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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云雾飞舞

《虫图腾4+5:险境虫重、机密虫重》(大结局)-“驱虫秘术”式悬疑小说-作者:闫志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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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4-28 23:41:46 | 显示全部楼层
“呵呵,别为那个老头子开脱了,他只不过是觉得我处处比他强,又找到了传说中的密室,撼动了他的地位而已!”欧阳雷云怒气冲冲地说道。
    “大哥!”欧阳雷火忽然高声说道,“你……你知不知道他将你囚禁起来是为了救你一命!”
    “救我?”欧阳雷云的表情立刻僵住了,他打量着欧阳雷火,情绪也渐渐平和了下来,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你说囚禁我是为了救我?”
    “嗯,这件事也是父亲在临终之前告诉我的!”欧阳雷火沉吟片刻,“他告诉我这件事一定不能和你说,宁可让你恨他,也不希望你后半生生活在内疚的痛苦之中。”
    “你知不知道当时你已经被人盯上了,他们的目的很简单,就是置你于死地!”欧阳雷火咬着牙说道。
    “他们?”欧阳雷云皱着眉头想了片刻说道,“你口中的他们是……天惩?”
    提到天惩两个字,欧阳雷云的眼睛立刻圆瞪了起来,他不可思议地望着欧阳雷火。欧阳雷火轻轻地点了点头说道:“我想你应该还记得七十年前,湘西水系时家的灭门惨案吧?”
    欧阳雷云点了点头,脑子中像是在思忖着什么。
    很久之前,驱虫师各个家族严格遵守着祖宗的遗志,居住的住所按照五行方位,金系居东,木系居中,水系居南,火系居西,土系居北。各个家族彼此联系,彼此牵制,相依而存。金系以为皇室研制金石器物,修建墓葬为生;木系以行医救命为生;水系一直十分隐秘并不知作何营生;火系以训练皮猴在荒漠之中狩猎,倒卖皮毛和马匹为生;土系门徒众多,以习武或盗墓为生。
    从古至今一直如此,虽然世事变迁,朝代更迭,这几大家族却依旧在这浮浮沉沉的世道之中守着各家的信条,信奉着每个家族不同的信仰,各家族的命运如那些不屈不挠、百折不挠的小虫一般延续着。
    直到有一天,驱虫师家族的一个人忽然觉得这样的生活简直太不公平,每每世道动乱,危难之时驱虫师家族的人总是舍身赴死,前赴后继,然而就在那些人成就一番大业之后不但不思回报,却对驱虫师家族的人赶尽杀绝、大肆屠杀,夷三族、诛九族。不但如此,他们还将驱虫之术视为邪术,看成是眼中钉、肉中刺。
    震动历史的焚书坑儒,历代不绝的文字狱,为刘邦立下了汗马功劳的齐王韩信,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数不胜数。虽然驱虫师家族的每个人都对这种不公平心怀不满,然而却从没有一个人肯站出来,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提及此事。
    而那个人却站出来了,他游走各方,将自己的想法告诉其他几个家族的人。早已经对这种不公心怀不满的驱虫师各系君子们立刻纷纷响应。甲午战争之后,清朝早已呈现出败亡之气,为什么不在此时运用这驱虫之术为自己打下一片江山呢?
    他们逐渐联合了起来,但是只有水系的君子对此事坚决否定。水系君子是一个女子,从洪秀全起义以来一直与其联系极为紧密,洪秀全以及下属多名将领都在暗中与之接触。水系君子希望驱虫师家族能一如既往地支持一场新的变革,她从洪秀全的政权中看到了一丝希望。
    正如历朝历代的变革一样,如果能得到驱虫师家族的支持,想必这是一个改朝换代的机会。然而她的这番言论却被另外四家人所弃。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其他四家秘密筹划了一个骇人听闻的计划,他们知道水系君子颇为厉害,不但有三千尺,还有独门绝技。这绝技即便在水系君子之中也极少有人学会,名叫蛊惑军心。无论任何人近前数丈之内精神便会被其释放出来的蛊虫所惑,失去心智,相互残杀。而水火不相容,只有火系的一个旁支可以对付这一绝技。那就是生活在大漠深处,从来与世无争的火系旁支,他们与一种名叫蒙古死亡之虫的凶悍怪虫为伍,这是克制蛊惑军心的唯一利器。
    那个人于是便来到大漠深处游说火系旁支,最后以如果灭掉水系时家便将水系的蛊惑军心秘诀交给旁支为条件,诱使火系旁支出手。于是在七十多年前的一个夏天,四大家族秘密前往湘西,他们通过土系君子用神农挖通的地道进入了时家。
    那是一场大屠杀,他们以极快的速度将水系时家的所有人全部残忍地杀死。这场屠杀出乎意料的轻松,并未遇到原想的抵抗,一直让他们担忧的水系绝技蛊惑军心也不曾出现。
    “这是魔鬼的饕餮盛宴,嗜血的狂徒们在杀死了所有人之后,将所有的房子里里外外找了个遍,却不曾发现刻着水系绝技的秘宝。无奈之下他们只能快速撤离,为了掩饰他们的滔天罪行,他们将水系时家的宅院全部燃起了大火。而在那之前,我们的父亲动了恻隐之心,写了一封密信给水系时家的君子让她离开!”欧阳雷火停顿了一刻说道,“可父亲没想到的是这封信不但救了水系君子,同时也救了自己。”
    “这是为何?”欧阳雷云不解地问道。
    “因为在那个人游说众人联合起来的时候,也同时让另外一些人开始警觉了!”雷火说到这里长出一口气。
    “你是说天惩!”雷云似乎已经想到了什么。
    “嗯,那个传说与驱虫师家族同时兴起的神秘组织!”欧阳雷火幽幽地说道,“相传因为驱虫师家族掌握着可以撼动历史的惊天秘密,谁掌握了这个最终的秘密谁便可以执掌天下。因此如果驱虫师家族联合起来必定会造成天下大乱,所以一个更加神秘的组织便应运而生,这个组织便是天惩。据说这个组织中的人掌握着世上最为阴毒的驱虫之术,而且早期他们大多数人也产生在驱虫师的家族之中,抑或潜伏在几个驱虫师家族中。在各个家族之间挑起纷争,使五个驱虫师家族总是处于一种若即若离的状态。”
    “因为驱虫师家族从未联合在一起过,因而天惩在几百年内从未出现,人们也就淡忘了他们的存在。然而就在那些人觉得灭掉水系时家的事情做得天衣无缝的时候,天惩出现了。不知他们如何知道是父亲放走了水系君子,因此便放过了父亲。而其他几家的君子却一直在天惩的诛杀之列,直到五个家族再次恢复到若即若离的状态时,天惩才又消失了。”
    “而那个人在水系时家惨案之后被天惩追杀了三年,见事情平息,便回到家中潜修直到终老,然而他的后代却在他过世之后又开始悄悄经营着那个计划。他联络了土系君子,还曾找过父亲,被父亲婉拒之后便找到了你!”欧阳雷火轻声说道。
    欧阳雷云听到这里点了点头:“是啊,那时候他来找我,便告诉我既然驱虫师家族的秘密可以改变历史,现在天下不稳,何不用自己掌握的秘密来与天下一搏!他告诉我金系君子虽然不愿参与,但是他有办法拿到金家秘宝,而我所要做的便是顺利当上火系君子,找到那个传说中的密室所在!”
    “呵呵,父亲说那时他便已经察觉到了你的举动!”欧阳雷火痛苦地说道,“他怕你会步他后尘,因此才将你囚禁在密室之中!他宁愿将你囚禁起来让你恨他一辈子,也不愿亲眼看着你死于非命。”
    欧阳雷火说完之后欧阳雷云陷入了沉思之中,他盯着眼前那堆篝火。暗红色的火苗在他双眸中跳动,过往的种种瞬息之间在他的脑海中闪过,有如黄粱一梦。过了良久他才像是一个在水中憋了很久冒出水面的人一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悲怆地号叫了一声,淤积在胸口多年的怨气在瞬间冰释之后,所剩下来的只是空荡荡的内疚,这种内疚像致命的毒药一般,一点点吞噬着他以前赖以生存的仇恨支柱。
    欧阳雷云用力地捶打着胸口,在暗无天日的监牢中他用自己大半生的时间在诅咒,怨恨那个将他囚禁起来的人。如果不进入这密室,恐怕他终老一生也会活在那种怨恨之中。欧阳雷火站起身迟疑了一下,走到欧阳雷云身边,双手在他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却始终不知道说什么话来安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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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5-2 09:33:3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一章 受天惩,却是故人来
   
    过了良久,欧阳雷云终于平静了下来,他深吸了一口气淡淡地说道:“雷火啊,还有一件事我想问你!”
    “嗯,大哥你问吧!”欧阳雷火想不明白他究竟还想知道什么。
    “刚刚和我们进来的那个青年自称是潘家的木系君子,这是真的吗?”欧阳雷云的话让雷火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说道:“嗯,确实如此,他叫潘俊,八岁便成了名震京城的名医,在他父亲过世之后便成了木系君子!”
    “可是他的步伐……”欧阳雷云若有所思地说道,“他的步伐却有点怪异啊!”
    “哦?”欧阳雷火疑惑地望着欧阳雷云。只见欧阳雷云点了点头说道:“他的步伐中有木系潘家的稳健,却还有一些那个人的影子!”
    “那个人……”欧阳雷火疑惑地观察着雷云的表情。只见雷云微微摇了摇头道,“可能是我多想了!”说完欧阳雷云叹了口气,仿佛还未从刚刚的震惊中恢复过来。他双手扶着地想要站起,欧阳雷火连忙走到他身边将其扶起。欧阳雷云迟疑了一下站起身来说道:“现在剩下的时间恐怕不多了,这‘坤’卦密室是与‘乾’卦密室相互配合的,在伏羲八卦之中乾代表天、阳、动,而坤代表的是地、阴、静。因此‘坤’卦密室讲究的是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
    “以不变应万变?”欧阳雷火琢磨着雷云的话。
    “嗯,金系人遵照‘坤’卦属静的特点,因此并未在此间密室中安置那些瞬间致人死命的机关陷阱,然而却设计出一个极其庞大的循环迷宫,迷宫随着一天十二个时辰,配合着‘坤’卦爻总共有七十二种变化,这七十二种变化包含了从此处通向四周的所有密道。在不同时刻你所走入的密道都完全不同,但是所有的密道却是殊途同归,最后还是让你回到起点!”欧阳雷云这样说着,用手指一直忙碌地计算着什么。
    “大哥,刚刚我一直不明白。你说这密室是金系人设计成的环形结构,可我刚刚却感觉自己是一直向前走,这条路一直是笔直的并未发现任何弯曲,可是最终还是回到了这里!”欧阳雷火颇为怪异地说道。
    “呵呵,这就是金系驱虫师的高明之处!”欧阳雷云说着指了指堆在一旁的那一堆木棒说道,“我们刚刚进入密室之时极其寒冷,而在密室一旁却摆放着一堆极其易燃的木棒,你仔细看那些木棒全部是用油浸泡之后用一层蜡封住的。任何人在进入密道之后便会不由自主地用这些东西取暖,除此之外便用这些东西做成火把照明!”
    说到这里欧阳雷火确实有一些奇怪,只是当时他急于救出两个孩子未曾多想,经由雷云这样一说他心中疑窦顿生。金系驱虫师在精心设计了密道之后,为何要将那些木棒放在此间呢?
    “这些木棒虽然易燃,而它燃着的光线却并不能照出太远,光线所及之处不过是两三米。而金系驱虫师正是利用了这一点,他们在设计那七十二条密道之时,便将这密道的弯曲之处设计得极为平缓,大大超出了火把所能照亮的范围,因此你便认为自己是一直向着一个方向走的,殊不知你已经落入了金系驱虫师的陷阱之中!”欧阳雷云娓娓道来。
    听完欧阳雷云的话,欧阳雷火心中顿时对金系家族那些矮小丑陋的侏儒心生几分钦佩,这些人竟然能将那些细枝末梢的微小细节精妙地运用到这巨大的密道之中,让人落入陷阱却浑然不觉,简直悬乎其悬。可是既然七十二条密道全部是回到此处,如何才能走出去呢?
    欧阳雷云似乎看透了欧阳雷火的心思,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呵呵,那条唯一能离开这间密室的密道就隐藏在这七十二条密道之中。刚刚和你说过这七十二条密道是随着十二个时辰和‘坤’卦的六爻不断变化的,而那条密道就隐藏在这变化之中!”
    “原来如此,这么说如果一个人不懂这变化之理,即便是将这七十二条密道全部一一尝试恐怕也走不出去!”欧阳雷火恍然大悟地说道。
    “不是恐怕,是一定走不出去!”欧阳雷云肯定地说道,“刚刚我曾经问你是不是穿过那些密道之时听到耳边传来窸窣的沙沙声!”
    “嗯,那声音十分细小很难辨别,如果不是你提醒恐怕我不会注意到!”欧阳雷火回忆着说道。
    欧阳雷云说:“嗯,这‘坤’卦密室是用流沙来驱使的,每次发生变化的时候那些流沙就会通过密道之间狭小的缝隙落入,所以你才会听到那些声音!”欧阳雷云的话音刚落,只听耳边传来了窸窣的沙沙声,他脸上露出一丝喜悦的表情说道:“就是现在!”
