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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云雾飞舞

[转帖] 《上帝的间谍》人类信仰背后那惨痛的过往(完结)-作者:[西]胡安·高美/译者:枫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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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11-30 10:10:43 | 显示全部楼层
3643:是。

克洛医生:但在以前并不完全是这样,维克多。

3643:过去已经完了,我已经改变了。

克洛医生:为什么?

3643:因为这是上帝的旨意。

克洛医生:你真相信上帝介入你的问题了吗,维克多?

3643:上帝的旨意无所不在。

克洛医生:我也是名神父,维克多。我认为上帝有时候让自然做些工作。

3643:自然是智慧的创造,在我们的宗教里没有地位,医生。

克洛医生:让我们回到观察室,维克多。告诉我技师给你装好设备后你感觉如何?

3643:他的手很冷。

克洛医生:就这些,还有什么?

3643:没什么了。

克洛医生:当那些画面出现在屏幕上的时候呢?

3643:我也没什么感觉。

克洛医生:你知道,维克多,我手头有你的报告,你对特定画面有反应,看这些尖尖的图线。

3643:看到一些图片我觉得很恶心。

克洛医生:恶心?

【对话停顿了近一分钟】

克洛医生:想清楚你再回答我,维克多。

3643:性爱画面让我恶心。

克洛医生:有特别的画面吗,维克多?

3643:所有都是。

克洛医生:你知道为什么这些画面让你困扰吗?

3643:因为那些图像亵渎上帝。

克洛医生:尽管如此,当你看到一些特别的图像时,你的阳具会特别变大。

3643:不可能。

克洛医生:用通俗的话说,就是让你变硬。

3643:这样的语言亵渎上帝也亵渎他的神职人员的尊严。我必须……

克洛医生:你必须做什么?维克多?

3643:没什么。

克洛医生:你有暴力倾向吗,维克多?

3643:没有,医生。

克洛医生:那天你是不是变得很暴力?

3643:哪天?

克洛医生:你问得对,原谅我的不准确。你可不可以说说那天,就是你打了我的心理医生的头,撞到控制板上的事?你有暴力倾向?

3643:那人引诱我。神说“倘若你一只眼睛叫你跌倒,就把它剜出来丢掉”。

克洛医生:马太福音18章第9节。

3643:完全正确。

克洛医生:怎么对待那眼睛呢?给它很大痛苦吗?

3643:我不明白你说什么。

克洛医生:那人名叫罗伯特。他有一个妻子和一个女儿。你把他送到医院去了。你打断了他的鼻子,打掉他7颗牙。很严重的脑震荡。多谢上帝,保安及时赶到把你拽开。

3643:也许我有一点点暴力。

克洛医生:你觉得现在你会有暴力倾向吗?如果你的手不是被绑在椅子上?

3643:你要想知道,我们可以试试,医生。

克洛医生:我想我们该停止这次对话了,维克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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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11-30 10:10:52 | 显示全部楼层
政府太平间


2005年4月5日,星期二,上午8∶32

解剖间是一个冷飕飕的地方,房间被漆成不协调的灰紫色,一点儿没使这里有亮起来的感觉。一只装着六个灯泡的大灯吊在解剖桌上方,照着桌子上的尸体泛出一圈光来,此时四个侦探都盯着桌子上的死人。查出这个人的死因是他们的职责。

验尸官用手术刀打开罗巴亚的肚子,把里面的东西放在一个盘子里。庞底罗不由得用手捂住嘴。一股腐烂的味道立刻充满了整个解剖间,味道很冲,盖过了医生用的福尔马林药水的味道。波拉心想,这些验尸官干吗非要把他们的手术刀保持得那么干净?就像这些死人会感染似的,真是滑稽。

“呃,庞底罗,你知道为什么死婴会过马路吗?”

“知道,医生。因为他被钉在鸡身上了。你已经告诉我六遍,不,七遍了,你还知道别的笑话吗?”

