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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云雾飞舞

《虫图腾4+5:险境虫重、机密虫重》(大结局)-“驱虫秘术”式悬疑小说-作者:闫志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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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4-28 23:40:0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八章 遇故知,祸起萧墙内
   
    这“空空空”的声音似乎刺破了地面,而与此同时的北平城内管修的身上挂着一根绳索,身体紧紧贴在井壁上,井内的空气异常潮湿。管修试探着在井内寻找能够着力的地方,却都抓在了那些湿滑的青苔上险些滑落。大把的青苔被管修拔下来,落进井里发出空洞瘆人的击水声。
    自从看到龙青用性命保住的那几张照片之后,他便千方百计寻找照片上的那口井。那几张照片的意思很明显,确实在炮局监狱下面存在一条密道,直通其中那两个用混凝土浇筑而成的牢房,而这口井恐怕便是那几张照片的关键——密道入口。
    明白这一点之后管修接下来的几天便一直在按图索骥,他知道其中的密道应该不会太长,因此搜索的范围便划定在炮局监狱附近。起初他觉得在这个范围内寻找一座荒废的四合院难度应该不是很大,然而事实却大出他所料。当他开始在那附近排查的时候竟然惊讶地发现炮局监狱附近几乎全部是荒废的四合院,而且每一处四合院内都有那么一口井。
    这简直就像是有人故布疑阵,这种情况下管修只能采用最笨拙却最有效的办法,那就是一个井口一个井口挨个尝试。每次进入井口他总是会用小锤敲遍每一寸井壁,然后仔细听着其中的声音。而每次失望地从井口中爬出时,他总是被井内所升腾起的湿气弄得浑身湿潮。这样过了几天之后他甚至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最初的方向是错的。
    不过即便如此,他也想继续将这范围内所有的井都排查一遍。管修在这井壁内找到了一块可以勉强支撑着双脚的凸起,然后松了松绑在腰间的绳索,双脚支撑着身子悬挂在井内。然后掏出一根已经有些潮的烟费力地点燃,猛吸了一口。
    脖子上不知是潮气还是汗水,有水珠不停地流淌下来。他抽着烟望着井口的那片天,耳边是永远不厌其烦的螽斯的聒噪。望着那片天他忽然禁不住笑了出来,自己此刻便像是那只井底之蛙。一根烟抽完,管修继续在井壁上寻找着力点,缓缓地放着绳子,手中的小锤在井内轻轻叩击着。而每一次落锤都是沉闷而令人失望的“咚咚”声。
    管修继续向下放着绳子,就在这时他脚下一滑,踩在脚下的青苔承受不住他身体的重量从墙壁上脱出,他的身体像是凭空增加了几倍的重量快速地下坠。瞬间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当他意识到的时候身体已经下坠了一两丈高,他连忙握紧绳子,顿时觉得绳子和手相接的地方火辣辣的疼痛。不等身体停下便觉得脸像是被谁扇了一记耳光一般“啪”的一声,接着整个人都坠入了冰冷的深井中。
    入水一两米之后终于停了下来,管修在水中挣扎着却始终没有松开手里的那把锤子。他一睁开眼睛便向上游着,忽然手中的锤子敲在墙壁上发出了令人兴奋的“空”的一声。管修立刻来了精神,他向水底的一边游过去,然后在刚刚发出“空空”声的地方又接连敲击了两声,还是“空空”声,管修将锤子塞在腰间,在那附近摸索着,忽然他摸到井壁上有一个青铜打造的铁环。这让他极为惊喜,他双手向下一按然后脑袋露出水面,他大口地吸了几口气然后又沉入了水下。在刚才的地方继续摸索着,当他摸到那个铁环的时候便双手拉着铁环,双脚蹬在井壁上用力一蹬。
    铁环的后面是一条长长的锁链,随着那锁链“扑棱棱”地被拉出,眼前的井壁裂开了一道口子,井水迅速向那口子中冲过去。巨大的吸力将管修的身体引向洞口,他松开铜环。瞬间裂口更大足够一个人钻进去,接着他的身体随着冲进洞口的水流进入了眼前的密道。
    刚进入密道管修就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原来密道入口处还有一个下水道,井内的水都经由那条下水道流走了。管修有些佩服设计这密道的人,任何人都不会想到一个密道的入口竟然会被安排在井水之下。如果不是刚刚的失误,恐怕管修此生也不可能发现这密道的入口了。
    他定了定神,从口袋中掏出一个用油纸层层包着的手电。此前井内的潮气经常会让手电受潮不能用,于是管修便想到了这个方法。没想到却歪打正着,剥落上面的油纸放在口袋中,他有些失望地发现手电上依旧有水。他试探着按下开关,手电竟然亮了。
    这让他有些意外,他马不停蹄地沿着隧道向其中走去。这隧道应该修建得有些年月了,空间狭窄得只能容一个人弓身而入,道壁斑驳,生满了青苔,潮气逼人。他弓身沿着隧道向内中快速地走着,越往里走,潮气越轻,而且空间也大了很多。在一个拐角处,管修发现了隧道壁上有一些新鲜修补的痕迹,从周围落满的青苔来看时间应该不短,想必这里便是当年龙青手下挖掘下水道的时候偶然挖开的地方。
    既然找到了这里,想必距离那扇混凝土石门也不远了。管修想到这里放慢了脚步,缓缓地沿着隧道向更深处走去,这幽深的隧道中只有管修轻轻的脚步声和从洞口方向传来的“滴答滴答”的滴水声。
    这一刻管修的脑子极乱,隧道通向的不仅仅是一道石门,恐怕正如当年庚年所说,说不定炮局监狱就是他们苦苦追寻的那个问题的答案。恍惚间,管修的脑海中出现了一年前那个冬夜的情形。
    那个冬夜,北平城雪花飞舞,在接近午夜的时候庚年忽然敲响了管修的门。管修极为诧异,因为自从两人从日本回到北平之后便一直只在暗中联系,庚年从未来过管修的家。
    那晚庚年的忽然而至也让管修隐隐感到似乎发生了什么极为严重的事情!管修将庚年迎进门,向四周打量一番见无人跟踪,这才重重地锁上门引着庚年来到房内。
    庚年脱掉帽子抖了抖身上的雪,脸上露出极少有的兴奋表情。他用亢奋的声音说道:“你知道我发现了什么?”
    “什么?”管修从庚年的表情上隐约读出了一丝喜悦,却又不敢确定。
    庚年笑眯眯地对管修做了一个稍等的手势,然后从衣服里拿出一封信,说道:“说不定这就是我们苦苦追寻的问题的关键!”说完将那封信递给了管修。
    这封信的落款是日文,已经拆封。管修从信封中抽出信,上面是密密麻麻的日文,当初管修和庚年二人都曾在日本留学,因而日语对于他们而言并不是问题。
    那封信的大意是日本政府多年前便开始秘密进行着一个寻找驱虫师家族的绝密计划,为了计划的保密性只有少数内阁才知晓。他们为了战争在中国秘密建立了培养驱虫师的军事基地,而且将两个关键人物藏在了中国一所秘密监狱之中。那所监狱的名字叫作——炮局监狱。
    管修读完这封信之后极为震惊,询问道:“庚年兄,这封信上所述确实吗?”
    “嗯!”庚年点了点头说道,“绝对没错,这是我派人从日本内阁内部打听到的消息,而且我看完这封信便派人去打探炮局监狱的消息,你猜怎么样?”
    “嗯?”管修期待地望着庚年。
    “炮局监狱看似不起眼,然而却是一个水米不进的地方!”庚年故意将语气说得极为肯定,“而且据了解,在北平城大大小小数十个监狱之中,唯独炮局监狱的看守全部是日本人,中国人是绝对不可以进入炮局监狱的!”
    “欲盖弥彰!”管修幽幽地说道,“越是这样做,越说明这里面有问题!”
    “对,我也是这样想的!”庚年坐在椅子上搔着脑袋说道,“只是我想不明白这两个关键人物究竟会是谁?”
    与此同时管修也陷入到了深深的沉默之中,过了片刻庚年站起身来说道:“看来只能我们自己想办法查明那两个人的身份了!”
