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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qtomcn

[转帖] 《尸衣》 作者:韦一同 贪便宜在网上买到一件死人衣服,身边接连出现诡异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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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8-5 09:12:4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040章 谁动了我的鞋子



“谁啊?”我大声问了一句。

回应我的只有不停摇晃的窗帘,窗帘被风吹着,动一动的,里面更像是站着一个人了。

我有些害怕,但比起前几天那种情绪已经好多了,至少我不会吓得不知所措,有些事情,终归是要去面对的。

我做了个深呼吸,慢慢往那边走去,窗帘的舞动造成房间里影影绰绰的,让气氛也诡异了起来。

直到我走到窗帘跟着,那双脚始终没有动一下,我靠近后,猛地掀开窗帘,一股凉风从窗外吹到我脸上,我打了个寒颤。

这个时候,我才看清,哪里有什么脚,不过是一双黑色的皮鞋而已。我家的窗帘没有齐地,下端离着地面有近十厘米,刚才我一眼看过来,刚好看到这双鞋子,再加上窗帘在晃动着,这才让我产生了窗帘里有人的错觉。

这是我上高中时穿的皮鞋,已经很久没穿过了,上面沾了很多灰,也不知是我妈还是我爸把它放到这里的。

我把鞋子塞到了床下,免得自己看着它瞎想。

之后,我关上窗户,本来是留了一个小缝的,突然想起了苏婆的黑猫从窗户进屋的事,我便直接把窗户关死了。

那声音还没出现,我还不能睡,我就开着灯,躺到了床上。为了防止自己睡觉,我玩起了手机。玩手机自然会看看镜子有没有给我说什么,让我失望的是,他的头像是灰色的,自打上次我激将了他后,他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我给蔡涵发了一条短信,问他那边情况如何,等了近十分钟他都没有回我,虽然已经很晚了,可我有些担心他,就给他打了个电话,结果提示无法接通,我想起罗勇家似乎在比较偏僻的地方,多半是信号不太好。

兴许是白天坐车有些劳累,我竟然没有坚持多久就睡着了。

我是被一阵冷风吹醒的,当我睁开眼睛时,房间里一片昏暗,我的脸上感觉到阵阵的冰冷。我猛地坐了起来,只见窗户那边在吹着大风,把窗帘吹得飘得老高。

我像是触电一般从床上弹了起来,直接就冲到了房间的开关处去按亮了灯,好在灯即时亮了起来,如果在这种情况下按不亮灯的话,我就只有大声呼喊爸妈过来了。

灯亮后,我就警觉地左右看了看,仍然没有什么异常的。我的心却无法平静,我明明开着灯的,怎么就熄灭了呢?我明明关着窗户的,怎么就被打开了呢?

我什么都不知道……未知的一切再次让我有了惊恐的感觉。

我走到房门边,轻轻打开了卧室门,客厅里一片静谧,我爸妈的卧室也是关着的,我轻轻关上门,退回了卧室。

风从窗户吹进来,发出“呼呼”的响声,我走过去,再次把窗户关上。

关好窗户后,我觉得这窗帘有些怪怪的,总感觉它后面藏了个人,我就找了一截绳子,把窗帘系了起来,这样,整个窗户都呈现在了我的面前。

做完这些,我就转身往床边走去。走到床边,我又发现了一丝不对劲,刚才我是睡在床的左边,我起来开灯的时候明明掀开了被子,可现在被子却好好地搭在床上,更诡异的是,右边的被子是拱起来的,像是有个人睡在里面一般。

我咽了一口唾沫,感觉到手心都渗出了汗来。愣了几秒后,我还是鼓起勇气掀开了被子,里面空空如也,只是那床单上却有一个印痕,像是被人睡压过。

这个时候,我被弄得有些心烦意乱,就两手拽着被子不停地抖了几下,然后再平铺上去,这一次被子就平整地铺到了床上,没有再拱起。

我坐到床上,脸色很是难看,怎么都想不通这是怎么回事。

恰在这时,窗户上传来一阵异响,我立马转头看过去,那声音又停了,窗户也没有动,我蹑手蹑脚地下了床,又往窗户边走去。

我一直走到窗户跟前,那声音都没有再响过,我皱着眉头,盯着玻璃,想看看外面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我把头低下来,凑近玻璃,我呼出的热气在玻璃上凝成了一层水雾,有了这雾气,玻璃就变模糊了起来,让我看不到外面。我伸出手想要抹开它,在我的手刚碰着玻璃时,我却从玻璃的镜面里看到我身后站着一个人,我吓得转过身去,却又什么都没有。

我有些疑惑,慢慢转过身,想试着再从玻璃里看一下,当我再次把头凑近玻璃时,那人影又没在了,我用手慢慢擦拭着上面的水雾,随着水雾的散去,玻璃又透明起来,我可以看到窗外昏暗的景象。

为了弄清楚是怎么回事,我又往玻璃上哈气,想要再弄一层水雾试一下,结果这次怎么都吹不起水雾了。这件事倒是没什么奇怪的,小时候我就喜欢往玻璃上哈气写字,可每次都是第一次很成功,当把雾气擦拭一遍后,想要再吹出雾气来就难了。

玻璃上再没有什么奇怪之处,我怀着疑惑又坐回了床上。

后半夜我都在床上保持着坐姿,我怕我躺下去后,会忍不住困意又睡过去,当然,我主要是怕等我睡过去后,房间里的灯又熄灭了,窗户又被打开了……

第二天早上,我是被我妈叫醒的,据她说,她进来的时候,我是睁着眼睛坐在床上的,她还以为我是醒着的,结果叫我吃饭我没反应,她近了一看,才发现我的眼睛虽然睁着,瞳孔却无神,她这才拍醒了我。

听着这话的时候,我吓了一跳,忙着问他我以前有没有出现过睁着眼睡觉的情况。

我妈还没回答呢,我爸就抢着说我小时候有几次这情况,第一次还是在我两三个月大的时候,有天晚上我爸起来上厕所,回到卧室就见我两眼睁着,却也没哭闹,当时把他吓个不行,以为我怎么了,他就拨弄了我几下,把我弄醒了,我这才“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这事我爸妈从来没提起过,我忙问后面还有几次是什么时候,我爸想了一下,就说后面的那几次他印象不深了,因为有了第一次的经验,他知道我只是睡着的时候眼睛睁了开来,没什么其他问题,也就没放在心上了。

我妈听了也很好奇,说她怎么从来不知道,我爸就说这事虽然说起来没什么,但大晚上的看到一个人睁眼睡觉还是有些发怵,他不想吓着我妈,便一直没给他讲这事。

吃完饭,我想起昨晚那双皮鞋,就回到卧室去,想把它拿出来问我爸妈是谁放到我卧室去的,结果我趴在地上,怎么都找不到那双鞋子了。

出了这样的事,虽然是白天,家里还有两个大活人,我心里还是一阵发毛。

我走出来,几步跑到门口的鞋柜边,翻看着里面的鞋子,还真找到了那双皮鞋。

我找鞋子的时候,我爸妈都满脸疑惑地看着我,我把鞋子提在手里,问他们最近有没有动过这双鞋子,他俩都摇头说没有,我妈还问我是不是找工作需要穿皮鞋,如果是的话今天就带我去买一双新的,让我别穿那旧的了。

爸妈的回应让我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了,鞋子不是他们拿到我卧室的,也不是他们从我卧室拿出来的,还真是见了鬼了……

我把鞋子重新放进鞋柜,颓然地坐到沙发上。

我妈见我精神差,问我昨晚是不是没睡好,我就说怕前晚那人又来搞恶作剧,我想抓住他,所以一直没敢睡。我爸听了,就骂我瞎操心,说咱们房门锁着的,放心睡就好了,就算他要来,等着他弄出动静我们再起来就成,总不可能天天晚上不睡觉这样等他吧。

我听了也没法反驳,只得称是。

“我们今天还有事要忙,不会呆在家里,你正好可以补一觉,冰箱里什么都有,你睡醒了自己煮点东西吃。”我妈心疼着说。

她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有些困,想着白天不会有什么事,就回到卧室去,脱下衣服钻进了被窝。

这次躺下,我全身心都放松了,前面一段时间睡得很沉,一个梦都没做。

后来,我迷迷糊糊听到房间里有人走动的声音,那个时候我还没有完全清醒,以为是我爸妈回来了,也就没有理会。

再后面,我虽然觉得还是有些困,可怎么都睡不沉了,身上也有些酸乏,我极不情愿地伸了个懒腰,想让自己清醒一些。

伸懒腰的时候,我的眼睛睁了个缝,赫然看到床头上坐着一个穿黑衣服的人,我浑身一个激灵,睡意全无,直接坐了起来。

当我坐起来后,再睁眼看去,床头根本就没人,只是房间里有些昏暗。我很奇怪,早上的时候,天气都好好的,怎么突然就阴暗了。

我看了一下时间,竟然已经是傍晚七点过了,我这一觉竟是睡了十个小时,这种从大白天睡到晚上的感觉很不好,我记得自己小时候有几次就是从下午一觉睡到天黑,每次醒的时候,看着外面黑黑的天,我都会哭起来。

我穿好衣服,打开卧室门,外面的客厅也是一片昏暗,我喊了一声,却没有人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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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8-6 08:54:0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041章 重复



看这情形,爸妈还没有回来,我打开卧室的灯,发现窗户还是关着的,关了一整天了,我感觉房间里有些闷,就走过去打开了窗户。转身走到床边时,我的脚踩到一个东西,低头一看,竟然是一双白色的鞋子,我心里一惊,弯腰将它提了起来。

这是双运动鞋,也是我高中时候穿过的,它刚才就放在床尾的位置,鞋尖向外,我突然想起,我刚才伸懒腰时恍惚间看到有人坐在床头,现在看来,他坐的位置正好与这鞋子对应上啊,想到这里,我心底涌出一股寒意。

房间里有人?

我迅速趴了下去,看向床下,床下黑乎乎的,我拿起书桌上的手电筒照过去,什么都没有。站起来后,我又神经质地打开了衣柜门,并用手在里面胡摸一气,全是软软的衣服。

“爸!……妈!”

