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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云雾飞舞

《虫图腾4+5:险境虫重、机密虫重》(大结局)-“驱虫秘术”式悬疑小说-作者:闫志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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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5-2 09:34:59 | 显示全部楼层
“燕鹰,跳!”时淼淼歇斯底里地喊道。燕鹰此刻十分听话双手用力,手背上青筋迸出,在钢棒上来回晃悠了两下便向眼前的洞口跳去,当他的手刚刚离开铁棒的时候燕鹰耳边忽然传来了“啪”的一声,那块根系已经落在了地面的沙土上,几乎是一瞬间那无数根钢条从左右两边弹了出来,燕鹰甚至能感觉到那钢条尖端直刺而来所带来的一股股冰冷的劲风。
    当他的脚刚刚落到密道口的边缘,两旁的钢条还未到达,燕鹰庆幸地从嘴角挤出一丝微笑。而这时他脚下的那块石头忽然动了一下,燕鹰只觉得身体失去了平衡,整个人向身后的密室内倒翻过去。正在这时时淼淼一把抓住燕鹰的手,将其拉了回来,就在这个瞬间两边的钢条森森地刺了过来,最靠近边缘的钢条几乎是擦着燕鹰的后背穿过去的,燕鹰的衣服被钢条撕裂成一条一条的。
    燕鹰被刚刚那惊险的一幕吓得双手冰凉,双眼痴呆地望着时淼淼。过了片刻才忽然长出一口气表情木讷地说道:“谢谢,谢谢!”
    而时淼淼现在更关心的却是对面潘俊的情况,她向前走了两步等待着这些钢条如之前一般退去。可过了良久那些钢条却始终密密地交织在一起,将密室的空间完全占据根本看不到对面的情形。
    时淼淼焦急地在密道口踱着步子,然后向密室对面喊道:“潘俊,潘俊……”
    燕鹰此时也跟在时淼淼的后面向对面大喊着潘俊的名字,可是喊了良久对面却依旧没有一点回音。
    “这些钢条为什么不退回去?”时淼淼终于沉不住气了。她知道潘俊的身体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如果能快点离开这里还有希望。可是现在这密室被钢条全部封锁住了,就算是想回去也没有可能了。时淼淼双手抓着钢条向两边用力地推着,可是根本无济于事。她再也忍不住了,一直在眼眶内打转的眼泪夺眶而出,瘫软地跪在密室口抱着头哭了起来。燕鹰咬着嘴唇接着向对面喊话,渐渐地他也觉得喊叫似乎无济于事,弓下身轻声说道:“时姑娘,潘哥哥福大命大,应该不会有事的?”
    这些话此时显得极其无力,因为燕鹰心里清楚潘俊的状况,即便潘俊不受伤被困在那里也是凶多吉少。大概过了半个时辰,那钢条却始终没有缩回去。燕鹰站起身来说道:“时姑娘,我们在这里等着恐怕也不是办法,我们还是继续向前走吧!”
    时淼淼抬起头冷冷地瞥了燕鹰一眼低声说道:“你走吧,我在这里等着机关退回去!”
    “那好吧,我先去前面探探路!”燕鹰说着从身后抽出一根火把点燃之后,沿着幽深的密道向里边走去,而时淼淼始终双手抱着膝盖,目光痴痴地望着眼前被钢条封死的密道。她此刻已经下定决心,一定要等到这些机关撤去为止。如果潘俊还活着她要和他一起离开这个坟墓般的密道,倘若潘俊死了时淼淼也打定主意留在这里。
    燕鹰手中拿着火把向前摸索着,眼前黑洞洞的,火把像是被一层黑雾包围着并不能照太远的距离。走了片刻燕鹰像是忽然踩到了什么,一下子被绊倒在地,他连忙爬起来拿起火把向身后的物事望去,一望之下燕鹰的脸顿时变了颜色,在他眼前竟然背对着自己躺着一个人。他小心翼翼地将手伸到那个人的脖子下面,那个人的脉搏还在跳动。他一惊之下向后退了两步,然后对外面的时淼淼喊道:“时姑娘,你快来看,这里竟然有个活人!”
    时淼淼一愣,活人?这密室中怎么可能会有活人呢?时淼淼想到这里站起身来匆忙向燕鹰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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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5-2 09:35:0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四章 再回首,纵是百年身
   
    管修有些兴奋地抓着金龙的手说道:“金龙,你可以找到段姑娘吗?”
    金龙轻轻地点了点头:“姐姐说如果我想她了,就可以用这个去找她!”说着金龙从怀里掏出一只明鬼握在手里,那只明鬼做工极为粗糙,恐怕是段二娥在匆忙之中做出来的。
    “太好了!”管修望着金龙手中的明鬼开心地说道,“有了它我们一定可以赶在松井尚元的前面找到段姑娘。”
    “金龙你还记得口诀吗?”子午轻声问道。
    “口诀?”金龙一脸惶惑地望着子午摇了摇头,“姐姐没有说过什么口诀!”
    “啊?”子午和管修一惊。只见金龙熟练地在那只明鬼身上轻轻叩击了几下,明鬼瞬间便“活”了过来,它从金龙的手中跳了下去,径直向门口跳去。
    管修恍然大悟,他心想段二娥一定是怕金龙年纪太小记不住口诀,因此便直接将操纵这只明鬼的方法手把手教给了金龙。管修见那只明鬼被门挡住却一直在向外跳跃,连忙走上前去将明鬼抓在手里说道:“子午,你还是留在这里照顾这孩子!我去找段姑娘!”
    “好!”子午点了点头说道,“你自己多保重!”
    “一定要把段姐姐带回来!”金龙见管修跟着那只明鬼走出门说道。
    “放心吧,我一定会把段姑娘安然无恙地带回来的!”说着管修将明鬼放在地上,明鬼在地上“吱吱”叫了两声,然后开始快速向外走。
    此时已经是凌晨时分,那只明鬼的速度极快,管修双目紧紧盯着明鬼,脚下加快步子,唯恐会被明鬼落下。刚走出不远他忽然惊觉地意识到了什么,上前两步将明鬼捡起握在手中,然后钻进了一旁的巷子中。
    片刻之后他发现两个黑影如没头苍蝇一般在巷口徘徊着,这两个人操着一口京都口音的日语说道:“明明刚刚还在这里,怎么不见了?”
    另外一个说道:“是不是我们的行踪被他发现了?”
    “应该不会!”之前的那个日本人停下脚步思忖片刻说道,“为了以防万一你还是先去向武田长官汇报一下吧!”
    “嗯,好的!”另外一个人说完便向巷外奔去,只留下一个人在巷口观察着。这一切全部被管修听得清清楚楚,他在幽暗处冷笑了一声。自从他和武田决裂之后,便已经想到武田可能会对自己不利,然而却不曾想到他下手的速度竟然如此之快。
    管修将那只明鬼放在怀中,蹑手蹑脚地向巷口的方向移动。只见那个日本人正站在巷口处苦思,管修忽然出手,一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捂住那个人的嘴,另一只手按在那个日本人的肩膀上,双手猛然发力,一左一右。只听一声轻微的“咔嚓”声,那个日本人还没来得及挣扎脖子便被管修拧断了。
    管修见左右无人将那个日本人小心地拖到深巷中,这才又放出明鬼。那只明鬼刚一落到地面便又开始快速向前奔去,管修紧随其后向北平城西走去。过了半个多时辰管修跟着那只明鬼从北平城西离开了北平城。
    出了北平城,明鬼带着管修先是沿着大路走了三四里的样子,接着又在一处三岔口的地方,忽然进入一条荒草蔓生的小路。管修有些惊诧,这只明鬼究竟要去往何方,不过这也是能找到段二娥的唯一机会,所以他不敢有丝毫怠慢。一刻不离地跟着那只明鬼继续向前走着。
    大概又走了小半个时辰,那条小路越来越窄,管修已经能隐约看见那条路的尽头似乎有一个不太大的村庄,这便是当初段二娥和他爷爷一起居住的道头村。如果数月之前不是偶然发现悬崖上奄奄一息的燕鹰的话,恐怕他们依旧平静地生活在这个连日本人也懒得进入的小村子里。可是就在她救下燕鹰之后,日本人尾随而至,一夜之间原本只有寥寥几户的道头村惨遭屠戮。此时的道头村满目疮痍,惨不忍睹,街上别说是人连个鬼影子也没有。完完全全成了一个鬼村,这样的村庄在那时候的中国不知有多少个。
    管修跟着明鬼走进村子,道头村依山而建,有十几户人家的样子。此时却全部都是断壁残垣,那只明鬼一直向道头村尽头的那间破旧的房子走去。当它走到那个院门口的时候忽然停了下来,在地面上转起圈来。管修收起那只明鬼心想这应该便是段二娥的藏身之处了,他轻轻推开眼前那道已经摇摇欲坠的木门走进院子。只见眼前的房子已经被大火烧得只剩下黑乎乎的房梁和一些被烟熏过的断墙。
    他在房子里转了一圈却始终没有发现一个人影,管修有些焦急。难道是这只明鬼带错地方了?他百思不得其解坐在一旁的磨盘上,本来以为能够顺利找到段二娥,可是没想到又是空欢喜一场。
    正在这时口袋中的明鬼忽然乱动了起来,他掏出那只明鬼放在磨盘上,只见明鬼在磨盘上转了两圈然后向磨盘中间的一个洞口爬了进去。当那只明鬼爬进磨盘之后管修只听耳边传来“吱吱”的声响。他连忙站起身来,只见那个磨盘缓缓转动了一圈,然后在磨盘下面竟然出现了一个入口。
    管修惊喜万分,他弓下身子从那个入口钻了进去。当他的身体刚刚进入便发觉一把冰冷的匕首抵在了他的脖子上。管修连忙双手举在半空瞥了一眼旁边那人,只见一个二十来岁的姑娘手中握着一把匕首警惕地打量着自己:“你是什么人?”
    “你是段二娥姑娘?”管修问道。
    “是,你究竟是什么人?这个……”段二娥手中拿着那只明鬼说道,“你是从什么地方拿到的?”
    “我叫管修,这只明鬼是金龙给我的!”管修有些激动地说道,“找到你就好了!”
    “金龙?”段二娥疑惑地望着管修。
    “金龙现在就在北平,我带你去见他!”
    “那你快点把金龙带到这里来!”段二娥有些激动地说道。
    管修点了点头,见段二娥已经放松了警惕柔声说道:“段姑娘,你现在跟我去见金龙吧!而且日本人也正在到处找你!”
    段二娥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我不能离开这里!”
    “为什么?”管修惊讶地望着段二娥问道。
    段二娥微微抬起头看了管修一眼说道:“你跟我来!”接着她自顾自地向密室里走去。
    管修紧紧跟在段二娥的身后,密室的里边是一间不大的屋子,内中的摆设极其简朴,一张挂着蚊帐的大床,一张八仙桌,还有几把椅子。段二娥走到床前迟疑了一下,然后轻轻将床上的蚊帐撩开,只见里面躺着一个面色苍白气息奄奄的女人。
    “她……她是谁?”管修不解地问道。
    “她就是金龙的母亲潘苑媛,当初在甘肃有过一面之缘,而那天我从北平回来的时候在一片乱坟岗发现了气息奄奄的她,只是她中毒太深恐怕时日无多了!”段二娥无奈地说道,“你赶紧把金龙带来见她最后一面吧!”
