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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云雾飞舞

[转帖] 《失落的桃符》-真真假假的“木工厌胜术”(完结)-作者:御风楼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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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7-1 16:51:26 | 显示全部楼层
  “我心里头想你。”
  “怎么想?”
  “半夜里起来撒尿的时候,我就想摸到你床上去。”
  娇娇吃吃的笑了起来:“只要你有胆子!”
  “你等着!”我说:“今天夜里,我就让你看看我的胆子!”
  我和娇娇在外面腻歪了一阵,心里的阴霾一扫而光,走回去的时候,还美的冒泡。
  师傅还在讲,嘴角冒泡,嘴唇都发白了,大师兄和二师兄听得眼睛直勾勾的,更作怪的是,我居然看见大师兄弄了一个本子,在记笔记。
  我说:“大师兄,要是你上学的时候这么用功,现在也不会跟俺们混到一起了吧?”
  “少卖嘴。”大师兄说:“我这还不是为了你,你漏听了许多,回头看看我记的东西,就能补上了。”
  我扫了一眼大师兄的本子,那上面的字歪歪扭扭,跟鬼画符一样,而且记的是东一句,西一段,除了他本人,谁也看不懂。
  这个老油条!
  师傅说:“今天就到这里吧,时间不早了,都洗洗睡去。”
  二师兄盯着我和娇娇看了半天,娇娇受不住,转身回了自己的屋,二师兄阴沉的一笑,说:“老三,你是出去屙屎了,还是干别的了?”
  我翻了翻白眼,懒得搭理他。
  睡觉的时候,我翻来覆去睡不着,一心等着大家都熟睡了,我才偷偷摸摸爬起来,悄悄往娇娇那屋里钻,我一拧门,开了,心里头又惊又喜,娇娇没有反锁!我浑身发颤,抖着腿进去,又抖着手把门反锁了……
  第二天,起床,大师兄看了看我,说:“咦,你还在这里睡啊?”
  我脸一热,说:“我不在这里睡,在哪里谁?”
  “谁知道。”大师兄说:“半夜里,咱这屋里头嘎吱嘎吱乱响,吵醒我了好几回,没瞅见你,是不是屋子里闹老鼠,你去逮老鼠了?”
  “我去撒尿了。”说着,我赶紧出去了。
  大师兄在我背后“嘿嘿”笑了起来。
  这接下来的几天,白天我们仍旧和往常一样去上工,一抽空师傅就讲木工厌胜,我总是以各种理由逃脱,大师兄也总是拿个本子记。
  我和娇娇越来越大胆,当着师傅和大师兄、二师兄的面也敢腻歪,几乎每天半夜,我都摸进她的屋里去睡,早上又悄悄出来。
  大家都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不说破罢了。
  只是二师兄的脸色越来越阴沉,话也越来越少,尤其是看我的时候,眼里总有一种异样的神情。
  我想这也许是我的错觉吧。
  终于到了快完工的这一天,死胖子要来验看工程,然后结工钱,他不是自己一个人来的,和他同来的还有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
  死胖子说:“这是我的远房亲戚,开封县里,有名的老木匠马乂星老师傅!我不懂行,得让他来替我把把关。”
  “你好,你好。”师傅给马乂星递过去了一根烟,马乂星接住以后夹在了耳朵上,然后笑了笑,没说话。
  死胖子说:“我听人讲,你们这行当里有些歪门邪道,稍微和主家不对付,就能给人下蛊下咒,我扣了你们两个工的钱,你们不会也给我来这一套吧?”
  我的心猛然一揪,大师兄也紧张起来,只有师傅和二师兄神情不变,师傅憨厚的笑了笑:“哪能?害人的事情,咱从来不做。”
  “那最好。”
  死胖子说:“马老师傅在路上还跟我讲,三十多年前,他们老家有一户人盖房子,就有个木匠在人家梁上下绳套,咒人家家里以后会吊死个人,结果被马老师傅的爹给破了!马老师傅按照他爹教的法子,还把那个恶木匠硬生生哭死在棺材里了!啧啧……听听都瘆的慌!”
  听见这话,我腿一软,差点没瘫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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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7-1 16:51:3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章 冤家路窄

  人们常常说一句话,叫做“冤家路窄”,但谁也不会想到,仇人之间的路会这么窄!
  三十多年过去了,师傅从年轻小伙儿变成了年近六旬的老汉,这几十年来,师傅从来没有再弄过厌胜的手段,可是他一弄,就把对头给招来了!
  当年,师祖爷完工的时候,是马乂星的父亲去验收,结果发现了师祖爷的下算,破了师祖爷的厌胜,师祖爷落了个家破人亡的结局;现如今,师傅完工的时候,居然是马乂星来验收——这究竟是天意,是宿命,还是巧合?
  谁也说不清楚,我更说不清楚,因为我实在是太害怕了!
  我不胆小,可遇见这种事情,我却无法不害怕。
  这命就像是一个轮回,三十多年前的师祖爷和师傅,如今的师傅和我,两对儿师徒,两对儿翁婿,这身份和经历,简直是一模一样!
  当年的事情会不会重复在师傅和我身上发生?
  我想都不敢想!
  我怕师傅出事,我更怕娇娇出事!