    话音刚落他便拉着欧阳雷火走入了眼前的黑暗之中,在那窸窣的声音消失之后欧阳雷云忽然停下了步子,欧阳雷火心中疑惑,但心想欧阳雷云必定会有办法,却也不说什么。稍待片刻那窸窣之声又起,欧阳雷云急忙拉着欧阳雷火继续在黑暗之中径直向前走。按照这样的方法,每当声音响起他们便会向前走一段,当那声音结束之后欧阳雷云便会停下步子,这声音时起时落十几次之后欧阳雷云忽然停下了脚步。
    “雷火,恐怕现在已经到了咱们分别的时候了!”欧阳雷云的声音十分沉重。而欧阳雷火隐约从他的话中听出了什么。
    “怎么了?”
    “把火把给我!”欧阳雷云避而不答。
    欧阳雷火将一直揣在身后的木棒点燃递给欧阳雷云。只见他接过火把在身边摸了摸,然后将火把放在前面的墙壁上,一条火舌顺着墙壁燃烧了起来,接着整个房间全部被照亮了,原来在那墙壁之上早已被人凿出很多沟槽,沟槽之中盛满了灯油。
    这里的空间并不算大,只有一两丈宽的样子,密室的尽头有一道厚厚的石门,上面写着几个字“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而密室的中央则是一个阴阳鱼,在阴阳鱼的中心处有一个石墩。欧阳雷火见到石门欣喜若狂,三步并作两步奔过去,上下打量着那道石门,石门是用一块巨大的花岗岩支撑的,足有半个屋子大小,四周和墙体紧密结合成了一体,几无缝隙。欧阳雷火用尽全力推了推那道石门,竟然纹丝不动,刚刚燃起的希望在一瞬间破灭掉了。刚刚听欧阳雷云说已经顺利走出了“坤”卦密室的迷宫,然而此处却又被这石门所阻,凭借人力恐怕绝不可能推开这道石门。
    他失望地在密室中寻找着其他有可能存在的出口,然而除了那道石门之外这个密室如同一块石头抠出来的一半,没有一丝缝隙。他有些颓然地扭过头望着欧阳雷云,只见欧阳雷云此时低着头,满脸忧伤地站在原地盯着石门上所刻的几个字发呆。
    欧阳雷云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地默念道:“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这句话从欧阳雷云口中说出便如同是一句千年的魔咒一般,声音在身后的密道中回荡。
    “大哥,您怎么了?”欧阳雷火此刻已经走到了欧阳雷云身旁,轻声问道。
    欧阳雷云低着头长出一口气说道:“雷火,我们火系家族的人向来脾气暴敛,三十多年前我更是年轻气盛,禁不住别人的诱惑险些铸成大错,我想现在也该到我将功补过的时候了!”
    “大哥,您这是什么意思?”欧阳雷火皱着眉头望着欧阳雷云。只见欧阳雷云忽然释怀一笑,拍了拍欧阳雷火的肩膀说道:“雷火,我想父亲当年没有选错人,如果火系欧阳家真的落在了我的手中恐怕早已经衰落了。枉我一生研究这伏羲八卦,却对其中的道理视而不见,一意孤行啊!”
    “君子以厚德载物!”欧阳雷云长出一口气说道,“雷火,这‘坤’卦密室本有两部分,前一部分的密道需要你用智慧方能离开,而这一部分却只能用德才能离开,恐怕这就是石门上所说君子以厚德载物的意思吧!”说完欧阳雷云缓缓地迈开步子,向这密室中央的那个石墩走去,在石墩前面欧阳雷云停下了脚步。他扭过头对欧阳雷火说道:“雷火,进入密室的时候你应该已经发现了‘坤’卦密室之中只有一层层的黄沙,连一块石头也没有!”
    “嗯!”关于这个欧阳雷火早已经发现了,只是他并未多想其中的缘由,此时欧阳雷云问起自己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欧阳雷云笑了笑,然后缓缓地坐在身后的石墩上,那石墩被欧阳雷云这样一坐便向下沉了下去,紧接着密室开始震动了起来,房顶上的沙粒纷纷落下,耳边也同时响起“轰隆隆”的响声。随着响声和震动愈发剧烈,只见前面的那道石门开始微微地晃动了起来,石门与地面的连接处露出一丝狭小的缝隙,慢慢地缝隙越来越大,那扇巨大的石门被拉了起来,一条隧道出现在了眼前。
    欧阳雷火见此情形心头一阵大喜,原来那扇几乎无法打开的石门,竟然如此轻松便被开启了,然而他的欣喜只持续了片刻,当欧阳雷云站起身来之后,那石墩迅速回弹。那扇被艰难拉起来的石门瞬间便坠了下去,发出“轰”的一声响。这一开一合让欧阳雷火恍然大悟,原来石门开启的方法是将石墩压下去。密室中一块石头都没有,如果想要将石墩压下去必须得有一个人坐在上面。一旦那坐在石墩上的人离开石门便会立刻关闭,速度极快,石墩上的人根本来不及逃出密室。
    “君子以厚德载物!”欧阳雷火此时终于明白这几个字的意思了。这个密室的设计之初便必须有人甘心情愿地留在其中,那个甘心留下的人必定是一个厚德之人。
    欧阳雷云站起身缓缓走到雷火身边说道:“雷火,你从此处离开之后就能进入密室之中的连接密道,随即你会进入下一个密室,只有你们两拨人将属阴和属阳的八个密室全部打开,那条通往中央的密道才会出现,接下来的三个密室全部是机关重重,稍有不慎便会殒命!”说着欧阳雷云从怀里掏出一张图递给欧阳雷火说道,“这是我在牢狱中三十五年潜心研究所得,你带上它只要按照上面所述去做,我想你应该能顺利离开这里!”
    “不,不,一定还有别的办法!”欧阳雷火迟迟不肯接那张图,“三十五年前你不就曾孤身一人进入密室然后又安然离开了吗?当年你是怎么离开的?”
    “呵呵!”欧阳雷云苦笑着说道,“其实当年进入这密道的人不止我一个!”
    “还有谁?”欧阳雷火追问道。
    “不要再问了,如果你继续在这里耽搁时间的话,恐怕那两个孩子性命堪忧!”说着欧阳雷云将图纸塞到欧阳雷火的手中,将他推到石门前面,然后自顾自地坐在石墩上,又是一阵轰鸣声,石门缓缓开启,欧阳雷火矗立在门口,呆呆地望着欧阳雷云。只见欧阳雷云怒道:“还不快点离开,快去救那两个孩子!”欧阳雷火点了点头,跪在地上两行清泪从眼角流出磕了三个头之后,将图纸收在怀里,点燃手中的火把从石门跃出进入密道。当他刚刚进入密道欧阳雷云便站起身来,那扇石门轰然之间便坠了下来,不留一丝缝隙。
    欧阳雷云见欧阳雷火离开,这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他在密室中环顾一圈最后目光落在了密室的东北角。他缓缓地迈着步子向那个方向走去,在角落的石壁上有一行用刀刻出来的细密的小字:“我命由我不由天……欧阳雷云!”他看到这行字不禁自嘲地大笑了起来,笑声中充满了凄凉,三十五年,三十五年,如果当年不是那个人出现的话,恐怕三十五年前自己便已经被困死在这里了,想不到时间过去了三十五年,自己终究还是被困死在了这里。他长出一口气颓然地坐在墙角,一只手轻轻抚摸着三十五年前他刻在密室墙壁上的豪言壮语,而此时的心境却全然不同了,他释然了,所有的一切就如同是一场梦。此刻的他已经全然放下了,如果说还有什么值得他牵挂的,那就是关于那个木系君子,他的身形和步法实在是太像那个人了……
    耳边再次响起窸窣的流沙穿过缝隙的声音,“坤”卦密室中只剩下他一个人在孤寂地等待,或者他等待的只是最后的终结。在过去的三十五年中,他虽然被囚禁在暗无天日的密室中,却从未有过一丝恐惧和孤独感,他知道自己迟早有一天会离开那里。而此时此刻他却感到前所未有的冰冷,他开始怀念外面灿烂的阳光,广袤的沙漠,浩瀚的星空,还有星空之下喋喋不休鸣叫的螽斯……
    秋日的夜风带着微微的凉意,院子里梧桐树上的螽斯似乎已经意识到时日无多,都竭尽全力鸣叫着,呼朋引伴,演绎着最后的狂欢。这是东交民巷中一个不起眼的四合院,管修手中夹着烟,在那棵梧桐树下心情烦躁地来回踱着步子,地上都是熄灭的烟头。与武田在酒楼分别之后,一路上管修的心中都在翻江倒海,武田的话让他确信在驱虫师之中必定有一个人暗中私通日本人,这与庚年当年的猜测一致。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恐怕那个私通日本人的驱虫师便是藏在炮局监狱之中的人,当他在密道之中看到那个背影的时候,便隐约觉得那个背影有些似曾相识,一时却想不起究竟在什么地方见过。然而就在他和武田两个人谈话之时他忽然想到了一个人,这个人的背影一出现在自己的脑海中,他整个人不禁猛然一颤,身体像是瞬间浸泡在了冷水中一般,倘若那个私通日本人的驱虫师真的是他……管修简直不敢想象后果将会如何!
    他怀疑的那个人便是自己的师父潘昌远,那个曾经为了掩护潘俊等人离开北平而自己却身受重伤一直昏迷不醒的老人。从那时起,管修便将其藏在了东交民巷区这个极为隐秘的四合院中,派专人日夜照看,只是不知为何却一直不曾醒来。想要证明潘昌远究竟是不是那个私通日本人的驱虫师其实很简单,如果他一直待在那个四合院中自然不是,倘若他一直只是佯装昏迷,那么这段时间必定已经离开了。想到这里管修马不停蹄地赶回了东交民巷的这个四合院,轻轻地推开门走进院子,刹那间管修又有些犹豫了。潘昌远是自己的师父,膝下无子,一向视自己为己出,将自己的驱虫之术倾囊相授。如果真的是潘昌远的话,那么自己是否能下狠心对其动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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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5-2 09:33:47 | 显示全部楼层
他犹豫着,心中似乎有一只怪兽在做着困兽挣扎,管修向来是一个处变不惊、遇事不乱之人,而此时此刻他却心乱如麻。一边是为了掩护自己的身份死在枪下的庚年,为了探清炮局监狱秘密自杀的龙青,还有远赴新疆寻找人草师的潘俊;一边则是待自己如亲生儿子一般的师父,究竟何去何从?管修掐灭了手中的烟蒂,又在身上摸了摸,才发现此时的烟盒里已经空空如也,他长出一口气仰望着天上的银河,乱作一团的心绪渐渐平和了许多。他定了定神向里边走去。刚一进门,只见一直看护着潘昌远的仆人立刻迎了上来说道:“您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了?”
    “嗯!”管修似是而非地点了点头。正要向潘昌远的房间走去,却又停了下来转身对那仆人说道:“他……醒了吗?”
    仆人一愣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您交代过如果老爷子醒过来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您,可是他一直在沉睡,丝毫没有苏醒的迹象!”
    听到这句话,管修的脸上露出一丝宽慰的笑容,这笑容让仆人看得有些莫名其妙。然而管修却没有注意这些,放开步子向潘昌远的房间走去,推开房间里面亮着电灯,潘昌远身上盖着一条白色的被子,蒙着头。管修坐在潘昌远的床头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他轻轻地将蒙在潘昌远头上的被子拉下来,瞬间整个人怔住了。被子下面竟然只是几个枕头,管修顿时觉得血液凝固,脑子一片空白,猛然站起身对外面喊道:“来人啊!”
    仆人听到管修的喊声,一路小跑来到房间中。只见管修此时怒发冲冠,指着空荡荡的床说道:“人呢?”仆人见到床上的情形顿时也傻了,双手搓着衣角委屈地说道:“中午……中午送饭的时候明明还在……”
    “中午送过饭之后你们进过这个房间没有?”管修尽量让自己的心绪平静下来问道。
    “没……没有……”仆人诺诺地说道,“您……您吩咐过如果没有特别的事情不要打扰老爷子,所以我们一般只是在送饭的时候才会进来!”
    管修紧紧地握着拳头,重重地砸在一旁的桌子上,发出“砰”的一声,桌面上的茶杯被震落在地。仆人身体猛然一颤,站在门口不知所措地低着头。管修停了片刻,叹了一口气平静地说道:“这不怨你,你出去吧!”