受到惊吓的我向着空旷的客厅又喊了一次,仍然毫无动静,我心里慌了起来。

昨天晚上出现这种情况,我还安慰自己说是爸妈把那鞋子拿过来的,并且当时我知道他们就睡在我隔壁,可早上我已经向他们证实,鞋子不是他们动的,现在又只有我一个人在房间里,内心的惊恐再也压不住了,我把手中的鞋子扔了就往外面走去。

出了卧室,我没有停留,径直走到客厅房门处,打开门走了出去。

到了外面,我才摸出手机给我妈打了个电话,问他们怎么还没回来,我妈说我爸在打牌,她在旁边看着,还要一会才回来,问我有什么事,我只得说没事,就是睡醒了看到他们还没回来随便问一下。

挂了电话,我才看到上面有一条未读短信,是蔡涵上午发的,他说罗勇家里信号不好,他白天才收到我发的短信,并让我不要担心,罗勇家没什么异常。还有个未接电话,也是蔡涵下午三点打来的,当时我一定是睡得太沉没听见,我忙着给他回了过去。

电话通后,蔡涵说他还在罗勇家里,本想下午就到我家来的,但我没接电话,他不知道具体地址,就没动身,我一听就急了,忙说我家里有点怪,让他尽快过来。

蔡涵听着我的语气不对劲,问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就把昨晚和今天白天我睡觉时发生的事情全告诉他了,他听了后,一直没吭声,我心里一沉,以为事情很严重,大气都不敢出。

“根据你的说法,你家里应该是有脏东西,不过并不会对你们造成伤害。我这比较偏僻,现在没车,这样,今晚你再坚持一下,我明天一早就过来,天黑前应该能赶到。”

听了蔡涵这话,我稍微心安了一些。我感觉自己现在遇着这种事情越来越依靠蔡涵了,或许是受吴兵那句话的影响,我总觉得他是隐藏在我身边的高人,他爷爷说不定还是个抓鬼的术士。

说到后面,蔡涵那边的声音就有些断断续续的了,我知道是信号问题,断了后也没再打过去。

我不想一个人回家,就跑到附近网吧去上网,一直等到我爸妈回家没见着我人给我打电话时才回去。

我到家时已经零点过了,他们见着我回来了,就说他们先睡了,让我也早点睡,说完就回了卧室,把门也带上了。

我走回自己房间,把衣柜、床底这些地方挨着检查了一遍,确定再没有鞋子这些异常的物品,才上了床去。

白天睡了一天,我根本就不困,我看向书桌那边,开始是想找本书翻的,目光却落到了相册上。这是我中学毕业时买的相册,那个时候,同学之间流行互相赠送照片留念,我这厚厚的相册装了个满。

好些同学毕业后就再也没联系过了,我把它拿过来,慢慢翻看了起来,回忆着曾经同窗的岁月。翻了一会,我发现中间有一处地方是空着的,也就是说里面的那张照片被抽了出来。

上大学后,我每次回家都会翻翻这本相册,我记得很清楚,上面的相片是装满了的,怎么突然就空出了一张了,丢的这张照片到底是谁的,又是被谁拿走了?

我想了一会没想起来那个位置之前放的哪一张照片,只有又往后翻去,直到把整个相册翻完,相册里再也没出现有空着的地方,而我也终于知道少的是哪张照片了,那并不是我同学的,而是我自己高中毕业时站在校门口照的。

我确定自己没有动过那张照片,平时家里只有我爸妈两个人,看来只有明天问问他们了。我把相册放回到书桌上,为了防止自己明天忘了这事,放的时候我特意翻到了缺少照片的那一页。

在床上时,我是用被子盖着双腿的,放相册的时候,我下了床走到了书桌边,这时从窗户吹进来一股凉风,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下午起床时,我打开了窗户,现在已是深夜,我觉得有些冷,便走过去关上了它,之后再回到床上。

我再看时间,已经凌晨两点了,我感觉到有了些睡意,却不敢睡下去,蔡涵已经明说了我家里有那东西,我可不想睡着后又冒出一个“人”像之前那样坐在床尾看着我。

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听到房门外有点轻微的声音,像是有人在走路一般,这让本来有些昏昏欲睡的我立马精神了起来,眼睛死死地盯着门的方向。

当我集中注意力后,听清楚了,的确是有人在外面走路!

“叭嗒——叭嗒——”

这声音像是在客厅响着,我爸妈卧室里有厕所,起夜也不用出来,所以我觉得应该不会是他们在外面。

正当我犹豫着要不要出去时,我惊骇地发现,自己卧室门的把手慢慢转动了起来,我屏住呼吸,左右看了看,却发现房间里连可以防身的东西都没有一件。

门把手已经转动到了最下面,我一时竟是傻了,完全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就看见卧室门慢慢向里打开……

随着门缝越来越大,卧室里的灯光映射出去,我却是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我妈。

“妈?”看清是她的同时,我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下来,我疑惑地叫了她一声。

奇怪的是,我妈像是没听见我声音一样,走进卧室后,直接看向了窗户那边,然后就走了过去。她竟然打开了窗户,外面的凉风马上就钻了进来,我差点又打个喷嚏,好在我及时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这个时候,我妈已经转过了身子,面向着床这边,我看到她的眼睛是睁着的,却没有神色,换作是以前,我一定以为她这是在梦游,但经历最近的一些事情后,我觉得这事不会那么简单。

当时我很想上前去拉住她并把她摇醒,突然想起了蔡涵的话来,他说那东西并不会伤害我们,我联想起昨晚的一些事情,不禁猜测昨晚也是我妈进我卧室打开了窗户再关了灯出去,今天白天她又恢复了正常。

想到这里,我就打消了那个念头,可别等会激怒了那东西,他不从我妈身上出来怎么办。于是我决定静观其变,一切等蔡涵来了再说。

在我思考的这么会时间里,我妈已经走到了床边,当时我仍然是坐在左边的,右边是空出来的,我妈直接掀开了右边的被子,然后躺到了床上,再把被子盖了回来。

她的这个动作让我后背一阵发凉,难道说,昨晚床上的那个压痕竟也是我妈这样弄出来的?而我当时竟然一点知觉都没有。

躺到床上后,我妈就闭上了眼睛,像是睡了过去。我没敢动,过了两三分钟,我看到她还是没什么动静,我就准备去他们卧室把我爸叫醒商量一下。

结果我刚坐到床边穿上拖鞋,我妈一下就坐了起来,在我吃惊的目光中,她径直走到门口,伸手关掉了房间的灯,然后就离开了。

“叭嗒——叭嗒——”

这样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彻底消失了,房间内一片黑暗,内外都恢复了宁静。

我感觉到风似乎大了不少,这才反应过来,我妈出去时只是关了灯,并没有关房门。

想到这,我就站起来,摸索着往门边走去,一是想把门关上,二是想把灯打开。

我刚迈动步子,房门响起“吱”的一声,紧接着又是一个轻微的“嘭”声,我心中一凛:房门已经关上了。

我并不认为是风把房门吹着关过去的,因为刚才房门打开时,空气形成了对流,风其实很大,而我卧室门的转动轴又很灵活,如果真是风把它吹过去的话,绝对会发出很大的响声。

刚才那细微的声音,倒像是有人轻轻拉着房门关了过去……

我内心已经被刺激得不行了,恨不得马上冲到爸妈的卧室去把他们叫起来,但当我打开了房间的灯后,我再次打消了这个想法。

我今晚经历的一切,似乎是昨晚的重复,只不过,昨晚发生这事时我处于熟睡状态,而今晚我是睁眼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最关键的是,我想起昨晚事情的结果是我们一家三口毫发无伤,既然今晚是昨晚的重复,我最好是不要试图改变这过程,以免结果发生改变。

而说起重复,我想起昨晚我在窗户玻璃上看到的那个人影,我看向窗户,此时它像是有魔力一般,吸引着我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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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8-6 08:54:3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042章 蔡涵赶到



我没有马上挪动步子,因为我记得昨晚是窗户玻璃上先发出了声音我才过去的,我在等,等着它再次响起。

让我疑惑的是,这一点与昨晚并不相同,我等了好一会,房间里都没有任何声音。

我慢慢往窗户边而去,过程中我一直盯着那玻璃看,玻璃是透明的,隐约可以看到窗户外的情形。

直到我走到玻璃跟前,那声音都没有响起。我把窗户完全关上,慢慢弯下腰,把头凑近玻璃,窗外的景物更清晰了一些,我深吸了一口气,往玻璃上吹去。

随着我气息的吹出,玻璃上又形成了昨晚那样的一层雾,我也紧张了起来。

雾气让玻璃的透明度变得越来越低,我死死地盯着它,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其实回想起来,我这是作死,明明很怕,却又很好奇,真是印证了那句话,好奇害死猫。

面前正中心的玻璃已经全被雾气遮住了,边缘部位的玻璃,上面雾气很薄,有了镜面的效果。

我把视线投向昨晚看到身后有人的那一处玻璃处,里面只有我一个人的身影,我又看向另外的边缘部位,同样如此,我不死心,又把视线移回到昨晚那处地方。

这一看,我的眉头就皱了起来,我旁边果然又多了一个影子,我知道如果这时我回头去看的话,肯定是什么也没有,所以我咬紧了牙关,让自己坚持住,然后仔细去看那影子。

那影子似乎比昨晚矮了一些,此时镜子上的雾气有些淡了,我稍微往前凑了凑,这样可以看得更明白一点。

而当我真的看清它后,那一刻只觉魂都吓没了,我之所以觉得他比昨晚矮了一些,是因为昨晚他是站在我身边的,今天他却是弯着腰的。

他为什么弯着腰呢,因为他此时的姿势竟与我一模一样,弯腰,低头,把脸凑到玻璃上在看……

甚至于,在我打量着他的时候,我觉得他也在从玻璃里打量着我,本来我是做足了心理准备的,这时仍然吓了个毛骨悚然。

我没敢再看,直起身来走到床边,坐了上去。

连续两晚发生的事,让我解开了之前的一些疑惑,却仍然有些事没弄明白。我妈很明显是被脏东西缠上了,那么,缠上她的到底是谁?