    自此之后,二人便想尽办法千方百计地寻找着关于炮局监狱中那两个人身份的线索,后来时淼淼成为庚年的内应,潜伏在松井尚元身边,见松井尚元多次秘密前往炮局监狱,便也对炮局监狱产生了怀疑,于是便将此事告诉了庚年。庚年这才将事情的缘由告诉时淼淼,时淼淼后来找子午和龙青帮忙也是基于此。
    管修长出一口气,望着眼前的隧道,他走在隧道里仿佛产生一种幻觉,好像自己此刻正置身在怪物的肠道中,这肠道极其隐秘却直通到怪物身体中最脆弱的地方——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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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4-28 23:40:14 | 显示全部楼层
大概过了一刻钟的光景,管修眼前一亮,停下了脚步,因为手电光的前面不再是空洞洞的黑暗,而是变成了白色的反光。管修按捺住内心的喜悦,驻足打量了一下眼前的那道石门。
    只见眼前的石门紧紧地镶嵌在水泥混凝土的墙壁中,如果不是石门与墙壁间那细微的缝隙,看起来根本就是浑然一体。让管修疑惑的是这石门究竟要如何开启,他在石门上摸了摸找不到任何机关,他皱着眉头将耳朵贴在石门上,耳边除了自己的心跳和急促的喘息声,隐约还能听到那石门内部传来的细微的响声,他可以确定这石门内部一定有人。
    他从身后掏出那把锤子正欲敲下,管修的脑中忽然闪过什么。既然这两个人被囚禁在这里,为什么又会有这样一条甚至连松井尚元都不知道的密道?日本人对驱虫师的事情了解得如此详细,仅凭一个松井尚元是绝对不够的,因此他和庚年在当初就断定一定有一个熟悉驱虫师家族的人在暗中帮助。难不成……
    他刚想到这里,只听石门上传来了轻微的敲击声,管修的心猛然一沉,连忙关上了手电,蹑手蹑脚地向后退去。石门便在他刚刚退了几步之后轰然打开了。
    借着石门内部的光,管修隐约看到一个人正从其中缓缓走出。那个人在门口驻足了片刻,像是在透气。内部的光线太强烈,因此管修只能大概看清这个人的轮廓,而这个轮廓却让管修觉得有些似曾相识,他快速在自己的脑海中回忆着,却始终想不起来这个轮廓在哪里见过。
    几次他都有冲上去看个究竟的冲动,然而理智却最终还是让他留在了原地。那个人站在门口叹了口气,然后转身走进石门。又是一阵轻微而有节奏的敲击声,接着那扇石门缓缓关闭了。
    管修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在密道中又停留了片刻,见再无动静就缓缓退出了密道。密道口的门始终开着,井水在入口以下。他跳进井水之中,然后轻轻拉动铜环,那铜环开始有些沉重,接着便有一种向内回缩的趋势,管修松开手,铜环脱手而出,快速地缩回原位,那扇门紧跟着缓缓关闭。当铜环恢复原状之后那扇门也就彻底关上了。
    管修这才双手抓着那条绳子费力地从井口爬出,爬出井口的时候已经是三更时分了,此时已然入秋,夜风微凉,加上管修的身体已经完全被水浸泡透了,他感到一丝寒意。将绳索解下之后便离开了这座破旧的四合院。
    回到住处的时候,管修已经被冻得嘴唇发青了,他连打了数个喷嚏,将湿透的衣服换下,换上干衣服之后身体觉得舒服了很多。此时天边已经隐隐泛出了一丝鱼肚白,他虽然疲惫却全然没有睡意,坐在书桌前,脑海中一直回忆着那个熟悉的身影,我究竟是在什么地方见到过呢?管修可以确定这个身影极为熟悉,应该是他认识的人,但是想来想去却总也想不起来。
    管修拉开抽屉,翻出龙青留下的那个信封,无意中看见这抽屉中的一件物事。他缓缓地将那件物事拿在手上,那是一只明鬼,这只明鬼是庚年交给管修的,在庚年临死之前他曾告诉管修一些事情那个人会去做。而关于那个人庚年多次在口中提到,他只和庚年一个人联系。在庚年前往安阳之前曾经秘密见过自己,那时庚年似乎便已经预感到了什么,他将这只明鬼交给自己,叮嘱如果遇到什么难题的话就用这只明鬼去找那个人商量,同时将这只明鬼的操作方法告诉了管修。
    当时管修虽然有一些不祥的预感,然而见庚年诚意拳拳便也没有追问缘由。而不久之后管修便接到了一道由宪兵司令部下达的命令,认定庚年是杀死李士群的主谋,而自己的任务则是追杀庚年。管修怀疑日本人当时已经怀疑自己与庚年有关系,所以才委派他执行这道命令。而管修又如何下得了手,他秘密前往安阳庚年住所劝说庚年离开中国,然而庚年却执意不肯,就在这时候日本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他们统统包围了。
    迫于形势危急,也可能庚年也怀疑日本人发现了自己与管修的关系。于是便让管修将自己杀掉。在他临死前曾经告诉管修,接下来的一些事情那个人会处理的。
    从安阳回来之后管修曾几度用这只明鬼寻找那个人的下落,然而结果却令管修大失所望,这只明鬼带管修去的是北平城西的一个废弃的关帝庙,那里荒废的小院里早已经长满了荒草了。他在那座关帝庙内寻找一圈没见到半个人影,便只能悻悻而归。不过现在他决定今晚要再去一次那座关帝庙。
    正在这时桌子上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管修一惊,明鬼险些掉在地上。他将明鬼揣在怀里,关好抽屉拿起电话。
    “是管修君吗?”电话里一个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对,我是管修!请问您是?”管修客气地问道。
    “你肯定不认识我,不过您有一个老朋友想见您!”那个人很懂得如何吊起人的胃口。
    “一个老朋友?”管修疑惑地重复道,“什么老朋友?”
    “呵呵,管修君不用再想了,他约您今天上午十点在广德楼见!”说罢那个人补充道,“您一定要到哦,不然肯定会后悔的!”
    还没等管修问清楚,那个人已经挂断了电话,管修拿着电话思忖着电话中那人的话,一个老朋友?管修不记得自己在北平城除了庚年之外还有什么人可以谈得上朋友,就连庚年和自己的关系也是十分保密的。他实在想不出可以称之为老朋友的究竟是什么人。
    一个上午管修都在不停地看着表,犹豫着要不要赴约。在九点半的时候管修终于咬了咬牙,决定去见一见这个所谓的老朋友。
    广德楼在北平的南城,管修来到广德楼的时候并未发现周围有任何异样。广德楼前熙攘的人群,广德楼中门大开不时有客人进进出出。广德楼在白天也会演出一些经典的段子供那些闲暇之人解闷。
    管修下了洋车缓步走进广德楼,可能现在还为时尚早,因此广德楼中的人并不是很多,在门口的一块红纸上贴着今天的剧目《打龙袍》,管修对这出戏印象深刻,偶尔也会哼唱几句。
    管修在茶园内环顾一周并没有人向他招呼,便随即找一张桌子坐下,刚落座一个伙计便提着茶壶走了进来。
    “先生,您要点什么?”伙计一边说一边殷勤地给管修沏上一壶茶。
    管修微微笑了笑说道:“随便上一两件甜品吧!”
    那伙计点了点头道:“好嘞,您稍等!”说完提着茶壶向内中走去,管修这个位置靠近门口可以清楚地看到每一个进入广德楼的人,而且如果一旦发现有变,这里也最容易离开。随着开场的时间接近,听戏的人越来越多,三教九流,闲散工人纷纷从门口进来寻一个坐处等着看戏。原本平静的院子一下子热闹了起来,有些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有些人则吃着瓜子侃侃奇谈。可是管修始终没有找到那个“老朋友”的踪迹。
    过了片刻小二端着两碟子甜品走到管修身旁说道:“先生您的甜品!”管修微微地点了点头正要掏钱的时候,那小二连忙摆手说:“有人已经付过钱了!”
    管修皱了皱眉头问道:“是什么人?”
    “嘿嘿,那个人不让我说!”小二一脸无奈地说道,“您慢用,有事儿招呼啊!”
    管修还想追问,那小二已经机灵地走到了另外的桌子旁,正在这时《打龙袍》开场了,院子里立刻安静了下来。
    管修的注意力也被吸引到了舞台上,正在这时一只手忽然搭在了管修的肩膀上。管修一愣,然后那人凑在管修的耳旁轻声唱了一句戏词道:“龙车凤辇进皇城……”
    管修听到那声音,嘴角微微敛起笑了笑,抬起头见一个二十几岁的青年戴着一副眼镜,面貌清秀,长相十分干净正在对自己微笑。
    “武田君!”管修激动地站起身来,他有些不敢相信能在这里见到自己在日本留学时的同窗好友。眼前这个青年名叫武田正纯,在日本武田这个姓氏都为皇室本家,属于贵族血统。武田正纯自然也不例外,在学校的时候管修便知他的父亲在日本政府就职,但武田正纯为人极为低调,或者说有些自卑,这与他是其父的第二任妻子所生有关。因为他的这种自卑经常被同学欺负,而管修和庚年与他结交便是因为二人骨子里颇有正义感。在一次武田被欺负的时候管修和庚年路见不平,因此三人结识。
    因为这件事二人都被学校记过,不过也就是从那时起武田正纯与这二人形影不离。在管修的印象中武田正纯始终是他和庚年的一个小跟班、小弟弟。而武田觉得只要和他们两个在一起便没有人敢欺负他。不久之后他们才发现武田正纯虽然有些自卑,性格懦弱,然而却练得一手好剑术。他们三个在日本的时候几乎形影不离,出于武田的单纯所以庚年和管修的很多话也不避讳他。
    在即将毕业之时武田便被其父强行送到德国学习,从此之后再无音信,却没有想到今天会在这里遇见。
    “嘿嘿,管修君!”武田笑眯眯地坐在管修身旁宛如当年的那个小跟班一样,“没有想到是我吧!”
    管修也坐下望着武田,脸上洋溢着喜悦的微笑,一拳捶在武田的胸口说道:“你小子当时走的时候连一句告别的话都没说,到了德国也不来一封信,我和……”说到这里管修忽然语塞了,他想起了庚年。
    与此同时武田的目光也黯淡了下来,低声叹了口气说道:“庚年君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
    管修叹了口气说道:“今天不说这些了,真没想到你小子竟然会来中国,还故弄玄虚把我约到这个地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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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4-28 23:40:27 | 显示全部楼层
“嘿嘿!”武田笑了笑,“刚刚我唱的那几句怎么样?”
    “嗯,不错,我就奇怪了你怎么也会唱啊?”管修忽然有种他乡遇故知的亲切感。
    “哈哈,当年上学的时候你和庚年君没事的时候就在我眼前唱,我也是耳濡目染的!”武田一副无奈的表情说道,“没办法啊,就算没有兴趣也被你们两个熏陶得兴趣浓厚了,所以一到中国我就立刻约你到这里来见面了!”
    此时舞台上的戏已经开场,台上老旦的西皮导板唱的一板一眼,字正腔圆,两人听了相视而笑。
    “走吧,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聊聊,这里太乱了!”管修说着站起身来。
    “好!”武田笑着跟随管修离开了广德楼,此时又是一阵锣鼓声响起……
    距离此处不远有一家三层酒楼,酒楼的装潢在北平城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管修引着武田二人进入酒楼二层的一个雅间,叫了一桌酒楼的拿手好菜便攀谈起来。
    一晃四五年的光景,这四五年中两人都变化不小,两人都有一肚子话想说,落座之后却只是直愣愣地望着对方,然后相视而笑。过了片刻管修说道:“武田君,你从德国回来,你父亲应该能在政府给你安排一个较好的职位,怎么会忽然来到中国呢?”
    “唉!”武田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实不相瞒,家父去年便离世了!”
    “啊?”管修有些诧异,“对不起,节哀顺变啊!”
    “我回到日本之后便受到排挤,这才来到中国!”武田说到这里似乎想起了什么连忙举起杯子说道,“还望管修君手下留情啊!”
    管修一愣,立刻想起当年管修和庚年两人对武田所说的话。当年两人对于日本发动的侵华战争都极为愤怒,因此曾经对武田说如果将来武田以朋友的身份来中国必定带他吃遍京城名吃,倘若武田带着武器来到中国那么必定会割袍断义,势成水火!管修想到这里微微笑了笑道:“我现在也是在为帝国效力!”