    管修努力让自己镇定了下来,坐在床前伸手按在潘苑媛的手上。管修是潘昌远的亲传弟子,对岐黄之术也略知一二,只是潘苑媛的脉象极为罕见。过了片刻他无奈地站起身说道:“恐怕真如你所说,从脉象上看她早已经病入膏肓了,只是凭着意志留着最后一口气。”
    “嗯,是啊!我想她一定是希望能见金龙最后一面!”段二娥说到这里眼眶里流出一行清泪。
    听到“金龙”两个字潘苑媛忽然睁开双眼气息奄奄地说道:“不……不要让金龙看见我这副模样!”
    “姐姐,你醒了!”段二娥见潘苑媛醒过来连忙倒了一碗水走上前去,她将水抵在潘苑媛的嘴唇边。潘苑媛勉强喝了两口轻轻摆了摆手,然后扭过头望着身边的管修。忽然她的眉头紧皱一把抓住管修的手说道:“小俊,小俊你回来了!”
    “姐姐,我是……”管修刚想争辩只见潘苑媛的眼泪夺眶而出,她的身体随着哭泣微微颤抖着。管修不忍,将辩解的话咽了回去。
    “小俊,姐姐留着这最后一口气就是在等着你!”潘苑媛流着眼泪说道,“上次在安阳匆匆一别转眼一个月的时间,没想到再见到你的时候我已经是个要死的人了!”
    “姐姐,您别说了,好好休息吧!”管修学着潘俊的语气说道。
    “我比谁都了解自己的身体,我一直硬撑着希望能见你最后一面!”潘苑媛紧紧抓着管修的手说道,“小俊,潘家人对不起你!你要原谅姐姐好不好?”
    潘苑媛的话让管修有种如坠云雾的感觉,他刚想说什么。只见潘苑媛接着说道:“这么多年潘家人亏欠你的实在太多,太多!”
    “姐,你怎么这样说啊?都是一家人何出此言?”管修轻声说道。
    潘苑媛凄然一笑,仰望着房顶眼泪从眼眶中悄然落下,她幽幽地说道:“小俊,其实……其实你不姓潘!”
    “什么?”管修一惊,而段二娥也诧异地望着潘苑媛,“姐姐,你在说什么?”
    “呵呵!”潘苑媛自嘲般地笑了笑,“小俊,别怪姐姐对你隐瞒了这么多年,姐也是无可奈何啊!”
    “姐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管修立刻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接着说道,“我不姓潘,那我……”
    “小俊,别怪姐姐好不好?”潘苑媛流着眼泪望着管修说道。
    “嗯,姐,我不怪你。即便我不姓潘,姐姐对我也有养育之恩啊!我怎么会恨你呢?”管修安慰道。
    “呵呵,养育之恩?”潘苑媛长出一口气说道,“小俊,我们不但对你没有什么恩情,还和你有天大的仇怨!”
    这句话一出管修和段二娥身体都是猛然一颤。
    “你知道你父亲是谁吗?”潘苑媛扭过头对管修说道。
    管修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段二娥又望着潘苑媛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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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5-2 09:35:19 | 显示全部楼层
“你的亲生父亲是人草师!”潘苑媛的话简直如晴天霹雳一般让管修震惊。他紧紧抓着潘苑媛的手问道:“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的父亲是人草师那我怎么会姓潘?”
    潘苑媛泪眼蒙眬地望着管修,记忆随着那蒙眬的泪水慢慢扩散开来。
    西北极寒的冷风夹杂着高山上碎裂的雪末呼啸着穿过唐古拉山口,前一刻还晴空万里艳阳高照的天气,转眼间便变得阴郁迷离,倏忽间电闪雷鸣,一阵暴雨瓢泼般从低矮的天上落下,初始时是雨,落下来便成了冰。
    一个相貌清秀的年轻人,裹着一身黑色的皮袄,蜷缩在山口旁边一个只能容下一个人的山洞中,双手交叉在袖管里,脸色苍白,嘴唇紫青,牙齿发抖,却依旧不停地从口中呼出白腾腾的热气暖着双手,唯恐被冻僵。从凌晨到下午,这已经是他经历的第六次暴雨,这种鬼天气已经让他有些不耐烦了。他微微抬起头,尽量避免耗费太多的力气,睁开眼睛,望着远近雾蒙蒙的高山,原本的壮志雄心也渐渐被这离奇诡异的天气一口口吞噬着,同时吞噬着他最后的一点体力。
    他向后靠了靠,此刻他栖身的山洞是多年冰水侵蚀的结果,虽然不大,但却是唯一的一处避难所。很难想象如果此刻自己走出这个小洞会不会立刻被冻死。他从口袋中艰难地掏出半个已经冻透的馒头,冻僵的手指已经全然不听使唤了,只能双手紧握成拳将馒头紧紧夹住。
    用舌头轻轻舔了舔裂出一条条缝的嘴唇,低下头当嘴唇刚刚接触那冰疙瘩一样的馒头的时候,立刻便和馒头粘在了一起。他有些恼火地向外一拉,一股咸腥的液体立刻流进嘴里,转眼在馒头上留下一道珍珠般的红印。年轻人苦笑了两声,看着馒头上的血迹像是被激怒了一般张开嘴狠命地在馒头上咬了两口,用力咀嚼两下随手抓起一把雪塞进嘴里囫囵吞下。就像是一口吃掉了一块冰疙瘩一样,从喉咙一直冷到胃里,他咬了咬牙又就着冰雪啃了两口馒头,这才瘫软地靠在身后的洞里,睫毛上挂着的冰花似乎有千金的重量,将他的眼睛沉沉盖住。
    他忽然有些后悔,后悔自己的那个决定。他在心中暗骂自己真是贪心不足蛇吞象,他开始怀念北平城中那个温暖的家,此刻的北平城虽然也已经进入数九隆冬,可是暖阁中的暖气像是一床温暖的棉被轻盈地盖在身上,想到这里他忽然觉得身体不再那么寒冷,甚至开始发热了。他恍惚地睁开眼睛,唐古拉山口已经开始变黑了,自从进入这里之后接连的几天,他已经习惯了这里的夜晚,总是来得很早,忽然他的眼睛注意到了什么。
    在他的眼前飞舞着一些闪亮的东西,如同飞舞的萤火虫,闪烁着幽蓝色的光点。他有些不敢确定,艰难地伸出手,几个光点像是对他的手有了感应一般落在他的掌心,他盯着手掌中的光点,立刻来了精神。这虫……他拼命从冻僵的脸上挤出一丝笑意,虽然难看却很欣慰。这种虫真的存在,那么传说中的那个人……那个人真的存在。
    年轻人欣喜若狂地从洞口走出来,他望着满天蓝色的光点,冻僵的身体在微微发颤。“我终于找到了……”他这一喊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回音在唐古拉山口被白雪覆盖的高峰之间不断回荡着。沉寂千年的无人区像一只沉睡的雄狮一般,被他那具有穿透力的声音唤醒了,当他的声音渐渐平息之后,地面开始剧烈地颤动了起来,一场真正属于唐古拉山脉的怒吼开始了。被冰雪覆盖的山顶像是结疤的伤口一般破裂开来,巨大的雪片混合着雪末翻腾着从山顶上滚落下来,山谷中蓝色的光点像是预知了危险立刻向高空飞去……大雪崩。
    面对眼前的一切年轻人竟然有些措手不及,他瞠目结舌地站在原地,此刻的一切已经让他彻底震惊了。直到雪浪冲到他的眼前,他才不知从何处来的力气,一个箭步钻进了刚才的那个洞穴,接着一大片雪板便将洞口压住,眼前漆黑一片,耳边的轰鸣声持续了整整半个时辰才终于停歇了下来。
    待雪崩结束之后他奋力地在雪中向外挣扎,他不知道大雪究竟有多厚,也不知过了多久,一直到他的眼中恍惚看到那蓝色的光点,整个人这才无力地倒在地上昏死了过去。
    柔和的灯光照在自己的身上,当他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小木屋里。身上盖着厚厚的兽皮,墙上悬挂着几张怪异的地图,小屋的房门虚掩着,从缝隙里向外可以看到一个女人的背影。
    “啊!”一阵剧烈的阵痛从他的左脚踝的位置传来,他不禁叫出声来。门外的女人警觉地站起身来,推开房门见年轻人已经醒了,微微笑了笑。
    “我在哪里?”年轻人见眼前的女子穿着厚厚的兽皮衣服,从穿着来看像是一个猎户,然而长相却十分精致,眼睛黑中带蓝,颇有一些西域女子的味道。
    那女子笑而不答,转身出去端来一个碗,碗里的东西黑乎乎的带着浓烈的气味。即便青年人自小跟随父亲研习中医,尝尽百草,一般的药物只要一闻便知。可是眼前碗里的东西所散发的味道是他从未闻过的。
    “这是……”年轻人虽然心有疑惑却还是接过了女子手中的碗,他将碗放在鼻前又仔细地嗅了嗅,忽然眉头紧锁,脸上的表情也变得紧张了起来。“你是……”年轻人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女子,觉得不可能又轻轻地摇了摇头,而女子始终站在年轻人面前微笑着,双手轻轻摆着示意他赶紧喝药。
    年轻人嘴唇轻轻嚅动了两下,想要说什么最后还是咽了回去,仰着脖子一口气将碗中的药全部喝光,说来奇怪这药闻起来味道浓厚,而一入口却毫无涩苦之味,却更像是一种烈酒。药一入腹便觉得丹田像是忽然生出一个小暖炉,暖暖地向周身蔓延。
    年轻人一边将手中的药碗递给眼前的年轻女子,一边疑惑地问道:“这药……难道就是人草?”