还有,白天我妈都在外面,运动鞋不可能是她穿到我床边的,可以推测,昨天那双皮鞋同样不是她穿过来的。

这样一来,问题似乎又复杂了,我家里像是有两个脏东西,一个在我妈身上,让我妈做出一些怪异的事,另一个藏在我屋子中,穿我鞋子的是第二个,玻璃上映出来的也是他。

想着此时我屋子里就有个那东西,我脸色愈发难看了,这时,我的目光落到了关着的窗户上,我突然就想会不会是我把他关着他出不去,我慌乱回到窗户边,重新打开了窗户,开的时候,我没敢往玻璃上看。

随着窗户打开,一阵凉风吹来,我安慰自己,他或许也出去了……

后面的事如同昨晚一样,没再有什么异常,但我仍然开着灯在床上坐了一夜。直到窗外的天边露出一抹鱼肚白时,我才彻底放下心来,钻进了被窝。

我躺下去睡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我担心自己如果又坐在床上睡着的话,等天亮后我妈进来,会再次看到我睁着眼睛睡觉。以前不知道就算了,现在知道了,我不允许自己睡觉时出现这种状态,睁着眼睛睡觉,想想都觉得诡异无比!

第二天仍然是我妈进房叫醒了我,虽然晚上没睡好,但我心中装着事,也没有贪睡,一骨碌就爬了起来。

吃饭的时候,我刻意盯了我妈几眼,她的行为与平常无异,反倒是我的小动作被我爸瞧见了,就问我在看什么,我忙说好久没回来了,怪想他们的,趁着还没回学校,多看看他们。

吃完饭,我想起相片的事,就问他们最近有没有翻过我书桌上的相册,好像里面少了一张。

“什么相册?”我爸疑惑地问。

“噢,那是我拿的。”我妈从厨房里探了个头出来说道。

我问她好端端拿我相片做什么,她说是拿给别人了,我一听就更奇怪了,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妈这才告诉我,之前我找工作的事一直没什么着落,她虽然每次打电话嘴上在劝着我不急,可她自己心里急个不行,前段时间,她在我们家门口的街上遇着一个摆摊算卦的人,旁边好些人都在说他算得准,她就让那人给我测了一下前程。

我只听说算卦需要被算之人的生辰ba字,不知道这与拿我照片有什么关系,我见我妈还没讲完,就耐心听了下去。

那人听我妈报了姓名与生辰后,又说要算得准一些的话,最好能看看我的面相,当时我在学校,我妈也没想让我知道这事,一时拿不定主意,那人见我妈为难,马上说看照片也行,我妈觉得拿张照片也算不得什么,就说让那人等着,她回家去拿我照片。

我妈把照片拿出来时,那人已经收起了摊子,周围也没有其他人观看了,他就坐在那里,像是在等我妈一样。

看了我的照片,他皱起了眉头,我妈看在眼里,忙问他怎么了,他就说我最近撞到了煞星,找工作的事恐怕有些曲折,我妈哪里听得这话,眼巴巴地望着他,问他怎么才能化解。

那人沉思了一下,又说煞星这东西不是命中注定的,是偶然闯上的,煞星改变的也是我的运,无法撼动我的命,要破了这霉运,只需做一场法事即可。

这个时候,我妈已经陷了进去,就问他需要做些什么,还说只要能帮我破了这局,找一个好工作,花多少钱都行。

哪知那人说他帮人瞧事并不为财,但他也会适当收取一些,免得让事主欠他的债,这种债可不是那么好还的。

我妈一听这是遇到高人了,就差给他鞠躬作揖了,对后面他说的话更是言听计从。

他收了我妈一百元钱,又让我妈回家拿了几件我曾经穿过但现在已经没穿了的衣服给他,说是要用我的衣服做一个假人,代替我承受那煞气,之后还拍着胸脯说不出半月,我定能找上一份好工作。

听到我妈说那人拿了我的旧衣服时,我惊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因为我想起了蔡涵关于招魂一事的说法,他说衣服是最方便招魂的物件,而苏婆也用我的西服招过一次我的魂。

“你怎么了?一惊一乍的。”我爸被我突然的反应弄得有些不明所已,语气里有些不满。

“那人后来还出现过没有?”我没心情理会他,就看着我妈问。

“没有了,说起来现在也差不多快到半月之期了,你的工作到底咋样了?”我妈一脸担心地问。

无论拿我照片那人是何居心,至少我妈的出发点是好的,并且我的确是找好了工作,所以我也没隐瞒,告诉他们我已经与一家全国五百强的公司签订了协议,我爸妈对公司排名的什么不懂,就问我每月能拿多少钱,我如实告诉了他们,我妈一听,立马就喜笑颜开了,说那果然是个高人,还说一百元花得太值了。

这事说到这里,虽然我心里有很大的疑惑,但在我爸妈看来,是那人为我破煞局在先,我找到好工作在后,他们对那人是有好感的,所以我根本没法在他们面前怀疑那人。

我就问我妈那人长什么样子,以后我有幸见着的话才好向他道谢。我妈听我是这个意思,笑着夸我懂事,让我做人就是要知恩图报,然后才告诉我那是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头子,头发和胡须都白完了,看着就是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

我回想了一下,我印象中并不认识这样的人,我妈又说不出其他的一些细节来,我只有先把这事放到一边。

这时我接到了蔡涵的电话,他说他已经出发了,问我昨晚有没有什么事,当时我爸妈都在,我不方便讲,就说等他来了再谈。

挂了电话,我觉得有些困,又回卧室去补了一觉,为了不再睡到天黑,我特意调了一个下午四点的闹铃。

闹铃响的时候,我没有像昨天那样半睁着眼伸懒腰,而是直接把眼睛睁到了最大看向床尾,那里没有黑影,我坐起来看向床边,床边也没有出现我以前穿过的鞋子,我松了口气。

打开卧室门后,我听到厨房里传来“叮叮咚咚”的声音,走过去就看到我妈在里面忙活着,她知道我有同学要过来,正在准备丰盛的晚餐。

蔡涵是晚上七点过到的,我对他抱以了很大的期望,以为他会带一个像拐子驱散罗勇两魄时装法器的一个袋子,哪知他一身轻装,连个包都没有。

趁着他去上厕所的时候,我跟过去问他怎么没带点符纸类的驱鬼物件,他听了我的话,像看动物似地看着我说:“我又不是道士,怎么会有那些东西?”

“那你怎么帮我?”

“糯米你家有吧,我听说糯米对那东西管用,对了,等会我们再出去买点绿豆,到时候把整个屋子都洒上一些,那东西自然就不敢呆了。”他随意说着。

听了他这话,本来信心满满的我一下就有些泄气了,这方法听起来有些业余啊,我曾以为他是深藏不露的贵人,难道是我猜错了吗?

还是说,他在继续深藏不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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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8-6 08:54:5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043章 驱灵



我看着他,却根本就看不穿他的心思。

“先去吃饭吧。”他拍了拍我肩膀,笑着说。

晚上,我爸妈十点过就回屋去睡了,家里糯米和绿豆都有,我们便也没有出去。

我俩在客厅看电视,本来我还是打算不开声音的,蔡涵却说用不着,我根本就没心思看电视,他却看得津津有味,等到十一点过时,我估摸着我爸妈都睡着了,就问他什么时候开始,他说“不急,不急。”

虽然他看起来不是那么正宗,但怎么也比我强一些,所以我虽是对他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有些疑惑,却也没辙。

这样一等又到了十二点,他站起来说:“差不多了,我们开始撒糯米和绿豆吧。”

我俩把家里的几斤糯米和绿豆混在了一起,我不懂细节,混合好后,抓起一把就要开撒,这时蔡涵让我等一下,我疑惑地看着他,只见他把手伸进裤包,再拿出来时,手心上有了一把铜钱,与拐子那晚用的铜钱差不多。

蔡涵把手中的铜钱分了一些给我,让我放在我卧室里的窗台上,一共是九枚,听到这里,联想到拐子放九枚铜钱在太平间门口,我大概明白了蔡涵的意思,看来天下的术法都是相通的。

等我放好铜钱出来时,蔡涵也刚好弄完,他在客厅的窗户和大门处,以及厨房的窗台上各放了九枚铜钱,我思忖了一下,放铜钱的几处地方都是我家与外界相通的地方,蔡涵这样做应该是想把那东西困在家里,让他跑不出去。

我惟一不明白的就是我爸妈卧室的窗户也是与外界相通的,现在他们房门关着,我没办法过去在他们窗台上安放九枚铜钱,可蔡涵竟也没提这事。

我担心是蔡涵没有考虑周全,正想提醒他,他却冲我摇了摇头,并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他突然这样神秘起来,弄得我也有些紧张了,心想难不成那东西就在我旁边。

这时蔡涵已经开始撒糯米和绿豆了,我赶紧跟了过去,也从盆里一把一把抓出来,轻轻撒到地上。

我们是从厨房开始的,然后是客厅,再然后是厕所,把这几个地方全撒上糯米和绿豆后,就只剩下我卧室和我爸妈的卧室了,蔡涵没说他们卧室,我就准备先把我卧室撒了。

我刚抓了一把豆子出来,蔡涵却拉住了我,然后小声说:“不用了,他已经被我们逼进了你卧室,再撒的话,他没有立足之地,会消散的。”

蔡涵的这话不仅没让我放松,反而让我心中的疑惑更甚了,听蔡涵口气,怎么还有些于心不忍的感觉,当初拐子打散了罗勇的两魄,蔡涵听闻时也没说什么啊。倒不是我心肠硬,只是那东西跑到我家里来搞出这些事情,扰得我家宅不宁,必定没安什么好心,消散就消散吧,没什么好可惜的。

在这样的想法之下,我捏着豆子的手并没有松开,蔡涵发现后,皱起了眉头,这才向我解释道:“他上过你妈的身,就这么消散的话,对你妈有影响。”

他这么一说,我就没辙了,虽然我并不明白这里面的玄机,但涉及到我妈的身体,我只得宁可信其有。

看着我松开了手,蔡涵松了口气,把装糯米和绿豆的盆子放在地上,就进了我卧室去,我也赶紧跟了进去。

“要不你在外面等我吧。”蔡涵突然转过身来对我说。当时我就走在他身后,他这一转身,我差点撞上他。

“为啥?”我不明白。

“等会我要把灯关了,他可能会现身,你怕不?”蔡涵的神色很严肃,完全不像在开玩笑。

虽然我也算是与鬼魂接触过了,但要么是在梦里,要么是他附身在了活人的身上,蔡涵的意思似乎是要让他以虚无的灵魂状态直接现身,我听了这话,只觉有些发冷。

最后还是我的好奇心战胜了恐惧,我决定留下来,当然,还有另外两个原因,一是房间里灯亮着,二是蔡涵就在身边,他的样子胸有成竹。

“行吧,等会无论你听到什么见到什么,都不要发出声响,很快就好了。”

我忙着点头应了下来。

蔡涵关上了房门,当我看到他把手伸向房间灯的开关时,我问他要做什么,他说关了灯才能消除那东西对我们的戒心。当时我就想这蔡涵对一个鬼魂也太客气了吧,那晚在太平间里,拐子弄罗勇的两魄时也没有关灯啊。

想着他要关灯,我紧张了不少,但刚才是我自己要留下来的,开弓已无回头箭,我也只有硬着头皮没有吭声。

灯熄灭后,房间里暗了下来,只听得见我们二人轻微的呼吸声。

窗户外有微弱的路灯光线映射进来,我看见蔡涵的人影走到了房屋的正中央,站定在那里。

过了一会,房间里响起了一连串我听不懂的话语声,当然,这不是鬼语,这是蔡涵发出来的。那声音时急时缓,腔调很是特别,我在诧异的同时,也很欣喜,蔡涵嘴里发出这声音时,听着很是自然,完全不像是临时学来的,看来我的直觉果真没错,他小子是个行家!当时我就想,等这事处理完了,无论如何也要把他心中的秘密给榨出来!