    武田讳莫如深地笑了笑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管修君,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管修给两个人倒满酒之后说道。
    “倘若有一天迫不得已的话,我不希望我们两个成为敌人!”武田说这话的时候一双眼睛一直盯着管修。而管修的手却也停在了半空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
    两个人推杯换盏,回忆当年在日本上学时候的种种。一瞬间两个人像是都回到了那个青葱、单纯的年代。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武田忽然站起身来走到门口关好雅间的房门。
    “武田君你这是……”管修望着一脸严肃的武田问道。
    “管修君,你知不知道现在一口刀已经架在你的脖子上了?”武田说着坐在管修旁边的椅子上低声说道。
    “什么意思?”管修的醉意顿消。
    “你看这个!”武田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封信,那信封上写着“机密”。管修拿着那封信看了武田一眼,武田点了点头示意管修打开。
    抽出那封信,内中是管修的资料和一些秘密调查的结论。管修一页接着一页把上面所书的内容看完,大致意思是管修与爱新觉罗·庚年当年在日本留学的时候是同窗好友,回国之后也有过秘密联络。因此不排除管修是潜伏在宪兵队内的间谍。下面的处理意见是:逮捕。
    管修看完那封信沉默了一会儿,这时武田又掏出一封上面依旧写着“绝密”的信递给管修。管修抬起头看了看武田接过信,这封信的内容是关于爱新觉罗·庚年的资料和调查结论。管修皱着眉头将这封密信也看了一遍,这封信中写明爱新觉罗·庚年参与了刺杀李士群的计划,而且爱新觉罗·庚年一直在暗中调查关于驱虫师家族的事情。处理意见是:消失。
    管修看完两封信沉吟了片刻说道:“这……你是怎么拿到的?”
    “我这次来中国的主要任务是负责特高课和政府之间的沟通,这些信件全部是松井尚元发出去的。关于你的那封密信是我刚到的时候收到的,我便扣留了下来!”武田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只可惜庚年君……”
    管修紧紧地握着那封信,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抬起头对武田说道:“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你知道我父亲是怎么死的吗?”武田眼睛中闪动着泪光。
    管修盯着武田的眼睛,武田的手微微颤抖着说道:“早在多年前松井家族便以驱虫师家族的秘密可以改变历史这一说法秘密展开了一个计划。起初这个计划也只是一个备选方案,谁知战争进行到后期我们在东南亚战场节节失利,松井家族便获重用。因为我父亲当年曾经极力反对那个计划,松井家族得势之后我父亲便成了他的眼中钉、肉中刺。不久之后父亲便被革职,他整日在家郁郁寡欢,终于撒手人寰。因此我与松井家族有不共戴天之仇!”
    “所以,松井尚元是我们两个共同的敌人!”武田说到这里目光诚恳地望着管修,“我能暂时将这些密信压下来,但是如果时间过长的话恐怕还是会被松井尚元发现的!”
    “原来是这样……”管修瞥了一眼武田,这个从前有些自卑的小跟班在几句话里不但将自己与他归结到同一阵营,而且最后一句话更是让自己必须与他共同进退,别无选择。
    “而且……”武田见管修始终有些顾虑便接着说道,“而且我知道一些你肯定会感兴趣的东西?”
    “感兴趣的东西?”管修疑惑地望着武田。武田叹了口气说道:“我此次前来还有一个任务,那就是监视和敦促松井尚元执行关于驱虫师家族秘密的那个计划,因此在我来之前将所有能看到的资料都看了一遍,我发现所有的计划都是从一份用汉语写成的密报开始的!”
    “用汉语写成的?”管修的精神一振,曾经他和庚年猜测必定有人向日本人告密,否则他们绝不可能知道那么多关于驱虫师家族的事情,现在终于被他们猜到了。
    “嗯,是一份用汉语写成的!”武田确凿地说道,“其实当时我看到那份密报的时候比你还要吃惊,也就是那份密报让当局最终决定开始这个计划!”
    “那这份密报呢?”管修打量着武田问道。
    “密报是属于绝密的,决不能带出!不过……”武田顿了顿傻笑着说道,“我将看到的一切都记在这里了!”说着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管修缓缓地靠在椅子上,从口袋中掏出一根烟自顾自地点燃,将烟放在嘴里吸了一口望着屋顶。他在脑海中快速回忆着刚刚所说的一切,眼前的武田如果是来试探自己的该怎么办?不过这种假设很快就被管修否定了,因为他手上的那份关于自己的密报已经足以让他身陷囹圄了,没必要多此一举。他抽了几口烟说道:“你说吧,让我做什么?”
    “帮我除掉松井尚元!”武田攥着拳头说道,“我有一个可以置松井尚元于死地的计划,不过我需要一个人帮我!”
    “为什么那个人是我?”管修的神情已经严肃了起来。
    “我刚来中国,除了你之外,我不知道还能相信谁!”武田痴痴地望着管修,等待着他的答复。
    “好!”管修丢掉口中的烟狠狠地说道。武田立刻满面笑容地给两个人倒上酒说:“谢谢管修君!”说完将那杯酒一饮而尽。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那封密报上的内容了吧!”管修喝完酒之后说道。
    “这……”武田想了想点点头说道,“我相信管修君的为人,必定不会食言!而且……”武田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管修知道武田想说:“松井尚元死了对于管修来说只有好处而并无害处!”
    “所有的计划都起源于一场瘟疫!”武田一字一句地说道。
    “一场瘟疫?”管修不解地望着武田,示意他继续。
    “虽然驱虫师家族早有过‘遇战乱,虫师出,得虫者,得天下,三十年,必易主’的说法,然而得到驱虫师家族最终秘密必须聚齐每个家族的秘宝,对于帝国来说这不是一件难事,只是时间的问题。然而还有一个最关键的因素,那就是将这些秘宝中的秘密读出来的方法只有一个人知道!”武田顿了顿说道,“那就是传说中的人草师!”
    “因为人草师的存在只是一个传说,因此当时当局并未重视松井家族的计划,直到那封密报的出现。”武田将“密报”两个字咬得极重。
    “你是说密报证实了人草师的存在?”管修疑惑地说道。
    “确切地说,是那场记录在密报上的瘟疫证实了人草师的存在!”武田淡淡地说道,之后倒上一杯酒,一段百年前尘封的历史便这样慢慢地浮出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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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4-28 23:40:3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章 天水乱,寻踪人草师
   
    一百多年前在享有“天河注水”的天水城内发生了一场罕见的瘟疫。天水城地处甘肃东南部,是古丝绸之路的必经之地。天水城向来以四季分明、气候宜人著称,然而那一年的夏天却极为怪异,夏天来得格外早,而且异常闷热,似乎是在预示着一场巨大的灾难即将到来。
    这一天从古丝绸之路上来了两个西域客商,这两个人一个个子很高,另一个很矮。这两个人眼睛呈碧色,天水城中过往客商极多,经常有肤色各异的人来往于此。因此这两个人的长相并未引起任何人注意。
    他们住在天水城东一家名叫“云归客栈”的地方,这地方距离天水城的东门很近,在客栈的后面有一个湖泊。两人见周围的环境极佳便在此处落脚。他们提前付给客栈老板一个月的房钱,而对老板提出的唯一一个要求就是不要打扰他们。
    老板初时感觉有些疑虑,为了打消老板的顾虑,两人给了老板双倍的价格。就这样老板笑眯眯地离开了。
    两人在客栈中安静地待了三天,三天中老板和伙计发现二人极少出门行动,即便是出门也会同时出现,形影不离。他们从不吃客栈内准备好的食物,一应物品全部是自己上街买回来然后借客栈的灶台自行烧制。
    虽然这些举动极为怪异,但客栈老板收了双倍的钱又如此省事,自然心中高兴还来不及便也不过问。接下来的几天他们陆续从外面买来了一些木板和钉子,将窗子钉得严严实实的。这个举动让客栈老板大为恼怒,匆匆而至询问究竟。
    二人亦不多言又多交了房钱,客栈老板这才作罢。又是两三天的工夫,他们又从外面买了一些新鲜的活鸡、活鱼之类的。然后将它们放在房间内,老板这次真的是恼羞成怒了,不管他们给多高的价格,也要求他们必须将这些东西移到外面去。这倒不是老板不再贪财,而是其他客人闻到异味都不愿在此居住了。
    无奈之下,两人只能将那些动物转移到后院然后小心饲养。大概半个月的时间,二人告诉客栈老板要出去大概一周的时间,之后便就这样离开了。
    转眼一周的时间过去了,那两个远行的客商还没有回来。没回来也好,老板想反正他们已经交了房钱,时间一到便自行给他们退房。如果他们回来说不定又会出什么幺蛾子,最后让自己难做。
    谁知第二天,伙计忽然从后院急匆匆地跑来告诉老板说,那两个客商临行之时拜托他们豢养的鸡和鱼都少了。既然不是自己的,老板也毫不在意地挥挥手说道:“说不定是被黄鼠狼叼走了,再或者是被哪个手长的贼人顺手牵羊了!”
    可是接连两天,伙计都和老板说客商交代豢养的鸡和鱼在不断减少,老板一直不以为意。转眼一周的时间过去了,那天早晨已经是日上三竿,而云归客栈的门却已然紧闭着,既见不到老板伙计,也见不到入住的客人。
    有好事者奇怪地从门缝向内望去,只见里面的人全部死了。官府立刻派人包围了客栈,打开客栈的门所有人都是一惊,内中所有人都像是活着一样脸色红润,只是身上没有丝毫的温度。县官让衙役们挨个房间搜查,他们每推开一个房门都发现了同样的情形。
    而当他们推开一间被木板严严实实封住的屋子的时候,发现地上不但躺着两个西域商人的尸体,而且还有数十只死鸡和死鱼。也只有那两个商人的身上有伤,一个的伤口在前胸,一个的伤口在额头。
    这件事立刻在天水城传开了,迅速成了街头巷尾的谈资。谁也不知道那些人是如何死的,他们像是喝了水银,身体僵硬脸色红润,一直保持着生前最后时刻的姿势。而最让人费解的是,那两个半个月前离开的客商是何时回到客栈的,又是谁杀死了他们。一时间阴司追命、厉鬼作祟等诸多谣言开始在天水城中蔓延开去。
    可如果事情到此为止,也就不会有后面的事情了。在过了十几天之后,天水城便又出现了大量的死者,这次的死者都集中在云贵客栈和义庄附近。接着死亡就像是瘟疫一般在天水城蔓延开来,谣言更胜,人人自危,有人说这是上天在惩罚天水城的人们。
    于是很多人举家离开了天水城,短短一个月的光景,除了老弱病残,只要是能动的人都逃离了天水城,天水城几乎成了一座空城。
    当时在宫中太医院供职的年仅二十六岁的木系潘家君子潘守仁,被派往甘肃天水去探查灾情,寻求救治之方。潘守仁接圣旨之后便带着一行数十人昼夜兼程。几天之后,他们到达天水城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满目荒凉,城门大开。城墙边上尸体堆积如山,正赶上盛夏时节,尸体散发着浓重强烈的臭味,成群结队的苍蝇围在那些已经腐败的尸体上面久久不肯散去。
    街面上空荡荡的宛如到了鬼城,没有一个人,甚至连只野狗也没有。大小商铺房门紧闭,间或从破败的窗户中飞出一两只“嗡嗡”乱叫的苍蝇。街边杂货小摊的一张桌子上放着一个碎了一角的碗,还有一个水瓢,似乎在等待着他的主人。
    潘守仁一行人沿着空荡荡的街道向天水城内走去,所见所闻让人心惊,此时的天水城已经沦落成了一座不折不扣的死城。一行人走到县衙门口,只见县衙的一扇大门歪歪斜斜地挂在门框上,似乎随时都有掉下来的危险,而门上则留着斑斑血迹和刀砍过的痕迹。
    “钦差大人到!”潘守仁身后的一名随从向衙门内部高声喊道。过了半刻钟一个穿着破烂官服眼眶发青,一脸疲惫的县令小跑着带着三个衙役从里边奔出,见到潘守仁便抢到前面跪在潘守仁的马下,泣不成声道:“朝廷终于派人来了,大人!”