验尸官轻轻哼着歌,很陶醉的样子。他歌唱得不错,嗓音粗哑,好像烟熏过,让波拉想起路易斯·阿姆斯特朗。因为他唱的正是他的歌《这是一个多美好的世界》。此时验尸官停止唱歌,故意折磨庞底罗。

“真正的笑话是让你别吐出来,庞底罗。别以为我没看出来,这个尸体可是真够呛。”

波拉和但丁互相看了一眼,又盯着枢机的尸体。验尸官干这活儿很有经验,但有时候对尸体不够尊重。他觉得罗巴亚的死好玩儿,波拉可是一点儿没看出来。

“医生,您能不能专心在尸体解剖上?我的客人副侦探长但丁和我都觉得您有些对死者开玩笑的意思。”

验尸官用眼角看了波拉一眼,然后开始检查从罗巴亚主教胃里拿出来的东西。他不再开玩笑,但在牙缝里诅咒着屋里的每个人,甚至包括每家人的三代。波拉不想听他胡说,关注地看看庞底罗的脸色,现在他的脸一阵绿一阵白。

“庞底罗,我不明白你干吗折磨自己。你从来不能见血的。”

“该死,可如果这个小马驹都能的话我也能。”

“你还不知道我亲历过多少次尸体解剖呢!亲爱的同事。”

“是吗?那我该提醒你这里至少还有一具尸体等着你呢,也许我会比你更喜欢。”

又来了,波拉想,这两个人。这两个人一天都是这样。但丁和庞底罗一见面就开始对彼此有一种反感。但公平来说,庞底罗更听波拉的。波拉知道庞底罗把自己看成是女儿一样,但有时候有些过了。但丁有些孩子气,他当然不是盒子里最亮的灯泡,但是他也不该受同事庞底罗的气。让波拉想不通的是,像但丁这种人怎么会得到梵蒂冈警署这么高的职位。一个接一个的破笑话,跟着是贬低别人,和塞林的严密冷峻的性格截然相反。

“也许我出色的客人该把注意力借给他们请来的验尸官,这样你们也许可以收集到一些细微的东西。”

验尸官粗哑的声音让波拉回到现实。

“请讲。”她冷冷地看了两个警察一眼,示意他们停止斗嘴。

“好吧,死者从早上就没吃饭。他胃里的东西是很早前吃的,因为我只找到一些残羹剩饭渣子。”

“那么也许他有顿饭没吃,或者他在午饭前就被杀手抓住了。”

“我怀疑他故意没吃饭。他饭量很好,你们看见了,活着的时候他体重稍稍超过两百磅。而且他有六英尺高呢。”

“这说明杀手也是差不多这个身量。罗巴亚可不是一根羽毛那么轻。”但丁插话道。

“而且从教堂门口到礼拜堂有130步远。”波拉说,“如果带着个尸体,应该有人看见。庞底罗,帮我一个忙,派四名你信任的警察去那个地区,让他们穿便服,但是戴着徽章。别告诉他们发生了什么,只说教堂有一起抢劫,你想让他们查出是否有人在夜间看到什么。”

“可这么没有目的的搜索是浪费时间啊。”

“那就别干。找住在周围的人谈谈,特别是那些穷人。他们睡得不多。”

庞底罗点点头,匆匆离开解剖室。很明显他很高兴不用留在这里了。波拉看着他朝外走,当门咣当一声关上时,她转过身盯住但丁。

“你到底怎么回事,梵蒂冈先生?庞底罗是一个好警察,他只是晕血,仅此而已。我请你停止这种无意义的斗嘴。”

“听你的。可我们这间停尸房里还有一张大嘴巴。”验尸官大声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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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11-30 10:11:08 | 显示全部楼层
“管好你自己的事,医生。让我们继续。你懂我的意思了没有,但丁?”

“放松一点儿,”但丁举起手做自我保护状,“我想你还没搞清这里发生了什么。如果明天早上我要手里提着枪去那个焚尸楼,我得让庞底罗和我一起去,必须这样。”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你要选他和你一起去?”波拉完全被惹怒了。

“因为我喜欢。而他也喜欢被我这么呛着。你怎么不去问问他?”

波拉摇摇头,在心里咒骂着这群男人。“我们继续工作,医生,你可以知道死亡时间和死因吗?”

验尸官瞟着他的笔记。

“我提醒你们这只是初步报告,但是我很有把握。主教死于昨晚9点左右。就是星期一。最多一个小时误差。他的喉咙被割断。从背后袭击,袭击的人应该和他高度差不多。我无法告诉你们那人使用的武器,只知道凶器大概六英寸长,有直刀锋,很锋利。可能是一种理发店用的刮胡刀,我不确定。”

“那么他的伤口呢?”但丁问。

“眼睛被挖出来应该是在临死前。舌头也给切断了。”

“他的舌头也断了?上帝啊!”但丁说着,感到很恶心。

“我的感觉是凶手用老虎钳子干的。拔出来后他用手纸塞进去止血。然后拿出手纸,但还在嘴里留下一些纤维组织。不过,但丁,听着,你让我惊讶呢,这具尸体对你真没什么影响。”

“我见过更糟的。”

“那么让我给你看看这个,你肯定没见过。我也从没见过,虽然我从事这个行当这么久了。他塞住舌头的方法非常专业,那些东西一直堵到直肠腔。然后他清理得非常干净。要不是我伸进去看,几乎漏掉这个呢!”