    仆人如获大赦一般,鞠了个躬带上门离开了房间。管修此时无力地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最让他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可是他却始终不肯相信那个私通日本人的驱虫师会是自己的师父。思量片刻,他的思路渐渐清晰了起来,当务之急是先找到庚年在临死前所说的另外一个人,想到这里管修站起身匆匆忙忙离开了东交民巷。
    一辆黄包车急匆匆地向城西关帝庙的方向奔去,管修坐在车上心里却依旧不能平静,他在回忆着、寻找着能说服自己的线索。那个私通日本人的驱虫师对潘家的一切了如指掌必定是潘家的人,而潘家对武田说那段历史时能那般如数家珍的只能有三个人,一个是多年前已经辞世的潘俊的父亲潘颖轩,一个是自己的师父潘昌远,而另外一个就是远在新疆的潘俊。虽然管修一再想说服自己,想为自己的师父开脱,然而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他一个人,这简直就是一个不争的事实。想到这里,管修的心如同是浸泡在了冰冷的寒窖一般,他只求这次能找到庚年所说的那个人,尽快商量出一些对策。
    约莫一个时辰,黄包车停在了那座破旧的关帝庙前面,管修下车付了车钱之后便孤身一人走进关帝庙。与之前他来的时候一样,关帝庙依旧冷冷清清,进了门之后院子里荒草丛生,荒草丛中偶尔有几只蚂蚱被他的脚步声惊起,关帝庙不大,他从里到外打量了一圈却连个鬼影都没有。管修掏出戴在身上的明鬼,按照庚年所说的口诀在那只明鬼身上轻轻地敲击了几下,明鬼立刻像是被注入了生命一般“活”了起来。它“吱吱”地鸣叫着在草丛中乱窜,管修盯着那只明鬼,和往常一样,这只明鬼一旦到了关帝庙便会在关老爷的泥像前面打起转来,管修摸了摸身上,从怀里掏出一个空荡荡的烟盒。他有些失望地将烟盒丢在地上,正在这时他的目光却被关老爷泥像下面的一个闪光的物事吸引住了。那是一个非常小周围打磨光滑的洞口,光滑的洞壁闪出一丝光亮。管修弓着身子观察着那个小小的洞口,大小正好与明鬼相配。他抓起地上的明鬼小心翼翼地放入洞口,明鬼与洞口竟然没有丝毫缝隙,直接钻了进去。
    只听里面传来“咔嚓”一声,接着关老爷的泥像旋转到一旁露出后面的一个入口。他迟疑了一下,从那个洞口钻了进去。
    进入逼仄的洞口,里边渐渐宽阔起来,管修掏出随身带着的火机点燃摸索着向前走去,沿着洞口走出四五米洞穴忽然一转,隐约可以见到对面射过来丝丝光亮。管修心下疑惑灭了火机随即掏出别在腰里的配枪,轻轻地上膛然后蹑手蹑脚地向前走去。随着光线越来越亮,眼前出现了一间并不算大的密室,一个人正背对着自己坐在一张桌子前面,对于自己的出现似乎毫无察觉。
    正在这时一只猫忽然从墙角蹿出直奔管修而来,管修猝不及防,那只猫“喵”地扑在管修的脸上,管修双手在眼前乱抓。正在这时那人忽然说道:“午夜,回来!”那只猫听到主人的声音,一纵身从管修的身上跳下直奔那人的桌子而去,稍一用力便跳上了那张桌子。
    而管修此时也听出了那个人的声音,他手中握着枪眉头紧锁地望着眼前那个熟悉的背影说道:“你究竟是谁?”
    只觉那人听到自己的声音身体也是猛然一颤,接着轻声说道:“管修?怎么是你?庚年呢?”
    听到他说起庚年管修更加疑惑:“难道庚年说的那个可以接着完成那个任务的人是你?”
    这时那个人缓缓地站起身将双手放在半空中,扭过头。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师父,此前一直处在昏迷之中的潘昌远,此时的他神采奕奕,神情平静,不怒自威,正用一种与管修几乎同样的目光打量着管修。他长出一口气说道:“嗯,那个和庚年一起制订并实施那个计划的人正是我!”
    “怎么会?”管修举着枪一时之间有些茫然,在路上他心里一直在做着斗争,本想说服自己为师父开脱,然而最后的结果却是让他更确认那个出卖了驱虫师家族的人正是潘昌远。只是片刻工夫他又发现与庚年共同制订那个计划的人居然又是潘昌远。刚刚坠入地狱又瞬间回到天堂的感觉让他无所适从。
    “怎么不会?”潘昌远见管修一直举着枪满脸狐疑便说道,“不过,为什么来的是你,庚年呢?”
    “庚年他……”管修说到这里顿时觉得喉咙有些哽咽,“他……就义了!”
    潘昌远闻听此言脸上露出一丝哀伤的神情,他仰着头长出一口气说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大概半个月前!”管修说到这里忽然冷冷地说道,“你怎么让我相信,庚年让我找的人就是你?”
    “管修,难道你连我都不相信吗?”潘昌远并不知道发生在管修身上的一切,自然对管修此时对自己的态度极为疑惑。他见管修始终无动于衷地用枪指着自己,就微微笑了笑从桌子上拿起一封信递给管修说道:“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话就看看这个!”
    管修举着手中的枪小心翼翼地凑近潘昌远,从他手中抽出那封信,一手展开那封信,那封信是庚年写给潘昌远的,上面的确是庚年的笔迹。当他确信无疑之后这才放下手中的枪,“扑通”跪在地上后悔地说道:“师父,对不起,只是经历了太多的事情我都不知道能相信谁!”
    潘昌远连忙扶起管修轻声说道:“快点起来吧,当初我和庚年曾经商量过是否要将我的真实身份告诉你,后来思量再三还是决定暂时不和你说这些。知道的太多你做起事来反而会畏首畏尾,更容易露出破绽!”
    “您的真实身份?”管修惊异地望着眼前的师父,隐隐感觉眼前这个人似乎极为陌生。
    “嗯,我的真实身份!”潘昌远坐在那张桌子前面伸手示意管修坐下,接着说道,“所有人只知道我是木系潘家的人,潘俊的大伯,却几乎没有人知道我还有另外一层身份!”
    “另外一层身份?”管修瞠目结舌地望着以前熟悉现在却陌生的师父说道。
    “是啊,潘家所有人都以为我是因为脾气火暴才被取消了成为木系君子的资格,实则是因为我的另外一层身份,我拒绝了木系君子!”潘昌远说着轻轻地抚摸着身边的花猫说道。
    “那您究竟是什么人?”管修极为好奇地问道。
    “这就说来话长了!”潘昌远幽幽地说道,“驱虫师家族古已有之,相传最早有驱虫师家族是在伏羲之时,伏羲被称为人首蛇身,那时他便将天下之虫分为五类,金木水火土。为了使天下稳固,他将五虫之秘交给历代君主,得虫者,得天下。然而世事变迁,人心不古,五族驱虫师之中经常会产生一些心存歹念之人,既然得虫者,得天下,为何身为驱虫师家族却只能为人所用,何不自立为王?因此为了防止驱虫师家族之人搅乱天下,一个同样掌握着驱虫秘术的神秘组织应运而生,那个组织便是天惩!”
    “天惩?”管修第一次听到这个字眼,好奇地望着师父。
    “嗯,与驱虫师家族不同的是天惩组织所掌握的驱虫术极为阴毒,他们的驱虫秘术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将所有破坏驱虫师家族平衡的人铲除殆尽!”潘昌远平静地说道,“天惩的成员也有两部分组成,其中一部分本身就属于五系驱虫师家族,他们在驱虫师家族内部挑起矛盾和纷争,防止驱虫师家族之间关系过于紧密。而另外一些人则是驱虫师杀手,他们是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铲除驱虫师家族中的那些始作俑者!”
    “那师父您也属于天惩?”管修向来聪明,潘昌远如此一说便明白其话中之意。
    “嗯,我在二十岁时便加入了天惩!”潘昌远回忆道,“不久之后我的身份便被父亲察觉到了,因为七十多年前湘西水系时家的灭门惨案父亲是始作俑者,因此他对天惩极为忌惮。并以身家性命要挟我退出天惩,从那时候开始父亲便与我形影不离,直到他过世之时还要求我立下重誓不得离开双鸽第一步,否则必定不得好死身首异处。”
    “原来是这样!”管修一边听着一边思索片刻之后好奇地问道,“可是您后来还是没有离开天惩!”
    “当年父亲在的时候我确实和天惩断绝了联系,后来因为发生了一件事,天惩再次找到了我!”潘昌远淡淡地说道。
    “什么事情?”管修追问道,他此前对天惩一无所知,现在听到如此神秘的组织自然好奇心起。
    “那是二十五年前一个夏天的晚上,天惩的人忽然来到了北平的双鸽第。当时见到他们的时候我极为好奇,因为那时我已经与天惩有十几年没有联系过了。天惩的人来到之时开门见山地告诉我,他们担心的事情再次出现了!有人此时正在暗中联络驱虫师的各大家族,并且在暗中寻找着人草师的踪迹,想要得到驱虫师的秘密从而颠覆天下!”潘昌远说着摇了摇头,“而那个人不是别人,却是我的弟弟——当时的木系君子潘颖轩!他此前便暗中拉拢远在新疆的火系驱虫师家族,令其寻找传说中藏着驱虫师最终秘密的密室,一方面说服了土系驱虫师的君子,令其制作了可以打开那座密室的天命密钥!而在京城他则凭借自己太医的身份与王族勾结暗中设下圈套,骗取了金系家族的河洛箱!”
    “潘颖轩?”管修不确定地说道,“是潘俊小世叔的父亲?”
    “对,当时的天惩群龙无首,本来之前天惩的首领一直是水系君子,然而七十多年前湘西水系时家被灭门之后,水系便再也找不到传人。因此他们希望我能成为新的天惩首领,来处理此事!我考量再三,一边是骨肉亲人,一边是天下大义。如果我不成为天惩首领的话恐怕天惩便要开始铲除行动,如果我成为首领的话说不定能拖延一下行动时间,借助这个时机劝说弟弟,还有一线生机。于是我便同意成为天惩的首领!”潘昌远淡淡地说道,“果然天惩组织推迟了铲除行动,我便利用这个时机对弟弟旁敲侧击。潘颖轩是一个极为聪明的人,谈过两三次之后他便已经知晓其中的利害。因此他同意放弃了拉拢五系驱虫师的计划,自己则带着妻子远走异乡。五系驱虫师在表面上又渐渐地平衡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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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5-2 09:33:55 | 显示全部楼层
“那后来……”管修盯着潘昌远的眼睛说道。
    “唉!怪只怪我当时太过于相信他的话了,他暗中藏了五年的时间,就是为了避开天惩,五年之后他回到京城时潘俊已经满月了,而且他说潘俊的母亲在潘俊出生的时候死于大出血。他对此前五年所经历的事情讳莫如深,回到北平之后更是极少出门,除了照看北平城虫草堂的日常事务之外便闭门谢客。这样平静地度过七年之后天惩再次出现了,这一次天惩所带来的消息却让我极为震惊。相传驱虫师除了金木水火土五族之外,尚且还有一种驱虫师,叫作人草师。人草师行踪诡秘且极为神秘,鲜有人知,他几乎精通驱虫师家族各派的驱虫术,而且他种植的人草是天惩组织最阴毒的驱虫术——摄生术的唯一解药。更重要的是他们知道如何利用驱虫师家族各系的秘宝来揭开驱虫师家族的最终秘密。而天惩组织这次带来的消息却是人草师恐怕已经遇害,在人草师隐居的地方发现了两具已经被烧得不成人形的尸体,想必一具是人草师,而另一具则是人草师的妻子吧!当天惩发现这件事之后便立刻展开了调查,经过了七年时间他们终于发现人草师的死似乎与潘颖轩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潘昌远说到这里叹了口气。
    “难道他远走异乡的五年是在寻找人草师,并且伺机将其杀死?”管修惊骇地说道。
    “当时天惩也是这样怀疑的,可是我却始终无法相信。于是我再次将天惩的铲除行动推迟了。我连夜找到潘颖轩,这一次我开门见山地和他说明来意,希望他能和我实话实说,然而他告诉我这件事根本与他毫无干系,并且答应我从此之后绝不会离开潘家半步。他如此说我便再次相信了他。接下来的几年他果然信守承诺,天惩再次平息了下来。然而七年之后的一次偶然机会却让我对他所剩无几的信任荡然无存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管修追问道。
    “在七年之后的一天夜里天惩再次找到我,当他们找到我的时候其中几个人已经虚弱不堪,面色苍白,我立刻给几个人号了脉。那是我见过的最为奇特的脉象,似沉脉般平和,又似虚脉般无力。我木系潘家自幼便研习岐黄之术,更兼木系驱虫之术中本也有治病救人之法,因此几乎所有的疑难杂症都不在话下。可是对于那些人却束手无策。一时之间我焦急万分,正在此时我忽然想起一件事,那就是摄生术。天惩多年之前掌握着一种最为阴毒的驱虫之术便是摄生术,中者除了人草之外再无其他解药。我立刻翻出典籍,终于发现他们的症状竟然和摄生术一般无二。据说天惩虽然掌握着摄生术,然而多年之前却出现了两个叛徒,企图利用摄生术为祸,最后在天水城中引起一场极为罕见的瘟疫。从那之后摄生术便被天惩之人严密封锁了起来,以至于流传到后世早已不知所终。当时那场瘟疫,时任木系君子的潘守仁曾经参与过,而且在临行之时带走了几枚虫卵。如果说这世上还有谁会摄生术的话恐怕也只有木系潘家了!”潘昌远说着哀叹道,“那几个人在摄生术的折磨中痛苦地死去,而与此同时我也下达了对潘颖轩的铲除令!”