  大师兄和二师兄并不知道师祖爷的那一茬子事儿,师傅说要给他们讲,但也只是讲了个大概,只说师祖爷是因为下厌胜,所以才家破人亡的,具体的来龙去脉,只有我知道,就连娇娇也不知道自己的姥爷和母亲到底是因为什么才去世的。
  所以二师兄根本没有任何反应,他是个胆大妄为的人,天大的事情都不放在心上。
  大师兄刚才还紧张,可是看见师傅连一点反应也没有,也就缓过来了。
  而师傅,到底是久经风浪的人,到了现在,知道了马乂星的真实身份就是当年披麻戴孝哭死师祖爷的那个年轻人以后,仍旧沉得住气,还是满脸憨厚的笑意。
  只听马乂星说:“都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当时我爹让我披麻戴孝、捧个牌位去哭那个木匠,说是能拆厌,我就去了,临了我爹又给了我两包胶泥儿,交待我说,如果对头躲进了棺材里装死,你就把胶泥儿抹到棺材盖和棺材的缝里。我去的时候,那老木匠果然躲进了棺材里,他还有个徒弟,跟我差不多大,在那里装哭,我一边跟着哭,一边绕着那棺材走,把胶泥儿都抹上去了……”
  “啊?”
  这话听得我如遭雷击!
  我看见师傅的脸色也变了。
  原来师祖爷竟然是这样被憋死的!
  马乂星当着师傅的面,憋死了师祖爷,而师傅到现在仍然不知就里!
  “哈哈哈!”死胖子肆意的大笑起来,拍拍马乂星的肩膀,喊道:“老表,你们爷儿俩还真损!”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马乂星说:“我爹告诉我说,只要两个人用作死的厌胜术斗上了,那就必须得分个胜负,见个真章!否则,不是他败,就是我爹亡,你说我能不损吗?不过,当时我也真没想到,能把他给憋死,这么多年了,我心里也不好受啊。”
  我心里一阵光火:“你这是故意杀人,你知道不知道?”
  “故意杀人?”马乂星笑了:“小老弟啊,屎盆子可不能乱扣,大帽子可不能乱盖——我就是在棺材盖上抹了点胶泥儿,咋就成杀人了?”
  “你明明知道棺材里有人!”
  “棺材里是个死人!”马乂星冷冷道:“那是个棺材铺,棺材铺子里有老板,还有那个木匠的徒弟,两个人都说那木匠刚死,我也就信了!这事儿就是捅破天,我也有理!事后,我才知道那木匠当时是诈死,但这又能怪谁?他不给人家下那个吊死人的套,会有这结局?这是报应!”
  “那你就不怕报应?”我跟他杠上了。
  大师兄频频拉我,让我不要再说了,可我忍不住。
  马乂星有些诧异的看了看我,“咦”了一声:“这位小老弟是不是看我不顺眼?咋我说一句,他呛一句?”
  “没有,没有。”师傅赔笑道:“他是个二杆子脾气,您别搭理他就行。”
  “好了,好了!”死胖子说:“我也忙,你们也别废话,让我老表赶紧检查检查完事儿!”
  我看了师傅一眼,师傅倒是无所谓地说:“请马师傅好好验收一下咱的手艺儿。”
  马乂星说了句“客气”,然后就四处去看了。
  那胖子像跟屁虫一样,马乂星走到哪儿,他就走到哪儿,不时地问东问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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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7-1 16:51:47 | 显示全部楼层
  我们师徒四人没有跟上去,大师兄有些焦急,低声问道:“师傅,这个马乂星,能不能检查出来咱们动的手脚?”
  “再有经验的老师傅,也不过是个凡人。”师傅也低声地说:“谁也没有长着一双能穿墙的眼,我在墙里面下的厌胜,外面糊的好好的,他要是能检查出来,那就是神仙,要杀要剐,都随他了。”
  师傅这么一说,我的心就稍稍放下去了。
  只是师傅自己,却还是眉头紧锁,他的目光一直跟着马乂星游移。
  马乂星是个削瘦的驼背小老头,穿的很朴素,干干净净,身上还挎着一个绿色的老式军用水壶,师傅的眼睛就一直盯着那水壶。
  没过多久,马乂星验收完了,和那胖子一起过来,笑了笑,说:“活儿做的够细,不赖!没有几十年的经验,弄不成这样。”
  胖子也眉开眼笑起来:“活做得好,工钱就没说的!”
  这么虚伪,我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他几句。
  师傅说:“主家要是满意,那咱就把工钱清了,俺们也再去找新的活儿,穷卖力气的,一天也不能闲着。”
  “好。”马乂星突然把水壶从身上去了下来,拧开了盖子,举到师傅面前,说:“老师傅,完工了,喝上三杯好上路,不成敬意勿推辞。”
  那水壶离我也近,我一下子闻到了一股夹杂着腥味的酒气!
  一个激灵打过来,这是……金木水三牲反咒法里的血酒啊!
  这个马乂星与那胖子一定是事先用三牲祭祀过神灵和鲁班祖师爷,画了秘符,念了咒,用了狗血和在这酒里——这个防厌的大招,我可是听师傅讲过,谁下了厌胜,谁就会被反咒!
  至于这反咒的结果是什么,谁也说不准。
  师傅看着那水壶,也有些发愣。
  大师兄满脸堆笑:“马师傅,您太客气了!我师傅他不会喝酒,就免了吧。”
  马乂星说:“喝三小口,意思意思,抿一下也算事儿,这屋子装修完工,大家都辛苦,就当是给主家庆贺庆贺。”
  “对!”那胖子说:“别不给咱面子!”
  大师兄说:“我师傅真不会喝!”
  我也说:“想庆贺的话,咱们以茶代酒,意思到了就行了!”
  马乂星盯着师傅,说:“老师儿,都是几十年的老匠人了,我这意思你不会不懂吧?你要是不喝,那可就是心里有鬼了啊。”
  师傅一笑:“您说到这份儿上了,不喝也得喝啊!”
  师傅接过水壶,放在嘴边,张了张嘴,又皱了皱眉头,说:“这酒可真冲!”