验尸官给他们看着照片,那是被切成一片片的舌头。

“我把它们放在冰上送到实验室去了。他们检查完会给我一份报告。我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不用担心,我不会告诉别人。”波拉说,“那么他的手呢?”

“这是死后被砍下来的。这个做得不是很干净。到处留下犹豫的痕迹。好像他做这个比较困难,要不就是他站的位置不合适。”

“指甲里有什么东西吗?”

“没有,手上一尘不染。我怀疑他是否用肥皂给洗了。因为我觉得我的鼻子闻到一股薰衣草的味道。”

波拉沉思着。

“医生,你觉得凶手折磨了被害者多久?”

“这个我还没想过,等一下啊,让我看看。”

验尸官用手在尸体的上臂缓缓摸着,然后伸进死者的眼窝,还有嘴巴。他还在轻轻哼着歌儿,这次歌声有些忧郁,歌声让波拉有些想躲开他。

“啊,先生们,凶手需要至少半个小时切下受害者的手然后清洗,然后大概又经过一个小时清洗整个身体,给死者穿上衣服。没办法说他折磨了受害者多长时间,但看来挺久。我推测大概有三个钟头,也许更长。”

一个安静、无人知晓的地方。很隐秘,离可以听到呼救的地方很远,隔音,因为罗巴亚很可能会尖叫。一个人被挖出眼睛和切断舌头,他该如何惨叫?很惨,一定的。凶手一定对时间计算得很准,他先玩弄枢机,然后折磨他,故意弄得很复杂,让调查困难。

“我听说警察没有找到指纹。你们发现了什么,在我们清理他之前,还有什么需要检查分析的?”

“没什么,只有一些纤维组织,还有在衬衣领子上似乎有点化妆品的痕迹。”

“化妆品?有意思,是凶手的?”

“你看,波拉,也许枢机大人有些隐私。”但丁说。

波拉看着但丁,她有些惊讶。验尸官露出牙,坏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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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11-30 10:11:21 | 显示全部楼层
但丁赶紧说:“我的意思是说他也许对自己的形象很在意。他毕竟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

“可这仍然是一个很重要的线索。他脸上有没有化妆痕迹?”

“没有,凶手一定给清干净了。或者至少他把眼窝里的血弄干了。我再仔细看看。”

“医生,把化妆品的样品送到实验室。也许有用呢!我想知道牌子和准确色彩度。”

“那要花些时间,除非他们的数据库里已经有这种样品可以做比较。”

“要是有必要,把所有可以找到的香味都写下来列个清单,这个工作特洛伊一定很有兴趣。对血型和精液你还能告诉我什么?我们有没有运气?”

“没有。死者衣服上一尘不染,只有一点点血迹,和死者血型一样,毫无疑问是他自己的。”

“皮肤上和头发上呢?芽孢或者任何什么?”

“在手腕上我找到一些胶布痕迹,让我怀疑可能是凶手脱掉主教的衣服,在折磨他之前用胶布把他捆起来。事后他又给他穿上衣服。他清洗了尸体,但不是在浴缸里,你看这个。”

验尸官指着罗巴亚身上一处痕迹说,那是一条很薄很细的肥皂痕迹,已经干了。

“凶手用一块海绵,上面沾了肥皂水清洗的,但是可能水不多,或者他不够细心,此处他留下了肥皂的痕迹。”

“什么样的肥皂?”

“这比化妆品容易辨认。但是也更没什么用,这是最普通的那种肥皂,薰衣草牌,到处都有卖。”

波拉身体朝前倾,对着尸体,她深深吸了口气。是那种肥皂的味道。

“还有什么?”

“尸体脸上还有一些粘住的东西。很小的一点儿。但这个说明死者生前眼神不好,近视得厉害。”

“这个和他的死有什么关系吗?”

“但丁,请注意,他不是戴着他的眼镜。”

“当然他不是戴着他的眼镜啊。凶手把他眼睛挖出来了,他还戴什么破眼镜?”