    “不过事有凑巧,在那道命令下达不久之后潘颖轩却突然死在了土系君子冯万春的手中!”潘昌远淡淡地说道,“潘颖轩死后这一切终于再次归于平静,这平静一直持续到两年前,两年前爱新觉罗·庚年不知从何处打听到了我的身份,忽然来到了双鸽第!他告诉我一件让我更为惊异的事情,那就是日本人一直觊觎我们的驱虫之术,他怀疑在驱虫师家族之中有内奸,至于这个内奸是谁,以及他的目的却不得而知!”潘昌远淡淡地回忆道。
    “起初对于庚年所言我并不在意,因为五系驱虫师家族各自当家,有些家族门徒众多,其间出现一两个败类也是在所难免。然而庚年似乎早已经猜到了我会有此反应,于是立刻从怀里掏出一张照片,那张照片上死者的尸体竟然数月不腐。在看到那张照片的一瞬间我便惊出声来,那照片上的人显然是中了摄生术,于是立刻向其追问那张照片的来历以及拍摄时间。庚年说那张照片中的场景是他偶然在北京城南的一处破旧的瓦窑中发现的。那个原本以为已经消失的如同噩梦般的摄生术再次重现,让我彻夜未眠,潘颖轩死后,这摄生术便也随之销声匿迹了,可是现在摄生术再次出现,究竟意味着什么?第二天我便找到了庚年,我们暗中制订了一个引蛇出洞的计划。一方面将那些感染了摄生术的尸体用火焚烧掉,而另一方面则静观其变,当时我们的信息太少,根本弄不清对方究竟是何身份,如果他们想要达到目的的话必定会加紧行动,而行动越多所露出的马脚必定会越多!”潘昌远说到这里感觉口干舌燥,管修连忙拿起桌上的茶壶为他倒了一杯水。潘昌远微微笑了笑,接过茶碗喝光之后接着说道:“这一等就是两年的时间,这两年内庚年和天惩的人经常会发现一些死于摄生术的尸体,然而却没有进一步的行动,这令我和庚年都十分不解。而两年之后忽然有一天欧阳雷火的到来却令这一切变得豁然开朗了,他们终于再也忍耐不住开始行动了,现在正是整个计划的关键!”
    “原来是这样!”管修听完潘昌远所说不禁长叹了一口气,心中种种的谜团一点点地被解开了,忽然他想起什么,说道,“对了师父,今天我又从一个日本人的口中得知了一件事!”接着管修将武田对他所说的话一五一十地转告了潘昌远,在管修诉说的大半个时辰里,潘昌远始终面无表情。当他说完之后潘昌远陷入了沉思,片刻之后潘昌远才伏在管修的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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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5-2 09:34:0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二章 攻心计,面和人心离
   
    离开关帝庙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管修不知自己是何时睡着的。当他醒来的时候这间密室已经空空如也了,师父已经不知所踪,他在房间内转了一圈之后也离开了关帝庙。刚刚走出关帝庙只觉得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他连忙以手遮住眼睛,秋日的阳光就是这样照在身上让人身体有种暖暖的感觉,而管修却没有太多的时间享受这丝和煦的暖意,正如师父所说,现在是整个计划的关键,但凡有一步走错,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管修离开关帝庙半里路左右便远远见到了一辆黄包车,他坐上回到了住所。大约半个时辰之后管修终于来到了住所前面,只见此刻一辆黑色轿车停在管修家的巷口,见到管修之后那辆车拼命地按着喇叭。
    管修迟疑了一下向那辆黑色的轿车走去。轿车的窗子缓缓落下来,武田正坐在轿车的后座上,穿着一身极为合体的黑色西装,头发油光可鉴,嘴里叼着一根烟,见到管修亲密地笑了笑,那笑容让管修有种瞬间回到了学生时代的错觉。
    “你怎么会在这里?”管修诧异地望着武田说道。
    “嘿嘿,管修君,你的住处可真是难找啊!”武田说道。
    武田咧着嘴笑了笑,同时推开车门向一旁坐了坐示意管修上车。管修不知武田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却也不好拒绝,无奈地坐进车里笑道:“你今天怎么这么闲?”
    “哈哈,开车!”武田不由分说地命令道,然后扭过头对管修说道,“我带你去放松放松!”
    “放松放松?”管修不解地望着武田。而武田讳莫如深地笑着抽着烟。
    黑色轿车在北平城中兜兜绕绕穿大街过小巷,最后来到了一家日本人的剑道馆,车子停下之后武田示意管修下车,管修终于理解了武田所说“放松放松”的含义了。在日本求学之时管修、庚年、武田三人便经常切磋剑道,而庚年不论是在身体素质抑或是反应速度上都远胜于二人,武田和管修两人却是平分秋色。
    武田下了车,门口的两个穿着道服的日本人连忙迎了出来,对武田深深地鞠了一躬,武田微微笑了笑,对管修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管修礼貌地弓身回礼,二人一同进入了剑道馆。这间剑道馆坐落在北平城西,内中清一色是日本人。武田引着管修二人换上衣服,各执一把竹剑来到一处清静的道场,二人相对而立,双手紧握着竹剑。
    礼毕之后,二人开始相互攻击。日本剑道起源于中国隋朝时期的刀法,经过日本人数百年的研究,在日本江户时期逐渐成形。剑道在日本的门派众多,而最为有名的便是北辰一刀流,其下各色流派不胜枚举,然而不管是何种流派都是以古刀法之中的唐竹、袈裟斩、逆袈裟、左雉、右雉、左切上、右切上、逆风、刺突九种斩击为基础。
    二人刚一开局武田便来势汹汹,挥舞手中的竹剑向管修的喉部直斩而来,这一招“先发制人”倘若可以夺得先机,那么胜负便已见分晓,然而管修早已料到武田会有此一招,手腕微转,以竹剑隔开一击。武田一计不成换斩为戳,竹剑直奔管修胸口,管修以逸待劳,身体略微闪开,同时竹剑向武田手腕斩去。武田心道不好,手中的竹剑未至却已换招。躲开了管修一击,随即隔开管修的竹剑,身体向前猛冲过来,而手中的竹剑顺势斩向管修的喉咙。武田怒吼一声,只见手中的竹剑在距离管修喉咙寸许的地方停了下来,然而管修的竹剑也恰恰在此时顶在了武田的胸口。二人愣了片刻相视而笑,接着二人又比了几局,互有输赢。大概到傍晚时分二人已经是大汗淋漓,在剑道馆的后面设有温泉,武田和管修二人进入温泉,靠在池壁上喝着清酒享受着温泉。此时管修才娓娓说道:“武田君,你找我来恐怕不止是练练剑这么简单吧?”
    武田举着清酒的手一下僵在半空,然后释怀一笑道:“管修君就是管修君,上学的时候我和庚年君便觉得你是最聪明的,到现在依旧如此!”
    “呵呵,这也是被逼的,在特高课待的这几年几乎睡觉都要睁着一只眼睛,稍有不慎说不定第二天就已经脑袋搬家了!聪明一点活得就能长久一点!”管修说着将杯中的清酒一饮而尽扭过头看着武田道,“你说是不是?”
    “哈哈,管修君也不必这么悲观。”武田说着也将杯中酒喝光接着说道,“我今天请你来除了练剑泡温泉之外还要请你看一场好戏!”
    “好戏?”管修笑了笑说道,“难不成去看歌伎表演?”
    “比那个要刺激得多!”武田狡黠一笑,拿起酒壶为管修斟上一杯酒说道,“前日我曾和你说起要你帮我对付松井那只老狐狸!”
    “嗯,当时你并没有告诉我你的计划啊!”管修喝着酒说道。
    “恐怕机会来了!”武田笑眯眯胸有成竹地说道。
    两人在温泉里足足泡了一个多时辰,在管修恍然入梦的时候,武田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在他耳边轻声说道:“现在应该是看戏的时候了!”
    管修清醒过来穿好衣服,随着武田钻进了门口停着的那辆黑色轿车驶离了剑道馆。此时已经是夜间十点多钟,管修坐在武田身边见武田始终沉默不语,嘴角时不时露出一丝诡秘的微笑,然而自己却不知他究竟是打的什么鬼主意。经过这两次接触,管修已经清醒地认识到眼前这个人已经不再是多年之前和自己相交的那个单纯的武田了,现在的他满心城府,一肚子鬼蜮伎俩。
    外面月朗星稀,车子离开剑道馆之后便直奔八大胡同的方向而来。这里虽为烟花之地,但管修知道武田绝不会深夜带着自己到这里来寻花问柳,果然车子绕过八大胡同在前面的巷口徘徊了一圈然后缓缓倒入一个小巷,巷口正对着的大街灯红酒绿,虽然已是深夜却依旧人声鼎沸。武田掏出烟递给管修一根,然后悠然地点上说道:“好戏马上就要开始了!”
    管修叼着烟向前面望去,只见灯火通明处竟然是一处赌场。管修不解地望着武田说道:“这里能有什么好戏可看?”
    “嘿嘿,管修君莫急!”武田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笑眯眯地拍了拍管修的手说道,“用你们中国的一句古话叫作,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管修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继续观察着眼前的那家赌场。虽然已经到了这般时候,赌场里此刻依旧人来人往,进进出出。正所谓久赌无胜家,赌徒们都抱着一夜暴富的心来试试手气,赢了贪图更大的,而输了却还想再翻回本钱。就这样越赌越输,越输越赌,最后卖房卖地,赔儿赔女。
    想到这里管修不禁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正在这时,管修忽然见到三辆黑色轿车停在了赌场门口。所有的车门几乎同时开启,从车上下来十几个身穿剑道服装的日本人,他们下了车之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进入了赌场。瞬间赌场内一片骚乱,很多胆小怕事的赌徒唯恐引火烧身匆忙从赌场内奔出。一时之间赌场内一片哗然,大概半刻钟的时间几个日本人抬着一个黑色布袋从里边匆忙奔出,回到车里。待所有人都上车之后,那三辆车又急匆匆地离开了赌场。眼前所发生的一切也不过在一刻钟之内,武田轻轻地拍了拍手,得意地笑了笑。正在这时一个穿着便装的日本人从赌场内奔出,在门口左顾右盼了片刻,直到看见这辆黑色轿车这才一路小跑向这方向而来。
    那个日本人站在车前,武田轻轻摇下车窗。那个日本人对武田行礼之后说道:“长官,任务完成!”
    武田摆了摆手,然后示意司机开车。车子发动之后又按照原路折回到了刚刚二人离开的剑道馆。这一路上武田始终面带得意,微笑沉默不语,而管修已经猜出了大概。武田这所谓的好戏便是让自己与他一同观看刚刚那些日本人抓人的情节,而他们用那个黑袋子带走的究竟是谁呢?
    管修心中思忖着这个问题,当他们来到剑道馆的时候那三辆车已经提前到了。武田下了车依旧有几个日本人毕恭毕敬地迎上前来,其中一个在武田的耳边轻声耳语了几句。武田听完微笑着摆了摆手道:“管修君想不想知道刚刚他们从赌场带走的人是谁?”
    管修微微笑了笑,一副无所谓的表情,他不愿让武田看出自己心中的迫切。而武田似乎毫不在意地笑着说道:“走,跟我去见见他。”
    说罢武田带着管修进入了剑道馆,在一个日本人的指引之下,武田和管修二人穿过剑道馆之中的回廊楼阁来到一个房间,房间门口站着两个日本人。武田在门口停住低声对管修说道:“管修君,这个人你一定认识!”
    这句话似乎是在暗示着管修什么,管修迅速在脑海中搜索着。武田见管修一脸严肃不禁轻松地笑着说:“管修君不用想了,见到就一目了然了!”说着两旁的人已经将房门推开,管修一踏入房间,便见一个身高不足五尺的侏儒被双手反绑在床上,口中塞着一块黑布,圆瞪着眼睛支支吾吾,脸被憋得通红。
    “金顺?”管修见到那人不禁惊讶地说道,“他……”
    “嗯,就是他!”武田笑眯眯地走到金顺旁边将他口中的黑布拽出。瞬间空气冲进金顺的喉咙中,他低着头剧烈地咳嗽了几声,抬起头说道:“你……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把我抓到这来?”但他看见管修之后不禁皱起了眉头。
    武田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丑陋的侏儒说道:“你叫金顺是吗?”
    金顺刚刚已经领教了对方的实力,知道倘若自己不配合的话便必死无疑。他连忙变怒为喜谄媚道:“是,是,我就是金顺!”
    “嗯,这就好!”武田脱掉手套放在桌子上,掏出一根烟点燃悠然地说道,“金顺,我今天找你来是想知道一些事情!”
    “嘿嘿,您说,您说,只要是我金顺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说到这里他又瞥了一眼管修,脸上的表情复杂,既不解,又惊讶。
    “嗯,今天早晨方儒德带你去见了一个人,那个人是谁?你们都说了些什么?”武田收起刚刚悠闲自得的表情问道。
    “这……”金顺有些犹豫地低下头,他深知早晨那段对话非同小可,一旦泄露恐怕自己的小命不保。
    武田瞥了一眼犹豫不决的金顺,微微笑了笑轻轻拍了拍手,早已在门外守着的日本人推开门,他手中托着一个盖着红绸的托盘,红绸内鼓鼓囊囊的。那个日本人将托盘放在桌子上,武田轻轻解开红绸,里面是数根黄灿灿的金条,说道:“只要你回答我刚刚的问题,这些都是你的!”
    金顺见到眼前的金条眼睛放光,轻轻用舌头舔了舔嘴唇。对于一个嗜赌如命的人来说,金子和性命可以完全画上等号。他焦躁地搓了搓手,始终拿不定主意。武田见此情形忽然从旁边日本人的腰间抽出一把左轮手枪指着金顺的胸口,金顺连忙双手护在胸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说道:“你就放过我吧!”