    潘守仁连忙下马将他扶起,询问为何天水城会在短短数月之间变成这样一座死城。县令极为狼狈地擦拭着眼泪说道:“现在这就是一座人间炼狱!”
    原来数月以来不断有人感染那种奇怪的瘟疫,感染上的人便会在几天之内毙命,县令一边急忙派人向抚台禀报灾情,一边为了防止灾情蔓延派人将城门紧闭不准任何人离开。这期间他找了好几个大夫,希望能找出遏制灾情蔓延的办法,然而所有的大夫都束手无策。
    可是没过多久城中过半数以上的人都感染了瘟疫,那些人冲到门口与守城军士发生了械斗,这次械斗虽然被镇压住了但是死伤惨重。最后一个大夫发现所有中了瘟疫的人在死亡之前的一段时间都会身体剧烈疼痛并发冷。为了保全天水城最后的人丁,县令决定开放城门,将那些还没有感染瘟疫的人全部放了出去。
    就这样经过了大概三天的时间,那些完全没有感染到瘟疫的人离开了天水城,可是剩下的那些感染了瘟疫的人却不肯就此罢休。他们与城门守卫再次发生了大规模械斗,幸而守卫恪尽职守。那些人见城门打不开便转向县衙,准备要挟县令打开城门。那些人早已经被死亡的恐惧激怒,他们眼睛血红手持利刃不停地向县衙发动自杀式袭击。
    县衙门口发生了一场极为惨烈的打斗,那扇大门几乎被感染者撞毁。就这样县衙的人支撑了几天,那些人的病情发作,有些死在了县衙门口,有些人则见离开无望便回到了家中。
    县令说着已经是泪如雨下:“现在县衙内只剩下我们四个人,而且……”他剧烈地咳嗽了两声,一口血水从口中喷出接着说道,“恐怕我们也染上了瘟疫,命不久矣!”
    潘守仁看了看县令身后的几个衙役,只见他们各个面色苍白,嘴唇和眼窝毫无血色。潘守仁立刻将县令拉进县衙之中,县衙破败不堪,潘守仁与县令坐定之后伸出手按在县令的脉搏上。
    他一边捋着下颚的胡子,一边眉头紧锁地给县令号脉。周围一干人等均用一种渴望的眼神望着潘守仁。潘守仁只觉得县令的脉象迟缓有力,是体内实寒而引发血滞所致。忽然他的脉搏猛然跳动了几下,潘守仁心头一紧,只觉得此时的脉象时隐时现,轻按不可得,而重按才能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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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4-28 23:40:45 | 显示全部楼层
过了片刻他松开县令的手,招手让其中一个衙役过来。只见那衙役的脉象与县令的脉象一般无二。潘守仁眉头皱得更紧,他自幼学医见过的脉象岂止千万,虽说这些脉象都多少会有不同,但是终究会归于《脉经》二十四种脉象。可是眼前这脉象却极为罕见,介于迟脉与沉脉之间。
    不一时,他便将四人的脉都号了一遍,然后双手背在身后一脸愁容地在屋子中慢慢踱着步子,全然忘记了周围这一干围着的人。
    “大人……”县令觉得这等待如坐针毡一般,终于忍不住问道,“这瘟疫可有救?”
    潘守仁停下步子,瞥了一眼县令,长出一口气说道:“现在还很难说,这种脉象实在是奇怪,你还记不记得瘟疫是为何而起?”
    县令本一见潘守仁的年纪不过二十几岁的样子,因此对他能治疗此病也不抱太大希望。听到他问勉强挤出一丝微笑道:“问题是从云贵客栈而来……”
    说着他将这问题前前后后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给了潘守仁,潘守仁一边听着县令的话心中甚是好奇,当县令说起那两个商人将活鸡活鱼养在店中,不禁皱起了眉头,一瞬间他像是想到了什么。
    等县令将事情讲完之后,潘守仁便豁地站起身来说道:“云贵客栈在什么地方?”
    “大人?您这是……”县令见潘守仁脸色凝重地问道。
    “我要看看那个地方!”潘守仁坚定地说道。
    “大人,您刚刚赶到,一路舟船劳顿还是先休息一晚再去吧!”县令心想朝廷派这么年轻的太医来此,必定只是想安定民心而已,至于这瘟疫恐怕他也是无能为力。于是接着说道:“早听闻大人要来已经打扫好了几间上房,我让人带您去休息!”
    “现在带我去云贵客栈!”说完潘守仁双手背在后面向前走去,身边的随从随着潘守仁走到了外面。县令无奈地摇了摇头带着随从跟在他们身后。
    一行人上了马,向城东的云贵客栈走去。城东是最先受到瘟疫感染的地方,最初发现有人死亡之后还有人将那些人掩埋掉,因此此间的腐尸并不多,那种一直弥漫天水城的腐臭味在这里要轻得多。
    一行人走了小半个时辰,才辗转来到云贵客栈后面的那个湖旁边,只见云贵客栈坐落在湖的西南角上,客栈有一部分伸出在湖面之上,看上去颇有意境,而二层上被木板封死的窗子也清晰可见。
    潘守仁牵着马驻足在湖边出神地望了一会儿,他总觉得两个客商将地点选在这里似乎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用意。接着县令带着一行人来到了云贵客栈。
    下了马见云贵客栈的门上贴着封条,自从云贵客栈出了事之后便被上了封条。县令下马将封条撕掉却找不到门锁的钥匙。潘守仁身后一名随从掏出一把刀用力在门锁上一砍,门锁应声落地。
    县令有些尴尬,讪笑着推开房门。立时一股灰尘从门框上落下来冲进几个人的鼻孔,几个人都低下头打了几个喷嚏。再看客栈内桌椅凌乱,蛛网密布,桌椅上落着厚厚的灰尘。地面上是一些被打碎的瓷器碎屑。
    潘守仁吩咐众人在门口等候,自己带着两个随从在县令的引导下来到二楼那间被木板钉得死死的阴暗房间,刚一推开房门屋子里便散发出一股难闻的怪味。
    惨案发生之后,县令已经派人将这里打扫了一遍,因此地上虽然没有了尸体和满地的鸡毛,却依旧能在角落里寻找到一些痕迹。潘守仁打量了一番,房间与一般的客栈并无差别,一张大床、一张桌子、两把椅子而已。但是他总是有种隐隐的感觉,似乎在房间之中藏着一些秘密。
    他顿了顿,然后招呼随从和县令都出去,自己要在房间里坐一坐。等那些人出去后潘守仁关上了房门,房间内顿时黑了下去。潘守仁坐在椅子上,在黑暗的屋子里静静地思忖着。
    他能感觉到似乎房间里有种什么东西一直在等待着他,等待着被他发现。他就这样一动不动地坐在房间中,耳边一片死一般的沉寂。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轻声的“吱吱”声传进了潘守仁的耳朵,他皱了皱眉头接着那声音消失不见了,不一会儿又是一阵“嗡嗡”声,声如蚊叫,若不细听根本听不到。那声音一点点地变大,不一会儿潘守仁甚至能感觉到一双细小的翅膀在他耳边抖动所带来的微风。
    就在那东西正欲钻进潘守仁的耳朵中时他猛然睁开眼睛,手疾眼快地将那东西一把抓在手心上。然后站起身来推开门走了出去。
    “大人,有什么发现?”一个随从见潘守仁面有喜色不禁问道。
    潘守仁将握紧的拳头缓缓摊开,只见一只已经毙命的小虫出现在潘守仁的掌心中。
    “这是什么?”三个人都望着潘守仁手中的那只小虫有些失望地说道。
    潘守仁笑而不答,吩咐随从让等候在门口的人进来,将封锁着窗子的木板全部拆卸下来。众人虽不知潘守仁的用意,却都纷纷听命涌进那个房间,然后将那些木板拆卸了下来。
    当那些木板全部被拆卸下来后他们才惊异地发现,在这木板向外的一端都是一些细小的小孔,而且这木板像是被用血涂抹过一般,散发着一种淡淡的血腥味,和刚一进入这屋中的味道一般无二。
    潘守仁望着那些被拆卸下来的木板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看来这就是瘟疫的源头了!”
    “这些是瘟疫的源头?”县令此时对潘守仁的态度有了极大的改观,且不说别的,其他那些庸医便不曾发现这些木板上竟然会有如此之多的小洞。
    “嗯,多年前我曾经在一本古书上看见过一种已经早已失传的秘术——摄生术。”潘守仁回忆着说道,“这虫术的名字源于养生之道,相传多年之前,一位驱虫师的妻子不幸病故,驱虫师为了保存妻子尸体不腐败想尽了办法,最终发现一种蜂会将卵产在其他虫的体内,而被种下了虫卵的尸体就会常年不腐败。于是他灵机一动便控制那种蜂将卵产在了亡妻体内,果见奇效。驱虫师高兴之余给这种蜂取了个名字叫姬蜂。可是好景不长,三年之后的一天夜晚他回到家之后,忽然发现妻子的尸体已经千疮百孔,而无数的姬蜂正爬在自己的房间之中。匆忙之间他逃离了自己的家。半年之后他生活的那个地方变成了一座死城,城中留下数以万计的白骨就像今天的天水城!”