验尸官显然被但丁的语气激怒了。

“好吧,但是听着,我不是要告诉你们该如何去做你们的工作,我只是告诉你们我看到的。”

“说得好,医生,你做好报告就给我们打电话。”

“当然了,警官。”

但丁和波拉离开验尸官,他还在弯腰靠近尸体做检查,嘴里哼着歌,这次是他自己风格的古典爵士乐。两人走到楼道,庞底罗正对着手机大叫,发出简短并准确的命令。他一说完,波拉就对两人发出了命令。

“好了,现在我们要做的是这样:但丁,你回到你的办公室写一份报告,把你记得的第一眼看到的一切现场细节都写出来。我希望你单独完成这项工作,这样会容易些。附上所有照片和证据,就是你那学识渊博的上级让你保存的一切证据。做完这个你立刻回到暴力犯罪分析部。我想今晚会是一个漫长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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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12-1 21:38:14 | 显示全部楼层
FBI

行为科学部

暴力现场分析国家中心,国际训练项目

期末考试:被害者研究

学生姓名:波拉·迪坎迪

日期:1999年7月19日

成绩:A+

考试题目:用罗斯波方法描述在建立罪犯档案中时间的重要性,不超过100字。利用各种变量之间的关系以及犯罪者的经验水平,制作一个私人测试。从开始到交卷你有两分钟。

答案:犯罪者给自己足够时间是用来:

杀死受害者。

和尸体互动。

从尸体上除去一切线索,并丢弃尸体。

评语:

根据我的推论,选择a)是给犯罪者的想象,选择b)帮助揭示他的隐藏动机,选择c)可以确认分析犯罪者即兴创作。结论:如果罪犯有更多的时间,他会:

他有一定作案水平(三级犯罪)

他是一个高手(四级罪犯或更高)

他是一个生手(这是他第一次或第二次谋杀)





UACV总部


拉马莫拉街3号

2005年4月5日,星期二,晚上10∶32

“让我看看,我们都有了什么。”

“两名枢机被人用一种很残忍的方法谋杀。”

在实验室的会议室,波拉和庞底罗一边喝咖啡一边吃着三明治。这间屋子虽然现代化,但是室内漆成灰色,显得很压抑。唯一颜色鲜艳的地方就是中央一个巨大的桌子上堆放了上百幅的照片,都是在犯罪现场拍下来的,此时凌乱地堆在桌上,桌角还有四个塑料袋子,里面是现场收罗的证据。这是他们目前所有的了。他们现在在等但丁从第一次谋杀现场带回一些其他的证据。

“好吧,庞底罗,让我们从罗巴亚开始吧,对他你了解什么?”

“他住在阿根廷首都布宜诺斯艾利斯,也在那里工作。星期日早上坐阿根廷航班到达。他的机票是几个星期前买的,回程未定日子,一直到星期六下午才确认航班,因为有时差,我想那大约是教宗去世后。”

“往返票?”

“只是来的单程。”

“奇怪。不是他没有计划好,就是他对这次选举会议有很高的期望值。庞底罗,我对宗教不是很虔诚。但是你有没有听说什么,罗巴亚会被选为下一任教宗有多大可能性?”

“不是很大。我一周前读过关于他的一些报道。我想在《拉斯坦帕》[1],他们认为他是很胜任的,但并不是最受欢迎的一位。不管怎么说,你知道意大利媒体的手段:他们只是对这些枢机表示应有的尊重而已。坡提尼枢机的事情我倒是读了不少,他的可能性更大。”

庞底罗是一个典型的家庭男,具有无可挑剔的诚实。就波拉对他的了解,他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每周日都去做弥撒,从不错过。他还时常邀请波拉到他家去,这让波拉不得不总找些不同的借口推辞掉。波拉那些借口有些说得过去,有的就很勉强,但没一个能坚持住。庞底罗知道在波拉心灵深处信仰并不占据很重要的地位,那是因为这个位置被她的父亲在十年前给带走了。

“有些环节让我迷惑,庞底罗。我们应该知道的是凶手和这些枢机之间有什么困扰的联系,什么是他的动机。是因为他知道这些主教身份代表着什么,还是因为他是一个神学院学生,或者他并没有全部投入,还是他只是讨厌他们戴的红帽子。”

“他们的红帽子叫‘卡陪罗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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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12-1 21:38:24 | 显示全部楼层
“谢谢说明白。我怀疑有什么让这两个受害者和他有联系。比他们戴的帽子更重要。因为基本上我们不会去那条路调查,除非我们可以发现一个真正的线索,比如一个人可以代表权威说话。这个该是但丁的工作,他该给我们打开这扇门。那么我们就可以进入地区元老院高层。我说高层是指真正的高层。”