    女子接过碗,淡淡地笑了笑,转身走出了房门。年轻人此刻满腹狐疑,多年前他便从父亲的口中得知,在驱虫师家族之中除了金木水火土五族之外,还有一类驱虫师,他们虽然不会驱虫之术却是所有驱虫师秘术的关键。
    据史书记载,人草师在驱虫师之中的地位极高,而在楼兰时代达到了顶峰,称之为帝国虫师,然而即便地位如此之高,人草师的行踪依旧是诡秘莫测。即便是王宫贵胄能有幸亲眼目睹人草师的人,也是屈指可数、寥寥数人而已。此后却不知什么原因,人草师忽然失踪了,就像人间蒸发一般,关于人草师的一切被清理得干干净净。即便是史书上也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只能在一些遗留下来的隐秘孤本上还能依稀得知,这个职业曾经存在并辉煌过。
    起初人们对于人草师的离奇失踪充满了各种猜测,遭遇仇家灭门,或者人草师本来也只是臆造出来的一个神秘职业,而事实上根本不存在。随着时间的流逝,几百年倏忽而过,关于人草师的重重猜测和假设也在这漫长的历史长河中,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最后人草师这个词也只有驱虫师家族之中的君子才知道。而这个年轻人便是其中对人草师最为好奇的一个。较之那些相信人草师根本就不存在的说法,他更倾向于人草师家族遭遇了不测,但并未灭门,余下的人为了躲避仇家追杀,带着人草师的秘密隐匿了起来。
    他之所以会如此坚定自己的猜测,是因为多年前在甘肃发生的一场自己先辈参与救治的离奇瘟疫。想到这里年轻人不禁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这时门又被推开了,女子从门外款款走来,手中提着一个食盒。她将食盒放在地上,然后把一旁的桌子向前推了推抵住床脚,这才从食盒中端出一盘牦牛肉和一壶酒,然后微笑着走了出去。
    不见食物还不觉得饿,一旦见到年轻人顿时觉得饥肠辘辘,他像是几天没进食的野狼一般,风卷残云般将一大盘牦牛肉扫得一干二净,然后又喝了一大口奶酒,这才觉得浑身熨帖了不少。吃过之后他试着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脚,虽然还有点疼,但勉强可以活动。他双手支撑着身子从床上下来,贴在门缝向外看,只见门外是另外一间屋子,正中央摆着一盏昏黄的小灯,而墙上与这个房间一样挂着一些怪异的图画。而刚刚女子正背对着自己坐在一盏昏黄的煤油灯下,手中似乎抱着什么。
    女人似乎察觉到了这个躲在门后的偷窥者,随即扭过头向身后门口的方向望去,正好与年轻人四目相对,年轻人有些尴尬地从嘴角勉强挤出一丝微笑,目光却落在了女人怀里的襁褓上。
    女人一如既往地还以和善的微笑,年轻人愣了一下然后推开门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坐在女人旁边的凳子上,此时他看得更清楚了,在一个用兽皮制成的襁褓中躺着一个只有几个月大的婴儿,此刻那婴儿早已睡熟,睡梦中粉嫩的小脸不时微微颤抖。
    “这是你的孩子?”年轻人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眼前的孩子。那女人微笑着却并不说话,忽然年轻人意识到了什么,从他醒来到现在女人从未说过一句话。他立刻抬起头盯着眼前的女子,半晌才双手比画着说道:“你……是不是……”他指着自己的嘴,疑惑地盯着眼前的女子。那女子淡淡地笑了笑,轻轻点了点头。
    虽然自己猜到了,但是此刻得到确凿答案的年轻人心中依旧有些诧异。他有些茫然不知所措地站起身在屋子中打量了一周,然后向一旁的房门走去,推开房门一阵刺骨的冷风像是夹着无数根钢针从衣服的缝隙钻进来,可是他全然没有在意,因为他已经被眼前所看到的一切震惊了。
    这栋小木屋坐落在唐古拉山口旁边的一处山崖之下,背靠着黑压压的山崖,眼前是被厚厚的白雪覆盖着的河谷地,河谷地对面便是那些高耸入云的雪山。一轮硕大的月亮像是镶嵌在了河谷之间,沉沉地压下来,让人感到一种莫名的压抑和恐惧。正在这时不远处一个白色的雪包忽然轻轻一颤,一个巨大的黑影倏忽间从雪包中蹿出,直奔年轻人而来,年轻人手疾眼快连忙躲闪,怎奈脚上有伤行动不便,向后一闪整个人瞬间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眼看那黑影迫近却也毫无办法。正在这时只听屋内那女子在喉咙中轻哼一声,声音刚落那黑影在半空中迅速调整方向,落在了年轻人身旁,而此时年轻人才看清,眼前的庞然大物看起来像一头小牛犊一般,身上裹着一层厚厚的绒毛,黢黑的双眼如铜铃般大小闪烁着恶狠狠的目光,正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喉咙中发出警戒般的低吼。
    屋子中这一阵混乱终于将襁褓中的婴儿吵醒了,婴儿的啼哭声立刻在这小木屋中响起。那庞然大物听到婴儿的啼哭,显然对眼前这个陌生的男人失去了兴趣,从男人身旁走过来到女子身旁,将那巨大的脑袋伸向襁褓中的孩子,那孩子似乎与这庞然大物十分熟络,见到它便立时破涕为笑,两只小手在襁褓中挥舞着,似乎是想要摸摸那个庞然大物。此时年轻人才从刚刚惊心动魄的一幕中缓过神来,缓缓站起身子,谁知刚一站起那庞然大物立刻警觉了起来,扭过身子恶狠狠地盯着年轻人,喉咙中再次发出警戒的低吼。年轻人连忙停止了动作,一动不动扶着门框,而婴儿此时又再次啼哭了起来,庞然大物的目光渐渐变得柔和了起来,转过身子继续盯着眼前的婴儿。
    年轻人就这样矗立在门口,前进也不是,后退也不是。这时女子抱着襁褓站起身来,轻轻地拍了拍那庞然大物的脑袋,然后向年轻人点头示意他过来,年轻人这才战战兢兢试探性地向前迈出一步,奇怪的是那庞然大物虽然身上依旧在颤抖,却并没有如同刚刚那样像是被激怒了一般。他这才壮着胆子走到木桌前面,那女子从桌子上拿过纸笔在上面飞舞着写下一行娟细的字:这是一条番狗,名叫巴对。
    年轻人对番狗也早有耳闻,只知道这是生活在藏地的一种体形硕大、力大凶猛、野性十足的巨犬。领地意识极强,藏地的牧民多用来看家护院,牧羊放马。正所谓百闻不如一见,今日一见年轻人真算是大开了眼界。哑女微微笑了笑,点着头示意年轻人用手抚摸着那条藏獒,年轻人犹豫片刻伸出手却停在了半空,他始终对巴对心有余悸。哑女见此情形微微笑了笑,抽过身边的纸写道:巴对是一个很温柔的母亲,你放心吧,不会伤害你的!
    年轻人看完那行字才狠了狠心轻轻抚摸了一下巴对,谁知巴对立刻将头转向自己,一双黢黑的眸子中充满了警惕,过了片刻巴对的眼神渐渐柔和了下来,向年轻人的身体轻轻贴近。年轻人也一点点放松了下来,轻轻在巴对身上抚摸着,正在这时巴对猛然抖了一下脑袋,抬起头警觉地盯着年轻人,年轻人立刻缩回了手。片刻之后巴对转身向门口的方向奔去,女子似乎也感到了什么,满脸惊恐地抱着襁褓中的婴儿走到门口将门轻轻关上。
    年轻人虽然不知道即将要发生什么,但是从哑女的表情上不难看出她的惊慌失措。“发生了什么事?”年轻人忍不住问道。
    哑女转过头盯着眼前的年轻人轻轻地咬着嘴唇,她犹豫片刻快步走到桌子前,在那张纸上飞快地写下两个字:狼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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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5-2 09:35:27 | 显示全部楼层
年轻人的神经也立刻绷紧了,早年他曾经随父亲寻访名山,那时也曾遇见过狼群。狼与一般的动物不同,全部是群体自杀式攻击,一旦进攻便是一大群不顾死活拼命往前冲,前赴后继,杀伤力之大让人看了都心惊胆寒。当年如果不是大河阻挡了狼群进攻的话,恐怕他早已经成了饿狼的口中食了。此刻木屋的外面是一片被白雪覆盖的平坦河滩,毫无障碍可言,如果真的遇见狼群的话,即便藏獒凶猛异常恐怕也难以支持长久。
    正在这时远处山谷中忽然传来了一声狼嚎,那声音就像是一根导火索,刚刚落下便起了连锁反应,紧接着狼嚎声此起彼伏,声音宛若编织成了一张恐怖的大网,将整个山谷都笼罩其中,使人不寒而栗。年轻人的手下意识地移动到腰间,脸上的表情顿时凝固住了,他有些慌乱地又在腰间摸了摸,那东西果然不见了,难道是雪崩的时候被埋在了雪里?他心下狐疑地想着,而此时此刻女子早已将襁褓中的婴儿抱进了里屋,走出来的时候手中多了一件物事。
    哑女手中的物事是一支精致的翠玉短笛,笛身上雕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哑女将身上的衣服紧紧地裹了裹,然后熄灭了屋子里的烛火,侧身倚在门后。年轻人也紧跟着贴在门口,哑女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香味。而此时狼群的嚎叫声已经渐行渐近,年轻人直了直身子,从门缝中依稀看见几十双绿莹莹、虎视眈眈的眼睛。
    片刻工夫狼群便在小木屋的外面集结完毕,而巴对宛若一个钢铁般的战士一样,一动不动地站在距离狼群几丈远的地方,高傲地挺着身子,冷风吹过,巴对的容貌轻轻地随风而动,双目炯炯有神地怒视着狼群,喉咙中发出低低的吼声。头狼毫不示弱亦发出低吼,在群狼前面来回踱着步子,似乎是在威胁着巴对,警告它速速离去,然而巴对却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头狼有些不耐烦地向前一步,同时张开嘴向巴对猛扑过去。可巴对早有准备后肢用力猛然从地上立起,头狼已经飞身迫近,巴对轻轻一挥爪子,伴随着一股劲风爪子重重地拍在了头狼的脑袋上,头狼被击出一丈多远。
    狼群中一阵骚乱,瞬间又恢复了平静。头狼在地上挣扎了两下从地上站起身来,摇晃了两下脑袋向空中发出一阵低吼,那吼声像是冲锋的命令一般,刚一落下,前面十几头饿狼便如同暴风骤雨一般向巴对发起了攻击,动作之快简直令人咋舌。这是一场充满血腥的生死较量,胜利者赢得的是生存的权利,而失败者的下场只有死亡。
    十几条饿狼和巴对混战在一起,那些饿狼似是有无穷无尽的战斗力,刚被从混战中甩出爬起来便再次加入了战斗。渐渐地已经分不清哪只是巴对,哪只是饿狼。哑女紧紧靠在门口手中紧紧握着短笛,她的表情有些复杂,就在第二批饿狼准备进攻的时候一阵悠扬的笛声从木屋中传出。
    年轻人微微瞥了一眼身旁的哑女,屋子外面的狼群显然也被笛声吸引住了,几只一直围在巴对身旁的饿狼转头向木屋的方向扑来。巴对以一敌十已经略显捉襟见肘,但见狼群向木屋包围过来立刻从狼堆里纵身出来,此刻巴对身上已然是伤痕累累,流出的血液很快将毛皮冻结在一起,一块块血冰贴在身上。然而即便如此却似乎并不影响巴对的速度,瞬间将走在最前面的一匹狼扑倒在地,死命地咬住脖子,那狼四腿凭空挣扎片刻便一命呜呼了。
    余下的饿狼立刻再次将巴对团团围住,然后一起攻击,刚刚那一击显然已经透支了体力,几只饿狼猛扑过来,巴对便被埋在了狼群之中。正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几声撕心裂肺般的嘶鸣声,幽怨中带着一丝凄凉,狼群一下子停止了攻击,几只原本与巴对搅作一团的饿狼从包围圈里撤出来,而其他的狼也在原地不停地打转,不服气一般地抬起头嚎叫着回应那个声音。
    在狼群的嚎叫声中那声音渐渐消失,而顷刻间几个黑影便从远处飞驰而来,月光之下它们一个个如同是披着白色衣服的鬼魅一般,身形飘忽地赶至木屋前面。未及群狼有所反应,那三四只白色的鬼魅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开始了大肆屠杀,距离它们最近的几匹狼首当其冲。那鬼魅的出手极快,虽然年轻人身在小木屋之中,却仍然能隐隐听到骨骼被折断所发出的清脆的“咔嚓”声。
    狼群立刻骚动了起来,头狼见势不妙转身便向河谷另外一边奔了过去,接着身后剩下的数十只饿狼也尾随其后,可这白色鬼魅显然意犹未尽,它们追逐着狼群,一旦被鬼魅追上顷刻间便会被折断脖子,抑或是身体被戳出个硕大的窟窿。这群狼在这场袭击中没占到丝毫便宜,反而损兵折将。在鬼魅远去之后,哑女连忙推开木门,向巴对的方向奔去。只见此时巴对已经瘫在雪堆里,周边的雪早已被染成了黑红色。
    哑女走到巴对身边,巴对艰难地撑着身子却也只能将上半身立起,安慰似的伸出舌头舔着哑女的手背,而哑女却已经泪流满面了。年轻人随着哑女走出房间,一起将巴对吃力地抬进木屋。
    这一夜年轻人不知何时睡着的,耳边是唐古拉山口呼啸的风声,而他的脑海中始终是那几个不解的问号,哑女、人草,还有那翠玉短笛。忽然年轻人似乎想到了什么,他连忙起身,顾不得自己腿上的伤,点上蜡烛盯着墙上悬挂着的那些奇怪的图,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微笑。
    三个月后,一个去往西藏的商队在路上救了一个年轻人,那个年轻人的手中抱着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儿。那个年轻人告诉商队他的名字叫潘颖轩,而怀里所抱的孩子是他的儿子潘俊。那个男人回到甘肃虫草堂的时候妻子已经过世,只剩下一个女儿。就这样在甘肃办完妻子后事的他,带着女儿和“儿子”回到了北平。
    大约半个时辰潘苑媛才长出一口气说道:“我很早就知道你并非父亲亲生,只是父亲曾严令我不能将这件事告诉你。当初我以为他只是不希望你知道这件事之后伤心!但是当我为了寻找摄生术的解药,不远万里来到西藏寻找人草师的时候才惊讶地发现,他之所以不愿意让我告诉你这件事,其实是因为你本来就是人草师的儿子。而哑女便是人草师的妻子。我的父亲在猜到了这一点之后残忍地将你的母亲杀死,抱走了你,最后放火烧了那个木屋来毁尸灭迹!”