  “师傅……”我正想再劝他别喝,师傅却一仰脖子,喝了一口,又一仰脖子,第二口,啧啧一呲牙,第三口。
  我看着师傅喝,自己心里直打鼓,肠子都快抽筋了。
  师傅喝完,摇摇头,苦笑一声,把水壶递给马乂星,说:“这酒的味儿,真是不咋地。”
  “老师儿喝的爽快。”马乂星一笑,看看我们三兄弟:“学徒们,也都尝尝?来,这位小老弟先。”
  这个老狐狸,先把水壶递给了我。
  我看了师傅一眼,师傅若无其事,浑不在意,我把心一横,管他娘的,师傅都喝了,我怕个球!
  我一仰脖儿,“咕咚”一声,喝了一大口。
  一股火辣辣又腥又臭又糊的味儿从喉咙里直冲鼻腔,难受的我眼泪差点迸出来!
  “够了,够了!”
  我还要再喝,马乂星连忙把水壶拽走,说:“你们师傅喝仨,你们当学徒的,一人喝一个就行。”
  大师兄接过水壶,犹犹豫豫半天,偷眼看看师傅,又看看我,然后轻轻对着嘴唇,小抿了一下。
  马乂星也不在意,把水壶递给二师兄。
  二师兄直接一瞪眼,说:“我不喝。”
  胖子不乐意了:“大家都喝了,你为什么不喝?”
  二师兄把脸一沉:“有人还去死呢,你怎么不去死?”
  这句话是原本胖子骂我的时候说的,现在被二师兄原话奉还,直接把胖子给噎了个半死,我听得也是心中大乐,二师兄真是个混不吝!
  马乂星说:“好了,不喝就不勉强了。老表你把工钱给人家结了吧。”
  胖子哼哼唧唧的,拉长了脸,把钱数了七八遍,才递给师傅。
  果然是只有两个工的钱。
  我在心里又骂了他一回。
  从楼上下来以后,大师兄愤愤地说:“师傅,你下的那个厌胜,厉不厉害?要是我,直接在做几口小棺材,装几个死老鼠,在他家石梁上打个孔,塞进去,咒死他算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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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7-1 16:51:5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八章 给灶王爷的肉丢了

  “闭嘴吧你!没到那份儿上!”师傅厉声道:“忘了我跟你们说的,你师祖爷是怎么死的了?”
  大师兄说的那个厌胜法,是说用木头做半尺长、三寸高的小棺材,然后找来死老鼠,用纸做寿衣,给死老鼠穿上,放进棺材里,棺材头上刻着主人的名讳,嵌进主人屋里天花板上的横梁或者承重墙里,是极其恶毒的厌胜术,号称:一口棺材死一主,若然两个必双刑;大者主家伤大口,小者其家丧小丁!是厌胜死人的那种法子!
  大师兄被师傅骂了一句,嘟嘟囔囔闭了嘴,也不敢再吭声。
  二师兄问道:“师祖爷到底是怎么死的?师傅您以前老是只说个大概。”
  师傅叹了一口气,说:“刚才那个马乂星,你们见识过了,就是他憋死了你们的师祖爷。”
  “啥?”大师兄瞪大了眼:“他,他刚才卖能说的,在棺材里憋死的那个老木匠,就是俺师祖爷?”
  师傅点了点头。
  大师兄又看了我一眼,说:“怪不得老三一直跟他呛茬儿!老三你知道这事儿啊!”
  师傅说:“我以前跟他提过一嘴。”
  “这么说他讲的是真事儿。”二师兄的目光有些阴沉:“他是有些真本事。”
  “本事头儿还不小哩!”师傅摇摇头,说:“冤家路窄,冤家路窄!”
  “师傅!”大师兄突然惊慌道:“他让咱们喝酒,那是个金木水三牲反咒法里的血酒啊!”
  师傅说:“我闻出来了。”
  “那您还喝?还让我们喝?”大师兄埋怨了一句,抠着自己的喉咙,似乎是想把酒给吐出来,结果只是翻了翻白眼,啥也没出来。
  他羡慕地看了一眼二师兄,说:“还是老二精!”
  师傅说:“没事,我在酒里做手脚了,破了这法儿。”
  我们三兄弟都是一愣,众目睽睽之下,师傅拿着水壶就喝了,什么时候做手脚了?
  师傅见我们诧异,笑了笑,把右手伸了出来,露出食指,说:“看看。”
  六只眼睛一起去看,只见那根食指的指头肚还有一片殷红的小点——那是血迹。
  大师兄愕然道:“师傅,你这是怎么弄的?什么时候弄的?”
  师傅说:“马乂星挨屋子转悠的时候,我就约摸着他的水壶里装的是酒,我还从胖子身上闻到烧纸味儿了,那肯定是私下里用三牲祭祀的时候留下的,我估计他们要来防厌这一手,就事先拿了一把小号的梅花起子在手里,等喝酒的时候,在食指肚儿上刺了一下,然后手指头在壶口一晃,血就滴进去了。这反咒的血酒里只能有黄黑狗血,多一样人血就破了,所以喝了也没事儿。”
  我们仨听得是目瞪口呆,大师兄赞叹道:“姜还是老的辣!师傅,您的手真快!”
  二师兄说:“马乂星刚才讲,两人斗厌,你来我往,不死不休,谁败谁就得死!那这么说来,这次斗厌,马乂星败了,他会不会有事?”
  “这是吓唬人的小厌胜,不是杀人取命的。”师傅说:“败了也丢不了命。”
  二师兄点点头:“他是杀师祖爷的凶手,师傅有没有别的打算?”
  师傅瞥了二师兄一眼:“有什么别的打算?”
  二师兄说:“不报仇了?”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师傅说:“你师祖爷的死,是他自己作的——他不该贪财坏了心眼儿,用鲁班师祖爷传下来的法子私害人命,就是鲁班祖师爷也不会保佑他。马乂星和他爹的心虽然黑,手段虽然毒,但根子上怨不得他们。”
  二师兄说:“那就这么算了?”