“这可不容易。”

“让我们看吧。但是现在,我们还是就我们知道的进行分析。一开始,罗巴亚应该是死在别处,而不是在教堂里。”

“几乎没什么血迹。他一定是在别处被杀的。”

“显然凶手要完全控制受害者相当长一段时间,这必须在一个隔离的地方,没有人知道,在那里他可以踏踏实实地对付尸体。这样我们就可以推测他需要被害者对他很信任,那样的话被害者就可以进入凶手指定的地方。从那里他把被害者的尸体移到圣玛利亚教堂,显然他是有一个理由的。”

“那是怎么运到教堂的呢?”

“我和教区神父谈过话。当他去睡觉的时候,整个教堂严实得像一面鼓。你还记得吗,警察来的时候他需要给他们开门。但那里还有一扇门,很小,通向走廊,那里可能就是凶手带着受害者进去的地方。我们检查过了吗?”

“那门上的锁很完整,是一把新锁。凶手不可能从那里进去。即使那门活动了,我也无法想象凶手如何进入那里。”

“原因?”

“你知道协和大道主街那里有多少人吗?还有后街,人更多。都是来参加教宗葬礼的人,天啊!他们在街上阻断交通,一个凶手手里抱着一具尸体,你告诉我他如何穿过人群?”

波拉想了想,对凶手来说,也许那些人群正好是一个很好的掩护,但即使如此,他又是怎么把门打开的呢?

“庞底罗,让我们把他如何进入教堂列为我们的首要调查任务。明天我们再和那个教区神父谈谈,他叫什么来着?”

“弗朗西斯科·托马,一个迦密人。”庞底罗一边说一边在本上记着。

“对,就是他。在另一方面我们有些令人毛骨悚然的细节:门上有留言,帆布上面有切下的手。还有这些袋子里的东西,开始吧。”

庞底罗开始读一个清单,波拉用圆珠笔在报告上写着。在这个超现代的办公室里,他们还是使用着这些20世纪的表格。

“证据一,神父的披肩,长方形绣花布料——是天主教神父在进行告解圣事时的穿戴——被发现在死者的嘴里叼着,被血浸透。血型和死者相同。正在进行DNA分析中。”

那是一个棕色物体,他们在教堂昏暗的灯光下无法辨认。DNA分析至少需要两天时间,这还是因为暴力犯罪分析部拥有世界上最先进的设备。每次波拉在看美国电视剧《CSI:犯罪现场调查》时都会忍不住笑,要是证据分析真能像电视上演的那么迅速就太好了。

“证据二,白色帆布。出处不明。材料:全棉。沾满血迹,很小一块,死者的双手放在上面。血型和死者相同。正在进行DNA分析中。”

波拉犹豫了一下,“一个问题,罗巴亚的名字拼写是Robayra,‘ay’,不是‘i’?”

“是‘ay’,我确定。”

“好吧,请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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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12-1 21:38:34 | 显示全部楼层
“证据三,一张揉皱的纸片,大约1英寸×1.5英寸大,是在死者左眼窝里发现。纸的型号、材质、重量和含氯百分比都在分析中。纸上用圆珠笔手写着:

“MT16。”

“MT16。”波拉重复道,“是个地址吗?”

“这张纸被发现时是揉成一团的,上面都是血迹。显然是凶手留下的。塞在死者眼睛里可能是为了惩罚或者留下这个给我们……好像是他故意要告诉我们如何调查。”

“或者嘲笑我们是瞎子。”

“这是凶手自娱的方式。第一个留言是在意大利。这也许就是特洛伊让你负责这个案子的理由,波拉。不是一般侦探可以遇到的案例,这需要很高的创作能力。”

波拉思考着庞底罗的话。如果他说的是真的,这次的冒险系数就更高了。凶手在嘲弄并玩弄警察,他的手段非常高明,要是他不出错的话,很难抓住他的踪迹。当然不久他会露出马脚,但是现在太平间却没有任何线索。

“好吧,让我们想想,哪些街道有这两个字母?”

“Viale del muro torto.”

“不可能,那是通向公园的一条街,没有街道号码,庞底罗。”

“那样的话Monte Tarpeo也不是,因为那条街穿过保守宫[2]花园。”

“那蒙特卡罗特斯塔乔(Monte Testaccio)呢?”