    “怎么会是这样?”管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呵呵,小俊我知道你一时之间还难以接受这个事实!”潘苑媛冷笑了一声说道,“恐怕接着我要和你说的这件事你更难以接受!”
    “什么事?”管修不知这其中究竟还有多少秘密。
    “给我下毒的不是别人,正是我的父亲潘颖轩!”潘苑媛这句话简直惊得管修瞠目结舌。他不可思议地望着潘苑媛说道:“他……不是在多年前就已经被冯万春杀了吗?”
    “呵呵,那只不过是他自编自导的一出戏而已!”潘苑媛淡淡地说道,“他所做的事情被天惩察觉之后便一直被天惩追杀,而他为了自己的安全才设计了那样一出戏。果然天惩并没有发现这件事,而他则在这十几年的时间里,处心积虑地安排着所有的事情!”
    “这么说给日本人写信的那个驱虫师就是潘颖轩?”管修恍然大悟般地说道。忽然一个危险的念头闪过他的脑海,他记得自己在和潘昌远说出内奸一事的时候潘昌远神色凝重,难道他已经猜到了?
    “嗯!”潘苑媛长出一口气,脸上已经完全没有了光彩,她气息奄奄地说道,“潘俊,你千万不能去新疆,一旦去了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这……这是为什么?”管修不解地问道。只见潘苑媛气息越来越弱,她的眼角流着泪嘴角轻轻嚅动小声说道:“潘俊,原……原谅我,帮我照顾……照顾好金龙!”说完潘苑媛缓缓闭上眼睛,眼角留着一道浅浅的泪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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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5-2 09:35:3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五章 明诡路,生死道头村
   
    管修长出一口气望着床上的潘苑媛,她刚刚的一番话如同是一石激起千层浪,让他心潮久久不能平静。这个阴谋的始作俑者,那个与日本人沆瀣一气的驱虫师家族叛徒,竟然是潘颖轩,不仅如此潘俊竟然是人草师的后人。
    正在这时管修的耳边忽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声音判断人数应该在数十人以上。管修一怔与段二娥对视一眼,接着两个人一前一后向密室的门口走去。刚到密室口就听见外面的人大声喊道:“将这里统统包围上,连一只蚊子也不能飞出去!”
    管修心头一惊,那声音正是松井尚元。段二娥惊异地望着管修冷冷地说道:“外面的日本人是你带来的?”
    此刻管修心中也是疑惑重重,他已经在半路上除掉了跟在自己身后的武田派来的尾巴,而此时松井尚元是如何尾随到这里的呢?他摇了摇头说道:“我怎么可能带他们来这里呢?”
    正在这时松井尚元在外面大声说道:“给我仔细搜查这里,就算是挖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我找出来!”他的话音刚落一群日本人便开始在院子里到处乱翻了起来。
    “段姑娘,这密室还有别的出口吗?”管修急切地问道。眼下他的安危已经微不足道了,他只希望能将段二娥安然救出去,然后让她去告诉潘俊所有的真相。可是令他失望的是段二娥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间密室原本是爷爷存放杂物的地方,只有这一个出口!”
    管修听着外面那些日本人挖地和推墙的声音,心中万分焦急。他想不明白自己究竟是什么地方出现了纰漏,以至于这些日本人会尾随找到这里。他一边挠着脑袋,一边在屋子里踱着步子。忽然他听到一个日本人用日语说道:“这块石头怎么搬不动!”
    他们终于注意到那个放在地面上的磨盘了,松井尚元立刻走到磨盘前面上下打量着,然后在外面大声说道:“管修,我知道你在里面。这里已经被皇军团团包围了,你如果想活命的话就从里面走出来。”
    管修停下脚步,他知道此时自己已经再无退路了。他掏出枪数了数里面的子弹对外面的松井尚元喊道:“松井先生,我可以出去,不过你要确保你的人不要开枪!”说完低声对段二娥说道,“一会儿我出去之后会寻找时机挟持松井尚元,那时候你就趁乱从这里逃出去。出去之后一直向西走,到新疆将刚刚你听到的一切告诉潘俊小师叔!”
    “那……那你呢?”段二娥结结巴巴地问道。
    “呵呵!”管修自信地笑了笑,他的脑海里又浮现出庚年的样子,在危难关头庚年选择了舍身保护自己,而现在他知道已经轮到自己了,“管修出身仕家,年幼顽劣不堪,后遇良师调教,十六岁投军与庚年结识,志趣相投共赴日本求学,其间深悟弱国之悲,立志为国家强盛鞠躬尽瘁。而庚年兄已先我而去,现在应该到我了!段姑娘,如果你能见到潘俊小师叔的话告诉他,国亡则民沦为虫豸,驱虫之术可救万民于水火,万望慎之又慎!”
    说完管修长出一口气说道:“松井先生,你等着我马上出来!”接着他对段二娥笑了笑,“开门的机关在哪里?”
    段二娥指了指一旁的一个把手,管修走到把手前面轻轻将把手按下,一道门刹那间出现在了管修面前。此刻外面虽然是深夜却已经被火把照得如同白昼一般,管修上前几步正要走出去。谁知正在这时一个黑影忽然从外面跌了进来。就在那个黑影刚刚进来之后一个声音忽然大喊道:“管修君,关门!”
    管修一愣,声音竟然是武田。他连忙按动把手,那扇门再次关上了。当门关上之后武田站起身松井尚元被他压在身下,外面的日本兵根本没有料到会发生这样的意外。当他们意识到的时候立刻乱作一团,几十个人围在磨盘周围想要将磨盘搬开,可磨盘便像是长在了地下一般纹丝不动。
    武田站起身来随即将松井尚元从地面上拉起来,管修连忙用枪口指着松井尚元的脑袋。松井尚元倒是极为平静地笑了笑说道:“武田君,没想到你竟然做出如此下作之事,真是日本军人的耻辱!”
    武田微微笑了笑说道:“松井,当年你设计陷害我父亲的时候难道就那么光明磊落吗?”
    “呵呵!”松井尚元淡淡地笑了笑说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向天皇陛下尽忠!”
    “尽忠?”武田冷笑着说道,“那好,我现在杀了你也是为天皇陛下尽忠啊!”
    “你……”松井尚元紧紧握着拳头不屑地望着武田怒骂道,“无耻!”
    “武田,你是怎么来的?”管修疑惑地望着武田。只见武田轻松地笑了笑说道:“我收到线报松井尚元恐怕会对你不利,所以我便带着人混入了松井的部队,没想到他们真的发现了你的行踪!”说到这里武田顿了顿指着一旁的段二娥,“这位就是段二娥姑娘吧?”
    段二娥自来对日本人心怀恨意,见管修竟然与武田说话如此亲密不禁对管修再次生出一丝戒备。
    管修并没有回答武田的话接着说道:“接下来你想怎么办?”
    武田狡黠地笑了笑道:“现在是除掉松井这个老家伙最好的时机,他可是一直想除掉你的!我们是兄弟,这个机会我留给你!”
    管修用枪指着松井尚元的脑袋说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发现我的身份的?”
    “你的……身份?”松井一脸狐疑地望着管修。
    这时候外面的日本人正用木棍费力地敲着那块巨大的磨盘,可是即便那些木棒全部被撬折了,那块磨盘依旧纹丝不动,无奈之下他们只能将炸药埋在磨盘的四周,希望能将这磨盘炸开。虽然这是他们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可是却担心松井尚元的安危,因此迟迟不敢点燃导火索。
    “你不知道我的身份?”管修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他用枪指着松井尚元的脑袋,将他带到对面的屋子中冷冷道:“既然你不知道我的身份为什么要写那些信置我于死地?”
    “呵呵,可笑!”松井尚元语气冰冷地说道,“管修如果不是今天我收到一封密信根本想不到你会出现在这里。至于你所谓的身份,即便你是间谍你觉得我有必要亲自写信吗?你太看得起自己了!”
    松井尚元的话虽然刻薄但是说得却句句在理,以松井尚元的身份只要他开始怀疑自己,那么立刻就可以将自己就地正法无须上报。管修的脑海中立刻想起那一封封的所谓密信,不禁自嘲般地冷笑了起来。
    “关于驱虫师家族的秘密你知道多少?”管修指着松井尚元的脑袋问道。
    “呵呵,管修你太小看日本军人了,你见过一个束手就擒然后向你交代一切的日本军人吗?”说罢松井尚元大声对外面喊了一声日语,“快点燃炸药!”
    松井尚元这一招一来是希望外面的日本人能尽快进来,即便不能也希望炸药将这里完全摧毁玉石俱焚,保全自己的荣誉。
    外面的日本人听到松井尚元的喊声立刻点燃了炸药,而此时一直在外面的武田三步并作两步进了房间,见管修一直用枪指着松井尚元的脑袋,却迟迟不肯开枪便上前一把夺过管修手中的枪,对着松井尚元的脑袋扣动了扳机。只听“砰”的一声松井尚元的血立刻飞溅到管修和武田的身上。
    这声枪响便如同是一个导火索一般,几乎与此同时外面响起一声巨响。管修觉得耳朵一阵轰鸣声,接着一股夹着硫黄味的气浪从外面猛扑进来打在他的身上,管修的身体就像是秋风中一片摇摇欲坠的树叶,被巨大的气流冲到了墙壁上,他只觉得脑袋一阵剧烈的疼痛,接着他的眼前渐渐黑了下去……
    明明灭灭的火光,嘈杂的人声,白色的走廊,走廊顶端快速闪过的灯光,呛鼻的消毒水的味道,戴着口罩拿着镊子的日本医生。这一切的一切就像是电影的快镜头一般,在管修的眼前闪过,他觉得自己做了一场梦,一场痛苦的、难以逃脱的噩梦。在那场噩梦中管修就像是一个深陷在泥潭中的人一样,身体在一点点地下沉,越是挣扎下沉得越是厉害。他感到自己的身体冰冷,鼻孔渐渐没入水中,一种前所未有的窒息感让他从噩梦中惊醒。
    身上一阵阵剧烈的疼痛,刚刚睁开眼睛灯光有些刺眼,当他的眼睛渐渐适应了灯光之后,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只有几平方米大小的牢房中,手上和胸口都缠着绷带。他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只觉得身上所有的关节都在隐隐作痛。他缓缓地下了床向牢房门口走去,刚到门口便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声。管修愣了一下,他终于知道自己此刻身在何处了,这里就是之前关押龙青的特高课的监牢,他双手紧紧抓着铁门。
    正在这时一个身影忽然出现在牢门外边,管修轻轻地抬起头见武田此刻正面带微笑地站在管修面前,他的脖子和手上都绑着绷带。见到管修武田轻轻将戴在头顶上的帽子摘掉。
    “呵呵!”管修自嘲般地笑了笑说道,“我早就应该想到才对,我早就应该想到才对!你上学的时候就擅长模仿别人的笔迹,那些信都应该是你伪造的才对!而你的目的其实是想用我来除掉松井尚元,之后你就可以取代他了!”