  师傅说:“谁种的因,谁收那果。马乂星要是行不义,老天爷自然会收了他。”
  二师兄不再说话了,但是从他的眼神里,我能看出来他对师傅的不屑,他觉得师傅窝囊。
  师傅说:“四个人发了两个人的钱,这钱匀一下?”
  二师兄别过脸,不吭声。
  师傅叹了口气,说:“我的钱就不要了,老大的钱,你们俩匀一点给他,年轻人花销大。等过段时间那厌胜起效了,我再去找那胖子要,然后还你们。”
  我见二师兄还是没有反应,便说:“把我的分成三份吧,师傅、老大咱们仨一人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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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7-1 16:52:04 | 显示全部楼层
  大师兄感激地看了我一眼,说:“老三你真仗义!等那死胖子给钱了,我一定还你!”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师徒四人又开始蹲马路牙子,等着有雇佣工人的主家来找。
  大师兄还是缠着师傅讲厌胜,这是在等工,我没办法像以前那样,一会儿一去厕所开溜,也只能听着。
  在第三天下午,有个五十多岁的老汉走到我们跟前,看了半天,师傅说:“老板要做啥?我们木工、漆工、贴砖、磨地平啥都会。”
  老汉说:“活儿不多,就要一个人,灶火屋的地板铺铺,再修修灶台,会不会?”
  “地板好弄,就是修灶台……”师傅说:“什么样的灶台?”
  老汉说:“城中村,普通人家的灶台,垒两个火,能烧煤球、能烧柴火使。”
  师傅说:“那好弄,一个人足够了。这仨都是我徒弟,手艺好,你要是用的话,捡一个。”
  老汉看看大师兄,大师兄满脸堆欢,老汉摇摇头,嘟囔句:“不实诚。”
  老汉看看二师兄,二师兄阴沉着脸,老汉又摇摇头,嘟囔句:“晦气脸。”
  惹得二师兄差点当场发飙,亏得师傅拉住。
  老汉又看我,然后点点头:“你跟我走吧。”
  我问了问工钱,合适,又管饭,便应承了,这活也干不长,最多两天,全当是打个零工,歇着也是歇着。
  我跟着老汉走了,路上闲聊,才知道这老汉姓刘,老伴死得早,有一个儿子在外跑生意,常年不回去,家里平时就他自己。
  刘老汉的话多,很健谈,一路上尽给我说些左邻右舍的事儿,说他们邻居是一对三十多岁的小夫妻,天天吵吵,有时候还打,他们的房子是年前大装了一下,男的跟装修工人不对付,工人走了以后,整天怀疑自己媳妇跟工人有事儿……烦死了……
  刘老汉家里有一条老狗,大狼狗,趴在地上从脑袋到尾巴快有一人长了。
  我进院子的时候,吓了一跳,因为那狗没拴,我怕它咬生人,刘老汉却说没事,这狗跟着自己活了十四年了,可精可精了,自己领回来的人,它指定不咬,连叫都不叫。
  那狗果然不叫,就是两眼瞅着我,像人看人一样,让我觉得心里有点发毛。
  老汉也迷信,要修灶台,就在堂屋里摆了灶王爷的像,然后在梁上栓了一根绳子,绳子下面系着一个铁钩,铁钩上挂个竹篮,竹篮里放了一盘熟肉,肉上插一双筷子,说是敬给灶王爷吃的。
  去了就干活,一直忙到晚上,刘老汉去买菜准备做饭,回来的时候,在堂屋里转了一圈,出来阴沉着脸喊我:“小陈!”
  “咋了?”
  “你把敬灶王爷的肉给吃了?”
  “啥?”我从灶火屋走了出来。
  刘老汉说:“我吊在篮子里敬灶王爷的肉,你给吃了?”
  “怎么可能的事儿?”我有些生气,说:“我没那么下作。”
  刘老汉脸色也不好看:“这家里除了你跟我,也没别的人了,你没吃,我没吃,那谁吃了?”
  我更生气了,说:“那不是还有条狼狗?”
  刘老汉也恼了:“篮子吊在梁上,那么高,那狗能够着?”
  “那你到底什么意思?”我把提着的瓦刀一扔,说:“我蹲在灶火屋干了一晌的活儿,都没有出来过,你看见我吃你那肉了?我是没见过肉,还是没吃过肉?”
  刘老汉点点头,说:“中!我没看见你吃,就算是灶王爷吃了吧,我再放一碗!”
  “那我还在这儿干不干了?”
  “你要是心里没鬼,为啥不干了?”
  “干!”我愤愤地说:“天晚了,明天再来!”
  “不吃饭了?”
  “不吃了,怕人家说我嘴馋!”我扭头就走。
  刘老汉在背后说:“我看是吃饱了!”
  我气得浑身哆嗦,真想回过头骂几句,想了想对方是个老头子,家里又没人,我年轻力盛的,吵吵嚷嚷、骂骂咧咧的让左邻右舍听见了,也不成样子,像是欺负人。
  忍一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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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7-1 16:52:1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章 狗成精

  走在回去的路上,我是越想越生气,越生气越想,越想又越不生气了。
  看刘老汉的样子,篮子里的肉应该确实是不见了,但正如他所说,家里就我跟他,他没吃,我没吃,谁吃了?
  狗也够不着啊,那篮子吊在梁上,离地快六尺高了,就是我够,也得伸伸手。
  虽说狗急了能跳墙,但是那狗跳起来把篮子弄翻,得把碗给摔出来碎了吧?我也没听见有什么动静啊。
  难道是有外人进来,趁刘老汉去买菜,我在灶火屋猫腰干活不注意,偷偷进屋把肉给吃了?
  这么下作?