“在黄柏高特斯塔乔附近。那倒有可能。”

“等一下,”波拉拿出电话拨了一个号码,那是警察局的号码,“资料室吗?哦,你好斯娃,帮我查一下蒙特卡罗特斯塔乔街有没有16号?再给我们带一份街道地图来,到会议室,谢谢!”

他们一边等地图,庞底罗一边继续登记那些证据。

“现在是最后一件,证据四:揉皱的纸片。1英寸×1英寸。在死者右眼窝发现。样子和在左眼发现的情况相同,这种纸的成分也在调查中。在这张纸上,圆珠笔手写的是‘undeviginti’,还有一个箭头。”

“undeviginti,该死。这简直是密码。”波拉吸口气道。“我希望第一个死者身上不要也有这种留言。因为那尸体已经烧成灰儿了。”

“我觉得现在我们得休息一下了。”

“了不起,庞底罗,你真的不告诉我什么是undeviginti?那么我就可以休息了?”

“你的拉丁文可真是退步啦,波拉。这个字意思是19。”

“那么箭头的意思是什么呢?”

这时一位资料室的助手带着罗马街道地图走进会议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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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12-1 21:38:44 | 显示全部楼层
“给您地图,主任。我查看了您告诉我的号码。那条街上没有16号。那条街的居住区只到14号。”

“谢谢斯娃。再帮我个忙:留在这儿和我们一起检查一下罗马所有街道有MT字母的,我知道这有些盲目,可我们必须这样找找线索。”

“希望你是比算命师聪明的心理学家,波拉医生,你该去查查圣经。”

三个人抬起头来都转向会议室大门。一名神父站在门口。他的打扮和街上所有神父的打扮没什么两样,很高很瘦,也很结实,明显的秃顶。他看起来五十来岁,长得很有棱角,甚至有些硬,显然他每天早上在户外看了太多日出。波拉第一感觉是他更像一名战士而不是神父。

“你是谁?你需要什么?这是特别区。请立即离开。”庞底罗说。

“我是安东尼·福勒神父。我是来帮助你们的。”他的意大利语说得很好,但是掩饰不了他的口音。

“这是警察局,你没经许可进入。如果你想帮助我们,最好找个教堂为我们的灵魂祷告吧!”

庞底罗朝着这个不速之客走去,想把他轰走。波拉已经转过身去研究着桌子上的照片,不再理会。安东尼接着说:“那是圣经里的一句话,更确切地说,是新约圣经里的。”

“是什么?”庞底罗吃惊地说。

波拉抬起头看着安东尼,“可不可以解释一下?”

“MT16,就是马太福音第十六章。他的另外一条留言是什么?”

庞底罗看起来有些生气。

“听着,波拉。你不会真相信这个家伙吧。”

“我们在听着呢。”

安东尼走进会议室。他胳膊底下夹着一个黑皮箱,他把皮箱放在桌子上。

“众所周知,基督教新约圣经有四部福音书,是传福音的书,分别是:马太福音,马可福音,路加福音和约翰福音。在圣经参考中,马太福音的缩写字母是MT,后面的数字就是各章的章节号。再下面的数字就表示那一章里的经节。”

“凶手还留下这个。”

波拉拿出四号证据,用塑料布包着,递给安东尼。神父仔细看着,他似乎没看出什么,也没被上面的血迹困扰。他只是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然后说:“19。真是太正确了。”

庞底罗差点儿叫出来。

“你现在要告诉我们真相,还是让我们等着呢,神父?”

“‘Et tibi dabo claves regni coelorum,’安东尼用意大利语背诵着,‘Et quodcumque ligaveris super terram,erit legatum et in coelis;et quodcumque solver is superterram,erit solutum et in coelis.’(我要把天国的钥匙给你,凡你在地上所捆绑的,在天上也要捆绑;凡你在地上所释放的,在天上也要释放。)马太福音16章19节。那是说,耶稣确定门徒彼得是众人的领袖,奖赏他在基督的国度里有权柄。”

“圣母玛利亚啊!”波拉大声叫道。

“想想在这里将要发生的事吧,诸位,我想你们该担忧,非常担忧。”

“该死,那个丧心病狂的凶手让你警告我们吗?可听起来我觉得没什么了不起。”庞底罗说。

“你不明白,朋友。凶手不是一般的流浪汉忽然发疯,他是一个残忍的人,思路清晰并且聪明,有时又非常自相矛盾,相信我的话。”

“是吗,听起来你好像知道他很多,也知道他的动机呢,神父。”庞底罗嘲笑着。

“我知道的比这个还多,先生们。我知道他是谁。”