    “呵呵,其实管修君未分辨出来也并不奇怪,因为庚年君的那封密信确实是松井尚元所写。我只不过是照着他的模式,学着他在信中的口气重新誊写了一份,因此你很难分辨真假也不为过!”
    “唉!”管修长出一口气说道,“那天晚上松井尚元之所以会出现在道头村,恐怕那个报信的人也是你吧?”
    “当然,不过我倒是非常佩服管修君,能发现我派出的暗中跟踪你的人!”武田称赞道。
    “这就让我奇怪了,明明我已经摆脱了那两个尾巴,怎么你还会查到我的行踪?”管修不解地问道。
    “老同学,还记得曾经上学的时候你说过的狡兔三窟吗?”武田自信地说道,“对于你和庚年我太熟悉了,所以我安排了三波人监视你。就在你觉得已经甩掉了尾巴的时候,其实另外一拨人已经跟上了你!”
    “唉,武田,这次我输得心服口服,你对我也算是费尽心机!”管修冷笑着说,“不过我很奇怪,你在我身上花费这么大的力气难道你不怕押错宝,我们之前已经几年未曾接触过了,是什么让你相信我一定是和庚年一起的人呢?难道仅仅因为上学的时候我们的关系吗?”
    “当然不是!”武田说到这里表情立刻严肃了起来。他叹了口气说道:“管修君,你知道吗?一直以来我都在设想,如果你和庚年君都是日本人的话该多好。你和庚年君都是出类拔萃的人物,当年上学的时候我就发现你们与其他的中国学生不一样,不禁正气凛然,而且你们对祖国的情怀让人敬佩。当我第一次发现松井尚元那封关于庚年兄的密信的时候,我就已经猜到你必定会参与其中。即便你和庚年君不是至交,仅凭你们两个共同的志趣也会走到一起的!其实我们之所以敢来中国根本不是因为我们有多强大,而是因为你们的国家病了,你们的国家已经病入膏肓太过虚弱了。它亟须诸如你和庚年君这样的人来拯救,然而这才是这个国家最奇怪的地方,对那些有才能的人不去善待,反而将其打入冷宫。你们的国家就像是一只沉睡中的狮子,如果所有人都像你和庚年一样的话,我们就只能敬而远之了。只是这只狮子却一直在沉睡!”
    “武田,这只狮子已经开始苏醒了!”管修紧贴着牢门说道,“我和你打一个赌,用不了多久,当它完全清醒过来的时候你们都会滚回老家的!”
    “呵呵!”武田笑了笑不置可否地说道,“即便真的会有那么一天,恐怕管修君也不一定能见得到了,而且或许根本都没有人知道你是谁,不知道你是为什么死的?或者有一天你们的国人经过几十年之后又开始蒙昧了,那时你不会觉得不值得吗?为了他们付出自己的生命,真的值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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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5-2 09:36:10 | 显示全部楼层
“我相信,我相信真有那一天的话,他们即便不会记住我是谁?我都做过什么,但是至少会记住我们民族的伤痛,会一直以此来警示自己的!”管修的话让武田无奈地摇了摇头。
    “武田,你准备什么时候杀我?”管修毫无畏惧地问道。
    “我什么时候说要杀你了?”武田笑了笑说道,“管修君,你刚刚不是要和我打一个赌吗?如果有一天日本真的战败的话,我会和你一起死在这里的!”
    “呵呵!”管修淡淡地笑了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你是想问我段二娥姑娘的下落吗?”武田猜到了管修的疑问。他见管修点了点头接着说道,“你放心吧,她几乎没有受伤,就是有些惊吓过度而已。”说完他看了看手表,“管修君,我要走了,以后有机会我会再来看你的。一会儿我要见一个重要的人,那个关在炮局监狱之中的木系潘家的君子!”
    武田走出特高课监狱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八点多钟了,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他的面前。这辆轿车以前是松井尚元的座驾。自从松井尚元被发现死在密室中之后,武田便顺理成章取代了他。这一切似乎都在武田的掌握之中,他有些得意地上了车,拿起后座上的那副狮子头轻轻在手中把玩着。
    车子缓缓离开特高课向北平城东的炮局监狱缓缓驶去,而当武田离开之后管修却坐回到床上。管修端坐在床头,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微笑……
    武田的车停在炮局监狱门口的时候,武田手中握着狮子头从车子中走出,在一个日本人的陪同下来到那间地下监狱。日本兵将锁链打开,只见里面布置得井井有条,宛然一个书房,潘颖轩端坐在桌子前面目光一刻不离地望着桌子上的物事,见他走进却并未抬头。当他走到近前的时候潘颖轩忽然觉得有点不对,抬起头诧异地望着武田说道:“你……”
    “您好,潘先生……”武田拱手对潘颖轩说道,“我是接替松井尚元来帮助您的!”“好,你叫什么名字?”潘颖轩平淡地说道,语气中没有丝毫波澜,接着望着桌子上放的物事凝神苦思。
    “您就叫我武田吧!”武田的话音刚落,只见潘颖轩忽然站起身来上下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年轻人,嘴角中露出一丝极难察觉的东西。过了片刻他才说道:“这么说来就是你杀了金顺?”
    “是的!”武田有些诧异潘颖轩是如何知道的,不过他对眼前这人没有丝毫保留,说道,“因为那是一个没有利用价值的人!”
    “你的意思是说你已经找到了那个我需要的人?”潘颖轩淡淡地笑了笑说道。
    “嗯,是的!”武田言简意赅地说道,“只是……”
    “只是什么?”潘颖轩追问道。
    “只是她在那晚的爆炸中受了点刺激,恐怕好起来需要一些时日!”潘颖轩冷冷地笑了笑道,“看好她,一旦她好起来立刻将她带到我这里!”
    “是!”武田回答道。接着潘颖轩便又坐在椅子上自顾自地看着桌子上的物事,过了良久他才像是忽然想起武田一般抬起头说道:“你还有什么事吗?”
    武田连忙点头道:“没有,那我先走了!”
    潘颖轩没有丝毫挽留的意思,又继续看着桌子上的那张图,当武田离开之后潘颖轩这才长出一口气将桌子上的物事拿起来,那是一份档案,而那份档案的名字便是武田正纯。他将那份档案拿到旁边的烛台上一点点点燃,口中喃喃自语道:“如果他不自作聪明的话恐怕会活得长一点儿!”
    档案上武田的脸在火焰中一点点扭曲,最后化成了灰烬,那灰烬飞到桌子上。桌子上平铺着那张伏羲八卦阵的图纸,一粒黑色的灰烬落在图纸的“离”卦密室上……
    而在距离此处千里之遥的“离”卦密室之中,燕云此时正将自己缩在一个角落中,自从密室中开始燃烧之后,火便越来越大,里边的温度越来越高,温度越高头顶上的冰融化得就越快,而那些水滴落在石头上产生的气体更是助长了火势。她一直在向后退,一直退到这个角落中,整个密室此刻便如同是一片火海,燕云靠在墙壁上瑟瑟发抖。此刻她的脑海里只有一个人,她知道如果他在的话,恐怕所有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因为她实在没有见过比他再聪明的人了。即便逃不出去死在这里她依旧希望能与他死在一起,这个人就是潘俊。
    同样想着潘俊的人还有在不远处密室之中的时淼淼,只是此时让她感到惊讶不已的,却是忽然出现在这个密室之中的活人。她轻轻将那个趴在地上的人翻过来,时淼淼的血液顿时凝固了。她结结巴巴地说道:“怎么……怎么会是你?”
    阳光有些刺眼,潘俊仿佛做了一场噩梦,一场在地狱一般的迷宫中的噩梦。他苏醒过来,身上已经轻松了很多。和煦的阳光照在潘俊的身上暖融融的,让他几乎不想再思考,过了片刻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明明自己是在密道之中晕倒的,怎么会忽然到了这里?潘俊这样想着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正在这时一个老者缓缓从外面走进来说道:“年轻人,我们又见面了!”
    潘俊定睛向那个老者望去,不禁有些诧异:“您?您怎么会在这里?”
    (第四季完)
    后记
    《虫图腾4》这是整个系列之中我写得最累、最慢的一部,也是全套系列中亮点最多的一部,揭秘最多的一部。
    这个系列我写了整整三年时间,资料超过五公斤。每每我提笔开始写这个故事的时候,故事中的人物像是活了一样出现在我的笔端。我有一种错觉,我只是他们故事的一个记录者而已,他们才是这个故事的作者。
    我经常会被里面的人物感动,燕云的执着,时淼淼的内敛,潘俊的悲剧,庚年的大义,管修的无畏。甚至那些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也会让我落泪,卞小虎的果敢,吴尊的坦荡,龙青的侠义,月红的悲情。我在最初酝酿这个系列的时候曾经告诉过自己,这是一个没有对错的故事,这个故事的人只有两种,有信仰的人和无信仰的人。
    《虫图腾》里那个战乱的年代,人的生命便如虫一般被随意践踏,而就是在那个被蹂躏的年代,他们怀揣着仅存的信仰,挣扎、抗争,不惜以身涉险,舍生取义。
    在此我必须感谢一直等待着这一系列的读者朋友们,为了力求真实,这一系列书的地名以及人文知识全部是真实可信的。而我要特别感谢我的编辑,感谢他给我足够的时间让我充实这部作品,还有一直为这部书默默努力的所有工作人员。谢谢你们!
    值的人!”
    “你的意思是说你已经找到了那个我需要的人?”潘颖轩淡淡地笑了笑说道。
    “嗯,是的!”武田言简意赅地说道,“只是……”
    “只是什么?”潘颖轩追问道。
    “只是她在那晚的爆炸中受了点刺激,恐怕好起来需要一些时日!”潘颖轩冷冷地笑了笑道,“看好她,一旦她好起来立刻将她带到我这里!”
    “是!”武田回答道。接着潘颖轩便又坐在椅子上自顾自地看着桌子上的物事,过了良久他才像是忽然想起武田一般抬起头说道:“你还有什么事吗?”
    武田连忙点头道:“没有,那我先走了!”
    潘颖轩没有丝毫挽留的意思,又继续看着桌子上的那张图,当武田离开之后潘颖轩这才长出一口气将桌子上的物事拿起来,那是一份档案,而那份档案的名字便是武田正纯。他将那份档案拿到旁边的烛台上一点点点燃,口中喃喃自语道:“如果他不自作聪明的话恐怕会活得长一点儿!”