    武田却笑着将枪收了回来放在手中掂了掂,说道:“金顺,我知道你好赌。那我们就来赌一把!”说着武田熟练地将左轮手枪上的六颗子弹“哗啦”一声全部卸了下来,他从中挑了一颗塞进去,轻轻拨动转轮,转轮“唰唰唰”地旋转了几周,他这才停下将手枪放在托盘里的黄金旁说道:“我们赌命!”
    金顺一谈到赌,眼睛里立刻放光,问道:“怎么个赌法?”
    “我们轮流对着自己的太阳穴开枪,如果最后我死了的话那么这些黄金你带走,这里的任何人也不会难为你。如果你输了,那就把命留在这!”武田轻声笑着说道,“如果你不想赌的话,那么就告诉我今早发生的一切!你依旧可以带着这些黄金离开!”
    金顺听完武田的规则赌性大起,点了点头大声道:“我和你赌!”
    说完武田右手拿起托盘中的枪,对着自己的太阳穴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只听一声轻微的“咔嚓”声,管修的心猛然颤了一下,为武田捏了一把冷汗。武田却旁若无事般地将那枪丢在桌子对面说道:“轮到你了!”
    金顺这时站起身来走到桌子前面,轻轻抓起那把枪对着自己的太阳穴,犹豫了一下嘴角一咧扣动了扳机,又是一声轻微的“咔嚓”声,枪没有响!他侥幸地长出一口气,冷汗已经顺着脊背流淌了下来,小心地将枪推到武田面前。武田拿起枪,依旧没有犹豫就按下了扳机,枪没有响。他将枪丢到金顺面前说道:“继续吧!”
    金顺的汗水已经从额头上流淌了下来,他双手颤抖着接过那把枪,眼睛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旁边黄灿灿的金条,喉头微微颤抖了两下,闭着眼睛对着自己的太阳穴扣动了扳机,又是“咔嚓”一声,枪没有响。而金顺却已经吓得身体颤抖了起来,他像是扔掉烫手的山芋一样将那把枪双手放在桌子上,剧烈地喘息着。现在是致命的时刻了,六次机会已经用掉了四次,只剩下最后两次了。而在这两次里有一个人要倒下,不是金顺就是武田。
    武田此时似乎也有些紧张,站起身拿起那把枪顿了顿说道:“金顺,我们就要在这两枪之中了结了,如果这一枪我没有死的话,你连最后的机会都没有了。”金顺的脑子有些蒙。虽然他嗜赌成性,赌场内也不乏赌得急了砍手断脚的,然而眼前的赌命却极为少见。他抬起头看了看武田手中的枪,又看了看桌子上的金子犹豫了。而武田此时早已将枪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手指微弓轻轻按下扳机。一时间管修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只听“咔嚓”一声,撞针撞空了!管修这才长出一口气,而金顺也瞬间瘫坐在地上,枪里那最后一颗子弹是为自己准备的。他忽然连滚带爬地来到武田脚下说道:“我……我告诉你!”
    “呵呵!”武田微笑着坐下说道,“好,只要你告诉我,我们之前的约定依然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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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5-2 09:34:13 | 显示全部楼层
“只是……”金顺瞥了一眼管修微微地低下了头。而管修何其聪明,已从金顺的眼中看出了什么,轻声说道:“我去外面等!”
    当管修离开之后,金顺站起身来低声在武田的耳边诉说着什么。大约一刻钟之后,金顺缓缓退了回去,武田站起身来说道:“谢谢你告诉我这些,管修君你可以进来了!”
    这时一直等在门口的管修缓缓走了进来,只见金顺低垂着脑袋,眼睛盯着桌子上的黄金。武田将那把枪拿在手里对着自己的太阳穴,轻轻扣下扳机。他这一举动让金顺和管修都是一惊,管修想上前阻拦,只见武田淡淡地笑了笑随即耳边传来了撞针撞空的“咔嚓”声。管修和金顺又是一惊,这枪里有六个弹位,前面五个弹位都是空的,那最后一颗子弹在哪里?这时武田神奇般地从手里拿出一颗子弹,原来一开始这把枪便是空的,只是武田的手法太快旁人根本没有察觉到!
    “没有子弹?”金顺恍然大悟不禁有些恼怒地说道,“你骗我!”
    “呵呵,金顺你知道为什么十赌九输吗?”武田缓缓地走到金顺身旁轻声说道,而他背在身后的手已经熟练地将那颗子弹放进了枪里。
    金顺不明就里地圆瞪着眼睛望着武田,只见武田忽然将那支枪顶在金顺的脑门上阴森地说道:“因为最终的赢家都是那些最会出老千的人!”话音刚落只听“啪”的一声,金顺的脑袋被子弹贯穿,整个人无力地倒在了地上。武田将枪丢在金顺身上,随手将盖着金条的红绸拿在手上擦了擦溅在脸上和手上的血,转身神情淡定地望着一脸惊恐的管修微微笑了笑,拍了拍愣在原地的管修的肩膀,然后对身边的日本人说道:“把这里清理了!”自顾自地走了出去。
    而管修则痴痴地站在原地,他早知道眼前这个青年,再不是以前一起求学时那个懦弱地跟在自己和庚年后面的小跟班了,却不知武田何时已经变得如此狡猾冷酷。虽然他对金顺向来没有好感,但是顷刻之间便杀死一个人,而且表情可以如此淡定,让他感到浑身汗毛竖立。
    “管修君?”武田见管修没有跟上来便停下说道,“怎么了?”
    管修渐渐清醒过来不可思议地望着武田欲言又止,然后叹了口气跟着武田走进了不远处的一个房间。武田跪坐在管修的面前为管修倒了一杯清茶说道:“管修君是不是觉得我杀死金顺有什么不妥之处?”
    管修摇了摇头表情严肃地望着武田说道:“我只是震惊,震惊你竟然会变得如此冷血!”武田停下手上的动作愣了片刻,接着放下茶壶长出一口气说道:“中国有句古话叫作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你是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那些事发生在任何人身上恐怕也会变得和我一样吧!”
    “呵呵!”管修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说道,“恐怕你想要除掉松井尚元的目的,也没有你说的那么简单吧!”
    “管修君果然聪明,但是难道你不想除掉松井尚元吗?除掉他对于你和我来说都是有利的!”武田毫不掩饰地说道,“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更何况你我多年前便是同窗好友!”
    “好友?”管修有些讥讽地说道,“你既然对中国那么了解,想必也知道一句话吧?”
    “什么话?”武田疑惑地望着管修说道。
    “割袍断义!”说着管修用手指沾着茶杯里的水在桌子上轻轻地画了一条线说道,“从此刻起你我之间只有交易,再无情谊可言!”
    武田微微笑了笑道:“管修君,这又是何必呢?”
    管修忽然摆了摆手,示意武田不要继续说下去。武田无奈地耸了耸肩说道:“那好,我们谈正事吧!”
    “刚刚金顺和我说了一些事情,和我猜想的大致相同!”说着武田从衣服里拿出一张纸条递给管修说道,“这是松井尚元今天下午下达的密令!知道这份密令的不超过十个人!”
    管修接过那张纸条,密令是用日语书写的,对于管修来说这根本不是问题,但是信上的内容却让他心头一紧,密令翻译过来的意思是:秘密搜寻段二娥!
    “她?”管修不解地望着武田。
    “怎么?你知道这个人?”武田从管修的表情里察觉到了什么。
    管修冷冷笑了笑,算是默认。他知道武田是个聪明人,和他撒谎毫无意义。
    “金顺说她是唯一一个掌握着金系驱虫术的金系后人,如果你能在松井那只老狐狸之前找到她,我就有足够的把握除掉松井尚元!”武田激动地说道,他目光炯炯地望着管修。
    “据我所知这个人现在应该在新疆!”管修知道段二娥一直与潘俊一行人在一起,至于后面所发生的事情却一概不知。
    “不,据金顺说这个女子已经在数日前被人秘密护送回了北平,至于藏匿在什么地方却无人可知!”武田压抑着心中的兴奋淡淡地说道。
    “她回到北平了?”管修半信半疑地望着武田。武田幽幽地点了点头。
    “那你为什么不派你的手下去寻找她的下落?”管修刚刚已经见识了这群日本武士的实力。
    “唉,管修君有所不知。自从我来到中国之后松井尚元便一直派人监视着我,寻找机会除掉我。今晚如果不是情非得已,我也不会派他们去抓金顺。倘若我让他们大肆搜查被松井尚元发现的话,恐怕他会提前对我动手!”武田说到这里,站起身来走到管修面前毕恭毕敬地跪下,“所以,寻找这个女子的事情只能拜托管修君了!”
    管修鄙夷地笑了笑:“别忘了,你我之间只有交易!”
    武田一怔想了想说道:“如果你帮我找到那个女孩子,我也会告诉一个你一直想知道的秘密!”
    “我一直想知道的秘密?”管修瞥了武田一眼。只见武田恳切地点点头道:“是的!驱虫师家族的那个背叛者!”
    “好!”管修站起身来说道,“一言为定!”说完管修转身推开门走了出去。
    离开剑道馆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多钟了,街上空无一人。耳边偶尔能听到螽斯的鸣叫声,管修一边向家的方向走,一边思索着,段二娥真的回到北平城了吗?潘俊一行人究竟发生了什么?武田当着自己的面杀死金顺无疑是为了杀人灭口,那么金顺与武田究竟都说了些什么?松井尚元和武田为什么都在拼命寻找段二娥的下落?虽然他始终想不清楚这些问题,但是唯一一点是可以确定的,那就是段二娥是一个至关重要的人物,即便不答应武田他也要找到段二娥,而且一定要在松井尚元之前找到段二娥。
    想到这里管修忽然停住了脚步,踯躅片刻他决定暂时不回家。他环顾了一下四周,见不远处有一家妓院,门口停着数辆黄包车。他三步并作两步向黄包车走去,坐上车管修向着子午的住所奔去。子午家的那个名叫金龙的孩子,必定是知道在潘俊他们离开安阳之后发生了什么,他现在首先要确认的问题是段二娥究竟有没有回到北平。
    黄包车在北平城内绕过几个巷子远远便能看见子午住所所在的巷口。然而正在这时管修却忽然踩了踩脚铃,车夫诧异地扭过头,问道:“怎么了先生?”
    “停在这里吧!”管修低声说道。
    “好的!”车夫说着将车子停在了距离子午家不远的一条巷口。管修下了车在巷口徘徊着,观察着前面的动静,就在刚刚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子午是日本人安插在潘俊身边的卧底,是松井尚元知道的唯一一个对潘俊一行人行踪最了解的人。倘若松井这只老狐狸想要找到段二娥的话必定会先找到子午。他这样思忖着,正在这时一辆黑色的轿车忽然从对面驶来,管修连忙钻进黑暗的巷子里。那辆车没有停留径直停在了子午家门口,借着月光管修见子午从车内缓缓走出,那辆车随即驶离了。
    子午在巷口左右张望了一下,正欲向家门走去,谁知一个人影出现在他的身后,冷不防地拍了子午肩膀一下。子午一激灵扭过头见管修正站在自己的身后。
    “你……你怎么来了?我刚刚在车上还想着要不要去找你!”子午诧异地说道。
    “进里面再说!”管修低声说道。
    “好!”子午说着掏出钥匙便要向门口走去,谁知却被管修一把拉住,“那孩子在哪里?”
    “你说金龙?”子午不解管修为何忽然对那孩子关心起来。
    “嗯,他在哪里?”
    “在房间里!”子午如实回答道。
    “我要见他!”管修说着放开了子午的手,子午此时似乎明白了什么连忙打开门。二人进入院子之后子午将院门锁好,然后带着管修来到了屋子里。推开房门管修环顾四周只见房间内空无一人,他焦急地扭过头抓着子午说道:“孩子呢?”
    子午见此情形一时之间也有些茫然不知所措。他走的时候金龙明明睡在床上,可是现在人却不见了!子午丢下手中的一串钥匙在屋子内四下打量了一番,屋内没有翻动的痕迹。而此时管修也检查了一下房门,房门也没有丝毫撬动的痕迹。
    找遍了整个房间的子午与管修对视了一下,二人心头都是一沉。正在这时管修忽然向子午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子午皱起眉头只听在这房间内传来了极其轻微的鼾声。循着那鼾声望去,只见在墙角摆放着一个一人多高的衣服橱子。二人一前一后向橱子走去,子午轻轻拉开橱子的门,只见金龙正双手紧握着一把匕首躺在橱子中已经睡着了!这下两个人总算松了一口气。
    子午伸手轻轻将金龙手上的匕首拿开递给管修,然后双手将熟睡中的金龙从橱子里抱出来放在床上,轻轻为他盖上被子。谁知金龙此时紧紧抓着子午的手,一行滚烫的泪水从眼眶里流淌出来,嘴唇微动含糊呓语道:“姆姆……姆姆……别走,我怕……”子午望着熟睡中的金龙悲从中来。他轻轻拍了拍金龙,金龙松开了子午的手紧紧抱着被子,可能是梦中在哭泣身体微微颤抖着。
    子午安顿好金龙之后和管修二人来到桌子前面坐着,一时间二人都沉默不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事情就是这样,相顾无言却是不知从何说起。过了片刻子午轻声说道:“晚饭之后松井尚元忽然派人将我带到了他的住所,你猜是为了什么事?”