* * *



[1] 《拉斯坦帕》(La Stampa):意大利最有名的报纸之一。

[2] 保守宫(Palazzo dei Conservatori):位于罗马的卡比托利欧广场(Piazza del Campidoglio),元老宫(Palazzo Senatorio)之右侧,与新宫(Palazzo Nuovo)相对。保守宫和新宫,连同 Tabularium,都是卡比托利欧博物馆(Musei Capitolini)的展厅。保守宫得名于这里在中世纪曾是市政官员(Conservatori)驻地,它和参议院(Senato)一起管理这座永恒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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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12-1 21:39:19 | 显示全部楼层
从《马里兰每日公报》摘抄的文章


1999年,7月29日,第七页

美国神父因被指控性侵而自杀

【萨凯姆·派克,马里兰(通讯社)】继在北美天主教教会传出性侵丑闻后,这些报道继续流出。康州一名神父因被指控性侵未成年人而吊死在自己的房间里。这是星期五警察报告给美国媒体的电文中透露的,该名神父住在专门给有问题的神职人员提供的研究中心。

据桥港镇主管教区发言人所述,彼得·赛奥辛克神父,61岁,是康州桥港镇圣安德鲁教堂的教区主教,去年4月27日辞职。就在他辞职后第二天,有官方采访了他曾经性侵的两名受害者,他们都是在70年代到80年代受到骚扰的。

神父被送往马里兰圣马太研究所的心理治疗中心,根据研究所的声明,这里是专门用于治疗那些被起诉有性侵罪行的神父。

“医院工作人员当天敲门多次,然后准备进入。但是有东西挡住了。”当地警察局发言人迪安在新闻发布会上说,“在他们终于进入后,他们发现神父吊死在房顶一根柱子上面。”

赛奥辛克神父用一条床单自杀,发言人指出,他的尸体已送去解剖。同时,迪安推翻了一些谣言,比如说神父被发现时是裸体并被肢解。他说这些谣言都“完全是无稽之谈”。在新闻发布期间,记者们引用一个“目击者”的话说,他的确看到很多肢解的部分。发言人称那是一名护士在吸入大麻后的胡言乱语,她本人正在接受药物治疗。这名护士已经被勒令停职,要等到她身体恢复后才能继续工作。由于报社和该名护士已签署合同,她除了说“我错了”之外拒绝回答任何问题。

桥港镇的主教威廉·鲁普斯声明他对赛奥辛克神父之死“非常难过”,称是一个悲剧。加上丑闻已经覆盖全北美地区的天主教教会,他说还有很多受害者。

赛奥辛克神父生于1938年,在1965年任职于桥港镇教堂。他曾担任过康州很多教区的神职,也曾在秘鲁的奇克拉约服务过。

“在上帝眼中,每个人无一例外都有尊严。每个人都需要也配得到我们的怜悯和同情。”鲁普斯说,“虽然一些污点困扰着他,但也不能抹煞他做得好的地方。”主教最后说。

圣马太研究所所长坎尼斯·克洛神父拒绝在公众前发表意见。研究所新锐派安东尼·福勒神父为此向公众道歉,解释说因为克洛神父目前处在“震惊”状态。





暴力犯罪分析部总部


拉马莫拉街,3号

2005年4月5日,星期二,晚上11∶14

安东尼的话像是一拳打中两人的太阳穴神经丛。波拉和庞底罗都呆住了。他们盯着神父。

“我能坐下吗?”

“这里有很多空位子。”波拉说,“你想坐哪儿就坐哪儿。”

波拉向斯娃做了一个手势,这位资料室人员立刻离开了会议室。

安东尼把他的小箱子放在桌子上,箱子的边缘已经有些划痕和磨损。其实箱子的质地是世界上最好的,它是给主人的最好见证,因为它随着主人去过好多地方。安东尼打开箱子,从夹层拿出一大摞纸来,夹层有些弯了,还有咖啡的污渍。他把那摞纸放在桌子上,然后坐在波拉对面。波拉仔细看着他,意识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干练和从绿眼睛里发出的能量。这个神父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这让波拉疑惑,但是她决定不让自己被他的气势压倒。

庞底罗拽了把椅子凑过来,坐在安东尼左边。他的手放在那些报告书上。波拉做了个眼神,暗示庞底罗不要凑得这么近,就像那些电影里演的:她的助手必须时刻看住“马耳他之鹰”[1]。如果他发现任何人可疑,他就要毫不犹豫地坐在那人的左边,不得不吸入彼此吐出的香烟。

“开始吧,神父。告诉我们一些有价值的东西,也告诉我们你的身份。”

安东尼从胸口的口袋里掏出护照,递给波拉。他做了个手势,显然不喜欢庞底罗抽烟弄得满屋烟气缭绕。

“我明白了,一个外交官的护照。那么你有豁免权,呃?你到底是谁?一个间谍?”庞底罗问。

“我是美国空军一名军官。”

“什么军衔?”