    档案上武田的脸在火焰中一点点扭曲,最后化成了灰烬,那灰烬飞到桌子上。桌子上平铺着那张伏羲八卦阵的图纸,一粒黑色的灰烬落在图纸的“离”卦密室上……
    而在距离此处千里之遥的“离”卦密室之中,燕云此时正将自己缩在一个角落中,自从密室中开始燃烧之后,火便越来越大,里边的温度越来越高,温度越高头顶上的冰融化得就越快,而那些水滴落在石头上产生的气体更是助长了火势。她一直在向后退,一直退到这个角落中,整个密室此刻便如同是一片火海,燕云靠在墙壁上瑟瑟发抖。此刻她的脑海里只有一个人,她知道如果他在的话,恐怕所有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因为她实在没有见过比他再聪明的人了。即便逃不出去死在这里她依旧希望能与他死在一起,这个人就是潘俊。
    同样想着潘俊的人还有在不远处密室之中的时淼淼,只是此时让她感到惊讶不已的,却是忽然出现在这个密室之中的活人。她轻轻将那个趴在地上的人翻过来,时淼淼的血液顿时凝固了。她结结巴巴地说道:“怎么……怎么会是你?”
    阳光有些刺眼,潘俊仿佛做了一场噩梦,一场在地狱一般的迷宫中的噩梦。他苏醒过来,身上已经轻松了很多。和煦的阳光照在潘俊的身上暖融融的,让他几乎不想再思考,过了片刻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明明自己是在密道之中晕倒的,怎么会忽然到了这里?潘俊这样想着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正在这时一个老者缓缓从外面走进来说道:“年轻人,我们又见面了!”
    潘俊定睛向那个老者望去,不禁有些诧异:“您?您怎么会在这里?”
    (第四季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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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5-5 00:13:50 | 显示全部楼层
引子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许多事情都是我们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有时候,我会想:那些离奇的事情,即便我们真的听到、看到了,又会如何?我想破头,也没有想到一个准确的答案。
    七月的北京,闷热异常,阳光简直可以将人晒化。我和史宁站在医院门口的梧桐树下,等待着一个人的到来。
    医院的围墙不高,一抬头就可以看见住院部的楼,我总是时不时地回过头,向爷爷所住的病房眺望,怎奈阳光太刺眼,根本看不清楚。不过,我相信,此时此刻爷爷的心情,必定和我一样忐忑,只是两种忐忑的来由不同,一个是好奇,一个则是期待或者其中还夹杂着一些别的什么。
    在与爷爷相处的几天时间里,我一直沉浸在爷爷的回忆中,思维也像是穿越了时空,回到了属于他们的那个年代,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我尽量与爷爷一刻不离,用心记录着他口中的每一个故事,每一个姓名,唯恐有半点遗漏。
    爷爷口中的那些人大多已经过世,幸存下来的寥寥无几。而今天这一位,是这些寥寥无几的幸存者中,我最关心的一个,也是最好奇的一个。
    时间就是这么奇怪,总是在你等待的时候,显得格外漫长。似火的骄阳,投射在这座水泥混凝土的城市中,蒸腾起一层一层热浪,身上的汗水也渐渐地浸透了衣服。正在这时候,一个人出现在了我身后,他是爷爷的挚友管修,我一度以为他已经过世了,没有想到他还活着。他走到我身边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沐洋……”
    我微笑着点了点头,叫了声“管爷爷”。其实在爷爷的讲述中,我印象中的管修应该是一个高大而冷峻的角色,他处事冷静、作风严谨,我几乎将他与邦德联系到了一起。但是经过这几天的接触,我发现,我错了。现实中的管修,完全是一个慈祥的老人,他虽然已经七十岁了,但是身板笔直,这应该与他年轻时代的戎马生涯有关。他说话铿锵有力,十分健谈,极容易亲近,我甚至很难将他与那些冷峻的英雄形象联系在一起。
    “管爷爷,她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终于忍不住好奇询问道,其实一直以来我都对她极为好奇,她究竟是怎样一个冷艳的女人,她究竟还有什么秘密呢?
    管修微微笑了笑,掏出一根烟,自顾自地点上,吸了一口说道:“你觉得呢?这几天你也听了不少关于当年的事情,那么以一个作家的角度,你觉得她应该是怎样的一个人?”
    我淡淡地笑了笑,如果没遇见管修,我也许会脱口而出,她必定是一个风华绝代,而且超凡脱俗、一身傲骨的女人,性格方面一定是颇为冷淡的,但是管修的例子告诉我,很多这样的人物只存在于书本和小说里,现实中往往大相径庭。
    “没事,你大胆地说吧!”管修微笑着鼓励我。
    我咬了咬嘴唇,下定决心般地将我脑子里能想起的词都说了一遍,紧接着求助般地向管修望去,只见他似乎沉默了一会儿,良久才淡淡地笑了笑,却是一句话也不说。
    我想大概是我所说的确实与现实中的她有一些差距吧,接下来我们两个都陷入了深深的沉默,管修默默地抽着烟,而我则有些忐忑地站在一旁,目光落在每一个从此处经过的路人身上,脑海中尽量描绘着那个人的形象,唯恐我会错过她的出现。
    这北京的夏天,实在有些难熬,空气中似乎燃烧着火苗,落在身上就是一种火辣辣的疼,而此时我的心里也燃起了一堆火,等待,在这个时候显得如此难熬。大概又过了半个小时的样子,管修忽然丢掉了手上的烟蒂,然后走到我近前,低声说道:“她……来了!”
    管修的声音虽然很轻,但我竟然猛地一颤。我顺着管修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在不远处,一辆黑色的保时捷停在对面,接着车门打开了,一个四五十岁的女子从车上走了下来。她穿着一身十分合体的黑色连衣裙,脚下踩着一双高跟鞋,远远地望去简直是成熟版的史宁。我有些不可思议地扭过头,求助般地望着管修。管修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她就是……时淼淼!”
    管修的话让我万分惊诧,眼前这个女子,如果按照年纪来说应该在七十岁左右,怎么会显得如此年轻?显然管修也看出了我的疑惑,他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别忘了,她可是水系驱虫师的君子!”
    他的这句话似乎让我明白了什么,是的,水系驱虫师历代只有女性,而且她们的看家本领就是“千容百貌”。在之前的那段时间里,我虽然也曾无数次想象“千容百貌”是一种什么样的易容术,但现在我才知道,那完全不是易容那么简单,应该还包括了特殊的保养方法。
    只见时淼淼款款向我们走来,远远地见到管修,她嘴角轻敛微微笑了笑,那笑容让人感觉十分舒服,然后她将目光移向了我,上下打量了一下,像是明白了什么,微微笑了笑。
    “你总算来了!”管修与时淼淼握了握手说道。时淼淼轻轻笑了笑说道:“他现在的状况怎么样?”我知道她口中的“他”应该是我的爷爷潘俊,管修面有难色地摇了摇头,说道:“恐怕时日不多了!”
    时淼淼没有继续说话,只是脸上掠过一丝淡淡的哀伤。她看了看我,说道:“你是潘沐洋吧?”
    “嗯,您好……”我实在想不出应该叫她什么,叫奶奶不合适,叫阿姨也不合适。她似乎看出了我的纠结,轻轻地说道:“叫我时淼淼就好了!”
    我“哦”了一声,却不敢叫。
    “那我们现在上去吧!”管修说着带着时淼淼和我向病房的方向走去,这一路上我都在暗中观察着眼前这个女人,按照一般的审美来说,眼前的时淼淼虽然已经快七十了,但是依然算得上是个美人,而更让我感觉不一样的,是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独一无二的气质。这种感觉此前从未有过。
    我们走到病房门口,管修有意放慢脚步,停在时淼淼的身后,用手轻轻拉了我一下,我会意地停下了脚步。时淼淼似乎没有察觉我们的举动,依然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向前走,在病房门口停了片刻,轻轻咬了咬嘴唇,手指微微颤抖着推开了门。
    我和管修两个人默契地远远地站在门口,不愿偷听里面人说什么。大概过了半个小时,时淼淼轻轻拉开病房的门,我见她眼圈已经泛红,很可能刚刚哭过。她在门口向我们两个人招了招手说道:“你们两个也进来吧!”
    病房里,爷爷半靠在床上,我和管修坐在病床对面的沙发上,而时淼淼坐在爷爷身边,轻轻地用手挽住爷爷的手,脸颊绯红,样子很像初恋的小女孩。那一瞬间,我觉得有时候时间完全不算什么,阔别了半个多世纪的人,不管离别的时间多么漫长,在一个人的一生中占多大的比例,仅仅半个小时,两个人就可以将那些时间完全缩短,甚至忽略。
    他们在那短暂的半个小时里,究竟说了什么,外人不得而知,我也很难理解他们的感受。我们坐定之后,屋子里陷入了一种很微妙的尴尬,这种尴尬并不是无话可说,恰恰相反,是那种水已经涨满的临界点,只要有一点小小的裂痕,那么,积满的洪水便会以摧枯拉朽之势倾泻而出。
    最终,时淼淼找到了那个微小的缺口,她沉默了片刻轻声说道:“潘俊,燕云怎么样了?”
    提到燕云,爷爷的眼中露出一丝哀伤的情绪,似乎撕开了他心中一道久久不能愈合的伤疤,与此同时,管修也低下了头。爷爷长出一口气,说道:“这些年我一直守护着燕云的尸体,每天陪在她身边。这也算是我们偿还她的吧!”
    “是啊,我们欠了她太多,太多!”时淼淼这句话说得很慢,声音拉得很长,语调中带着一种让人感伤的东西。
    “爷爷,您说一直陪在燕云身边,难道……”我一面轻轻揉着手腕上的伤疤,一面不可思议地问道。
    爷爷轻轻地点了点头:“你猜得没错,小时候咬伤你的那具女尸就是欧阳燕云!”
    爷爷的话让我的心情异常沉重,其实在之前的这段时间内,我听爷爷和他的那些旧友回忆当年的往事,最让我揪心的人便是欧阳燕云。这个女孩子给我一种单纯、率真的感觉,无论身边多少人背叛了爷爷,她却永远一如既往地在爷爷身边。几天前我试图问爷爷:在他心里,燕云究竟算什么?但是我想了很久,最终还是把这个问题憋了回去。因为这是没有太多意义的,可能对于他们那个年代的人来说,生存已经很难了,爱情更是一件不敢奢望的奢侈品。
    “这么多年你一直躲在那个小村子里是吗?”时淼淼接着问道。
    爷爷微微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我们分开后,我就一直在寻找燕云的尸体,最终在那个村子里找到了燕云的尸体,我唯恐摄生术会感染别人,所以就一直留在村子里!”
    “燕云感染了摄生术?”我诧异地问道。
    “嗯!”爷爷长叹了一口气说道,“而且她感染的不是一般的摄生术,世上根本没有解药!”
    “人草师也没有办法吗?”我接着追问道。
    爷爷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哎,那摄生术本来是他准备下在我身上的,因此剂量极大,根本无药可救,可是没想到最终却下在了燕云身上!”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实在有些糊涂了,那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爷爷看了看我,又瞥了一眼时淼淼,时淼淼长出一口气说道:“那我来说吧!”
    接着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里,屋子内的气氛都非常压抑,管修静静地坐在沙发上吸着烟,低着头沉默不语,爷爷则靠在病床上,眼睛浑浊地望着窗外。时淼淼一只手紧紧握着爷爷的手,一面回忆,一面给我讲述着那段让人热血沸腾,却又无比惋惜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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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5-5 00:13:5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章 人草师,千里穷追踪
   
    唐古拉山口的北风夹杂着大片的雪花呼啸而来,这个季节的唐古拉山口几乎终日被厚厚的乌云遮蔽着,漫天的飞雪成了它的主旋律。一辆马车在过膝的积雪中蜗行,风雪像是故意要和他们作对一般,迎面打来。
    赶车的是个侏儒,穿着一件厚厚的黑皮袄,身体蜷缩着,因为气温过低,眉毛和额头上的头发都挂着一层厚厚的霜。他尽量压低身体,保持体温。在他身后是一口箱子,挡在车厢前的入口处,他嘴唇皴裂,手中扬起鞭子,不停地在马背上抽打着,口中高喊道:“驾!”