  我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回去给师傅他们讲了讲这件事,他们也都觉得奇怪。
  娇娇说:“不会真让灶王爷给吃了吧?”
  师傅说:“那是凡人的贡品,灶王爷闻闻气儿都行了,还真下嘴吃啊?你当是你。”
  大家都笑了。
  师傅又跟我说:“老三啊,咱们下力的人,本来社会地位就不高,怕人瞧不起,所以越发不能做丢人的事儿。”
  我说:“师傅你放心,我跟你这么长时间了,人品上没毛病!”
  “我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师傅说:“你们什么样的人,我知道,别人不知道啊?不能让人小看了,以后提起来咱们匠人,都撇嘴竖小拇指头,那可不行。肉让谁给吃了,刘老汉不清楚,就会怀疑你,出去就会训你,所以你得弄清楚!”
  我为难地说:“这怎么弄清楚啊?我还得干活儿。”
  师傅说:“这不管是人还是畜生,都一个德性,占了第一回的便宜,还想占第二回。今天白白吃了一碗肉,刘老汉又放进去了一碗,他能不吃第二回?”
  我眼睛一亮,说:“师傅的意思是……”
  师傅说:“明天你去干活儿的时候,刘老汉出去不出去?”
  “出去啊。”我说:“刘老汉家里不用冰箱,天天都得出去买菜,买湿面条。”
  师傅说:“明天刘老汉再出门的时候,你留个心眼儿,假装在灶火屋干活儿,偷偷瞅着外面的动静。”
  我点了点头:“懂了!”
  师傅又说:“要是那狗偷吃了,你得防备着点,这狗太精了!”
  “不太可能。”我摇了摇头,说:“那狗够不着。”
  “我这辈子经历的事情多了,啥怪事都有,没啥不太可能的。”
  师傅吸了口烟,说:“年轻的时候,我跟着你们师祖爷给一户人家盖房子,那天晌午,来了个老头,过来问,谁是匠头?你们师祖爷说,我是,咋了?老头说,赏口饭吃吧?你们师祖爷说,我们这儿都是下力的人,不是主家,能下力就有饭吃,你一大把年纪了,能下力?老头说,我能下力。你们师祖爷说,你能下啥力气?老头说,我能打楔子(楔子,上厚下扁的小木橛,以前木匠做木工或者盖房子上梁的时候,器具有空隙的地方,就要塞楔子,用来填充、稳固器具)。你们师祖爷说好,那就打楔子吧。那老头吃完了饭,先是在工地上转悠了一圈,然后就找了个旮旯蹲着,抱着个木头用铅笔画了又画,直勾勾蹲了半晌,然后一声不吭走了。你们师祖爷看见以后,骂了句他奶奶的,骗吃的吧?画了半晌,画的啥他奶奶的腿啊,去看看!我就过去看了,你们猜我看到啥了?”
  “什么?”我们都被师傅的故事给吸引住了。
  师傅说:“一地的楔子啊!”
  “啊?”
  “一地的楔子,我全都捡了回去,这后来的几天,我们不管是装门,还是上梁,按窗户还是弄檩条,扎椅子还是组桌子,凡是用楔子的时候,就能从那一堆里找到合适的!”
  师傅说得两眼放光:“简直是绝了!神了!那楔子,用起来连刮都不用刮,严丝合缝!大家都说那是鲁班祖师爷下凡变的。”
  娇娇瞪着大眼睛:“真的还是假的?”
  “天晓得!”师傅笑着说:“你们师祖爷不相信,说那是高手,他在工地上转悠了一圈,就能看出来我们用多少楔子,用多大的楔子!所以说啊,这世上有能耐的太多了,你解释不了的怪事也太多了!对于那些天天啥都不信,啥都不服的二愣子,你们请看了,日子绝过不了舒舒坦坦的。凡事多长个心眼儿,干啥都小心谨慎,吃不了亏!听见了没,老三?”
  我心悦诚服的说:“听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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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7-1 16:52:2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天去上工,刘老汉明显还生着气,他不理我,我也没搭理他,自己干自己的活儿。
  到了晌午,刘老汉果然又去买菜、买面条了,那盛肉的篮子还在堂屋的梁上挂着。
  我也没动,还是蹲在灶火屋里干活儿,但我听师傅的话,把灶火屋的竹帘子放了下来,偷偷用余光透过帘子的缝隙,瞄着院子里。
  院子里没动静。
  只有那条大狼狗趴在地上,晒着暖,两只眼睛眯缝着,像睡着了一样,一动不动。
  我心里犯了嘀咕,要是说有人从外面进来,这大狼狗应该会叫唤啊。
  昨天是一点动静都没有,难道进来的人是熟人?
  左邻右舍谁来找刘老汉,一见家里没人,就把肉给吃了或者带走了?
  正在胡思乱想,那大狼狗忽然睁开了眼!
  我吓了一跳,但还是装作在认真干活儿,目不斜视,只余光偶尔往外一扫,又立即收回来。
  那条大狼狗盯着我看了片刻,然后慢慢站了起来,它那半人多高的身量,委实吓人!
  站起来之后,大狼狗又瞟了我一眼,确定我没有注意它,便悄无声息地往屋子里而去。
  我心中不由得“咯噔”一声,难道还真让师傅给猜对了,是这条狗偷吃了肉?
  可它怎么能够着那肉?
  我实在是忍不住,便蹑手蹑脚出了灶火屋,悄悄溜到堂屋门口,往里面张望,只见那大狼狗钻到堂屋东边的一张八仙桌下,顶着桌子走到了竹篮子下面,然后又从桌子底下钻出来,一跃而起,跳到了桌子上,伸着脑袋把篮子里的肉给咬了出来!
  这一幕情景,让我大吃一惊,我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这狗绝对是成精了!