“少校。我恳请庞底罗警官不要在我跟前吸烟行吗?我几年前就戒了,我可没有再拾起这个习惯的欲望。”

“他被烟草诱惑得很深,福勒少校。”

“福勒神父。波拉警探,我已经退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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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12-1 21:39:29 | 显示全部楼层
“等一下,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还有职位?”犯罪研究专家笑了,波拉发现自己对这个神父有了好奇和兴趣。

“波拉,我觉得这位神父不像他说的那样完全退休了。”

安东尼回应了波拉一个微笑,但立刻变得很悲哀。

“我最近又回来服务,没错。奇怪的是,我回来的理由是我在当平民的时候引起的。”他安静下来,用手驱赶着眼前的烟雾。

“是吗?你要是那么聪明,那你告诉我们这到底是谁干的,是谁在圣母玛利亚教堂干了这种刺杀的勾当,那样我们就都可以回家睡觉了。”

神父没反应,就像他的衣领一样不折不扣的。波拉怀疑这个人大概是太坚定了,根本不会对庞底罗的刺激作出反应。毫无疑问,生活已经在他身上刻下了太多可怕的痕迹,他的粗糙的皮肤和眼睛都见过比一个警察弄出的这点儿烟雾更多的事情。

“够了,庞底罗,掐灭你的香烟吧!”

庞底罗扔了烟头,他很不高兴。

“听你的,福勒神父。”波拉一边说一边捋着桌上的照片。她的眼睛没离开神父,“你给我的感觉是,从现在起你是负责一切的了。你知道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而我需要知道。但是你别忘了你是在我的地盘上。现在由你决定怎么告诉我们吧。”

“那么我们从已有的档案开始如何?”

“可以问问为什么吗?”

“因为对这个案子来说,不需要建立一个新档案调查谁是凶手。我知道谁是凶手。这个档案我们只需知道从哪里可以找到凶手,这可是两个不同的档案。”

“这是一个考试吗,神父?你想知道坐在你对面的人有多优秀吗?你想成为推理高手的裁判吗?就像特洛伊似的?”

“我想此时此刻唯一的裁判就是你自己。”

波拉深深吸了口气,竭力不让自己叫出来。安东尼的话正中要害。她觉得自己马上要发作了,这时她的老板出现在门口。他站在那儿一动不动,仔细观察着神父,而安东尼也转过身静静地注视着特洛伊。几秒钟后,两人互相点头打招呼。

“福勒神父。”

“特洛伊警长。”

“他们从一个不太熟悉的渠道得知你到的消息。但没说你会自作主张出现在这里。不过我意识到你会对我们有些用,要是我的信息正确的话。”

“您的信息完全没错。”

“那就请继续吧!”

波拉从幼年时期起就总有一种感觉不太好的直觉,现在这感觉又回来了。此时她觉得每个人似乎都知道一些她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她想一会儿私下问问特洛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现在,她决定要控制住局面。

“福勒神父告诉庞底罗和我他知道凶手的身份,但是他告诉我们名字之前,想要得到免费提供的心理学档案。我个人认为我们在浪费时间,但是我还是决定跟他玩玩。”

她跳起来,让三个男人的目光都跟着她。波拉走到屋后的黑板前,那块黑板很大,几乎占据了屋后整个一堵墙。她开始在上面写起来。

“凶手是一个白人,男性,年纪在38到46岁之间。中等个头,体格健壮,聪明。他的知识领域很广,而且在语言方面有天才。他是左撇子,接受过很严格的宗教教育,早年忍受过很多困境或者受到虐待。他不是很成熟,他所做的体现出他承受着很大的压力,超过他的心理稳定度,而且他有很强的性虐倾向和性压抑。他也很可能有严重的暴力倾向。这不是他第一次,也不是第二次杀人,而且显然,这也不会是最后一次。他作案时根本不怎么考虑我们警察,也不考虑他的受害者。现在,神父,你是不是可以告诉我们凶手的名字了?”波拉转过来把粉笔扔到安东尼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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