    “因为那种秘术极为凶险,因此成了驱虫师家族的禁忌之术。时隔多年无人提起那秘术便就此消失了!”潘守仁有些激动地望着地上的木板说道。
    “那您是怎么发现的?”随从疑惑地说道。
    “其实当时我看见天水县的密报就隐约有种感觉,密报上写着那些感染瘟疫而死的人脸色红润,肢体皮肤光滑,这绝不是一般的瘟疫可以造成的。”潘守仁回忆道,“当我听到县令刚刚所说的那两个客商竟然买来活鸡活鱼,那种猜测便更加强烈了,书上曾记载姬蜂的饲养需要用新鲜的血液和潮湿的空气。你们看这客栈建在湖边,晚上潮气上扬是最适合培养姬蜂的。而这些木板也非等闲之物!”
    说着他拿起一块木板说道:“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在发生这场瘟疫之前周边的地方一定发生过墓葬被挖掘的事情。”
    县令回想了一下点了点头道:“确实发生过,这种事情在天水时有发生。不过因为那之前的几起盗墓比较特别,所以给我留下的印象也比较深。因为他们挖掘的墓葬并没有贪图里边的财物而是盗走了棺木!”
    “这就是了!”潘守仁接着说道,“这些应该就是那些棺木所制,因为这些棺木在地下埋藏时间较长本身也比较湿润,还有一点就是它吸收了尸体身上的尸油更适合姬蜂的繁殖。”
    “原来如此!”县令有些欣慰地说道,“大人既然您知道这瘟疫的来历,是否也知道如何能控制、治好这瘟疫呢?”
    潘守仁长出一口气说道:“这摄生术早已失传,现在忽然出现,一时之间却也没有绝对有效的办法。我们现在能做的只有先将那些尸体全部焚化。尽量避免瘟疫的进一步扩散!”说完他双手背在身后走了出去,没有再多看县令一眼。
    从下午到深夜,县令带着自己的随从一直在四处忙碌着,将城中所有的尸体都聚拢在一起然后点上柴火将尸体焚化。此时正值盛夏时节,今年的夏天又极其炎热干燥,因而尸体很快便被焚烧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事情便是将一些死在家中或者是角落中的尸体找寻出来处理掉,便可以了事。
    而潘守仁却一直将自己关在房间中心神不宁,他不知这失传已久的摄生术为何会忽然出现,并且在天水城引起如此大的一场杀戮。而作为医生,木系驱虫师的君子看到县令和几个衙役饱受摄生术之苦,却无能为力,让他心中更是不安。
    其实下午他的话并未说完,他听闻驱虫术并非无解。只是那解药比摄生术更为离奇。相传最初驱虫师家族起源于西域一座消失的古城,当时驱虫师家族除了金木水火土之外,还有一种驱虫师名叫人草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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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4-28 23:40:56 | 显示全部楼层
他们不但精通五系驱虫之术,而且掌握着驱虫师秘密的关键。驱虫师每一个家族都掌握着家族的秘术,这些秘术放在一起便能找到驱虫师家族一个惊天的秘密。这是一个足可以颠覆历史的秘密,所谓“遇战乱,虫师出,得虫者,得天下,三十年,必易主”便由此而来。而想要得到这惊天之秘,必须让五系驱虫师家族合理运用自己的秘宝,而究竟如何运用这些秘宝才能找出其后的惊天秘密,只有人草师知道。
    不仅如此他们手中种植的人草更被称为草还丹,吴承恩当年便依照人草的功效在《西游记》中杜撰了一种叫“人参果”的灵草。因此这种驱虫师也因此被称为人草师。
    只是关于人草师的传说更是少之又少,鲜见于典籍,唯一一些关于人草师的事迹也只存在于传说和故事之中。相传在那座驱虫师家族兴盛的消失的古城中,人草师的地位达到了顶峰,被称之为帝国虫师。然而即便地位如此之高,人草师的行踪依旧是诡秘莫测,能有幸亲眼目睹人草师的人也只有寥寥数人而已。此后却不知什么原因,人草师忽然失踪了,就像人间蒸发一般,关于人草师的一切像是被历史硬生生地抹掉一样。
    起初人们对于人草师的离奇失踪充满了各种猜测,遭遇仇家灭门,或者人草师本来也只是臆造出来的一个神秘职业,而事实上根本不存在。随着时间的流逝,几百年倏忽而过,关于人草师的种种猜测和假设,也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最后人草师这个词也只有驱虫师家族之中的君子才知道。
    摄生术如果可解的话,那么唯一的解药便是人草师所种植的人草,然而人草究竟长什么样,甚至是否存在也不得而知。想到这里潘守仁长叹了一口气。
    这时窗外早已火光冲天,潘守仁推开紧闭的窗子,只见天水城的四角都燃起了火光,微风吹来带着淡淡烧焦的气味。他长出一口气,将那些尸体全部焚烧掉,那些姬蜂便再不能害人了,这也算是不虚此行。
    接连几天的时间,潘守仁一边帮县令和几个衙役开几个方子勉强延续他们的性命,一边带人去寻找那些散落在犄角旮旯的尸体,将他们一一焚化,以除后患。然而这段时间里他的脑子中始终有一个疑团迟迟未解,那两个异域客商的身上怎么会携带姬蜂?据县令称,那两个客商并非是被姬蜂所害,而是有人将这两个人杀死的。那么这两个人究竟是谁呢?又是谁杀死的这两个人?
    在他来到天水城的第四天午夜,正当他刚刚入睡之时,隐隐感到黑暗中似乎有一个人在盯着他。他一骨碌从床上坐起,只见一个人正坐在他不远处的椅子上喝茶。
    “你……你是谁?”潘守仁在被子里轻轻地摸索着青丝。然而那人将一个盒子从怀里掏出放在桌子上道:“你是找它吧!”
    潘守仁心想眼前这人必是有备而来,不然他不可能刚一进来便将青丝拿走。他坐在床上迟疑地望着眼前的人,黑暗处虽然看不清他的长相,却能感到那人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冷傲之气。
    “唉,不用问我是谁!我今日来此只是向你道一声谢,如果不是你及时让他们焚烧掉那些尸体,不知这摄生术会害死多少人!”之后他从怀里掏出一件物事放在桌子上,说道:“作为答谢,这个你拿去吧,救那几个人的性命!”
    “那些是……”潘守仁隐隐猜到内中之物。只见那人微微笑了笑,站起身推门离开了他的房间。
    潘守仁见那人离去,立刻从床上蹿下来走到桌前点亮灯,只见桌子上放着一个红绸小包。他屏住呼吸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一层层打开那个小包,慢慢地,两根手指粗细,一拃来长,样子极像缩小的婴儿的草药出现在了他的眼前!这……难道就是人草?
    他连忙将那两棵草药收起来,唤醒随从将草药熬制成汤,然后给一个中了摄生术的衙役服下。那个衙役服下人草之后并无异样,然而片刻之后他觉得胸口开始剧烈疼痛,忽然“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黑血,黑血中夹杂着百余枚晶莹剔透的虫卵。
    潘守仁见状大喜,立刻将余下的汤药分给余下诸人服用,他们的反应与那个衙役一般无二。整整折腾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潘守仁见几个人都无异样这才回到房中。他躺在床上激动得根本无法安眠,原来不但摄生术存在,就连人草师也是真实存在的。那么那个可以颠覆历史的秘密呢?
    潘守仁在离开天水城的时候悄悄藏起了几枚姬蜂的虫卵,之后数年他一直在潜心研究除了人草之外其他的摄生术破解之法,并将摄生术仔细整理成木系驱虫师的秘术之一。可是让他失望的是摄生术似乎除了人草之外再无他法可解。而最让他魂牵梦绕的还是驱虫师家族的那个惊天之秘,那个可以颠覆历史的秘密。为了能对那个秘密一窥究竟,他开始云游四海,四处寻找人草师的踪迹。然而直至终老,始终再也未曾见到过人草师,他只能含恨而终。
    武田讲完这段历史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而坐在一旁的管修却始终保持着沉默。对这段极为隐秘的历史,知道如此清楚的人恐怕只有木系家族的人,然而潘俊的父亲已经在多年前过世了,难道是他?
    “管修君……”武田望着陷入沉思的管修说道,“你怎么了?”
    “哦,没什么!”管修长出一口气望着武田说道,“现在你可以告诉我该如何帮你了!”
    武田笑了笑……
    管修和武田正纯离开酒楼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此时漫天的飞霞将西面的天空染得血红一片,北平的街头熙熙攘攘的。而此时管修的脑子里一片混乱。他没有坐车而是自顾自地走在街上,他的心里一直在矛盾,难道真的是他吗?管修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他站在街头踌躇了片刻,最后狠了狠心向东交民巷的方向走去……
    正在这时两辆黑色的轿车从管修身旁疾驰而过,管修一眼便认出第一辆车副驾驶上坐的那个人,那个人正是方儒德。管修连忙低下头,两辆车从管修身边直奔东边的城门而去。管修定在原地心想方儒德这么晚会带着人去哪里呢?
    只见两辆车子驶出东边的城门,直奔天津而去……
    九河下梢天津卫,三道浮桥两道关。悠悠海河纵贯天津南北,九曲回肠蜿蜒入海。在海河边上一个身高不足五尺的男人正躺在那里,用一只断了几根手指的手拿着酒瓶子,口中哼唱着荒腔野调,一副悠闲自得的样子。
    他就是金顺,北平金系金无偿的大徒弟。自从在北平城从方儒德手中仓皇逃命之后,他便知晓北平城已经不能继续待下去了,于是便辗转来到了天津。
    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刚入天津这嗜赌如命的赌徒便跑进了鸿运来赌坊,本想用剩下的钱赢他几把,谁知却着了人家的道,输了个血本无归。幸好是在夏天,他便买了一瓶小酒睡在海河桥下。
    他虽然身体是个侏儒但是脑子却非常聪明。本以为能借着自己发现的那个秘密捞上一把,即便不能吃肉也可以喝点汤,谁知对方的势力竟然如此之大。自己在他面前便如蝼蚁一般,稍不注意自己便会被捏成齑粉。
    他哼唱了一会儿,见一只猫在河岸边嬉戏,玩得不亦乐乎。他已经喝得红扑扑的小脸也旋即笑了起来,拾起身边的一块石子瞄准了那只猫。可是他力道欠佳,石块在河面上打了一连串的水花未碰到那只猫便沉入了水中。那只猫精明得紧,向他的方向望了一眼,便“喵”的一声蹿进了一旁的灌木丛中。
    金顺这才满意地笑了笑,喝了一口酒,继续躺在河边望着月亮哼唱着他走板的小曲。忽然他停了下来,抬起头见一个黑衣人挡住了自己的视线,金顺有些恼怒借着酒劲怒吼道:“别他妈挡着你大爷我欣赏月色!”