    “段二娥!”管修一字一句地说道。子午一愣:“这件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时间紧迫,这件事我们之后再细说。你先告诉我松井尚元都和你说了些什么?”子午刚刚的话已经印证了管修的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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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5-2 09:34:21 | 显示全部楼层
“松井尚元向我问询了小世叔一行人的关系,重点问了欧阳燕鹰和段二娥两个人的关系!”子午回忆道,“虽然他对我并没有说寻找段二娥,但是我从他的口气中猜测他们可能怀疑燕鹰和小世叔决裂之后,将段二娥秘密护送回北平安置在了一处隐秘的所在!”
    “和我猜想的一样!”管修若有所思地说道。
    “我不知他们为何对这个姓段的姑娘这么感兴趣,但依今天的情形来看这件事似乎极为重要,不然他不会忽然连夜找我问询,而且他说起话来也是遮遮掩掩的。因此我想这件事有必要和你商量一下,正想着回来之后去找你,没想到你已经找上门了!”子午顿了顿接着说道,“不过我想不明白他们是从哪里得到段姑娘回到北平的消息的,而且我记得她应该是随同小世叔一起去了新疆啊!”
    “恐怕现在能帮我们了解小世叔他们离开安阳之后所发生一切的,只有他了!”管修指了指躺在床上熟睡中的金龙,这八九岁的孩子是现在他们唯一可以把握住的线索。
    “嗯,恐怕也只有这样了!”子午说着站起身轻轻地走到窗前,此时金龙依然紧紧地抱着被子,泪水已经在脸上干涸留下了两条长长的泪痕,子午有些不忍心将其吵醒。他停了片刻轻轻推了推金龙,金龙迷迷糊糊地用手揉了揉眼睛看清子午说道:“子午哥哥,你回来了!”
    “嗯,金龙!”子午说着指了指一旁的管修说道,“这位哥哥有些事想问问你!”
    “他是谁?”金龙警觉地盯着管修上下打量着。这孩子虽然只有八九岁的样子,但短短一个月却经历了这么多事,心智成熟了很多。
    “他是你潘俊舅舅和我的朋友!”子午轻声说道。金龙这才渐渐放下警惕。
    管修此时也走到金龙身边轻声说道:“金龙,你最后一次见到段二娥姐姐是在什么时候?”
    “咦?你们要找段姐姐?”自从金龙爷爷过世之后金龙便一直由段二娥照顾着,所以二人关系甚好。
    “嗯,对,我们是要找她!”管修连忙说道。
    “她……她去找燕鹰哥哥了!”金龙有些忧伤地说道,“我们在安阳去甘肃的路上,燕鹰哥哥曾经在一个小树林中见过段姐姐,那时候燕鹰哥哥想要带走段姐姐。但是段姐姐却死活不走,后来燕鹰哥哥就自己走了。等我们到了甘肃之后潘俊舅舅忽然失踪了,段姐姐怀疑一定是燕鹰哥哥将潘俊舅舅掳走了。所以她在临走的时候告诉我,自己去找燕鹰哥哥理论,让我不要告诉任何人,回来的时候送给我一条和巴乌一模一样的藏獒!”
    “这就对上了!”管修听了金龙的话若有所思地说道,“我想后来段姑娘找到燕鹰之后却被燕鹰软禁起来送回了北平城。如果这样说来,那么段姑娘恐怕真的就在北平城内!”
    “可是这茫茫北平城这么大,如果想要藏一个人太简单了。要找到段姑娘无异于大海捞针啊!”子午的话也正是管修所担心的,他们现在不但要找到段二娥,而且必须要赶在松井尚元之前找到她,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可是燕鹰究竟会把段二娥藏在什么地方呢?管修在口袋里掏了掏,里面空空如也。正在这时子午递给管修一根烟,管修连忙点上烟猛吸了一口。吸了几口烟,管修的思路渐渐清晰了起来,既然段二娥在北平的消息是金顺透露出来的,那么金顺是如何知道的呢?现在金顺已经死在了武田的枪口之下,再无从查起。
    “小金子,你继续睡吧!”子午轻轻地为金龙盖上被子说道。而金龙刚刚已经睡过此时却来了精神,他痴痴地望着眼前的两个大人,小眉头微微皱着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子午拍了拍金龙的肩膀说道:“怎么了?不想睡吗?”
    金龙侧着脑袋望着子午噘着小嘴低着头自言自语地说道:“其实……其实我能找到段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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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5-2 09:34:3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三章 穷途困,颠倒震卦阵
   
    一阵夹着潮气的风从密道对面吹来,潘俊皱着眉头想了想忽然停住了脚步。跟在他身后的时淼淼和燕鹰也随即停了下来。
    “潘哥哥,怎么不走了?”燕鹰好奇地问道。
    “你们听!”潘俊说完时淼淼和燕鹰都侧着耳朵谛听着密道内的动静,隐约听到密道里面传来不绝于耳的“咝咝”声。
    “是风声?”燕鹰喜出望外地说道,“是不是快到出口了?”
    潘俊却全然没有他那么乐观,他脑门呼呼向外冒着虚汗,身体也显得有些无力。但他依旧勉强支撑着,手中举着火把沿着隧道继续向前走。刚走出不远时淼淼忽然尖叫了一声,密道之中竟然奔过几只老鼠。那几只老鼠在地下生活惯了从未见过人,听到时淼淼的尖叫声也是一惊快速向前面奔去。燕鹰本以为时淼淼什么也不怕,此刻见她如此怕老鼠不禁“扑哧”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时淼淼有些恼怒地说道。
    “没想到你会怕老鼠!”燕鹰掩饰不住笑意说道。
    “好了,别说话了,咱们还是多保持体力能从这里出去才最为重要。”潘俊似乎能感到自己的体力在一点点地流逝,此时嘴里口干舌燥。肩膀上阵阵酸痛,恐怕被燕鹰误伤的伤口已经开始发炎了。
    密道越向前越狭窄,最开始几个人还能半弓着身子在隧道之中行走,到最后却只能身体紧贴着地面向前缓慢爬行了。当他们转过一个弯之后,眼前忽然亮了起来,光线是从前面的洞口传出来的。潘俊暗想前面应该到下一关了,想到这里他熄灭了火把加速向前走去,时淼淼和燕鹰紧紧跟在潘俊的身后。当他们爬到洞口的时候发现密道又骤然变大了,眼前的密室左右只有两三丈远,却有十几丈长。密室内空空如也,密室的四周是经年不息的煤油灯,在煤油灯下有数口大缸,内中的灯油少的也尚有多半缸。
    密室被墙壁上的那些油灯照得如白昼一般。而密室的地面则是软绵绵的黄沙,从洞口到地面足有五六丈高,密室四壁极为光滑,上有无数个小洞,却没有落脚之地,在十几丈的对面是另外一个洞口。
    燕鹰试探着走到密道口向下望了望道:“这实在是太高了,不过幸好下面是沙子,从这里跳下去应该也不碍事!”说着便将怀里的火莲根系全部掏出放在地上,“我先下去,一会儿你们再跟着我下来!”
    话毕便要向下跳,谁知却被潘俊一把抓住,燕鹰一脸惶惑地望着潘俊。只见潘俊眉头紧锁地向燕鹰摇了摇头说道:“八卦密室是凝聚了金系驱虫师三百年的智慧建造而成的,我们刚刚经历的两关全部机关重重、险象环生。我想这个密室也绝不会太简单!”潘俊的话音刚落,只听时淼淼又尖叫一声向后退了两步,只见两只硕大的黑老鼠正在隧道之中追逐嬉戏,跑在前面的那只老鼠不慎从密道口坠落。
    只见那只老鼠刚一落到黄沙上,耳边便响起一阵窸窣的咔嚓声,潘俊忙叫道:“不好!”然后立刻拉住站在最靠近密道边缘的燕鹰向后退去,几乎与此同时无数根打磨得尖锐无比的钢条,从密室左右的墙壁向中间骤然生长出来,其中一根钢条几乎擦着燕鹰的肩膀而过,燕鹰只觉得后背一阵恶寒,冷汗顿生。
    此时密室就像是一个密封的盒子,从两边插入无数根尖锐的钢针,每根钢条之间的距离只能容得下一只胳膊。燕鹰剧烈地喘息着,他感激地望着潘俊。如果刚刚不是潘俊及时阻拦他跳下的话,恐怕现在身上早已经被这恶毒的机关刺出无数个窟窿了。那些钢条停留片刻之后,忽然一起缩了回去。眼前再次恢复到他们初始进入时的那种平静。
    “好厉害的机关!”时淼淼倒吸了一口冷气说道。
    “厉害是厉害,可是这样我们也出不去了!”燕鹰无奈地说道,“这地面连一只老鼠坠落机关都会启动,如果我们走在上面的话岂不是变成马蜂窝了?”
    “我想金系人既然设计了这样的机关,必定是有什么办法可以过去的!”时淼淼一边说着一边望着潘俊,希望潘俊能想出办法来。
    “呵呵,我看够呛,这金家人大多脑子有问题。”燕鹰怨恨地说道,“正常人谁会制造出这些稀奇古怪要人性命的机关啊?”
    “你能不能别说这些丧气话?”时淼淼对燕鹰的话颇为不满。
    “丧气话?呵呵,笑话。来来来,你看看,你看看!”燕鹰指着眼前的密室说道,“你看看前面的密室,下面的沙子,别说是人就算是一只老鼠的重量都能启动机关。你看这墙壁四周光秃秃的,就跟被人打磨过一样,就算是想从墙壁上爬过去都没有可能!”
    虽然时淼淼对燕鹰的语气不满,但是他所说的却并非没有道理。时淼淼在心中也暗自咒骂金系人竟然将密室设计得这般诡异。而此时潘俊心中也极为惶惑,按照欧阳雷云所说属阳密室有四个,刚刚他们已经过了两个,那么前面还有两个密室分别为,“震”卦密室,“艮”卦密室。在八卦上,“震”卦代表的是雷,而“艮”卦则代表山川。之前两个密室使人一看便知晓是何密室,这样也便于找出破解之法。然而眼前的这个密室却极为特别,不管是“震”卦,抑或是“艮”卦都完全对不上号。
    一时之间几个人都沉默不语,明明路就在前面,可是眼前这个密室却几乎成了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燕鹰有些沉不住气,心浮气躁地在入口处走来走去。时淼淼怒道:“燕鹰,你能不能安静一会儿,先让潘俊仔细想想!”
    “我……”燕鹰恼怒地望着时淼淼,一拳重重捶在密道的墙上。忽然他眼前一亮扭过头激动地说道:“潘……潘哥哥,这里有一个符号!”潘俊立刻凑近看去,只见在密室的墙壁上刻着一个倒立的“震”卦符号。潘俊望着那个符号低头苦思,如果这间真是“震”卦密室的话,按照潘俊的猜测至少应该是天雷滚滚,而此间不但没有惊雷,而且安静得如同一座坟墓一般,所见之景都与“震”卦大相径庭。潘俊抚摸着那个符号琢磨着,忽然觉得手指上黏糊糊的。而燕鹰和时淼淼都盯着潘俊,希望他能快点想出一个从这里出去的办法。只是过了良久潘俊却无奈地摇了摇头。
    “潘哥哥,怎么样?”燕鹰迫不及待地问道。
    潘俊无奈地叹了口气算是回应。
    “潘俊,连你也想不出办法吗?”时淼淼轻声问道。
    “你们有所不知,虽然这个符号代表着‘震’卦,但是这里的布局却似乎和‘震’卦毫无关系。伏羲八卦中‘震’卦代表天雷,而你们看眼前这个密室,四周空荡荡的,宛若一个巨型坟墓,丝毫没有半点惊雷之状啊!”潘俊望着眼前的密室说道。
    “唉,看来我们真的要困死在这里了!”燕鹰重重地砸了一下墙,他焦躁地在密室中徘徊着,他捡起刚刚丢在地上的火莲根系咬了一口,忽然他愣住了。片刻之后他有些兴奋地说道:“潘哥哥,你看墙壁上的这些凹槽!”
    潘俊和时淼淼顺着燕鹰所指的方向望去,那些所谓的凹槽便是钢针退回去留下的洞口,粗细不均,有些凹槽拇指粗细,有些凹槽却有胳膊粗细。“你们仔细看那些粗细不均的凹槽,如果我们用这火莲的根系插进去,估计可以踩着它们攀岩到对面的洞口!”
    燕鹰的话提醒了潘俊,他细细数了数,那些较粗的凹槽虽然间隔的距离长短不一,但是最远的不过是一步之遥。倘若这些火莲的根系可以承载住一个人的重量的话,那么燕鹰的方法倒真的可以一试。
    “怕只怕这些火莲根系太脆弱根本禁不住人啊!”潘俊有些忧虑地说道。
    “潘哥哥,这点你倒不用担心!”燕鹰自信满满地说道,“这里的这些火莲根系当然不行,但是刚刚在密道里我发现一些火莲根系已经完全枯干了。这东西一旦干了之后便坚硬如铁,我想承载一个人的重量应该不成问题!”
    “好,那我们回去找一些根系过来试试!”潘俊虽然这样说但是心中依旧有些担忧,经过了前面两个密室之后,潘俊对金系先人精心制成的这些密室早已心存敬畏。前面两关倘若不是深通伏羲八卦之人,即便是有一百条命也会惨死其中,而眼前这“震”卦密室真的会有这般简单吗?
