现就被我否了,开玩笑,这屋子里面好几十鬼魂,我虽然名头上是个皇族萨满传人,但是根本就没有多少实战经验啊,要跟它们谈判哪有那么简单?而且屋子外面那些黄皮子都在呢,万一再让它们把老家伙给附体了,到时候免不了又是一场恶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别冒险了,大不了走的时候告诉那雇主说最好还是把这房子转手算了。

    想到这里我忽然又觉得自己很没出息,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可怜人家呢?你可怜的时候谁可怜过你?

    于是拿定了主意后,我叹了口气,又敲了几声鼓,便开口唱了起来:“日落西山呐~黑了天呐唉,嗨哎嗨呀~~!!”

    “日落西山黑了天,家家户户把门关,喜鹊老呙投林去,家雀普鸽奔房檐,十家到有那九家锁,还剩一家门没关,摆上了香案果品全,扬鞭打鼓请神仙呐唉嗨唉嗨呀!!”

    唱到此处,我硬着头皮按照这之前的排练扭动了身子,一边扭一边打鼓接着一边唱道:“左手拿起了午马未羊文王鼓,右手捎带那太公遗留竹节鞭,鼓也不是寻常鼓,鞭也不叫一般鞭,早年文王造此鼓,后世流传到帮班,文王鼓,柳木圈,横四竖四八根弦,四根朝北四根朝南,四根朝北安天下,四根朝南定江山,又在弦拴了,乾坎艮震巽离坤兑八个大铜钱呐哎,嗨哎嗨呀!!!”

    咚咚隆咚咚咚,东咚隆冬咚咚,没办法,这房子里面太邪门儿,所以我不敢唱真的萨满歌,连类似的都不想尝试,只是尽量唱一些从神调中更改的句子,不过见那雇主好生惊讶,我这身行头老家伙那副扮相,应该可以唬住她,钱扎纸坐在那里,听我唱了一段后,竟然好像很喜欢的样子,就差给我鼓掌了,我看了他一眼,心想着大哥你可别光顾着看戏啊,帮我多盯着点儿!

    一边想我一边又唱道:“古有文王访过贤,渭水河畔把太公搬,仙赐太公竹节鞭,保得周朝八百年,今日鼓鞭到了帮班手,帮兵就要把仙搬,神鼓一敲震山响,竹编一赶江河干,江河一干不要紧,乌龟王八就上了沙滩,虾兵蟹将听我令,速速快去把信儿传,此信东奔到五岳,往西投奔至黑山,神仙见信要不到,帮兵天天敲鼓扰的你们不得安然呐唉,嗨唉嗨呀~~!!!”

    这套假词儿也是我跟老家伙研究的,我一直不主张在这词里面加上什么乌龟王八,觉得很没档次,可是当时老家伙对我微微一笑,然后不屑的说,跳大神又不是交响乐,越接地气儿就越有人信,在这大城市里有几个见过跳大神儿的?这就是艺术啊小伙儿!

    这充其量叫恶搞,我当时心里面想到,不过在我唱完这段后,我觉得那雇主已经深信不疑,而钱扎纸则摇头晃脑的跟我一起哼哼起这调子来,我苦笑了一下,刚要继续往下唱,忽然那沙发上的韩万春发出了‘嗷’的一声!就跟踩着了耗子尾巴似的。

    他这抽冷子的一嗓子喊出来不要紧,直吓的那雇主也发出‘哇’的一声尖叫,而且也把我吓的够呛,幸好我知道,这是我俩之前就定好了的暗号。

    老家伙喊出了这一嗓子后,顿时扭动起了自己的身体,就好像癫痫发作似的开吃抽风,我心里面明白,这老家伙当真是害怕了,于是便不想再耽搁,不等我多唱几段儿就直接进入正题。

    见他这德行,我也就只好顺着他,于是便把鼓点改了,对着那吓得不轻的雇主摆了摆手,示意她别害怕,这是神仙上身了,然后便张口唱道:“神鼓一打响叮咚,我请老仙下山峰,老仙出了洞门口,抓把黄沙就把门封,腾云驾雾起在空,来到了此处此屋中,叫老仙,请视听,舟车劳顿很辛苦,来了就要通姓名,府上那处说给咱,也好帮兵改日登门道谢你说中不中啊哎哎哎嗨呀~~!!!”