    那黑衣人像是没听到一样不避不让,金顺这下可是怒火中烧,一骨碌站起身来。这时他才看到那只猫正站在黑衣人的身后,他转怒为喜讨好般地说道:“喵喵,来来来,刚刚只是逗你玩!”
    他一边弓下身子伸出手逗那只猫,一边瞥了一眼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那男人长得高高大大、身材魁梧、表情严峻。金顺向来是个不吃眼前亏的人,想必是人家见自己用石子打那只猫来讨说法的,这才不遗余力地讨好那只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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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4-28 23:41:07 | 显示全部楼层
可是那只猫似乎完全不吃这一套,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这让金顺有些尴尬,他放下酒瓶向前走了两步,双手舒展开来轻轻地拍着:“喵喵,过来,过来!”谁知他刚要走那人却挡在他前面,金顺略微有些怒了。他仰起头正视那个黑衣男人说道:“老子不就是打了你的猫吗?别说没打到,就是打到了你还能杀了我不成啊?”
    那男人嘴角微微敛起,笑了笑说道:“你是金顺吧?”
    金顺一听此人知道自己的名字,立刻撒腿就跑,刚跑了几步,只见那只猫一纵身便蹿到金顺的脸上,在他脸上乱抓起来。金顺双眼被这猫挡住,猫爪刺痛了他的脸。他慌乱地抓着那只猫,而此时身体已然离地。当那只猫被拨开的时候,他发现刚刚那个黑衣男人正一只手将他提在半空。
    “放开我!放开我!”金顺挣扎着说道,“我不叫金顺!”
    “呵呵,不叫金顺你跑什么?”男人的语速缓慢而平静,根本听不出这句话中有半点疑问。
    “我……”金顺还想说什么,却听那男人在金顺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金顺立刻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任由那个男人将自己扛在身上向前走去。
    “你要带我去哪里?”金顺被那个男人的双手锁在肩膀上,嘴上却没有停住。
    “你放心,我是不会杀你的,只是想问你一件事!”男人自顾自地向前走着。当那个男人背着金顺刚走上大路,金顺便开始大喊大叫起来。海河周围一旦到了盛夏乘凉的人极多,男人不想金顺竟然有此一招,见众人向此处聚拢过来,无奈加快了脚步。
    谁知没走出多远便见两个听到呼喊声的警察向这个方向疾奔而来,他连忙调转方向,就在这时金顺用力咬了那人的耳朵一口。那人吃痛,手上的力道稍减,金顺便趁此机会从男人身上跳下,小跑着向人群密集的马路上奔去,消失在茫茫夜色下的人海之中。
    金顺一路狂奔,他身材矮小在人群中一来不会扎眼,二来穿行方便。三拐两拐便进了一条黑暗幽深的巷口。他躲在巷口的一个煎饼摊后面向外张望了一下,见那人再没有跟上来,这才喘了一口粗气。直起身轻轻地拍了拍身上的土正欲向巷子里走。
    就在这时,几个穿着黑衣戴着帽子的日本特务不知何时已经将金顺围在核心。金顺脸上似笑非笑一副无赖的表情嘻哈道:“几位,吃了没?”说着便要从几个人中间的空隙钻过,谁知正在这时一辆轿车停在了煎饼摊前面,轿车后面的车门打开,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里边传出:“金顺,你让老子好找啊!”
    金顺听见这声音便知不妙,转身向车内望去,只见轿车后面坐着一个方脸微胖、鼻梁和眼角都带着淤青的人。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北平市警察局局长方儒德,他缓缓地从车上走下来到金顺面前。
    金顺连忙面带微笑,弓身作揖,不敢正视他,而是用眼睛的余光看着方儒德道:“方……方局长近日可好?”
    方儒德皮笑肉不笑地靠近金顺说道:“好你奶奶个腿儿!”话音刚落,一巴掌便重重地打在金顺的脸上。
    “哎哟!”金顺连忙捂着脸哀号不止,实际上方儒德这一下并不是很重,只是金顺过于邪乎,“方局长,您看您这是……”
    “我这是?”方儒德见金顺明知故问更是怒不可遏,举起手却又放下来说道,“这都他妈的拜你所赐!”
    金顺心中暗喜,方儒德脸上的伤是他随金顺去妓院被老鸨子和几个打手群殴所致。但他依旧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望着方儒德说道:“方局长,我哪敢……哪敢得罪您啊?”
    “少他妈和老子废话!”方儒德强压住心中的怒火说道,“等你完了事,老子再找你算账!”
    “完了事?”金顺小眼睛一转,心想既然这样说,也就是方儒德不会在这里对自己下手,既然这样那就有机会溜了!
    “给我把这小子绑瓷实了!”方儒德说完自己走进车里,不一会儿工夫,金顺被几个汉子绑得如粽子一般塞进了方儒德的车里。接着两个大汉钻进车里,一人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另外一个则坐在金顺旁边!
    车子缓缓发动离开了天津卫,向北平的方向驶去。
    这一路之上金顺几次想逃脱,然而他发现此次方儒德似乎特意安排,车内的大汉将自己看得严严实实的。
    车子是在早晨六点进入北平城的。方儒德让车子直接开到了柏林胡同的一个四合院前面才停下。车子一停下院中便出来了几个人,他们将金顺带到四合院中,而方儒德连忙抓住这个机会在金顺的屁股上重重地踹了一脚。金顺被带入四合院中的时候,方儒德才伸了伸懒腰坐在车上离开了柏林胡同。
    金顺进入院子之后,门便被牢牢地关上了。金顺这时才发现这原本其貌不扬的四合院竟然守卫极其森严,几步之内便会有一个日本兵。而在月亮门的门口也有日本兵荷枪实弹地把守着。
    金顺被两个穿着黑衣的人押到了二进院的一间屋子前面,在门口轻轻地叩击了两下。里边的人轻声地咳嗽了一下,语气沉稳地道:“人带到了?”
    “是!”外面的汉子连忙应声道。
    “让他进来吧!”那人操着一口慵懒的语气说道。
    话音刚落,那汉子低着头一只手轻轻地推开门,然后将金顺提起丢进了房间里,然后关上房门。这一系列的动作中,汉子一直不敢抬头正视里面。
    金顺被摔在地上“哎哟”了一声,然后挣扎了几下站起身来,见眼前这间屋子布置得极为精致,一排红木书架上面摆满了中外典籍,书架旁边是一张红木雕花长桌,桌子上笔墨纸砚齐备,在那桌子对面摆着一副假山盆景,正是泰山迎客松。假山旁边摆着一张茶桌,此刻茶香四溢布满整个房间。这里简直就是一间极为雅致的书房,与外面压抑的肃杀气氛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一个老头穿着一身宽松的白绸衣服安详地坐在茶桌前面,手中拿着一把精致的茶勺轻轻地将几根茶叶从瓷罐内勾出放在一旁的茶壶中。而后从一旁的火炉上取下热水轻轻倒在茶壶四壁……
    金顺是个粗人,从未见过如此优雅的茶道,看了一会儿似有些着迷。心境也从之前的紧张慢慢舒缓了下来,不由自主地走到茶桌旁坐下。一壶茶沏好之后,淡淡的清香似乎能透过那薄如蝉翼的紫砂壶壁透射而出,老头将茶倒在金顺眼前的茶碗中悠然道:“茶道即为人道,讲究缓中求稳,韬光养晦,这样茶内存留的香味才能全部灌注到这茶水之中,入口沁人心脾啊!”说罢抽出一旁的刀,将捆绑在金顺身上的绳子割断,金顺抬起头看了眼前的老头一眼,那老头全神贯注地泡着茶并未理会他。
    他这才双手举起茶杯将那茶一饮而尽,刚一入口味道甘洌清新,咽下之后顿时神清气爽,口齿留有余香。他享受般地吸了一口气,将茶杯放在桌子上,老头微微笑了笑,此时又煮好另外一种茶倒进了茶杯里。
    金顺忍不住又举起茶杯,这次的茶甘甜中带着淡淡的苦味,苦味中又透出一丝甘甜,这两种味道在口中周而复始绵绵不绝。
    “金顺……”那老头终于抬起头盯着金顺,他虽然一脸和气却让金顺两股战战,立刻站起身来退后几步。
    “世……世叔!”说着金顺跪在老头面前说道,“世叔,我拿的东西已经被姓时的那个丫头拿走了。你的身份我会一直保密下去,您就当我是个屁把我放了吧!”
    老头淡淡地笑了笑说道:“你起来吧!”说着在金顺的茶杯里倒了一杯茶,“我还没有谢你,怎么舍得放你走?”
    金顺一愣,心想他说的必是反话,连忙在地上猛磕头道:“求求您,您放了我吧!放了我吧!”
    “来来来,金顺过来喝茶,我没有骗你,我是要感谢你的!”那老头微笑着招手示意金顺坐过去。金顺这才停下来,犹豫片刻站起身走到茶桌旁边,却无论如何也不敢再坐下了。
    “你坐下,今天我要让你帮我一个忙!”老头笑眯眯地说道。
    “帮忙……”金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接着说道,“可是我能帮您什么忙?”
    老头点了点头,举起手中的茶杯擎在半空,金顺立刻会意坐在茶桌前面也举起茶杯,那老头微微一笑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然后站起身引着金顺走到桌子前面,此时那张桌子上放着的正是那张被写满了记号的迷宫图。
    “这张图……”金顺皱着眉头说道,“这张图怎么会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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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4-28 23:41:16 | 显示全部楼层
“呵呵,你见过这张图吧!”老头微笑着说道。
    “嗯,见过!”金顺一边说一边禁不住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那张图,“不过它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啊!”