蔡涵的声音持续了近三分钟,在这个过程中,我感觉到房间里吹起了一股风,虽然当时的窗户是开着的,但这风却不像是从那边吹过来的,而是就萦绕在我身边。

这股风本就让我惊奇,刚才蔡涵又说那东西可能会现身,我只觉浑身都凉嗖嗖的。

当蔡涵声音停下时,风也停了,我再看向他那边,不禁惊讶得张大了嘴,昏暗中,蔡涵的身后,还有一个黑影。

蔡涵站在那里,仍然没有动,我想提醒他,又怕打断他的施术,出于对他实力的信任,我选择了沉默。

那黑影和他一般高,我的目光在他们两者之间游动,这时我才看见,蔡涵的双手是放在胸前的,好像还比了一个特别的动作,这让我想起了一个词——掐手诀!

当我把视线再移回到那黑影身上时,却发现他已经不见了。我有些吃惊,瞪大了眼睛看去,才发现他不是消失了,而是变淡了,没有刚才那么明显,这下我就弄不明白了,一般来说,鬼魂慢慢变淡不就是意味着它们要消散了么,可蔡涵又不会让他们消散,那这是什么意思?

“入!”

随着蔡涵的一声低喝,那黑影彻底消失了,无论我再怎么揉眼睛看过去,都只有蔡涵一个人。

几秒钟后,蔡涵的手放了下来,黑暗中隐隐出现了一丝绿光,不过马上就消失了,让我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

蔡涵走到窗户边,伸手把窗台上的铜钱慢慢收了起来,收好后,他背对着我说:“开灯吧。”

此时他的声音已经恢复了正常,我伸手按开了房间的灯。

“这就好了?”我感觉自己还有些没回过神来。

“恩,没事了,我们把地上的豆子收拾起来吧,免得明早你爸妈起来看着满屋的糯米和绿豆被吓着。”蔡涵对我微微一笑说道。

撒豆容易收豆难。之前我俩只花了十来分钟就把几间屋都撒遍了,收的时候却用了近一个小时。

等一切恢复原样后,已经快凌晨三点了,我与蔡涵回到卧室,我轻轻关上房门,就问他在我家里搞怪的是什么东西。

“不过是一个无聊的游魂罢了,没有害人之心的,我已经放他走了。”他轻描淡写地说着。我想起刚才最后一下,他去窗台边收起了九枚铜钱,看来就是打开了窗户这个逃生之门,让那游魂离开了。

“你后面喊的那个‘入’字是什么意思?”我好奇地问。

“……有吗?噢,那不是‘入’,那是……是一个术语,相当于‘滚’的意思。”

因为之前蔡涵就念了一长串我听不懂的术语,所以他这么解释我也没有觉得哪里不妥,我又让他继续给我解释其他一些问题。

蔡涵说,从我前两晚的经历来看,他判断我家只有一个游魂,上我妈身的是他,在我卧室里的同样是他,晚上我们都在客厅看电视时,他趁上厕所的时候,偷偷去我爸妈卧室用铜钱在床下摆了一个简易的八卦阵,因为游魂的灵力很弱,这个八卦阵足以让他无法在我爸妈卧室藏身,所以刚才困住游魂时,我们不用考虑我爸妈卧室。

之前我还担心是他没考虑周全,现在看来却是我杞人忧天了。

说起游魂,我想起一件事,第一晚上听到敲门声时,我妈是听着有人说“我是周冰”才打开了门,那游魂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蔡涵解释说,那游魂应该长期在我家附近游荡,对我们家的情况比较熟悉。他见我还有些疑惑,进一步解释说那游魂生前多半是个孤儿,羡慕一家人住在一起的温馨感觉,所以就把自己当成了家庭的一份子,穿我鞋子,甚至上我妈的身睡在我床上。

当时我觉得蔡涵这话有些牵强,但我自己又想不出合理的解释,也只有先放到了一旁。

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了,我也不想再纠结,就把重心转移到了对蔡涵的“拷问”上,刚开始他还不承认,说他只是以前见过别人驱鬼,今天不过是借用了一下,好在那是个没本事的游魂,如果遇着厉鬼,他是没办法的。

此前发生的好几件事都让我对他产生了怀疑,刚才他掐手诀念术语的姿态那么镇定那么有范,我不可能现再次轻易被他糊弄。

在我的再三追问下,蔡涵终于向我透了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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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8-6 08:55:2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044章 取衣服插曲



“我爷爷以前是个阴阳先生,帮着人们看阳宅阴宅,会一些术法,我小时候见得多,就记下了一些,我爷爷有时也会教我一些。这种事情在农村信的人比较多,学校里很多人都觉得这是迷信,我怕被人笑话,所以从来也没有提起过。”

换作以前,我是打死也不会相信这些事的,如果我早知道蔡涵爷爷是什么阴阳先生,说不定还真会开玩笑说他爷爷骗人钱财。我们从小就接受唯物主义教育,只有亲身经历那种深入骨髓的恐惧,才会明白,这世上真有用科学无法解释的事。

“那你爷爷岂不是很厉害?”我好奇地问。

“他不是专门捉鬼的道士,不过是测风水的阴阳先生,只是做这种事难免与一些阴物打交道,这才习了一些小的术法以求自保。”

“你爷爷还在做阴阳先生吗?”我发现自己现在对这方面的事很有兴趣。

“没有了,他年纪大了,没精力了。”

蔡涵爷爷当了一辈子阴阳先生,一定遇着了不少奇异之事,我本想让蔡涵给我讲几件的,他却是一副很疲倦的样子,脱了衣服躺到床上就说要睡了,然后就闭上了眼睛。

现在的时间的确有些晚了,蔡涵为我家的事忙碌了半天,我也不好意思打搅他。

按理说事情已经解决了,又有蔡涵这个行家在旁边,我心里很踏实,应该很容易入睡才对,可事实上,我平躺在床上,思绪天马行空,毫无睡意。

我最后一次看时间时,是清晨六点,这天晚上,我妈果真没再进我卧室,我松了一口气,看来蔡涵是对的,我之前认为家里有两个东西,原来都只是一只游魂在作祟。

我是很突然地醒了过来,然后就看着窗户边站着一个人,那时脑子处于迷糊状态,一时没转过弯,我猛地坐了起来,那人听着声响,转过头来,我才认出这是蔡涵,他竟然已经起床了。

“几点了啊?”我问。

“还不到八点。”他回答我说。

原来我才睡了一个多小时而已,头有些昏,我又躺了下去,直到我妈到房间叫醒了我。我睁开眼她就把我批评了一顿,说是我同学在家我也不陪同学玩,就一直睡。我看了下手表,已经上午十一点了。

起床后,我再次把房间里检查了一遍,没有莫名其妙的鞋子,也没有其他异常之处。蔡涵在客厅看电视,见我走出来,就问我什么时候回学校,我想既然家里事情已经解决了,就没必要再呆了,陈丰出事后,我俩的实验课题也一直耽搁着,我还是想把它做完整。

那天下午,我俩就回了学校。下车后,我直接往宿舍院子走去,蔡涵提醒我说去看看我西服弄好了没,当时说的三天期限已经到了。他不说我还真没想起这事,我俩便往干洗店走去。

拿衣服时,还有个小插曲。我与蔡涵刚走到店门口,一个中年妇女就说:“你们可算是来了。”

我对她有些印象,上次送衣服过来时,就是她和一个小伙子在店里,现在那小伙子并不在。她好像是认出了我们,我心想这人还真会做生意,洗衣店每天的客人不少,我之前也没来过这,她只见了我一面就能记住我。

我有些奇怪的是,当时是他们让我三天后来取,现在刚到三天,听她口气像是我们来得多晚似的。

我拿出洗衣票准备给她,她却根本没接,直接走到店里一个角落处,我就看到她搬开了一些东西,然后拿了一个黑色塑料袋出来,之后走回到柜台,把袋子递给我说就是这件。

我有些奇怪,干洗店的衣服熨烫好后不是都应当挂起来么,才免得再次出现褶皱,并且我这不是运动服,而是西服,更应当如此才对。她把我衣服放进塑料袋,扔到那个角落又是怎么回事。

因为袋子是不透明的,我看不见里面的衣服,就疑惑地拿过来,将它打开。打开塑料袋,我拿出里面的衣服,正是我那西服,它被叠得好好地,平整地放在里面,我用双手提着它的两个肩膀处,西服就竖起撑了开来,是熨烫过的,蔡涵拿起两个袖子看了看,也处理好了。

我不是找事的人,既然衣服没问题,我也就不打算询问她为何把我一件好好的西服扔在角落里压着,拿出钱包来准备付钱走人。

这个时候,那妇女却说不收钱,我愣了一下,问她为什么,她就说她们店有个规定,每个顾客在店里洗的第一件衣服都不收费。我以为这是店老板吸引顾客的一种方式,倒也没觉得奇怪。

只是,在我拿着衣服离开的时候,那妇女又说:“你这衣服是名牌,要缝要洗最好是拿到专卖店去,我们这里水平有限,以后就不接了。”

听着这话的时候,我心里就想,当时我把衣服拿到店里来的时候,你怎么没说这话呢,不过话说回来,兴许她也是怕把衣服弄坏了我找她麻烦,并且我对这次他们处理的衣服还是比较满意的,关键是没收我钱,所以我也不好多说什么,点头应了下来。