    “不用,我自己去就可以了!”燕鹰说着兴奋地沿着原路返回。此刻便只剩下潘俊和时淼淼两个人,潘俊忽然觉得浑身无力,晃了两晃坐在了地上,肩膀上的伤口一阵阵的疼痛,血水和刚刚的污水已经将包扎潘俊伤口的布浸透了。时淼淼见状走到潘俊身旁小心翼翼地将那块被浸湿的布一点点地拆掉,只见潘俊肩膀上伤口两旁的肉向外翻着,刚刚被污水浸泡得已经发白,密道之中的潮气加速了潘俊伤口的溃烂。潘俊紧紧地咬着牙,豆大的冷汗从额头上缓缓流淌下来,潘俊的身体滚烫,已经开始发烧了。时淼淼望着潘俊的伤口,眼眶有些湿润。一直以来潘俊都是这儿所有人的精神领袖,不管遇到什么事情只要潘俊在便都可以迎刃而解。
    “潘俊……”时淼淼说着扑在潘俊的身上,身体微微颤抖着,酝酿已久的眼泪夺眶而出。她这个外表冰冷的女孩已经记不清上一次哭是什么时候了,是为了谁。而此时她哭了,哭得歇斯底里,她甚至想代替潘俊来承受这些痛苦。潘俊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说道:“没事,没事,会好起来的!淼淼,你帮我把火把点燃!”
    时淼淼抽泣了一会儿,点燃火把疑惑地望着潘俊,只见潘俊从地上拿过一根火莲的根系说道:“一会儿你将这火把按在我的伤口上!”说完潘俊将那根火莲根系咬在嘴里。时淼淼眼神复杂地望着潘俊,只见潘俊微微点了点头。时淼淼这才鼓起勇气,一用力将燃着的火把按在潘俊的肩头,她只觉得潘俊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两下,然后连忙将已经熄灭的火把拿下来。只见此时潘俊面无血色,无力地张开嘴,口中的火莲根系没法从他口中落下,他微微笑了笑眼前一黑昏了过去。时淼淼上前一步抱住潘俊,大喊道:“潘俊,潘俊……”
    过了片刻潘俊吃力地睁开双眼,嘴角微敛笑了笑。而时淼淼见潘俊醒过来紧紧地将他揽入怀里,两个人经历了太多的仇恨、猜忌、苦难,一时之间这所有的一切都变得那么轻微,那么不值得一提。时淼淼甚至希望永远都停留在这一刻。
    好一会儿之后时淼淼抹着眼泪笑了笑说道:“你醒了就好!”时淼淼有些慌乱。
    “淼淼,放心吧!我没事!”潘俊吃力地说道,其实潘俊知道这句话多半在安慰时淼淼,他是医生对自己的身体最为了解,那伤口被污水感染再加上这密室内阴冷异常,早已开始发炎,恐怕在这里耽搁的时间久了会有性命之忧。
    时淼淼微微笑了笑,又抱住潘俊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刚刚你晕倒的时候我脑子里忽然变得一片空白,像是天塌地陷一样。潘俊,你一定要好好的,我们一起走出去!”
    “嗯!”潘俊吃力地点了点头,虚汗依旧不停地从额头和身上冒出来。时淼淼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必须尽快从这里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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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5-2 09:34:43 | 显示全部楼层
正在这时燕鹰抱着五六根已经枯干的火莲根系,满头大汗地回来了,他见潘俊惨白如纸便丢下怀里的根系,走到潘俊面前说道:“潘哥哥,你怎么样了?”
    潘俊摇了摇头,双手拄着地面吃力地想从地面上站起来,这时燕鹰和时淼淼连忙一起将潘俊搀扶起来。时淼淼看着地上的那些枯干的根系说道:“就是这些吗?”
    “嗯!”说着燕鹰从怀里抽出那把短刀,此时短刀已经卷刃了,“你瞧,为了砍下它们这刀恐怕以后都不能用了!我想足够能支撑一个人的重量了!”
    “好!”时淼淼干脆利落地说道,然后捡起两个根系向密道口走去,她现在迫不及待地想离开这里。虽然潘俊刚刚一直说没事,但凭借着时淼淼的聪明却也已经看出了些许端倪。潘俊已经撑不了太久,迟了的话恐怕便会命丧于此。
    时淼淼摸到密道口,找到距离自己最近的一处凹槽,她扭过头望着潘俊长出一口气,之后集中精神将一个根系用力向那个凹槽戳过去。正在这时潘俊忽然想到了什么大声喊道:“等等……”
    可是此时时淼淼却已经停不下来了,手上的根系跟着惯性灌入到了那个凹槽之中。几乎是一瞬间那根插入凹槽中的根系被有力地弹了出来,与此同时无数根钢条从两边横插过来,时淼淼脑子瞬间一片空白。幸好潘俊反应及时将她一把拉回到密道之内,时淼淼这才幸免于难。
    那些钢条停了一会儿才又和第一次一样全部缩了回去,时淼淼这时才缓过神来。而燕鹰却更加恼怒了,原本以为可以借助那些凹槽沿着墙壁攀岩过去,谁知不但地面上的黄沙不能碰,就连墙壁碰了之后都会触发机关。“金系驱虫师难道要置我们于死地吗?”
    而时淼淼此时更加焦急,她扭过头脉脉含情地望着潘俊,此刻最想离开这里的恐怕就是她了。她伸手摸了摸潘俊的额头,只觉得潘俊身上滚烫,潘俊依旧撑着可是却再也笑不出来了,他现在脑子已经开始有些混乱了。他知道这“震”卦密室绝不可能那么容易通过,然而此时自己却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潘哥哥,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燕鹰焦躁不安地问道。
    “你能不能安静一会儿,没看见潘俊已经被你害成这样了吗?”时淼淼恨恨地说道。
    “被我害成这样?”燕鹰恼羞成怒地说道,“如果不是你们的话我也不会和姐姐决裂,我也不会掉进这个该死的陷阱里?”
    “你……”时淼淼的袖口轻轻一抖,三千尺已经紧紧地握在手中站起身来冷冷地说道,“如果你再敢说一句话,我就让你永远走不出去!”
    燕鹰虽然嘴上不服,但是对时淼淼手中的三千尺却极为忌惮。而且他知道眼前这女子性情多变,恐怕这一秒还对你视而不见,下一秒便会置你于死地。
    当燕鹰和时淼淼二人争吵的时候,潘俊却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目光如炬地盯着密室的屋顶,过了好一阵潘俊忽然笑了起来。他这样一笑让时淼淼和燕鹰停止了争吵双双望着他。时淼淼连忙伸手摸了摸潘俊的额头,潘俊的额头上依旧滚烫。
    “潘俊,你怎么了?”时淼淼关切地问道。
    “我终于明白了!”潘俊自嘲般地笑着说道,“这么简单的事情开始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燕鹰和时淼淼面面相觑不知潘俊话中何意,潘俊笑着说道:“刚刚我们在洞口发现的那个符号确实是‘震’卦。可是与之前所见却不尽相同,这个‘震’卦符号是倒着刻上去的!起初我以为是标记错误,但金系驱虫师数百年每一个机关都设计得极为精密,不可能出现如此纰漏。只是当时我却又想不明白这倒过来的符号有何深意!”
    燕鹰听潘俊这样说,又看了看墙壁上那个倒立的“震”卦,接着又看了看潘俊。潘俊接着说道:“直到刚刚我忽然发现,我们自从进来之后便一直想着如何从下面或者墙壁上,这些按照常理能够过去的地方出去,却忽略了一个重要的方位。”
    “重要的方位?”时淼淼想了想,忽然心领神会地抬起头望着这间密室的顶端道,“你是说上面?”
    “什么?上面?”燕鹰瞠目结舌地望着潘俊和时淼淼惊呼道。
    潘俊微微点了点头:“刚刚进入‘震’卦密室之时我也是按照常理推断,‘震’卦密室应该与之前的密室大致相同,就如同‘坎’卦代表水。而在‘坎’卦密室中确实有间歇变换位置的喷泉,而‘坤’卦代表天,我们中了梦蝶之后也确实如置身天宫一般。依照这个常理推测‘震’卦代表的是雷震,这里必定是天雷滚滚抑或是密室震颤难停,然而事实却与想象完全不同!”
    “事实上‘震’卦密室不但没有丝毫震动,而且哪怕是一点点轻微的震动那些杀人机关便会以雷霆万钧之势启动!”时淼淼似乎明白了什么接着潘俊的话说道。
    “对,这简直太过反常,所以刚刚进入的时候我甚至不敢相信这便是‘震’卦。它似乎是想用这种方式来告诉我们,这里所有的一切都应该是反过来的,而那个倒着的符号更证实了这一点!”潘俊微笑着说道。
    “嗯,有道理!”时淼淼赞许地回应着,然而燕鹰听了潘俊的话向密室的顶部张望着,密室的顶端有一个巨大的斜度,所在密道口距离顶端有三四丈高,而对面的密道口却紧贴着密道口,上面凹凸不平,怪石嶙峋,石头与石头的间隙足够一个人攀过去。
    “呵呵,有道理!”燕鹰冷冷地说道,“可是即便这房顶不会触动机关,我们又怎么能不碰这两旁的墙壁直接上到密室顶端呢?除非我们能长出翅膀飞上去!”
    时淼淼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只是一时之间不好点破。而潘俊则笑了笑道:“虽然我们不能立刻长出翅膀,但是我们确实是要飞上去!”
    “飞?我们怎么可能飞过去?”燕鹰怔怔地望着潘俊,有些怀疑潘俊是发高烧糊涂了。
    “呵呵,淼淼你有没有发现,刚刚我们走过的这段密道与之前那段密道有什么不同?”潘俊此时似乎已经将所有的事情弄得一清二楚,整个人也显得轻松了许多。
    “不同?”时淼淼柳眉微颦专心思考的样子让人心动。潘俊望着时淼淼一时间心旌摇曳,过了片刻。时淼淼摇了摇头道:“好像……和之前的密道没有什么区别啊!”忽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心头猛然一紧道,“你是说这个密道内有老鼠?”
    “嗯!”潘俊点了点头道,“你们看密道的墙壁除了生出火莲的那一段外几乎全部是在石头上开掘出来的,老鼠极难进入,可是这里却有老鼠。而且我想那些火莲根系的出现也绝非偶然,既然我们能吃,那么那些老鼠也可以此为食。”
    “可是这些与我们离开有什么关系?”燕鹰苦闷地挠着头说道。
    “你们仔细想一想为什么金系驱虫师要在这洞穴之中豢养老鼠?”潘俊诡秘地笑了笑问道。
    “你是说这些老鼠是金系驱虫师有意留在洞穴之中的?”时淼淼皱着眉头,她像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一般说道,“难道……难道这些老鼠也只是食物?”
    “啊?什么意思?”燕鹰不解地张大嘴巴问道,“老鼠是谁的食物?”
    潘俊笑着指了指密道的顶端,只见顶端黑乎乎一片,根本看不清楚。燕鹰点燃一根火把高高举起,瞬间他觉得身上的鸡皮疙瘩暴起,只见他们的头顶上竟然有一张巨大的蛛网,而蛛网上趴着四只拳头大小的蜘蛛。
    他一惊之下退后两步,手中的火把落在地上。他指着密道顶部的蜘蛛说道:“那些老鼠不会是用来豢养这些蜘蛛的吧?”
    “嗯,我想应该就是为它们准备的!”潘俊点了点头说道。
    “可是潘哥哥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注意上面那些蜘蛛的?”燕鹰不解地问道。
    “其实刚刚你说起那个倒立的‘震’卦符号的时候我摸了摸那符号,忽然感觉手上有些黏糊糊的感觉,那时就感觉有些怪异。当我彻底明白了这‘震’卦设计的初衷之后,顿时联系了起来!”潘俊的聪明令燕鹰不得不打心眼里佩服。
    “这些蜘蛛应该是土系驱虫师的神农!”潘俊说着望了一眼时淼淼说道,“淼淼你还记得当初松井尚元曾设计,将我软禁在北平城内的公馆中的事情吗?”
    “嗯,当然记得!”时淼淼回忆道,“不过后来你神不知鬼不觉地逃离了公馆,这件事让我和松井尚元都极为诧异!”