  只见那狗嘴里含着肉,从桌子上跳了下去,又拱到了桌子底下,顶着桌子,往桌子原本搁置的地方走去。
  它这是要把桌子放回原处,毁灭作案的证据啊!
  我再次惊愕了一番,趁着那狗还在顶桌子,我赶紧又悄悄回到了灶火屋,装作若无其事地蹲了下来,继续干活。
  过了片刻时间,那大狼狗从屋里悄无声息地走了出来,肉已经不见了——肯定是吃了。
  它从灶火屋门口过的时候,又朝我这里瞟了一眼,我连抬头都没有——现在我满腔的心思都是在想,待会儿刘老汉回来了,看见肉不见了,肯定还要跟我吵,我该怎么给他解释?
  这条大狼狗刚才的所作所为,已经完全超出了正常人对狗的认识和想象,要不是亲眼所见,根本不会有人相信!
  就连我自己,到现在还有点怀疑,自己刚才到底看清楚了没有。
  如果我跟刘老汉照实说,他要是能听进去一个字,就算是我烧高香了!
  这条大狼狗也真是阴毒,我不在的时候,它也不吃那肉——昨天晚上刘老汉放进去的肉,一夜它都没动,偏偏我在的时候,它吃——明摆着是要嫁祸给我!
  妈的,真他妈成精了!
  正在满脑子胡思乱想的时候,刘老汉回来了,他把菜和面条在院子里一放——灶火屋没修好,刘老汉就在院子里用砖头临时搭了个火,做饭用——他进了堂屋,然后我就听见他够竹篮子的声音,接着就是一声愤怒的叫喊:“小陈!”
  “在呢!”
  我从灶火屋走了出去。
  刘老汉怒气冲天地站在屋门口,指着我骂道:“你怎么这么馋呢?你怎么这么没出息呢?你饿死鬼投胎转世的?你爹妈把你生下来没喂你奶吃?我敬给灶王爷的肉,你偷吃一次还不成,还天天偷吃!你……”
  “你,你闭嘴!”我本来还想好好说话呢,刘老汉劈头一阵恶骂,把我给骂懵了,连我爹妈都带上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说:“老头!我看你一个人在家,我不跟你一般见识!你那只眼睛看见我吃了?是你家的狗吃的!”
  那大狼狗听见这话,原本趴在地上耷拉着脑袋,眯缝着的眼睛,一下子睁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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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7-1 16:52:3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章 半路伏杀

  刘老汉也愣住了,他看了看那狗,然后又看看我,说:“你胡说八道!那竹篮子吊那么高,这狗能够着?你看它是哑巴畜生,你就把自己干的缺德事赖在它身上,你心眼儿坏透了!”
  “你跟我过来!”我上前不由分说,拉住刘老汉的胳膊,一把拽到堂屋里,指着东墙下的八仙桌道:“看见这张桌子了没有?你的那条大宝贝狗,就是钻到这桌子底下,顶着这桌子挪到了竹篮子下面,然后跳到桌子上,吃了肉,又顶着桌子挪了回去!”
  “啥?”刘老汉也懵了。
  我气冲冲道:“你家那狗就是个赖狗!想嫁祸给我!你要是不信,我跟你打个赌!你现在把左邻右舍叫来,咱们当着众人的面,把狗肚子剖开!如果狗肚子里还有没消化完的肉,那就是我没说瞎话!如果狗肚子里没有肉,我拿我自己的命去抵!”
  话说到这份上,刘老汉也不吭声了,他往堂屋外看去,愣了一下,我循着他的目光去看,也愣了一下,因为那大狼狗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跑到了门口,此时此刻,它那一双狗眼正直勾勾的,怨毒的盯着我看!
  我吓了一跳,说:“大爷,你这狗快要成精了!你看看它那眼神儿!”
  刘老汉走到大狼狗跟前,一巴掌打在狗头上,发出“嘭”的一声脆响,把我惊得眼皮一颤,那大狼狗却耸拉着脑袋,趴在地上了,一动不动。
  刘老汉扭过头来对我说道:“是了,是它吃的。”
  我愣了一下:“你信我的话?”
  “这畜生脾气大。”刘老汉说:“平时只要它没犯啥错,你瞪它一眼都不行,它反过来还瞪你。更不敢打它了,打它它呲牙,再打就咬人。刚才我打它了一巴掌,它自己趴着受了,那就说明它犯错了,那肉肯定是它吃了。怪不得昨天晚上喂它的食儿,它都没吃完,平时能吃半桶!”
  我也乐了:“你这狗真快成精了!好好管管吧。”
  “那对不住了啊,小陈。”刘老汉说:“我老了,嘴没个把手儿,啥话都能蹦出去,你别放在心上。”
  “没事。”我也大度:“你也不是故意的,搁谁谁都这反应。”
  “好小伙儿!”刘老汉竖着大拇指头说:“你将来是这个!今天在我这儿吃饭吧?”
  “中!”
  误会消除了,在一起吃饭也不觉得别扭了。
  这一天的中午饭还有晚饭,我都在刘老汉家里吃,也确实听见西院邻居里夫妻俩歇斯底里的叫唤、吵闹,盘子、碗摔得噼里啪啦的,我问刘老汉,他们一直都这样?刘老汉说,好多年了,装修房子后,跟装修房子前,像是换了俩人儿似的。
  我心中一动,装修房子前后,俩人的性子才变了,而且还跟装修的工匠有过矛盾,难道是木工厌胜术?
  还是回去问问师傅吧。
  吃晚饭的时候,我跟刘老汉侃大山喷的云天雾地,俩人也挺痛快,刘老汉非要拉着我睡他家,晚上接着聊,我“嘿嘿”一笑,说:“不了,家里有人等着。”
  刘老汉说:“小媳妇?”