    随着我的鼓点,老家伙缓慢的站起身来,一步三扭,就跟跳秧歌似的,只见他一边扭动一边开口唱道:“哎,哎哎哎哎哎呀~~!叫帮兵,你视听,问我姓来姓也有,问我名来也有名,秦王寻仙过东海,徐福东海遇仙峰,蓬莱仙岛神仙洞,朝阳古洞练道行(此处‘行’音为三声‘横’。),你要问我是哪一个,我本是东海降魔老祖道号娄金星啊唉唉唉嗨呀!!”

    这老家伙唱词的时候把嗓子压的很细很低,就跟唱花旦似的,不过一听他说自己是谁我就有点无语了,之前我俩商议过,他假装上身以后随机想自己该装哪个神仙,但是我实在有点想不出这‘东海降魔老祖’到底是谁,有这个人么?还有那‘娄金星’,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从二十八星宿里面的‘娄金狗’演化来的吧?真不知道这老家伙是不是吓糊涂了,那娄金狗好像是西方的星宿,啥时候又跑东海去了?

    索性,外行看热闹,那赵女士根本就不可能知道这老狗本是胡扯一通,见这老家伙跟蹦迪似的,而且声音还变了,顿时被镇住,听这‘神仙’的名字这么长,虽然没听过,但是好像也对她造成了很大的震慑力,我见老家伙唱完,便慌忙一边敲鼓一边对着那赵女士说道:“别叫,别害怕,东海降魔老祖来了,快拜,快拜!”

    当时那种情形,谁见了谁都肝颤,于是那雇主慌忙对老家伙作起了揖来,而老家伙没有理她,依旧一边蹦迪一边对我唱道:“叫帮兵,再视听,今日何时请我下山峰,舟车辛苦你知道,累的咱家直发懵,要是没有要紧事,我定要将你们抽筋扒皮吃到肚里就当你给老仙接风啊哎哎哎嗨呀!!”

    老家伙放狠话了,这话当然是唱给雇主听的,意思就是先吓唬吓唬她,让她觉得这次请下来的神仙不是什么善类,而那雇主此时完全进入了我们的圈套,虽然有点听不明白,但是她却也懂这个请下来的‘神仙’还没办事儿呢就已经生气了,于是她慌忙对我投来了乞求的眼神。

    现在不管跟她要多少钱,估计她都得给了,于是,我便又敲了几声鼓后,便对着老家伙唱道:“娄金老祖你视听,不要恼也不要懵,今日自有要紧事,需要您老显神通,苦主赵氏买房产,没住几天就闹灵,不晓犯了哪一类,不知冲了那家灵,帮兵请您到此处,还请老仙大发慈悲可怜苦主帮咱看看你说中不中啊哎,嗨哎嗨呀~~!!!”

    这些词儿当然都是我和老家伙事先琢磨好的了,一环套一环,全都是切口,接下来老家伙就要切入正题圈钱了,果然,只见他蹦蹦哒哒的唱道:“要我帮忙那也中,仙家慈悲显神通,可奈何咱家来的急,来的路上就受了风,现在腰酸腿也疼,没吃没喝没有贡,咱家神通恐怕也不灵通啊哎嗨哎嗨呀~~!!!”

    说完后,这老家伙又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不停的摇头晃脑,不再唱下去了,那雇主见他有坐下了,慌忙看了看我,而我心想是时候了,于是便一边敲鼓,一边来到了那赵女士身边,我对她小声的说道:“赵阿姨,有点不好办啊。”

    “怎么了是?”那雇主颤抖的对我说。

    我把心一横,然后开口对她说:“这次请来的神仙好像是东海的野狗精,脾气挺大,好像想要点酒肉的和供钱儿,要是咱们不给的话,估计帮不上忙还得缠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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