    “看来我没找错人!”老头有些得意地说道,“金系秘宝有河箱和洛箱之分,合二为一叫作虫器。这河箱和洛箱一直分别由皇室和金系家族的人分开保管。在那洛箱之中藏着的是各大家族武器的设计图,而这河箱之中的物事却没有人知道!”
    “是啊,世叔!”金顺的残指一直在那张图上摩挲着,他对古玩字画颇有一些研究,只要手指轻轻一触,便已经能大致猜出这张图的真伪。眼前这张图绝对是珍品无疑,他惊叹地说道:“当时师父曾怀疑河箱之中藏的就是这伏羲八阵图,可惜我偷出河箱却发现里边空空如也,恐怕那时候这张图早已被师父藏在了别处,世叔您又是从何处得到的这张图啊?”
    “呵呵,其实老侏儒拿到的河箱本来就是空的!”老头淡淡地笑了笑,他口中的老侏儒便是指金顺的师父金无偿。老头顿了顿接着说道:“我今天找你来就是因为这张图!”
    “这张图?”金顺不解地抬起头望着眼前的老头道,“难道您也想去找那个传说中的伏羲八阵?”
    “嗯!”老头点了点头,“当年金系先人利用这张图设计了一个机关密布的伏羲八阵,据说这个阵设计得极为缜密,机关重重,稍有不慎便会殒命。我研究这伏羲八阵几十年却始终参不透其中的奥秘,既然你是金系传人我想应该是懂得一些的!”
    这句话一出口金顺面有难色地说道:“世叔,实不相瞒,金系中确实有一张和这个极为相似的设计图,不过那只是后人凭着印象仿制出来的,我刚刚大略地看了看这张设计图。这张设计图简直天衣无缝,这八关每一关可以各自为战,却又浑然一体相互联系。我一时之间也理不出头绪!”
    “原来如此……”老头长出一口气,不过金顺笑了笑说道,“不过……看似这一关是一个关键!”金顺伸手指了指那张设计图,只见那张图上写着一个大大的“坎”字。
    老头皱着眉头望着那个“坎”字,脑海中隐约闪现出一个漆黑的洞穴,洞穴之中不时会有喷泉从不同的方位喷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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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4-28 23:41:2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章 地势坤,厚德以载物
   
    此时潘俊、时淼淼和欧阳燕鹰三人正在这“坎”卦密室之中,火折子一点点地燃尽。时淼淼和欧阳燕鹰都是一头雾水,都不明白潘俊所说的那“行险用险”究竟是什么意思。
    “怎么个行险用险法?”时淼淼见潘俊信心满满,皱着眉头谛听着密室之中的动静轻声问道。
    “嘘!”潘俊对两个人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听着耳边“空空空”的声音,他立刻捡起一块石头丢在不远处,谁知那石块刚一落地水柱便从石头落处喷涌而出,那块石头被涌起的水柱弹到了半空中。
    燕鹰和时淼淼诧异地望着潘俊,“你……你是怎么知道水柱会从那里喷出的?”
    “这个密室既然是‘坎’卦,那么就一定是与水有关。而在那些水柱喷出之前都会发出‘空空空’的响声,刚刚一进入这密室我心中便暗暗记下那几个水柱之间的距离,第一个与第二个之间的距离是九步,而第二个和第三个的距离是六步,所以我想那么第三个和第四个之间便应该只有三步,没想到果然如此……”潘俊解释道。“那么接下来水柱就应该在这里。”潘俊指着眼前不远处说道。
    “可是知道这些有什么用?”燕鹰一直焦急地盯着潘俊手中的火折子。
    “我明白你想做什么了!”时淼淼已经猜出了潘俊的用意,“你刚刚说这‘坎’卦中是险上加险,这第一险是地面上看似毫无章法喷出的水柱,它喷出之时劲道极大,摧枯拉朽,无坚不摧。而第二险想必就是那只泥猴,它行动敏捷、凶残异常,身上包裹的那层泥更像是一身坚不可摧的盔甲,而在这个黑乎乎的密室中更能精准判断猎物所在,顷刻之间便可以要了猎物的性命。”
    “嗯,是啊!”潘俊点了点头。
    “所以你刚刚所说的行险用险的意思,是想利用这间歇喷出的水柱击溃那只泥猴!”时淼淼说到这里眼角露出一丝不安,她轻轻地抓住潘俊的手。
    “哈哈,潘哥哥果然聪明,我这个笨脑子怎么就没想到呢?”燕鹰见出去有望不禁高兴地说道,不过立刻他也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如何让那只泥猴乖乖地在水柱即将喷出的时候站在水柱上呢?
    这时潘俊站起身来对时淼淼和燕鹰说道:“一会儿在听到‘空空空’的声音之后我会熄灭火折子,到时候我会丢石头激怒那只泥猴让它攻击我,你们两个千万不要动,如果顺利的话……”对于这个计划潘俊心中也有些担忧,一来必须保证泥猴会在声音之后立刻攻击自己,二来那声音一旦响起,留给自己逃开的时间只在眨眼之间,稍有差池便会玉石俱焚。
    “等等……”潘俊正要转身却被时淼淼一把抓住道,“你身上有伤,行动多有不便,还是我去吧!”其实潘俊担心的问题在时淼淼刚刚明白潘俊的计划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因此才会那般不安。
    潘俊望着时淼淼的眼睛,从嘴角挤出一丝微笑道:“你放心不会有事的,而且刚刚我已经暗中计算过声音过后多久会喷出水柱!”潘俊看了看手中只剩下一丝光亮的火折子说道,“恐怕机会只有这一次,所以只有我去!”说着潘俊轻轻地从时淼淼手中抽出手,谁知刚抽到一半时淼淼却抓得更紧了。
    潘俊轻轻地摇了摇头,这时时淼淼才松开潘俊的手。潘俊拿着火折子站定位置之后从地上拾起几块石子,整个密室死一般的沉寂,间或能听到石缝间滴水的声音。这屋子内的三个人都屏气凝神地盯着潘俊手中的火折子,等待着那令人心惊的一刻。
    就在火折子即将燃尽,火花飞溅的时候,一阵清脆的“空空空”的声音从密室中传来,所有人的心头都是一紧,潘俊忙不迭地熄灭了火折子,几乎与此同时手中的石子已经向刚刚泥猴栖息的地方飞掷出去。
    他们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只听石头“啪”的一声砸在密室的墙壁上,被反弹到了地上——泥猴不见了。所有人一阵骇然,潘俊又将手中的几块石头如雨点般地飞掷出去,只听到远近传来“啪啪啪”的声音,却似乎始终没有碰到那只泥猴。
    糟了!潘俊心中暗想,火折子已经燃尽,这次是他们唯一的一次机会。脚下的水柱恐怕马上就要喷涌出来,倘若那时泥猴还未发动攻击,那么恐怕几个人今天真的要命丧于此了。
    而此时的时淼淼心中比潘俊还要着急,这几秒钟漫长的等待就像是过了几个世纪一般。潘俊站在远处隐隐地感到自己脚下的地面在微微颤动,一股气流正从脚底下喷出,他深知那水柱马上便要喷出来了。而那只泥猴呢?它去了哪里?
    水,潘俊觉得有水流从自己的脚下冒出来,已经将脚周围的地面浸透了。此时自己就像站在了一个已经被点燃的炮口,微微的震动便是那“刺刺”燃烧的炮捻。他此刻甚至感觉到从自己脚下冲出的气体刺入皮肤的隐隐痛感。
    正在这时一阵刺耳的笛鸣声响起,潘俊被燕鹰撞到了一旁。未等潘俊反应过来,黑暗中一个黑色的庞然大物从潘俊的眼前猛冲了过来,几乎与此同时水柱破土而出不偏不倚正好击在那庞然大物的身上。泥猴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重重地摔在了他们身旁。
    水柱喷涌片刻便消失了,整个房间再次陷入一片寂静之中,耳朵里只有淅淅沥沥的水声。此时几个人都不敢轻举妄动,虽然刚刚听到那只泥猴的一声嚎叫,却不能确定它是不是真的死了。
    当滴水声渐渐消失之后,他们隐约听到密室中传来了一阵虚弱的喘息声。潘俊和燕鹰两个人顺着那喘息声一步一步地逼近那只泥猴,潘俊掏出那火折子轻轻吹了吹,火折子发出微弱的光。只见此刻那只泥猴半卧在地上,胸口紫红却没有流血,胸腔剧烈地起伏着,四肢无力地瘫软在地上。看来刚刚水柱虽然伤了泥猴却并未致命。
    潘俊将火折子递给燕鹰,然后伸出手试探着在泥猴的胸口摸了摸。刚接触到泥猴,那泥猴的身体微微一颤,似乎有些不适,但却没有反抗。这时时淼淼也走了过来蹲在潘俊身边,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潘俊的手在泥猴的胸口摸了摸,那泥猴似乎感觉到疼痛,喉咙中发出“咕噜噜”的叫声,龇着嘴露出几颗锋利的獠牙,时淼淼连忙抓住潘俊的胳膊唯恐他受伤。潘俊微微摇了摇头,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治疗跌打损伤的药膏轻轻涂抹在泥猴的伤处,药膏所带来的清凉立刻减轻了泥猴的痛感,它感激似的将头往潘俊的怀里靠了靠。与此同时潘俊发现泥猴的耳朵上穿着一个小孔,一枚钥匙便别在它的耳朵上。潘俊轻抚着泥猴,将手移到它的耳朵旁小心翼翼地将那枚钥匙抽出。
    那火折子便在这时彻底熄灭了。潘俊站起身拉着时淼淼和燕鹰一起来到那把锁前面,摸到钥匙孔将钥匙塞进去,轻轻一转。门在一声轻微的“咔嚓”声之后竟然打开了,几个人都是一阵欣喜。然而就在这时他们隐隐地感觉一股劲风从身后袭来,几个人心说不好,恐怕是刚刚的那只泥猴再次向他们袭来。只因他们此前以为那只泥猴已经受伤,恐怕没有还击的力气便放松了警惕,谁知会突然发动袭击。此刻躲闪为时已晚,潘俊本能地将时淼淼和燕鹰左右各推到一旁微微闭上了眼睛,谁知正在这时又是一股劲风袭来正与先前的那股相击。潘俊一惊,连忙转身只见黑暗处隐约有两个黑影在翻滚,此时他们才发现那分明是两只泥猴。后来冲过来的便是刚刚被水柱击伤的那只,恐怕它也极通人性,见潘俊等人并未伤害自己反而施药相救,便飞身起来阻止了另外一只泥猴。
    不管怎么样,潘俊趁着这个时机慌忙打开锁链轻轻一推,一道石门便缓缓开启,他示意时淼淼和燕鹰赶紧进入密道,然后扭过头隐约看见那两个黑影依旧搅在一起,难舍难分。就在潘俊准备进入密道的时候,忽然第三个黑影,第四个黑影接连着从黑暗处蹿了出来,他顾不上多想一把关上密道的石门,一个黑影已经冲到近前,躲闪不及重重地撞在了石门上。
    当三个人进入密道之后终于长出了一口气,本以为密室之中仅有一只泥猴,谁能想到竟然有如此之多,倘若那些泥猴当时一起发动进攻的话,恐怕便是再有几条命也不够用的。
    此一役惊心动魄,几个人躲在密道之中半晌却始终惊魂甫定,忽然燕鹰的肚子“咕噜噜”叫了一声,潘俊和时淼淼闻声不觉失笑。此时距离他们进入密室已经有一天一夜的光景了,尤其是燕云姐弟进来的时间更长,这期间都是滴水未进。潘俊心想按照欧阳雷云所说前面应该还有两关,恐怕如果不吃些东西的话,那时即便能找到通过的方法却也没了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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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4-28 23:41:37 | 显示全部楼层
怪就怪在进来之时,一心只想着救人,准备太过仓促考虑不周,而眼下在这黑漆漆的密道中更不知去哪里寻食物。
    想到这里潘俊心中一阵怅然,而今之计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正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又休息片刻,燕鹰实在有些困倦了,几乎昏昏欲睡的时候潘俊站起身来说道:“咱们继续走吧!”