    他刚一开口,冷风就借机冲进他的嘴里,呛得他直打冷战,可即便这样,他依旧木讷地重复着之前的动作,时不时将车厢前面的帘子撩开一条缝,向里面看一眼。
    此时帘子内厚厚的被褥里,躺着一个女子,这女子看上去二十多岁的样子,脸色苍白,嘴唇干裂,因为太长时间没有吃到新鲜蔬菜,双手已经严重脱皮,裹着厚厚的棉衣,但是依然掩盖不住微微隆起的腹部,她用已经脱皮的手紧紧抓着盖在身上的棉被一角,脸上露出极为痛苦的表情,在她前面摆着一盆炭火,几块红红的木炭被从车厢缝隙里钻进来的风吹得发红。
    “你怎么样?”侏儒关切地问道,声音柔和,充满了爱怜。
    女子极为艰难地咬着牙,疼痛已经让她的额头上冒出了许多细小的汗珠,她勉强牵动嘴角,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侏儒定睛看着女子,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在晃动。女子连忙笑了笑说道:“没事,你放心吧!”之后一阵尖锐的痛感,从手臂上传来,她立刻咬紧牙,紧紧抓住被子,脸上却依然挂着有些蹩脚的微笑。
    侏儒放下帘子,心中焦急地扬起鞭子,在马背上重重地抽了一下,那马已经精疲力竭,而且这种天气,它也已经完全麻木了,任凭侏儒怎样抽打,却始终保持着原来的速度,缓慢地在这大雪中行进着。
    女子见侏儒落下帘子,开始痛苦地抽搐,这种痛苦就像是千万根针刺入骨头一般,让人死去活来。她撸起袖子,看见胳膊上的皮肤已经开始僵化,表面就像是涂了一层蜡一样,变成了一层厚厚的壳。她心里清楚,如果继续这样下去的话,很快她的全身就会变成这副模样,而到了那个时候,她也就不会再痛苦了。这是天下最奇的毒,虽然她出身中医世家,但是面对这种毒,也毫无办法,唯一能够解毒的就是传说中的人草。
    为了寻找人草,他们两人不远万里,从河南安阳赶到新疆,又从新疆赶到这风雪连天的唐古拉山口,但是人草究竟在哪里?唐古拉山口阴晴不定,而且方圆百里人迹罕至,甚至连一只动物都没有。空旷的山口,只有这一辆马车,在积雪中缓慢前行,前面没有希望,后面更只有绝望。
    正在这时,马车忽然一颤,一直缓慢走着的马在原地晃了两晃,然后轰然倒在地上。侏儒立刻跳下车,此时积雪已经没过他的膝盖,他将手中的鞭子丢向一旁,然后伏在马身上轻轻地拍了拍,那匹马纹丝不动,早已气绝。
    侏儒不死心地转身捡起鞭子,一面哭着一面用力在死马身上抽打着,嘴里大声喊道:“起来,你这个死畜生,快点起来!”他抽打了片刻,忽然扔掉鞭子,趴在马身上轻轻抚摸着马头,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雪越下越大,已经将路完全封上了。侏儒的举动,全部被车厢里的女子看在眼里,她忽然有个念头,如果不是她的话,两个人也不会落到现在这种绝境,想到这里,她忽然从一旁抽出一把短刀想要自尽。就在这时,她的肚子里传来一阵胎动,像是有一只小小的脚,在轻轻地踢着她的肚子。强大的母爱,让她将匕首丢在一旁,她还不能死,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也要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为了活着,她才来到这里的。
    风愈来愈大,呼啸着从四面八方吹来,车子在风中微微颤动。女子忍着疼痛,在车厢内呜咽,就在这时,车子忽然开始缓慢地移动,女子皱了皱眉,连忙拨开帘子向外望去,只见风雪之中,侏儒正拉着车子缓慢向前走着,他矮小的身子几乎被风雪湮没。侏儒几次跌倒在雪中,又重新爬起来。
    女子就这样含泪望着前面的侏儒。终于,侏儒又摔倒了,不过这一次他拼尽全力也没有爬起来。女子想要出去,怎奈侏儒将那个大箱子挡在车厢口,她因为疼痛几乎耗尽了全部体力,无论如何也移不开那厚重的木箱,她无助地趴在箱子上,哭泣着,呼喊着,这如混沌一般的天,无情地将大片大片的雪花抛下来,盖在倒下的侏儒身上,盖在这雪中马车的身上,似乎要将他们雪葬。
    女子抓着箱子,忽然她的身上再次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那种疼痛就像是冰凌插进了身体里,她的视线有些模糊,在那迷茫的大雪中她似乎看见了一个黑点,那个黑点以极快的速度接近自己,渐渐地她看清了,那是一辆车,一辆用狗拉的车,可是她不敢相信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会有人,难道是幻觉?可能就是幻觉吧!她这样想着,失去了神志。
    一阵肉香将女人唤醒,她睁开眼睛,眼前正对着房梁,她环顾四周,身上盖着一床厚厚的棉被,自己躺在一张木床上,而木床的一边是一个盛满了炭火的火盆,这屋子不大,在一旁有一个书架,上面摆满了线装的书籍。女子有一种错觉,她觉得此时像是回到了北平城的家中一般,可是窗外呼啸的北风让她意识到这里不是北平。
    她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觉得似乎有人在看着自己,抬起头一看,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穿着一袭黑色的棉袄,面色祥和地望着她。那中年男人见她醒了过来,微微笑了笑,说道:“你的身体太虚弱了,而且身怀六甲,还是在床上躺着休息一下吧!”
    “那他呢?”女子急切地问道。
    中年男人淡淡地笑了笑,说道:“他的境况要比你好得多!”
    说话间,侏儒从外面走了进来,见女子醒了过来,立刻丢下手中的柴火走过来,一把抓住女子的手,欢天喜地地说道:“你醒了,你真的醒了,那药有效果了!”他一面说一面向门口望去,只见中年男人此时已经坐在了外面的火堆旁。
    火堆上正烤着一只羊,中年男人用刷子在羊的身上刷着一些调味剂,羊肉的香味更浓了,女子顿时觉得饥肠辘辘。
    “这是哪里?”女子向侏儒询问道。
    “我们还在唐古拉山口,是被这位先生搭救的!”侏儒说着坐在女子旁边回忆道,原来那天女子产生的并非幻觉,就在他们几乎绝望的时候,中年男人出现了,他将两个人带到了这里。侏儒只是因为身体冻僵,昏死了过去,中年男人给侏儒灌下一碗姜汤,很快侏儒便苏醒了过来,当中年男人给女子把了脉之后,不禁皱起了眉,她的脉象实在是太诡异了。中年男人站起身思索半晌,然后从柜子中拿出一些奇怪的东西,交给侏儒,让侏儒熬成药给女子喝,没想到喝了几次之后,女子果然苏醒过来。
    “你现在觉得怎么样?”侏儒担心地望着女子。
    女子经由侏儒一提醒,才发觉身上似乎轻松了许多,那种尖锐的痛感也消失了,她脸上露出一丝惊喜的神情,难道真的是上天显灵,驱走了她身上的毒?
    正在这时,中年男人将已经切好的羊肉端了上来,放在女子的床头说道:“你身子还是太虚了,吃点东西吧!”
    女子感激地看了眼前的男人一眼,只见中年男人微微点了点头,转身向外走,女子实在忍耐不住,开口道:“能不能问问您,给我吃的是什么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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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5-5 00:14:11 | 显示全部楼层
中年男人停下脚步,淡淡地说道:“一些产自高原的中草药而已,你的身子还要多休息,唐古拉山脉的雪一般会持续下一两个月,等雪停之后你们再走吧!”说完男人走了出去。
    虽然中年男人那样说,女子却始终有些不甘心,不过现在也不方便继续追问。接下来的几天里,侏儒每天都会给女子端来一碗熬好的汤药,那种药一旦入口,只觉得那股暖流顺着血液,流遍全身,自己原本已经蜡化的皮肤,也渐渐恢复了昔日的柔滑,脸上也渐渐有了些血色,最让女子惊讶的是,自从她苏醒过来之后,身上的毒就再也没有发作过。不过,越是如此,她心中的疑惑就越重,她知道自己中的是什么毒,这是驱虫师家族之中的第一奇毒——摄生术,这世界上唯一能解掉这种毒的也只有人草。
    但是那个中年人怎么会有人草呢?难道他……
    一个大胆的猜测在女子的心里慢慢形成,她开始有意无意地观察那个中年男人,她发现这个中年男人性格温柔,平日寡言少语,与他相伴的只有几条番狗。可即便如此,男人有一条规矩是他们必须要遵守的,那就是绝不允许进入他自己住的屋子。
    转眼,半个月的时间过去了,这一天漫天的风雪终于停歇了,中年男人带着几条番狗走出了家门,家中只留下女子和侏儒两个人。女子出来走动,发现中年男人并未锁上房门,那种强烈的好奇心立刻如洪水猛兽般袭上心头,她悄然走到门口,轻轻地用指尖一碰,那门缓缓地被打开了,女子回身望了望,见没有人,便径直走了进去。
    眼前的房间不大,摆设与对面的房间几乎一样,一张床,一个摆满了各色书籍的书架,墙上悬挂着一幅画,画上是一个端庄的女人,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别的东西了。女子有些失望,正要出去,抬起头,只见中年男人此时正站在门口,一双眼睛冷冷地盯着女子。女子被盯得有些不知所措,微微低下头。中年男人没有说什么,转身走了出去,女子连忙跟着男人走了出来。
    中年男人直到傍晚时分才回来,他回来的时候带来一辆车,那辆车正是当时侏儒和女子二人所乘的。中年男人见到二人,淡淡地说道:“这里的雪已经停了,你们明天就可以离开了!”
    闻听此言,侏儒和女子都是一惊,相互对视了一下,女子顿了顿说道:“先生,对不起,我没有听您的话,进入了那个房间,可是求求您让我们留下来吧!”
    “而且……”女子有些语塞。
    “你放心,你身上的毒已经解掉了!”男人似乎明白女子要说什么,站起身背对着他们望着外面说道,“你们现在可以安心地离开了!”
    “可是先生,我们还没有报答您的救命之恩呢!”女子说着“扑通”一下跪在地上,顺手拉了拉侏儒,侏儒也跟着女子一并跪在地上。男人长出一口气说道:“如果你们真的想报答我,不要对外人提起我就算是报答了!”
    说完男人转身进了房门,空留下女子和侏儒两个人跪在地上。女子见男人心意已决,不禁有些神伤,正在这时她忽然感觉腹部一阵阵绞痛,伸手向自己的下体摸去,只觉得下体流出很多血,绞痛有节奏地阵阵袭来,让她忍不住躺在地上,尖叫起来。
    “你怎么了?”侏儒见女子痛得浑身发抖,急忙问道。
    “可能……可能要生了!”女子觉得腹部的绞痛极有节奏,可是这疼痛却让她用不上力气。侏儒连忙站起身,几步奔到男人的房门前,一把推开,满脸焦急地说道:“先生,她要生了,怎么办?”