  我“嗯呐”了一声。
  刘老汉连连点头:“我明白,我明白,都年轻过,就是悠着点身子。”
  我是想悠着点,可是娇娇那姑娘,给了谁,谁也不会悠着点啊。
  又喷了会儿,我就向刘老汉告辞,打道回府,临走的时候,突然觉得脸上冷森森的,像是有两把锥子扎在了肉里一样!
  我往外一看,只见黑灯瞎火的院子里,那条大狼狗的两只狗眼绿幽幽的闪着寒光,眨也不眨的盯着我呢!
  我心里突的一跳,不由得就想起了师傅的话,小心驶得万年船啊!
  听刘老汉说的那话,这大狼狗记仇,瞪它一眼,就能瞪回来,我今天揭发了它,让它挨了一顿打,它还不定怎么报复我呢?
  下午的时候,没瞧见它在院子里,好像是跑出去了一阵儿,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后来又悄无声息地回来,跟个鬼似的。
  原本以为没啥事,但是现在,它这么看着我,分明是心里埋了大仇!
  这大狼狗四蹄着地都能到我的大腿根那么高,立起来能把爪子扒在人脸上,那嘴有半尺长,太吓人了了!
  不行,我得找个东西防身。
  想了想,我去了灶火屋,掂了一把锛头(木匠常用的工具,类似斧子,但是把比较长,双刃,一头是横着的,能削平木块;一头是竖着的,能劈开木疙瘩),然后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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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7-1 16:52:47 | 显示全部楼层
  走在路上,我的心一直都是慌的,总觉得今天夜里要发生些什么事儿,还觉得身后有东西在跟着,不是人,就是那条狗!
  我走几步,就回头看看,但也始终没有发现什么,人和狗都没有。
  眼看着走到一个偏僻的拐角处,没有路灯,地都是土道,借着月色,也能走。
  但是我突然看见这道上多了一个土坑!
  之所以说多了一个坑,是因为这条道是我去刘老汉家里和回来的必经之处,我来回几次,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个坑!
  那坑的边上还有一堆土,我凑近了一看,是湿的,显然是才挖出来的!
  再一看那土坑的形状,我立即出了一身的冷汗!
  因为那土坑的形状,竟然是一个人的形状!
  人的脑袋、人的躯体,人的四肢,一目了然!
  这是谁干的?
  不对,这土坑的形状看起来竟然还有那么一丝熟悉,这大小,这长短——似乎和我的身体对应着!
  爪子印!
  我猛然看见了土坑旁有两个清晰而硕大的野兽爪子印!
  是那大狼狗,那狼狗刨出来的坑!
  一个念头陡然蹿进了脑海里——那大狼狗一个下午没在,是跑出来挖这个坑了,它能从我身上的味道寻找出我每天走路的痕迹,然后选择了在这个偏僻的地方杀了我,最终把我埋在这个坑里!
  “嘶!”
  我倒抽了一口冷气,头皮像是炸开了一样,浑身也都起满了鸡皮疙瘩!
  快走!
  我刚刚握紧了锛,就感觉后面一阵阴风陡,猛回头,一个庞大的影子朝我扑了过来!
  是那大狼狗!
  我想也不想,提着锛猛地就劈了上去!
  这大狼狗“嗷”的一声惨叫,在地上滚了一圈,血溅了我一身。
  这畜生实在是太恶毒了,它吃肉,嫁祸给我,让我受不白之冤,我只不过是说了实话,它就要置我于死地!
  由于惊吓,我现在两条腿都是软的,簌簌发抖,两手都在打颤,但是我仍然是握紧了锛头的把!
  这家伙让我保了一命!
  要是没有它,刚才那大狼狗就把我给扑到了,在我倒地的一瞬间,它肯定能一口咬断我的脖子!
  锛头应该是在狗肚子上劈了一下,那大狼狗在地上“嗷嗷”惨叫着,翻着滚,正好滚到了它用爪子刨出来的那个坑里,血流了一大滩。
  我看着它,它的眼睛也朝我看了过来,那眼神,几乎和常人无异,除了有些许的惊恐、害怕,更多的是怨恨!
  能直观感受到的,令人心里发憷的怨恨!
  这狗还记仇。
  我脑子里立即就蹦出了一个念头——劈死它!
  但我鼓了半天劲儿,还是泄气了,我下不了这手。
  就算是知道它要咬死我,就算是有杀它的心,可是在它无力反抗的时候,我还是下不了这狠手。
  我不是二师兄。
  “妈的!看在老刘的面子上,饶你一条狗命!”我说给那狗听,其实也是说给自己听,壮壮胆,挽挽面子:“少打老子主意!”
  说完,我就想赶紧离开这个地方,却不妨黑暗的角落里传来一道声音:“你不杀它,它迟早可是要咬死你的。”
  这一声吓得我手一哆嗦,赶紧举起了锛头,喊道:“谁!”
  一点红色的火焰一闪一闪,一个人影从黑暗中慢慢走了出来,嘴里噙着一根烟,正从鼻孔里往外喷气。
  “是你?”
  我吃惊不小,因为这个人竟然是马乂星!
  “白天后半晌,我从这边儿过,大老远就瞟见这狗这刨坑,还刨出了个人形坑,我就觉得要出事。”马乂星说:“我在这里守了半晌了,才看见原来是你。小老弟,怎么得罪这狗了?”
  “管你什么事!”我对这人一点好感也没有,甚至可以说是厌恶恶心透顶,我说:“你知道这狗要害人,你看见我过来,也不提醒一声?就躲在边上看狗咬死人?”
  “你不是有锛吗?”马乂星慢条斯理地说:“我见你提着锛走,就知道你死不了——咋?这狗都要弄死你了,你还心软?补上一锛头,杀了呗!”