    燕鹰颇有些不耐烦地站起身来伸了伸懒腰,谁知正在这时他的手似乎摸到了什么,他迟疑了一下又摸了摸。只觉头顶上那物事潮乎乎,黏糊糊的,形状有些像地瓜,有些则像是马铃薯。燕鹰心头顿时一阵欣喜地说道:“潘哥哥,有吃的了!”
    这句话让潘俊和时淼淼都是一愣,回过身来。这时燕鹰早已用力将头顶上一块地瓜形状的物事用力拽了下来,放在鼻子旁闻了闻,那物事散发着淡淡的清香,这味道极其熟悉,燕鹰将那物事在手中搓了搓,然后一口咬下去。这东西味道香甜而多汁,味道有些像哈密瓜。燕鹰吃了几口那东西便已经下去一大半,将剩下的一半叼在口中,伸手在头顶又拽下两个递给潘俊和时淼淼,又接着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边吃边口齿不清地说道:“把外面那层皮搓掉就可以吃了!”
    潘俊和时淼淼二人将那东西放在鼻子前面闻了闻,按照燕鹰所说的方式轻轻将那东西的外皮剥落放在口中,这味道果然不错。“燕鹰,这东西叫什么名字?”
    “火莲!”燕鹰将最后一块放入口中说道。
    “火莲?”潘俊皱着眉头说,“早听说在沙漠深处有一种长相极为接近荷花的植物名叫火莲,每到日出和日落的时候会短暂开放,就像是燃烧在沙漠中的星星火光。在白天的时候火莲则藏在厚厚的苞蕾里面。”
    “嗯,嗯!”燕鹰又拽下一个说道,“没错,没想到潘哥哥竟然知道这些。”
    “嗯,这种火莲是多年生的植物,地面上的部分并不起眼,但是它的根系却极其发达,最长可以有数十米。而且正如莲花一般在根系的最下端与莲藕极其相近,可以入药。”潘俊顿了顿接着说道,“可据我所知火莲早已经绝迹了啊!”
    “嘿嘿,潘哥哥你有所不知!”燕鹰笑了笑说道,“我们欧阳家一直在种植着这种东西,而且我很小便吃过它的根。真是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碰到!”
    “哦?你们将火莲种在何处?”潘俊皱着眉头说道。
    “就在四进院内!”
    “这么说我们现在始终还在欧阳家的地下!”潘俊若有所思地说道。
    “嗯,我想应该是了!”燕鹰现在只顾着吃完全不去想其他的事情,“再摘一些带在身上,如果我们一时半刻出不去也不至于饿死啊!”说着燕鹰又拽下几根火莲的根系揣在怀里。
    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有了这火莲的根系当食物,终于解决了一个让潘俊担忧的问题。
    一行人带着火莲的根系继续摸索着向前走,潘俊知道接下来还有两个密室,一个是“震”卦密室,一个是“艮”卦密室,只是不知还将会有什么险情在等待着他们。想到这些他此时更有些担忧的是燕云和欧阳家的两个老头,不知他们现在进展如何了。
    此时欧阳家的两个老头正围在一个篝火堆前相视无语地沉默着。欧阳雷火显然有些焦急,时不时站起身围着篝火,双手背在身后急躁地踱着步子。而欧阳雷云却面色平静,双眼蒙着黑布,手指微微弯曲掐算着什么。
    欧阳雷火几次停在欧阳雷云的身后想要说什么,最后还是将话咽了回去。欧阳雷云此时表现得越是镇定,欧阳雷火心中便越是恼怒,但是他也深知自己对这密室一无所知,尚有求于他也便不敢发怒。但欧阳雷火本来就是一个性情急躁,脾气如火的人,不然也不会得了一个“火雷子”的外号,让他这样干坐着等下去无疑对他来说是一种折磨,这种心理上的折磨比身体上的折磨更加难熬。
    欧阳雷火实在忍不住了,他从篝火堆里抽出一根燃着的木棍向密室一端走去,这个密室的空间很大,从一端走到另一端足有二三十丈,整个密室呈椭圆状,密室的中央有一些凸凹不平的土包。自从进入密室,欧阳雷火便发现这间密室极为寒冷,在密室中环顾了一圈,他发现密室的下边全部是冻得极为坚实的冰土混合物,在下面还有一种不知名的白色粉末状的东西。
    而在那些凹凸不平毫无规则的土包上面竟然有一些干燥的木棍,为了御寒他将那些木棒聚拢起来点了个篝火。只是让他失望的是这个密室像是一个全封闭的,根本找不到出口。他期待地向欧阳雷云望去,欧阳雷云自从进入密室之后就一直坐在篝火旁始终沉默不语。
    雷火环视了一遍周围的环境,最终还是无功而返。他无奈地坐在篝火旁,将手中燃烧的木棍丢进火堆里终于忍不住问道:“您能不能想想办法,孩子们没在这间密室里,我们怎么出去啊?”
    欧阳雷云微微笑了笑,表情冷漠地说道:“那你先告诉我几件事!”
    欧阳雷火的神情立刻紧张了起来,他想了想说道:“你问,只要是我知道的一定会告诉你!不过……你真的知道我们怎么离开这里吗?”
    “呵呵!”欧阳雷云依旧是淡淡地微笑着说道,“刚刚进入密室中你是不是看见地面上有很多冰?”
    “嗯,是啊!”欧阳雷火心想欧阳雷云似乎进来之后,便不曾睁开眼睛如何知道得这般清楚。
    “那就对了!”欧阳雷云说道,“我们现在身处‘坤’卦密室!”
    “‘坤’卦?”欧阳雷火皱着眉头不禁说道,“履霜,坚冰将至?”
    “正是!”欧阳雷云说道,“只是现在‘坤’卦密室的机关尚未开启,只有开启机关才能知道出口所在,所以你不必匆忙!”
    “没有开启?”欧阳雷火诧异地望着欧阳雷云说道,“那怎么才能开启这密室的机关?”
    欧阳雷云微微地摇了摇头:“这只能看造化了,说不定是下一刻,也说不定你我便会被困在这里了!”
    “这……”欧阳雷火攥着拳头豁地站起身来想要发怒,最终还是无奈地坐回了原地。
    “你的问题我都回答你了,现在该我问你了!”欧阳雷云幽幽地说道,“雷火,当年真的是父亲让你将我囚禁在那个密室中吗?”
    欧阳雷火对于欧阳雷云的这个问题似乎并不吃惊,或许他早已经想到雷云想要问的第一个问题便应该是这个了。他双手靠近篝火快速地揉搓着,虽然知道欧阳雷云双眼紧闭,却也不敢正视他的眼睛。他沉默片刻说道:“嗯,当时确实是父亲让我将你囚禁起来的!”
    “为什么?”欧阳雷云在密室中被囚禁了整整三十五年,这三十五年他无时无刻不在思考着这个问题。
    “大哥!”欧阳雷火咬了咬嘴唇,这是欧阳雷云被囚禁这三十五年来他第一次这样称呼他,“这件事父亲让我不能告诉你!”
    “呵呵!”欧阳雷云冷哼了一声道,“恐怕是你觊觎火系驱虫师君子之位,所以才在父亲面前说了我的坏话吧?”
    “唉……”欧阳雷火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大哥,我承认我一直希望当上火系驱虫师的君子,然而和您比起来我相差甚远!”说着欧阳雷火站起身走到欧阳雷云身边轻轻地将蒙在欧阳雷云眼睛上的黑布揭掉,只见欧阳雷云缓缓睁开眼睛,眼前的火光有些刺眼,欧阳雷云偏着头适应了一会儿,眼前的篝火越来越清晰。只见欧阳雷云的眼睛一只是翠绿色的,另外一只是金黄色的。欧阳雷火低着头回到欧阳雷云对面,却不敢正视他的眼睛,接着说道:“你天生异禀,双眼可以摄人心魂,这对于火系驱虫师来说可谓是百年不遇。你所拥有的能力是我们穷尽一生也无法达到的!所以虽然我想当火系驱虫师的君子,却也只是水中望月而已,可遇而不可求!”
    “呵呵!”欧阳雷云笑了笑,“算你还有些自知之明!”
    欧阳雷火长出一口气,说道:“我知道这些年你一直在怨恨我,一直怀疑是我在父亲面前散布谣言,才使得父亲最终下定决心将你囚禁起来,甚至你一直怨恨父亲,这些父亲都已经猜到了!”
    “我怨他,我当然怨他!”欧阳雷云听到父亲有些激动地说道,“就是他让我在那暗无天日的密室中整整过了半生啊!”
    “当时父亲将你囚禁起来之后便终日郁郁寡欢,很多次我见他在密室前面踌躇,却迟迟没有进去。而你的名字更是整个家族的禁忌,任何人也不准提及!”欧阳雷火说着一行泪已经从眼角流淌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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