路过校医院时,我想起上次把苏溪送到这里,也不知她的脚好了没有,苏婆又有没有告诉她我与蔡涵去她了她家里一事。

蔡涵见我停了下来,问我怎么了,我没好意思告诉他我背着苏溪到医院的事,只得谎称是想起了陈丰坠楼时的惨状。

“我相信他下辈子会投胎到一个幸福的家庭的。”蔡涵抬起头看向天空,淡淡地说着。说这话的时候,他嘴角带着浅笑,我知道,他是在为陈丰祈祷。

而经过昨晚一事,我也算是确定了陈丰说他怕蔡涵的原因。陈丰生前本性胆小,死后也是胆小鬼,而蔡涵会一些驱鬼术法,他爷爷又是阴阳先生,说不定传有辟邪法物让蔡涵随身带着,这自然会让鬼魂状态的陈丰望而生畏。

蔡涵没有与我一道回寝室,他说离开了几天,要去陪陪女朋友。我打开寝室门时,何志远并不在里面,我把西服挂进衣柜,坐在椅子上歇息起来。

之前一个人在寝室时,心里还会有些发怵,毕竟陈丰最先就是在这里出的事。

现在陈丰的事情彻底结了,我知道他已经去投胎了,再看着他那空荡荡的床位,感觉就有些悲凉了,活生生的一个人,竟是就这样消散开去,再也触碰不到了。甚至于,若干年后,除了他父母还记得每年给他烧些纸,其他人都会忘记“陈丰”这个名字。

在寝室呆了一会,刘劲给我打了个电话,问我从家里回来没有。我回家一事,只有蔡涵与何志远知道,刘劲突然问起,我很是惊奇,问他怎么知道我回家去了,他笑着说前天在学校碰着何志远了,他随口问了我,何志远就告诉他我回家了。

刘劲打电话的意思是让我晚上一起吃个饭,说起来我俩现在也算是朋友了,大家吃饭加深下感情倒也正常,于是就答应了下来。我问他都有哪些人,他说还有拐子,我问怎么不叫杨浩,他说杨浩与拐子在某些事上观点不一致,私下感情并不好,我听了也就没再多问。

吃饭的地点定在学校里一家小馆子,快到约定时间时,刘劲又给我打了个电话,告诉了我他请客的主要意思。他说拐子这几天情绪有些低落,整天闷闷不乐的,他到派出所后,拐子教了他很多东西,算是他的师父,他看见拐子这样子也不好受,就想着叫他出来喝点小酒高兴高兴,至于为什么叫上我,是他看出来拐子与我比较谈得来,我可以帮着劝劝拐子。

我问他知不知道拐子为什么不开心,他说他问过两次但拐子没有说。这时我想起我回家前一天,米嘉与我从公司一道回学校,说是要祭拜她妈妈,这与拐子情绪低落的时间相符,我猜测拐子是思念自己的妻子了。

我把这事告诉刘劲,他很是惊讶,问我是如何得知的,我这才告诉他我与米嘉是同事的事,上次在医院门口碰着他俩,我也没机会说出来。刘劲听了连连称奇,直叹世界太小,我也笑着说可不是么,人生就是这么奇妙。

拐子比约定时间晚来了近半个小时,他进来时低着头,一看就是情绪不高。可当他看见我时,还是勉强露出了一个笑容。

那天晚上,我与刘劲是用尽了浑身招数,想让拐子开心起来,但我们都小心翼翼没有提拐子妻子的事。

期间,我告诉了他我与米嘉成了同事,我本以为拐子也会惊叹我们有缘份,岂料他竟是愣了一下,然后才呵呵一笑说:“还真是巧啊。”

“拐子哥,你女儿现在还和你住一起吧,怎么我从来没见过呢?”刘劲喝酒有些上脸,胀红着一张脸问道。

“她啊,她不喜欢抛头露面。”拐子淡淡地说。

他这话一出,我倒是有些不认同了,在我的印象中,米嘉是很开朗的,脸上经常挂着笑容。不过拐子以父亲的身份对自己女儿做出评定,我一个外人也不方便纠正。

“今晚都是几个朋友,又没外人,她吃了饭没有,要不让她过来一起吃吧。”刘劲热心地说道。

听着这话,我看向了拐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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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8-6 08:55:4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045章 托付



“几点了?”拐子看着刘劲问道。

刘劲有些疑惑,但还是看了一下时间,然后回答说:“还早呢,差几分钟到九点”

因为拐子来得晚,我们是七点过才开始吃的,现在吃了一个多小时。

“今天有些晚了,下次吧。”拐子听了时间后说道。

“九点哪在晚啊,现在的年轻人不到十二点是睡不着的。”刘劲仍然没放弃。

“米嘉不一样,她睡得很早。”

听着拐子这么说了,我忙给刘劲使眼色,让他换个话题,刘劲心领神会,便说:“那今天就算了,下次一定把你女儿叫上啊。”

我们吃完饭出了饭馆时,已经十点过了,拐子喝得要多一些,走路都有些晃,我与刘劲怕他摔着,就准备送他回去。走到家属区楼下时,拐子挥手让我们回去了,我说把他送到楼上去,他边摇头边推我们,我俩无奈,只得叮嘱他上楼小心一些,然后就走了。

回宿舍的路上,我给米嘉发了条短信,大致说了我们晚上吃饭的事,主要是告诉她拐子喝得有点多,让她晚上照看着些。米嘉一直没有回我,我想起拐子说她睡得早,也不好再打电话吵醒她,只得作罢。

我回去时,只有何志远在寝室里,他并不知道我已经回来了,所以乍一看见我还有些惊奇,我告诉他我下午就回来了,问他有没有见着蔡涵,他说他晚上一直在寝室,蔡涵没有回来。

听了这话,我在心里偷笑,蔡涵这小子晚上肯定又和女朋友回出租屋潇洒去了,这样想着,我也没给他打电话。

睡觉的时候,我问何志远他这几天一个人睡觉有没有开灯,他说没有,开着灯反而睡不好。我听了,也就打消了开灯睡的想法。

不过呢,因为知道陈丰的事已经过去,寝室里不会再有什么异样,即便关着灯,我倒也没有像之前那样忐忑,加上喝了不少酒,我很快就入睡了。

迷迷糊糊的,我感到脸上有些痒,我伸手随意拨了一下,过了一会,那感觉却又传来了。

这一次,我一个激灵惊醒了过来,因为我潜意识记得这感觉很熟悉。

果然,当我睁开眼睛后,就看到面前有一对绿荧荧的东西,一动不动的,我知道,这是苏婆那只黑猫的眼睛。

这眼睛在黑暗中甚是诡异,好在我知道它本身并不是阴邪之物,反而可以驱逐邪灵,并且它之前救过何志远,所以,我只是被它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两三秒后我就回过了神来。

黑猫见着我醒了过来,“嗖”地一下就跳到了地上,我想起上次它到寝室送纸条一事,猜测又是苏婆让它来传递什么信息的。

虽然苏婆招过我的魂,但她两次送的纸条却都传达了重要消息,我担心这次又发生什么事,没敢怠慢,摸索着爬下了床。

当我站在寝室地面后,黑猫又移动了位置,这次它跑到了寝室门后面,然后用爪子挠着房门,我看了看床上的何志远,他没有什么动静。为了找到黑猫带来的纸条,我打开了台灯。

让我疑惑的是,我找遍了寝室地面以及我的床上,都没有发现什么纸条。当我把目光投向黑猫时,只见它用右前爪子轻轻在门上拍了拍,然后回过头来看着我。

这是想让我把门打开?

一丝微风吹来,我看向窗户,窗户开着一半,黑猫一定也就是从窗户窜进来的,那么,它如果是想出去的话,大可以再从窗户跳出去。

它没有带来纸条,它想让我开门,我立马想到了它的意图,它是想让我打开门,然后让我跟着它出去!

这样一来,我就有些犹豫了,苏婆的立场并不明确,我到底要不要去呢?

“喵~”

黑猫见我一直未有行动,出声催促着我。

关键时刻,我还是选择了相信苏婆,因为我可以确信自己现在是活人状态,不是被苏婆招了魂,而之前几次我以这种状态接触苏婆时,她完全没有伤害我,这一次是同样的情况,类推下来,她应该也不会伤害我才对。

我迅速穿好衣服,换上鞋子,轻轻打开了房门。房门开了一个缝后,黑猫一下就窜了出去,我等了几秒,听着外面没什么动静,这才跨了出去。

到了楼道,我迅速按亮了灯,就看到黑猫已经下了几步楼梯,正回头望着我,我沉住气跟了上去。

一路上,黑猫都是这样走几步又回头来看我,确定我跟着后,它又往前走几步,如此反复。它一直把我带到了宿舍院最里面,也就是我与蔡涵经常翻围墙之处。

我跟着黑猫翻了出去,又走了一段距离,它把我带到了宿舍院附近的一处小竹林。当黑猫停下来后,我便看到了一身黑衣的苏婆。

虽然我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大晚上看到她这身装扮,以及她愈发苍白的脸,我的心还是紧了一下。

“你终于回来了。”这是苏婆见着我后说的第一句话。

我听着这话,感觉有些熟悉,之后反应过来,下午那干洗店的中年妇女也说了句类似的话。

“你一直在找我?”我疑惑地问。

“这几晚上我都让黑猫去找你,你都没在,你去哪里了?”她问我说。

“我……”我刚想说我回家去了,突然就想,我凭什么告诉你啊,然后生生地止住了后面的话。

“那件衣服呢?”她又问。

“在我这,怎么?”她提起西服,我一脸警惕地看着她。

“罢了,那小子说得对,我的确没本事解决它,毕竟是你的东西。”

苏婆这话说得我有些迷糊,弄不清话里的因果关系,衣服是我的没错,可为什么是我的她就解决不了呢?

她把话题扯到了我身上,我早就想问她这事了,于是盯着她问:“你招我魂时叫的是‘王泽’二字,你怎么知道我叫王泽?”

“我当然知道你叫王泽,你自己也知道,但这只是短期的事情,当你不是王泽时,事情就无法阻止了。”

苏婆的话不仅没有解答我的疑问,反而是让我心中的疑惑更深了。她的意思是我现在叫王泽,但用不了多久就不叫王泽了,那到时候我会是谁?会恢复成周冰的身份吗?