    “是啊,当时子午为了救我便用土系的神农在地下挖掘出一条隧道,然后又是借助神农的丝爬到窗子上将我救出的!”潘俊娓娓地说道,“所以当时神农就给我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可是咱们三个人谁也不会驱使神农啊!”燕鹰惊魂甫定地说道,他对那只巨大的蜘蛛除了恶心之外没有丝毫好感。
    “呵呵!”潘俊笑了笑说道,“你有所不知,当我第一次见到冯万春冯师傅的时候,他便唯恐自己再也出不来,令土系驱虫师的绝技旁落,因此在我临行之时便将土系驱虫师的秘诀口述与我。我当时并未在意,没想到今天却派上了用场!”(详见《虫图腾1》)
    “哈哈,潘哥哥这样说来我们有办法出去了!”燕鹰有些兴奋地说道。
    “嗯,不过我从未用过土系驱虫术,不知能否驱动这只神农!”潘俊有些疑虑地说道。
    “反正现在也只能这样了,就死马当成活马医吧!”接二连三在希望和失望之间徘徊,已经让燕鹰不再有太多的期许了。
    说着潘俊捡起地上的火把,示意燕鹰和时淼淼二人退到后面,然后猛然将手中的火把向头顶上的蛛网掷去。那蛛网极易燃烧,沾到火星之后即刻燃了起来,顷刻间蛛网已烧掉了大半,原本匍匐在蛛网上伺机而动的神农此刻紧张了起来,慌不择路地向一旁岩壁上的洞口爬去,在洞口处相互拥挤。一只神农不慎掉在地上,其他几只趁此机会急忙钻进了洞穴。
    那只神农正好掉在他们眼前的地上,此时潘俊一行人才看清神农的模样。其外形与蜘蛛一般无二,只是体型较一般的蜘蛛大出数倍,八只脚上长满了细小的黑色绒毛。背部花纹像是一个巨大的骷髅,而它的腹部有三条血红色的细纹,其中一条细纹直通到尾部。落在地上的神农异常焦躁不安,刚碰到地面便翻身起来,向一旁的岩壁爬去。潘俊连忙从身后摸起一根火莲根系轻轻有节奏地敲击着地面。冯万春曾说过神农是蜘蛛之中极为珍贵的一种,不仅牙齿上有剧毒,而且它所喷射出来的蛛丝极有韧性足够承载数百斤的重量。如果是不懂神农之人轻易不敢靠近,虽然神农极其凶猛,却也是蜘蛛之中最通人性的一种,想要驯服神农必须将它逼入绝境让其无路可走。就像是驯服烈马一样,将它最初的精神全部耗尽,那么它便会听从你的指挥。
    而且神农极其畏火、畏声,因此当潘俊用火烧毁蛛网的时候,那些神农便慌不择路。而当潘俊在神农身边敲击地面的时候,神农再次不安了起来,时而缩在原地一动不动,时而忽然奋起向声音的方向喷出一股浓浓的蛛丝。潘俊一边回忆着冯万春曾经教过他的方法,一边在神农周围逆时针地绕着圈,同时手上一直有节奏地敲击着地面,当神农动起来的时候潘俊敲击的声音顿时加快,而当神农安静下来的时候潘俊敲击的声音便缓和了下来。
    如此反复敲击了有小半个时辰,直到那只神农一直蜷缩在地上良久不再动弹潘俊方才停下手中的动作。他驻足在那只神农身旁停顿片刻见神农始终毫无动静,这才放下心来,将手中那只火莲的根系丢在一旁然后缓缓向神农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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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5-2 09:34:52 | 显示全部楼层
“潘俊……”时淼淼担心地说道,“你小心点……”
    潘俊微微点了点头,其实他心中也有些担忧,毕竟自己对神农的了解还仅限于冯万春的介绍而已。他小心翼翼地靠近了那只蜷缩成一团的神农,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碰了碰神农的背部,那神农察觉到潘俊的指压身体颤动了一下。潘俊壮起胆子一只手抓住神农,神农似是极其听话般没有丝毫的反抗。时淼淼见潘俊安然无事一颗悬在半空的心总算放下了。潘俊一只手举着神农,另一只手拿过刚才的木棒在地面上轻轻敲击着,每敲击一声便轻轻地在神农的身上按压一下,一股白色的丝便被潘俊按压出来。如此数次,当潘俊放开神农之后再次敲击地面的时候神农便会不自觉地吐出丝来。
    “潘哥哥,怎么样了?”燕鹰见潘俊将那神农捧在手里不禁问道。
    潘俊略微点了点头说道:“我想应该可以了!”说着他手中握着那只神农缓缓走到密道入口处,对准密室顶端轻轻按了一下神农的后背,那神农条件反射般地喷出一股蛛丝,那蛛丝的力道极大,只见那股白色的蛛丝不偏不倚正好落在密室的顶端,潘俊唯恐蛛丝不够结实又接着按了两三下,随即那只神农又接连喷出两三道蛛丝。潘俊这时才将神农放在一旁,将几股蛛丝汇聚在一起用力抻动了几下。那蛛丝异常牢固,他试了几次然后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将衣服一条一条撕开。
    “潘哥哥,你这是要做什么?”燕鹰不解地问道。
    “我想蛛丝不但牢固而且非常黏,潘俊是想将这些布缠在蛛丝上方便我们爬上去。”时淼淼说完见潘俊微微笑了笑,他此时已经将衣服撕成了数条。这时他将布条缠在蛛丝的前端,接着又拿起一根火莲根系绑在蛛丝的另一端。
    “成败在此一举,我先试试看!”潘俊做好这一切扭过头对燕鹰和时淼淼说道。
    “等等!”时淼淼忽然拦住潘俊说道,“让我去!”
    潘俊望着时淼淼,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太危险了,还是我过去吧!”
    “呵呵,你现在的身体太虚弱,而且如果这个方法不行的话,有你在还可以想别的办法。如果你遇到危险恐怕我们也必定会困死在这里!”时淼淼目光坚定地望着潘俊。潘俊了解时淼淼的性格,一旦她决定的事情就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时淼淼微微笑了笑从潘俊手中拿过那根用蛛网做成的绳索,拉着绳索退后几步,助跑、加速,当她到洞口的时候轻盈一跃,整个人便随着绳子荡了出去。
    蛛网做成的绳索不但牢固,而且较之一般的绳子还有一个优点就是极富弹性,时淼淼一跃而出,只觉得耳边尽是“呼呼”的风声,身体便像一只雨燕一般凌空飞翔。绳索在空中划出一个完美的弧线,接着时淼淼目光敏锐地盯住屋顶上一处凹进去的石缝,在身体刚刚接近石缝的时候她猛然向前双手牢牢地抓住石缝。此时她才看清,原来在密室的顶端不但有一些石缝,而且一些粗细均匀的铁棒已被人有序地镶嵌在了石缝之中,只是因为那些铁棒全部被石缝的外壁遮挡住了,从下面根本看不见。
    时淼淼有些激动地说道:“潘俊,这条路没错,石缝里面有一些铁棒,铁棒是直接通向对面的密道口的!”
    潘俊和燕鹰两个人对视了一下,脸上均露出了喜悦之色。
    “你们接好,现在我把绳子丢给你们!”说完时淼淼一只手紧紧抓着石缝,一只手用力将绳索飞掷出去。绳索随着根系的惯性向这边的洞口飞来,燕鹰连忙上前去抓那绳索。刚刚碰到绳子,绳子下面的火莲根系却忽然从绳索上落了下来。
    它刚掉在地上便从石头上弹起向密室内飞去,瞬间燕鹰的脑海里一片空白。所有人都知道一旦根系落到密室中的话,暗藏在墙壁之中的杀人机关便会立时以雷霆万钧之势启动,那时候时淼淼便会被那些钢条活活扎死。只见那火莲的根系已经飞到密室上空,正要下落,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股细丝从神农的身体内喷出将那根木棒紧紧粘住了。潘俊用力往回一拉,木棒便被潘俊拉回到了密道之中。
    而燕鹰此时像是虚脱了一样,刚刚那惊险的一幕始终在脑海中缠绕不停。他瘫软地坐在地上,不停地喘着粗气。而潘俊也瘫坐在地上,他实在不敢想象倘若根系真的落入到密室之中将会发生什么。
    时淼淼松了一口气,她沿着裂缝中的钢棒一根接着一根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身体,她不敢有丝毫大意。现在她还不确定屋顶上那些石块是否牢固,唯恐有一点震动将上面的石块震落,因此她每向前挪动一步都十分谨小慎微。这样一会儿工夫双手便生出许多汗,抓在钢棒上面湿湿滑滑的,几次时淼淼都险些从钢棒上滑落。潘俊和燕鹰二人站在密道口,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为时淼淼捏着一把汗。
    大概一刻钟时淼淼的手腕已经有些麻木了,这时她距离对面的密道口只有四根钢棒之遥了。她有些兴奋却依旧沉住气,一只手抓住头顶上的钢棒,猛一提气伸手抓住前面的那根钢棒。正在这时她的手一滑,整个人立刻失去了重心,幸好时淼淼手疾眼快立刻掏出袖口中的三千尺轻轻一抖,那三千尺牢固地缠在了前面的钢棒上。她用力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再提一口气紧紧抓住前面的那根钢棒这才重获平衡。接下来的几根钢棒她更加小心翼翼,直到走到对面的密道口时,她双手挂在钢棒上,身体前后晃动两下之后向对面的密道口跳了进去。
    “成功了!”燕鹰兴奋地握着绳索对潘俊说道。
    “嗯,看来这真的是离开这里的唯一出路啊!”潘俊有气无力地说道,“燕鹰,你过去吧!”
    “好!”燕鹰说着从地上捡起一根枯干的火莲根系结结实实地系在绳索后面,又试了试确定不会掉落之后,才扭过头对靠在墙壁上的潘俊说道,“潘哥哥,那我先过去了!”
    潘俊此时已经疲惫得说不出话来,他强打起精神微微点了点头。
    燕鹰说着向后退了几步,接着加速助跑,然后整个人如时淼淼一般荡起。一条漂亮的弧线,燕鹰虽然没有时淼淼身形那般灵便,然而单从体力来说要比时淼淼充沛得多,再加上前面他一直观察着时淼淼的一举一动,因此他的动作也比时淼淼熟稔得多。当他抓到密室顶部的钢棒之后便一用力将手中的绳索向潘俊的方向掷过来,潘俊吃力地向前走了两步将绳索抓在手中靠在墙壁上,他只觉得此时自己像是被丢进了老君的八卦炉中一样,五内俱焚,眼皮越来越沉。
    燕鹰此时已经攀到了密室的中央,对于他来说这根本算不得什么。他在每根钢棒上面几乎毫不停留,刚离开这根钢棒便立刻抓住另外一根钢棒,犹如树林间矫捷穿梭的猿猴一般,速度极快。对面的时淼淼见燕鹰速度如此之快不禁有些担忧,生怕他一个不留神会忽然从上面掉落下来。而让时淼淼更为担心的则是留在对面的潘俊,她刚刚之所以迫不及待地过来,也是希望这条路可以顺利离开这间密室,否则潘俊的身体恐怕难以支撑太久。想到这里她抬起头向对面密道的入口望去,这一下她惊出一身冷汗。只见对面的密道口不知何时竟然出现了两只老鼠,时淼淼暗道不好,刚刚大家为了能顺利从上面通过,将那些火莲根系全部留在了对面,而那些老鼠恐怕是被火莲根系的甜味吸引过去的。
    那两只老鼠对旁边放着的很多火莲根系视而不见,却在争夺靠近密室口的一块根系,你来我往斗得不亦乐乎,那块火莲根系在他们争斗的时候一点点地向密道口处滚去。如果此刻不赶紧制止的话恐怕那块根系连带着两只老鼠都会从密道口坠入密道之中,那时后果将不堪设想。她连忙在密道入口环视了一圈,心头不禁猛然一紧,潘俊不见了。刚刚她明明见到潘俊一直靠在密道口的墙壁上,手中握着绳索,而此时绳索凭空悬在半空中,潘俊已经没了踪影。眼看那两只老鼠拨弄着那块火莲根系距离密道口越来越近,时淼淼大声对还悬在密室顶部的燕鹰说道:“燕鹰,你快点过来!”
    燕鹰见时淼淼神情紧张地指着自己的身后不禁扭过头,这一回头他也惊出一身冷汗。此时那两只老鼠已经紧贴着密道口,它们相互争夺着那块火莲,对即将到来的危险却浑然不觉。燕鹰见此情形大声喊道:“潘哥哥,你在吗?”
    他的声音没有得到潘俊的回应,却惊得两只老鼠安静了下来。它们沉吟一会儿又接着为那块火莲根系争斗了起来。“时姑娘,潘哥哥怎么没有回音?”
    “你先别管这些,快点过来!”时淼淼见那两只老鼠距离密道口越来越近,不禁大声说道。
    燕鹰连忙加快手上的动作,正所谓忙中生乱,本来一直平静的他心中焦急手上出了许多汗,这更增加了他向前的难度。他一边向前走,一边不时扭过头看身后那两只该死的老鼠。就在他距离对面的密道口四根钢棒之遥的时候,最靠近边缘的那只老鼠忽然一个倒栽葱从密道口边跌了进去。燕鹰只觉得头皮发炸,匆忙向前摸到前面的那根铁棒。时淼淼的心也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就在这时一根细丝从密道入口处喷射过来,将那只老鼠牢牢地粘住了,接着时淼淼见刚刚被潘俊驯服的那只神农缓缓从密道口爬出,前面的两只脚在有条不紊地收着蛛丝,倒像是一个垂钓的老者在缓慢收网。时淼淼一颗提着的心总算是落在了地上,而燕鹰浑身紧绷、肌肉紧缩双手挂着头顶上的钢棒等待的那个时刻却没有到来。
    “燕鹰别愣着快点过来!”时淼淼提醒道,此时燕鹰才意识到那恐怖的一幕并没有发生。他连忙提一口气向前面倒数第二根钢棒而来,恐怕因为他刚刚过于紧张,此时身上的肌肉已经全然没有初始时候那般灵活。这一下差点抓空,他额头上沾满了汗水,双手挂在铁棒上不停地喘着粗气,然而此时时淼淼却意识到了另一个问题,那只神农的丝正好挂在那块已经被两只老鼠拨弄到边缘的火莲根系,而且此时正随着神农缓慢的收网一点点地向密道口推进。
    “燕鹰,来不及了,快,快!”时淼淼焦急地说道。燕鹰此时从时淼淼的语气中听出了什么,也不回头提起一口气向最后那个铁棒伸出手臂,当他一只手才刚刚在那根铁棒上抓稳。对面洞口处的那块火莲根系也同时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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