  “没你那么毒!”我说:“你连人都敢杀,狗命在你眼里肯定是一分钱都不值,咱俩不一样。”
  “男人心软,办不了大事儿。”马乂星摇摇头,从口袋里摸出来一把瓦刀,然后跳进了那个土坑里。
  大狼狗惊恐地挪了挪身子,喉咙里嘶吼着,瞪视马乂星。
  那把瓦刀,在微弱的月光下泛着寒芒,刀锋竟然被马乂星磨的极为锋利!
  我心中突突的乱跳,朝马乂星喊道:“姓马的,你要干什么?”
  马乂星也不回头:“好狗,不物尽其用,可就是浪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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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7-1 16:52:5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一章 狗血和狗皮

  说着话,马乂星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大黑塑料袋子,然后一脚踩在狗头上,任凭那大狼狗嘴里“呜呜”的叫,马乂星瓦刀刷的在大狼狗脖子上猛一划拉,狗的惨叫声戛然而止,一股血喷射而出,进了马乂星撑开的塑料袋子里!
  我愕然地看着马乂星,心中说不出是一股什么样的滋味。
  那大狼狗的四条腿,都在地上狠命的弹蹬着,却怎么也无法从马乂星的脚下把脑袋挣扎出来。
  它的动作越来越小,渐渐的,完全停住了。
  马乂星的那个黑色的塑料袋子,也装了一大半,他满意的把袋子的口系了一下,放在土坑的一个角落里。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嘴角挤出一丝笑意,那是轻蔑和无视的笑意:“脸色白的跟张纸似的,咋了?怕了?”
  我摇摇头:“你的心太狠了!”
  “它要杀你,你反而给它鸣冤。”马乂星不屑的唏了一声:“你这样的人,迟早要吃亏!”
  “你这样的人,小亏不吃,迟早要吃大亏!”
  “呵呵……”马乂星冷笑着说:“我过的桥比你走的路都长,实在是懒得搭理你。”
  “我还懒得搭理你呢!”我说:“马乂星,我问你,你放那么多狗血,想干什么?”
  马乂星也不说话,而是把瓦刀刺进了那已经死了的大狼狗脖子上,然后沿着狗腹一路划下,只听“嗤”的一声,锋利的瓦刀,从狗脖子划到了狗尾巴!
  我惊得目瞪口呆:“马乂星,你是不是变态?你这又是干什么!”
  马乂星仍旧不理我,而是把瓦刀放下,然后伸出两手,插进狗脖子里,奋力一撕,只听“刺啦”一声脆响,马乂星站了起来,手里提着一张血淋淋的狗皮!
  “你要不要?”马乂星提着狗皮问我。
  我吓得后退了几步,指着马乂星说:“你有病!”
  “你不要的话,这东西就归我了。”马乂星说:“你把这坑给填上吧,埋了这狗,不留痕迹。我不告诉别人你杀狗的事情,你也不用对别人说我取狗血、揭狗皮。”
  我怒道:“狗是你杀的!”
  “狗肚子上还有你的锛头印儿。”马乂星把瓦刀在土里擦了擦,抹掉了血,然后塞进了裤袋里,点上一根烟,一手提着狗皮,一手提着塑料袋,说:“小老弟,以后有机会再见。对了,你身上有血,回去的时候把衣服给脱了,别吓到人,也别让警察给逮住了。”
  说完,马乂星一晃一晃地走了,背影很快就消失在黑暗中,只留下我呆呆地站在那里。
  我愣了一会儿,看了看土坑里那一大团模糊的血肉,强忍着恶心和恐惧,用锛使劲地往里面填土。
  这个坑,原本是这条狗挖好了,准备埋我用的,现在埋了它自己,这让我想起一个词——作茧自缚。
  有时候,这世上的事情还真是难以捉摸,当你挖好了坑等别人掉进去的时候,说不定你的一只脚已经陷在里面了。
  狗是如此,人也是如此。
  机关算尽太聪明,反算了卿卿性命啊。
  我把坑给埋住了,然后点了几根烟,插在土里,拜了拜,说:“大狼狗啊,你心胸狭窄,非要置我于死地,可是我饶了你一命,是马乂星手太黑,放了你的血,还扒了你的皮,你要是想算账的话,就找他去算账,我可是不计前嫌,又把你给埋了!”
  念叨完,我把香烟给拔了,又把地给踩了一遍,踩结实了,然后把上衣脱了下来——上半身溅了一大片血,裤子上也有,我把上衣系在腰上,挡住了裤子上的血迹,朝家走去。
  到家的时候,我就看见娇娇在门口张望了,一瞅到我,她就立即跑了上来,猛地扑到我怀里,胸脯子顶在我没穿衣服的上半身,撩拨的我小腹里邪火一拱一拱的。
  “你怎么才回来!提着锛头干什么?”娇娇埋怨着,然后像是发现了什么,耸动鼻子,使劲嗅了起来:“你身上一股什么味道——哎呀!血!”
  娇娇这么一叫,师傅、大师兄和二师兄也都出来了,师傅瞅了我一眼,说:“老三,开杀戒了?”
  师傅眼毒,先瞅锛,又瞅我,然后就猜出了个大概。
  我说:“师傅,还真让你说中了!肉是那大狼狗吃的,我跟刘老汉说了,那狗记恨我,就在我回来的路上挖了个坑,想咬死我了以后,把我埋坑里。亏您提醒我了,我回来的时候带了个锛。”
  “呀!”娇娇吓得花容失色。
  大师兄的脸色也变了。
  师傅说:“你把它杀了?”
  我摇了摇头,说:“我劈了它一下,肚子割烂了,没死,后来你们猜谁来了?”
  大师兄说:“谁?”
  “马乂星!”我说:“那个老混蛋就藏在黑没儿眼的旮旯里看,等我劈了狗一锛头,他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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