还有,为什么说当我不是王泽时事情就无法阻止了,是到时候会发生什么吗?

看来,苏婆知道很多隐情。我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当即走到苏婆面前,让她告诉我事实的真相。

“我现在告诉你的话,你会死的。”苏婆毫无表情地说道。

听了这话,我骇然地往后退了几步,知道真相就会死?这他妈到底是什么情况!

“没时间了,我今晚来找你,是要你答应我一件事。”见着我一直沉默,苏婆又开口说道。

“什么事?”我几乎是机械性地回答,那个时候我的心情很复杂。

“我要出去一段时间,你帮我照看苏溪。”

“啥?”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苏溪,我孙女,你认识的。”苏婆一下就戳穿了我,看来她已经知道我与蔡涵调查她一事了。

我不明白的是,既然她知道我俩在怀疑她,为什么还要把孙女托给我照看,并且苏溪又不是小孩子,不过比我小个两三岁,哪用得着我照看啊。

“她是成年人啊……”我犹豫着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你不用考虑其他的,只管答应我便是,苏溪那边我会去说。”苏婆的态度很明确。

苏婆似乎对我身上的事知道得很多,我脑筋转了一下,就想着既是这样,我倒不如答应了她,反正苏溪那么大了,也用不着怎么照看,还让苏婆欠了我一个人情,到时候作为回报,她多少会告诉我一些事情,并且听她的口气,关于我身份一事还有些危险,说不定后面我还需要她帮我。

“行吧,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回来自会联系你,在我离开期间,你必须与苏溪寸步不离,如果她出了事,我拼了老命也不会饶了你!”苏婆说这话时仍然没有表情,但透露出来的狠意我却能清晰地感受得到。

不是我出尔反尔,只是我与苏溪毕竟男女有别,她要求我寸步不离,这有些难以办到啊。

“我家你也去过,从明天开始,你就搬过去住,那里有两间卧室,你与苏溪一人一间,一直到我回来。”苏婆似乎猜到了我的心思,马上就将这事解决了。

“如果你一直不回来呢?”我顺着她的话问了一句。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我这不是在诅咒她回不来么,也不知会不会激怒她。

“如果我没回来,你就照顾她一辈子。”

我注意到,这次苏婆用的是“照顾”而不是“照看”,听了这话,我心脏猛烈地跳动着,这啥意思,这是给我和苏溪指婚么?

当时我就想这老太婆真是疯了,我不过与她见过几次面而已,与苏溪也只见过两次,她就这样随便把自己孙女交给我了,也太草率了吧。

我承认苏溪那丫头人长得好,气质也不错,可我还真没想过要她当我媳妇啊……

“你要离开学校的话,也带上她一起。”苏婆紧接着的一句话将我的思绪拉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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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8-6 08:56:0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046章 再入苏家



"天亮以后,你就可以去我家了。”说完这话,苏婆就转身走了,身形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你的咳嗽治好了吗?”我看着她离去的方向大声问了一句,回应我的只是一声猫叫。

我重新回到寝室时,何志远还保持着我走之前的睡姿,我轻轻爬上床躺了下来,心情久久无法平复。

之后我一直没有睡着,好不容易等到了天亮,我估计宿舍院门已经打开了,便出门往苏婆家而去。

半个小时后,我再次来到了苏婆家所在的巷子口,巷子外面停着一辆白色的面包车,巷子里面传来一阵哭泣之声,我心里一紧,加快了步伐。

苏婆家的门是开着的,我直接走进了传出哭声的那间卧室,正是上次我与蔡涵看到苏婆烧衣服的那一间。

进屋后,我就愣了,此时房间里有四个人,两个不认识的男子站在一旁,床上睡着苏婆,床边趴着一个姑娘,身子在抽动着。

我认了出来,那女子正是苏溪,我再看向床上的苏婆,她面色苍白,嘴角带着一些血渍,任是苏溪在一旁哭着,她也没有丝毫动静。

想起巷子那辆白色面包车,我心里一沉,轻声问旁边一个男的发生了什么事。

“老太婆去世了,她孙女不让我们把尸体拉走。”男子有些无奈地回答我。

男子的话确定了我的猜测,我却有些不相信这个事实,苏婆竟然死了!几个小时前她还与我说过话呢,还说要出去一段时间,让我照看苏溪,结果门都没出就死了。

我有些不相信,往前走到床边,盯着苏婆的脸看。长这么大我只见过陈丰的尸体,但我见着的时候他已经死了几天了,无法与苏婆现在的样子作对比。

“医院来确定死亡了吗?”我问刚才那个殡仪馆的人。

“确定了,医生已经走了,我们也是医院通知过来的。你是这家人的朋友?劝劝这个小姑娘吧。”男子见惯了生离死别,语气淡淡的。

既然医生都宣布了苏婆的死亡,我也没话可说了。苏溪还在抽泣着,我看着她那娇小的身躯,心里也很难受,这个小姑娘二十岁不到,却承受了太多的磨难。同时我也唏嘘不已,三年前苏婆诈死,现在却真的撒手人寰了,还真是天意难测。

“苏溪,是我。”我伸手扶起苏溪的肩膀,轻声说道。

苏溪慢慢抬起身子,转头看向我,脸上带着泪痕,刚要开口,眼中的泪水又流了下来,她便别过了脸去。

“你这个样子,苏婆肯定也不会安心的,节哀顺变吧。”我没经历过这种事情,也不知道如何劝慰她。

之后,苏溪被我扶着坐到了椅子上。我给那两男的使了个眼色,他们就拿出手中的黑色袋子,准备把苏婆装进去。苏溪眼看着这一切,却也没再出声阻止。

待苏婆的身体被装好后,刚才和我说话那男子让苏溪跟着一起过去,顺利的话,上午就可以把苏婆烧了。这时苏溪却说了句让我发冷的话:“不行,婆婆走的时候交待过,她的身子要等到七日后她回了魂才能烧,如果提前烧了的话,她就回不来了。”

我留意到,那两男的听了这话,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他们常年在殡仪馆工作,听着回魂这种事,心里肯定有些发怵的。

不过这是苏婆的遗愿,也是家属的要求,殡仪馆没理由拒绝,只要苏溪缴足七天的停尸费用即可。讲好后,苏溪就跟着他们一起去殡仪馆办手续了,我本来想一起去的,可苏溪让我在家里等她就好,我听了也就没再坚持。

从我出现到苏溪离开,她都没有表现出一丝的惊讶,并且让我等她,看来苏婆还真是给她讲好了这事。

他们走后,苏婆家就只剩下了我一个人,偏偏这时候一阵风吹来,将往外开着的窗户吹得关了回来,发出“嘭”的一声,吓得我一个哆嗦。

我不由得看了看苏婆刚才躺的那张床,枕头边也有些干了的血渍,我心里越发地发毛,不敢再呆下去,走到了客厅。

结果走到客厅感觉还是怪怪的,我干脆出了屋来,站到了门外的空地上。抬头看着明亮的天空,我心头的阴郁感觉才少了些。

这个时候,我想起了苏婆昨晚的交待,她说如果她回不来的话,我就要照顾苏溪一辈子。现在她这情况到底算不算回不来了呢?

关键是我已经答应她了,现在她已经死了,我要违背承诺的话,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我想起苏溪说的七日后苏婆要还魂一事,不禁打了个冷颤,当下决定还是按苏婆说的来办,今时不同往日,我觉得对鬼神还是得有敬畏之心。

苏溪回来时已经接近中午了,她的脸色仍然不好,虽然泪痕已经擦拭干净了,但眼中始终带有泪花。

“学长,进去坐吧。”苏溪见着我站在门外,招呼着我进屋。

“不用客气,我叫王……,你还是叫我周冰吧。”苏溪招呼我时,我正在想事,一时没留神差点又说出了王泽二字。

“不行的,婆婆让我只能叫你学长,我不能违背婆婆意愿。”

苏溪的话让我吃惊不小,这个苏婆,连苏溪管我叫什么都定好了,还真是管得够宽!我本想抱怨几句的,想着死者为大,只有先接受了这个称谓。

进了屋后,我开始问起了自己关心的事,首先便问苏溪怎么知道我要过来。

苏溪告诉我,苏婆这段时间白天都咳得好厉害,但晚上却没什么事,昨晚睡觉前也好好的。今天清晨天快亮时,她听着苏婆的房间里传来厉害的咳嗽声,她赶紧跑了过去,就发现苏婆脸色很差,嘴角好多血,她想要通知医院过来,苏婆却不同意,并说她没时间了,让苏溪听她交待几件事情。

这几件事里就包括了我,苏婆告诉苏溪,她快不行了,天亮后会有一个她认识的人到家里来,以后就由那人替苏婆照看她,并让她听那个人的话。当时苏溪哭得厉害,就想快点答应了苏婆,再送她去医院。

苏婆却是咳得越来越厉害,交待完事情就彻底断了气,最后一件事便是刚才苏溪给殡仪馆工人讲的遗愿。苏婆死后,苏溪足足哭了近半个小时,才想起打了120电话通知医生过来。

“学长,你认识婆婆吗?我没想到婆婆口中说的人会是你。”讲完后,苏溪看着我说。

听了事情的经过,我也基本上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昨天半夜苏婆找到我作了交待,而苏溪并不知道这回事,苏婆回到家后不久就开始咳嗽,最后太严重便去世了。

上次我与蔡涵过来时,苏婆就咳得厉害,蔡涵也看出了问题所在,还说医生救不了她。我问苏溪,苏婆咳了这么些日子,难道从来没去医院么,苏溪摇了摇头。

根据苏溪的回答,我发现自己似乎是上了苏婆的当了,她一直没去医院,说明她对自己的情况很了解,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昨晚在小竹林里,她也说了一句“没有时间了”这种话,加上这几晚上她都让黑猫去寝室找我,看来她早就想好了等自己死后把苏溪托付给我。

她说的要离开一段时间,不过是想先让我答应下来的一个借口罢了。当时我还在想她凭什么去说服苏溪跟着我,结果是用临终遗言这样的方式,苏溪由她抚养成人,对她的临终交待一定会谨记在心的。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事吗,当时我说觉得你婆婆很伟大,想要去祭拜她,你还说你婆婆没有墓地,后来我却机缘巧合见到了她,你们婆孙二人在这边没有其他的朋友,你婆婆应该是怕她走后你一个人孤苦伶仃,然后又觉得我人不错吧,这才托我照顾你。”我没有在苏溪面前戳破苏婆的计谋让她尴尬,而是找了这样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听我说完,苏溪小声地“嗯”了一句。

我讲到刚才那事时,想起了三年前苏婆诈死一事,看来正如蔡涵最初怀疑的,苏溪对此事也是心知肚明,我不由得问起她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以至于让苏婆不得不假死。

“具体的我并不知道,婆婆只是说有人要找她索命,她只有假死才能躲过一劫,我不想让婆婆离开我,也没有多问,三年来,我和她一起保守着这个秘密。”苏溪直接就回答了出来,有了苏婆临终托付一事,苏溪现在对我应该是很信任的,这话同时也说明,她对苏婆假死的细节的确不知情。

“你婆婆是不是会什么巫术?”