    中年男人皱了皱眉,快步走了出来,见到躺在地上疼得表情扭曲的女人,连忙将女人抱起,放到对面屋子的床上,现在情势紧急,已经顾不得男女之嫌,他命侏儒立刻烧一锅热水,然后自己走进房中,取出一颗药,放在女人的口中,轻声在女子耳边说道:“放在你的舌头下面,含住!”
    女子点了点头,那颗药一入口,女子便觉得一阵凉意。刚刚因为太疼,她已经有些喘不过气来了,此时终于可以长出一口气,然后缓缓用力。疼痛的感觉再次袭来,女子有节奏地呼吸着,然后继续用力……
    半个时辰之后,随着一声啼哭,男婴降生了,长得十分漂亮。男人将男婴放在女子旁边,女子爱怜地看着这个孩子,如果不是为了这个孩子,女子恐怕早已经放弃了活下去的念头。此时看着眼前的孩子,女子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终于流了下来。
    “先生,您能帮这个孩子取个名字吗?”女子的脑袋上敷着热毛巾,嘴唇苍白,羸弱地说道。
    男人微微地点了点头,说道:“孩子的父亲姓什么?”
    男人的这句话让侏儒的身体猛然一颤,他痴痴地望着女子,而女子微微地低着头,爱怜地望着襁褓中的孩子,又扭过头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盯着自己的侏儒,那侏儒与女子四目相对,头渐渐地低了下去,傻笑了一下,便要转身离开。
    正在这时,女子忽然坚定地说道:“他父亲姓金!”
    女子的话一出口,侏儒的身体猛然颤了颤,他回过头不可思议地望着女子,脸上露出喜悦而不可思议的神情。
    中年男人走到女子旁边,看了看襁褓中熟睡的婴儿,说道:“这孩子生在庚子年,而眉宇间有股英武之气,想来以后必然不凡,就叫他金龙吧!”
    “金龙!”女子皱着眉咀嚼着这两个字,连连点头,望着躺在身边的婴儿重复着这个名字。
    因为金龙的降生,女子和侏儒继续住了下来。唐古拉山口的天气总是那么多变,一天之内几乎可以让你经历四季的变化。很快,长达半个月的风雪再次席卷了这里。在金龙三个月的一个傍晚,中年男人将女子和侏儒叫到了自己的房间里,男人坐在椅子上,静静地把玩着一件物事,那是一个银质的长命锁,男人沉默良久,然后将长命锁放在桌子上,低着头语气始终淡淡地说道:“你们两个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女子和侏儒两个人对视了一眼,不知该从何说起。
    中年男人接着说道:“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女娃,以你的身形和步法,应该是木系驱虫师,而你……”男人将目光移向侏儒,说道,“应该是金系驱虫师的后人吧!”
    女子连忙点了点头,然后思忖片刻说道:“您猜得没错,我是木系潘家的后人潘媛媛,他是金系后人金银。”
    “呵呵!”男人淡淡笑了笑,意味深长地说道,“木系潘家……”男人顿了顿又说道,“我想你们也应该知道我是谁吧?”
    “我所中的是摄生术的毒,世间唯一的解药是人草,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您应该是人草师!”潘媛媛大胆地将自己多日来的猜测说了出来。
    中年男人默认般地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多年之前,我曾救过一个木系潘家的人,当时因为我身边发生了一些事情,不得不离开,只能让内子照顾他。可是几个月之后,当我再回到家的时候,那里早已成了一片废墟,我在废墟中发现了内子的尸体,和这个!”男人说着拿起那个长命锁,目光柔和地说道,“后来的许多年,我都在寻找那个木系传人的下落,直到八年之后,我找到了他,而他也被另外一个人杀死了,直到那时我才决定回到这里。”
    “您说的木系传人难道是?”潘媛媛不可思议地皱着眉说道。
    “木系君子潘颖轩!”人草师淡淡地说道。
    一瞬间潘媛媛的脑海中似乎闪过了什么,她记得多年前父母前往新疆,半年之后父亲回来的时候,却带着一个婴儿,想到这里她不禁脱口而出:“难道那个婴儿是?……”
    男人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半年之后,暴雪肆虐的山谷中,一辆马车蜗行在风雪中,侏儒不停地抽打着马屁股,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时不时回头向车厢的方向望去,里面的女子正紧紧地抱着襁褓中的婴儿,她刚刚给婴儿喂过奶。婴儿正在熟睡,梦中时不时地露出微笑。女子忽然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幸福,可是他们不知道,在距离自己不远处,一双眼睛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
    潘俊站在老人面前,静静地听着老人娓娓道来,之后老人从怀里掏出一块银质的长命锁,递给潘俊。潘俊站在老人身后,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双手接过那个长命锁,瘫软地坐在了床上。
    其实凭潘俊的聪明,几经历练,他对很多事情已经很清楚了,只是他不愿意相信那个从小一直对他极尽疼爱的父亲,其真实面目竟然是这样。他一时难以接受这个事实。老人走到潘俊面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孩子,你跟我来!”
    说罢,老者迈开步子走向另外一个房间,在那房间里挂着一幅画,画上的女人长相极美,美中还带着一丝优雅,女人那淡淡的微笑,宛若就在眼前。有时候亲情就是这样,即便相隔千里,一旦相遇的话,便立刻会在血液中产生某种刺激,这种刺激会立刻激起压抑在内心中的所有情绪。潘俊一直噙在眼眶中的泪水终于掉了下来。他双膝跪在地上,静静地看着画上的人,他知道那是自己的母亲。
    潘俊跪了良久,脑海中回忆着自己所经历的一切。过了片刻,老者走到他面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潘俊低着头低声说道:“父亲,我回来晚了!”
    老者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他站在潘俊的身边,紧紧抓着他的肩膀,用力地拍了拍,一瞬间两个人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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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5-5 00:14:19 | 显示全部楼层
“对了父亲,既然你那么早就知道我在潘家,为什么一直都不肯现身?”潘俊疑惑地望着人草师说道。
    “因为我知道你生活得很好,而且那时候还有一件事需要我去做!”人草师长叹了一口气说道。
    “什么事情?”潘俊见人草师一脸愁容,已经猜到他口中的那件事想必是与驱虫师家族有关。
    “我一直在寻找一个人!”人草师拍了拍潘俊肩膀,然后悠然地坐在椅子上说道。
    “什么人?”潘俊不解地说道。
    “冯万春的父亲,上一代土系驱虫师!”人草师淡淡地说道,“在驱虫师家族形成之初,为了消除大家对最终秘宝的觊觎之心,将秘宝分成几部分:金系家族掌握着河洛箱;火系家族的秘宝之中藏着墨玉;土系家族的秘宝是口口相传的,他们拥有打开所有这些秘宝的关键,尤其是这迷阵的关键——天命密钥。一旦有了天命密钥,就可以畅通无阻地进入迷阵。不过多年之前,冯万春的父亲忽然离奇失踪了,如果有人觊觎驱虫师家族的最终秘密,就必须要得到天命密钥,我怀疑冯万春的父亲很有可能是被人软禁起来了,所以我那些年一直在寻找他的下落!”
    “那后来呢?”潘俊接着问道。
    人草师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从那以后,再也没有出现过,因此我只能再次回到这里,如果他还在世的话,那么天命密钥必定会再次现世。”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冯师父的父亲应该还活在人世!”潘俊说完将他们进入迷阵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人草师。潘俊一行人之所以能进入伏羲八卦阵,皆因时淼淼从金顺手中得到的那把天命密钥。既然天命密钥再次现世,那么冯万春的父亲必定尚在人间。
    听完潘俊的叙述,人草师背着手,皱着眉,在屋子里缓慢地踱着步子,他似乎在思忖着什么问题,片刻之后他停下脚步,盯着潘俊说道:“你是说第一批进入阵中的人,并未使用天命密钥?”
    潘俊点了点头。确实,潘俊在秘道中曾经听燕鹰说起,他和燕云两个人是在秘道中忽然坠入到八卦阵中的,之后为了寻找他们二人,才从时淼淼的身上找到天命密钥。潘俊见父亲眉头紧锁,脸上的神情有些紧张,便猜出内中必有隐情。他疑惑地说道:“当时我们曾经问过欧阳世叔的兄长,他告诉我们这秘道每十年会自动开启一次,自动开启之时并不需要密钥便可进入!”
    人草师微微地抬起头,望着潘俊,说道:“你说的那个人,是不是叫欧阳雷云?”
    潘俊连忙点了点头,只见人草师的脸色微微变了变,说道:“他所说的话虽然不假,但是十年的期限未到,那秘道如何会打开呢?”
    “您说什么?”潘俊惊愕地望着人草师,“十年期限未到?”
    人草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道:“唉,你有所不知,‘驱虫师家族起源于西域一座消失的古城’,这句话是真的。但是随着那座古城的消失,驱虫师家族迁往内陆。事实上那座古城并未消失,而是沉入地下。为了隐藏古城的秘密,驱虫师家族委派金系驱虫师在地面上经营几百年,建立了你看到的那座八卦阵,这阵法极为凶险,哪一关都可以置人于死地。唯一可以开启八卦阵的钥匙,传至土系驱虫师家族之中,也就是天命密钥。这密钥有十二个缺口,对应着大周天的十二个刻度,六十四条细纹,依据八八六十四卦的卦象铸造深浅,精细至极,可谓是费尽心机。只是当时为了防止这天命密钥失传,于是便在此基础上,又规定:这入口每经过十年,便会自行打开。”
    “你怎么会对这个时间如此熟悉?”潘俊接着问道。
    “人草师除了种植人草之外,其最重要的职责就是每十年调整一次开启时间!”人草师见潘俊眉头微皱,知道自己说得并不明了,接着补充道,“这八卦阵的开启机关,是按照岁星时间计算出来的,岁星每隔十二年绕天一周,称之为大周天,但是这时间上又有极其微小的误差,所以每过十年必须要校正它开启的时间误差,因此我每过十年便会回到这里一次,将误差清除。”
    “如果正常的话,这八卦阵应该是什么时候开启?”潘俊已经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
    “今天!”人草师注视着潘俊说道,“今天正好是十年的期限,因此我才进入到这八卦阵中。谁知我进来的时候,却发现这里的机关已经发动了,于是我便一直追随着,找到了你!”
    “我们已经在这八卦阵内整整度过了一天的时间,这么说来,应该是有人提前打开了八卦阵的门?”潘俊皱着眉思索着。
    “对,看来天命密钥应该不止你认识的那个时姑娘一个人有!”人草师若有所思地说道。
    “燕云生性纯良,而且毫无心机,如果有一把天命密钥在她手上的话,我不会不知道!”潘俊一面思忖一面说道,“不过燕鹰就很难说了,如果燕鹰手里有那把钥匙,提前打开了门……”想到这里潘俊忽然觉得心中一阵恶寒,他急忙扭过头问道,“现在我们还能进去吗?”
    只见人草师微微地摇了摇头,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现在除了天命密钥之外,再没有别的办法了!”
    潘俊无奈地坐在床上。此时的他,已经是心乱如麻。倘若提前打开八卦阵那扇门的人真是燕鹰的话,那他手中的天命密钥从何而来?他究竟为什么要进入八卦阵中呢?难道他想要凭借一己之力通过八卦阵吗?
    潘俊无奈地站起身来,此间正冲着西方。此刻,西方天际布满彩霞,血红色盈满了半边天。忽然他的目光被山下一个快速移动的黑点吸引住了,他站起身向前走了两步,细细一看,那是一匹马,而那马背上竟然趴着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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