“学长为何这么问呢?婆婆怎么可能是巫婆。”苏溪睁大着眼睛问我。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婆婆会不会使用一些法术?”我换了一个说法。

“至少我从来没有见婆婆做过,她不过是一个普通的老太太而已。”

“那你相信她七日后回魂一说?”

“我宁愿相信这是真的,那样的话,七日后我还能再见婆婆一次。”

说着说着,苏溪的泪水又要出来了,我于心不忍,赶紧止住了这个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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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8-6 08:56:2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047章 镜子的指示



苏溪在上大一,课程排得比较满,当天下午就有课,我反正没事,就陪着她一起去教室旁听,也算是履行了答应苏婆的“寸步不离”这个承诺。

我是与苏溪并排着走进教室的,下课后又一起离开,走的时候,我的余光总能瞟见有人对着我指指点点的,我问苏溪这是怎么回事,苏溪的脸有些微红,却让我别理他们。

快吃晚饭的时候,蔡涵打电话问我怎么没在寝室,我想着答应了苏婆搬过去住,这事也没法一直瞒着蔡涵,就约他一起去食堂吃饭,并说见面后再细说。

我是带着苏溪一起去食堂的,当蔡涵看着我俩同时出现时,脸上写了个大大的问号,我们找了个偏僻的位置坐下。

“学长,你好。”见面后,苏溪很有礼貌地与蔡涵打招呼。

“苏溪是吧,我们见过的,我叫蔡涵。”

“菜团?”苏溪没听清楚,问了一句。

“噗……”听着她的话,我没忍住笑了起来。

蔡涵瞪了我一眼,却不好对苏溪发作,就闷着没吭声。

缓了一会,蔡涵问我俩怎么凑到一起了,我便把给苏溪讲的那些又重复了一遍,蔡涵当然听出了我话里的问题,但他是个聪明人,没有当着苏溪的面问出来。后来趁着苏溪上厕所的时候,我把昨晚苏婆来找我的事给他讲了,只是仍然没有提苏婆讲的有关“王泽”的事。

蔡涵听了便说现在苏婆已经死了,难道我真要照顾苏溪一辈子。对于此事,我自己也没什么主意,蔡涵见我沉默了,就笑着说我白捡了个媳妇,我狠狠瞪了他一眼,却也明白了下午苏溪同学那些目光中的意思,估计他们一定觉得我与苏溪有了“非正常”的关系吧。恰好这时苏溪回来了,我俩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从食堂出来的时候,蔡涵问我是不是真要搬出去住,我看向苏溪,她低着头,我看不到她的表情。说实话,从我内心来说还真有些不愿意,一来那里只有两个卧室,苏溪睡自己那一间,我就只有睡苏婆那间,可她刚刚才去世,让我睡死人的房子,我过不了那道坎;再一个,我与苏溪完全不熟悉,一男一女这样住在一起,总觉得很别扭。

正当我不知如何回答时,苏溪抬起头来,楚楚可怜地说:“学长,既然婆婆找到了你,而你也答应了婆婆,能不能请你至少在七日内做到答应婆婆的事,让她走得安心一些。你放心,以后我不会赖着你的。”

苏溪说出这样的话,看来是我的沉默刺激到了她敏感的神经。

而苏溪的模样与话语也同样刺激了我,没错,不管过程如何,至少结果是我答应了苏婆,我不应该有退缩的想法,并且苏溪一个姑娘家都能克服那种“别扭”,我一个堂堂男子汉,心里也没歪心思,有什么不可以?现在她婆婆刚离开,我虽然帮不了她什么,至少能陪她说说话,转移下注意力。

“你误会我了,我现在就去搬东西,你在我们宿舍院子门口等我一下,我们一起回去。”

之后,我们一行三人便往我们宿舍院走去。

“那个苏婆之前招了你的魂,现在又奇怪的死了,会不会又是假死?我觉得这事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苏溪在院门口等我,我与蔡涵一起上楼时,他问我道。

“不会的,这次是医生宣布的死亡,还有,苏溪蛮可怜的。”我已经做了决定,不想再动摇。

“我是怕你进了贼窝。”蔡涵还是不放心。

“你想多了,我一个大男人,难不成还会被一个小女生谋害不成。”

蔡涵见我心意已决,也就没有再劝。回到寝室,我随意收拾了些东西就准备离开,蔡涵拦着我说这几天有些冷,问我有没有带外套,别说边打开了我的衣柜,我说带了的,他又问我怎么没带那件西服,我说现在又没面试,等着下周去公司开会再来寝室穿就行了。

我带着东西走出宿舍院时,苏溪是背对着院门站着的,那背影看去很是萧瑟,我无奈地摇了摇头,也不知她要什么时候才能从悲痛中走出来。

我俩一起往回走着,刚开始还没什么,当步入那条小巷子时,路灯光线转弱,我一下就有些紧张了起来。

进了屋,苏溪直接回了她卧室,我站在客厅没有迈动步子,有些不敢进苏婆的屋子去。

几分钟后,苏溪又从卧室出来了,看着发呆的我说:“学长,以后你就睡我卧室吧,我睡婆婆那间,床上用品我刚才已经换过了。”

苏溪还真是细心,考虑到了这点,我有些感激,对她说了声谢谢,她笑了笑,让我早点休息,然后就进了苏婆的卧室。

相比于苏婆房间的阴凉,苏溪房间里就正常多了,隐隐还有股香气,让我安心了不少。

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我有些叉床,一直都没怎么睡着,直到一阵压抑着的低泣声传来。

刚开始那声音还很小,我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第二次响起时,我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

我侧着耳朵听了会,明白了过来,这是苏溪在哭泣呢,估计是怕我听着,刻意压低着声音,我轻轻打开房门,那声音就大了一些,正是从苏婆房间里传出来的。

我本想过去劝慰她的,走了两步又退了回来,至亲离去,就让她发泄一下吧,心中的悲痛还是释放出来好一些,否则会憋出事的。

我知道苏溪第二天上午有课,为了防止自己睡过头,重新躺回到床上后,我定了闹铃。当时我想的是,无论以后怎么样,至少这七天里做到对苏溪寸步不离。

那天上午,我陪苏溪听课,我坐在她旁边玩手机,当我打开QQ时,收到了镜子的消息,当时我本来是趴在桌子上的,这消息直接让我坐直了身子。

镜子发的是——王泽,该行动了!

沉默了几天后,镜子终于又“活”了起来。消息的发送时间是当天凌晨五点,这个镜子还真是神出鬼没,那个时间点竟然没有睡觉。

这句话让我震惊不已,镜子称呼我为王泽是意料中的事,但他说的“行动”指的是什么呢?

“学长,怎么了?”苏溪坐在我旁边,能感受得到我情绪的变化,轻声问了一句。

“没事,差点睡着了,一下醒了过来。”我随意敷衍着她。这是他们的专业课,她本就听得很认真,听我这样说,也就没再问了。

“什么行动?”我马上回复了镜子,却是石沉大海。

正当我发神之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吓了我一跳,差点就把手机扔了。

铃音在教室里响了起来,周围人都转头看向我,带着鄙夷的目光,我赶紧挂了电话,并把它调成了震动。

我刚调好,手机就震动了起来,是蔡涵打的,连续两次打过来,我猜他是有什么事情,干脆猫着身子走出了教室,接起了电话。

“你在哪呢?罗勇家出事了。”电话刚接通,蔡涵有些焦急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啥事?”他的话让我心里一惊,赶紧问道。

“上次我去他家时,他父母很热心,我走的时候就把自己电话留给了他们,让他们有什么需要可以给我打电话。刚才我接到罗勇妈的电话,说罗勇爸走山路时摔了一跤,撞到了头,现在昏迷不醒,她一个人照看不过来,希望我们可以去帮几天忙。”

听着是这事,我悬起的心才放了下来,这倒不是我觉得罗勇爸摔着算不了什么大事,而是我开始以为是失踪多日的罗勇突然出现了,要知道,他的灵魂和身体都有问题,上次的两魄都那么厉害了,我担心会出现个更厉害的东西。

“罗勇父母也挺难的,既然他妈找到了我们,我们就去帮帮她吧,毕竟同学一场。”我由衷地说。

“我也是这样想的,但是刚好我女朋友家里这两天也有事,我要陪她回去一趟。要不这样,你先去罗勇家里,等我这边事情处理好了,我就过来与你会合。”蔡涵接口说道。

“没问题,那我等会就出发。”说这话时,我想的是罗勇爸昏迷着,照看他也用不了多少人,蔡涵有其他事,我先过去也没什么。

挂了电话我才想起,我现在不是一个人,还有个苏溪啊,我只得给她发了条短信,让她到教室外面来一下。

苏溪很快就出来了,问我什么事,我如实地告诉了她,为了怕她再次敏感,我讲完后,特意问她愿不愿意和我一起过去。

“好啊,我毕竟是女孩子,再怎么也比你们这些男生会照顾人一些吧,再一个我跟着你去还可以安慰你同学的妈妈,她也够凄惨的。”苏溪没有丝毫犹豫就同意了,估计也是听着罗勇家的事,联想到自己的身世,颇有感触吧。

说走就走,苏溪马上给辅导员打电话请了三天假,我俩又回家里去收拾了些东西,就往校车站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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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8-6 08:56:4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048章 大黑狗



上了长途客车后,我让苏溪坐里面靠窗的位子,我坐在外面。车子出发后好一会,旁边都很安静,我侧过头去,只见苏溪已经闭着眼睛睡着了。她昨天半夜哭了很久,这会该是疲倦了。

蔡涵之前去过一次罗勇家,走之前我特意向他问清了路线,即便如此,我与苏溪到达罗勇家所在的村子时,天色也黑得差不多了。好在我提前有所准备,带了两个手电筒。

根据蔡涵所说,在路边下了车,还要走近半个小时乡路才能到罗勇家。现在天黑了,周围灰蒙蒙的,我有些分不清方向。我想给蔡涵打电话再问一下,哪知手机根本没有信号。

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远处的林子里不时传来一些动物的叫唤,我们也不能在这荒郊野外呆一晚上,只有硬着头皮按直觉选了个方向,先走着再说吧。

这样走了十来分钟后,转过了一个弯,总算看到了一户人家,里面亮着昏黄的灯光,我心头一喜,加快了步子。

农村不比城市,农村人少,乡邻之间都很熟悉,平时有个什么事情也可以照应着,都是一个村子的,我就想着找前面那户人家一问就一定能打听到罗勇家的位置。

当我俩离着房子还有十多米远时,突然响起了一声声狗叫,苏溪吓得直接“啊”的叫了出来,这是女孩子的天性。我看过去,房门前站着一条黄色的土狗,正凶恶地向我们吠着。好在它被铁链拴着,冲不过来。

狗叫了几声后,房子里走出来一个老头,看向了我们这边。当时我与苏溪处于黑暗之中,他看不见我们的面孔,却可以看到我们手中的电筒灯光,便问了一句“谁啊”,我赶紧回应说:“大爷,我们是外地人,想找您打听一户人家。”

听了我的话,大爷对着黄狗吼了几句,那黄狗的声音就停了,只是仍然喘着粗气。

“后生,你们要找谁啊?”大爷问我。

“大爷,请问罗勇是不是这个村子的,他家在哪里呢?”我赶紧问。

“噢,是,是,前几天也来了一个娃,你们是一起的吧?”大爷说着往前凑了凑,离着我们近了一些。

我知道他说的是蔡涵,也就往前走了两步,介绍说我们是罗勇的同学,他父母就他一个孩子,他现在出了事,我们来看看他父母,也算是替他尽尽孝道。

“那个娃儿不争气,真是作孽啊。”大爷摇着头说道。

他对罗勇的这个评价让我有些奇怪,便问他为何这样说。他就告诉我,罗勇家里几辈子都是农民,好不容易出了个大学生,本来是光宗耀祖的事,哪知罗勇贪玩好耍,没有按时毕业不说,还在学校惹事生非,被学校里的混混捅死了,把他爹妈害惨了,先是给他凑学费欠了一屁股债,现在还要白发人送黑发人。

听了这话,我很是震惊,学校方面也太不要脸了,竟然用这样的蹩脚理由搪塞了罗勇无故在学校失踪一事,真是欺负老实人!

提起罗勇父母,大爷就不停叹息,我想着罗勇爸还昏迷着,需要我的帮助,就催大爷赶紧给我指一下路。

“你们顺着这条小路一直往前走,前面三百米处有个叉路,你们走右边那条,再走个十多分钟就能看到他家了,那里只有他们一户人家,还是很好找的。”大爷边说边用手指着。

大爷说完后,我与苏溪向他道谢后就沿着小路走去,走了几步,我听着大爷在身后喃喃地说:“说起来我都好几天没见着罗家那两人出门干农活了,可别是气出了什么毛病。”

大爷的声音不大,更像是自言自语,所以我也没回头,只是心里却想着罗勇爸昏迷了,罗勇妈要照顾他,当然都没法种庄稼了。

山路崎岖,我与苏溪以前也没怎么走过,所以走得很慢,这个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前面黑压压一片,手电筒的光线只能照出去十来米远。

这样走了十来分钟,我们才走到大爷说的那个叉路口,右拐后,我回头望去,已经看不见大爷的房子了,前面小路两边的情形根本就看不见,如果罗勇家不开电灯的话,我估计还有些不好找。

我们走的是土路,所以鞋子踩在上面并没有声音,那种沉寂让我有些压抑,我看向苏溪,她竟然一脸坦然,这让我很是诧异,作为一个女生,她的胆量似乎有些出奇地大,当时我就想,这或许与她的成长经历有关,让她比其他女孩子成熟、稳重。

“苏溪,你胆子蛮大的嘛。”我故意找话说着。

“我经常一个人走夜路,所以并不怕黑。”她回答我说。

“那你怕不怕鬼啊?”我也不知自己怎么就问出了这个问题,或许仅仅是源于一丝不服气,想要激一下她,让她像一个正常女孩子一样害怕。

“鬼?我倒希望人死后真的可以变成鬼,那样我与婆婆就永远不会分离了。”苏溪说这话时,语气里没有害怕之意。

她刚说完这话,我就看到前面路边的黑暗中闪着几丝绿光,我知道那是磷火,也就是农村里常说的“鬼火”,它们多出现在坟墓四周。想到这,我用手电筒往一旁照了照,还真看见几个耸起的土包,吓得我一个激灵,心里就骂自己嘴臭,好端端的提什么鬼啊,弄得现在心里紧张个不行。

从那坟包旁经过时,我眼睛直直地盯着前方,都没敢斜视一下。这样又走了十来分钟,我估摸着与大爷说的位置差不多了,就四处张望,却是没有见着哪里有灯光,我想起乡里人一般睡得早,怕走过了,就走几步又用手电筒左右照一照。

当我第五次停下来用手电筒照的时候,终于在右手方发现了一处房屋,房屋里没有丝毫光亮,就这么安静地矗立在黑暗之中。

我记得大爷说过罗勇家附近都没有人家,看来就是这里了,我与苏溪并排着慢慢走了过去。

因为担心罗勇家也会有狗,离着房子还有六七米远时,我捡了一块石头扔过去,那边毫无动静,我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又走了几步,我感觉到衣服被人拉了拉,我回头一看,只见苏溪的一只手扯住了我的衣角,她的脸色有些迟疑,我轻声问她怎么了,她就用手指了指前面。

我顺着她的手看去,就看到那处的地上好像是有个东西。为了看得清楚一些,我把我的手电筒也射向了那里,与苏溪手电筒的灯光会合在一起,这一下我看明白了,那里的地上竟然躺着一条大黑狗,这吓得我忙拉着苏溪往后退去,生怕它突然窜过来咬伤我们。

苏溪不怕黑,却怕狗,刚才就是被大爷家的狗吓得叫了出来。我们一直退到了小路边上,大黑狗却是没有任何动静,这让我有些疑惑,按理说,那狗应该早就发现了我们才对,怎么竟像是一条死狗一般。

“那狗怎么了?”苏溪的声音传来,同时我感觉到手中有东西抽了出去,我这才反应过来,刚才情急之下,我竟是拉着苏溪的手在跑。

“不知道,或许在睡觉吧。”我掩饰着自己的尴尬。

“那怎么办,我们还过不过去?”

我想了想,已经走到这里了,是不可能再退回去的,就对着房屋那边喊了一句:“阿姨,我是罗勇的同学,你在家里吗?”

回应我的只有夜风吹着树叶发出的沙沙声。

我又喊了一次,同样如此。我再次把手电射向那大黑狗,它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一动不动,我刚才那感觉又冒了出来——难不成这狗真死了?

想着,我又找了一块石头,扔到了那黑狗旁边,毫无反应。我从没见着反应如此迟钝的狗,这也再次证明了我的猜测,最后一次,我把石头直接扔到了黑狗的身上,当石头从它身上滚落的时候,我确信了,黑狗已死。

这黑狗应该就是罗勇家里的,只是怎么突然就死了,还被这样扔在院子里。我心里有些奇怪,就想着等会记得问问罗勇妈。

既然黑狗没有了威胁,我也不再有顾忌,与苏溪再次往屋前走去。

虽然只是死了一条狗,但这大晚上的,刚才又见到了鬼火,我心里还是有些虚,所以从黑狗旁边过时,我并没有去看黑狗的样子。

走到堂屋门前,我敲了敲门,敲门后,我就留意着房内的动静,却一直没有声音传来。

我以为是罗勇妈睡着了,就又敲了一次,手上的力道也大了一些。

这次我把耳朵贴到了门上,听了好一会,仍然没有声音,我有些疑惑,正想敲第三次时,房门“吱呀”一声开了,我忙着站直了身子,往屋内看去。

堂屋里漆黑一片,好在我俩的手电筒都没有关,借着手电的光线,我看到开着的门缝里站着一个人,正是罗勇的妈。

因为用手电筒直接射到别人身上会显得很没礼貌,所以当时两支手电筒都是射向地面的,这就导致投入堂屋的光线很弱。

昏暗中,罗勇妈呆呆地看着我们,没有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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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8-6 08:57:0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049章 第三间屋



“阿姨,我是罗勇同学,上次我们见过面的。”我自我介绍着说。

“嗯。”罗勇妈木然地应了一声,就闪身让开了路,我与苏溪走了进去。

进了屋我才发现,房间里并不是全黑的,在堂屋最里面的两个角落处各点有一盏油灯,这种灯我见过,一般只有家里死了人才会用,是给亡魂引路的。

油灯的光很微弱,关上门后,从外面根本就看不到。

“你们睡这间屋。”罗勇妈的声音传来,我用手电照过去,她站在一间房门跟前。

蔡涵说他前几天过来时,罗勇爸妈很是热情,可今天罗勇妈见着我们却一直冷冷的,我只有把原因归咎到罗勇爸昏迷一事上去,家里两个男人都出了事,她精神受到打击也是正常的。

说完这话后,罗勇妈就挪着步子进了另外一间屋,我往里瞅了一眼,床上躺着一个人,应该就是昏迷中的罗勇爸了。

既然我们是过来帮忙的,我也没想着当坐上宾,准备先休息,等天亮了再说。

罗勇妈进了房间后,关上了门,我打量了一下整个屋子,这是农村常见的泥坯房,堂屋的两边有三道门,刚才罗勇妈进去那间以及她给我们指的一间在我左手边,右手边还有一间屋是关着的,应该也是间卧室。

除此外,还有一个通道,里面有风吹过来,风中夹杂着一股轻微的腥臭,我估计是茅房所在。

当我把手电筒光线从通道里收回来时,光线落在堂屋正中偏上的位置,我看到了农村里堂屋的标志性摆设——神龛。神龛上方的红纸从右往左写着“德芳传世”几个黑色大字,神龛前摆着一个香炉,下面是一个火盆,里面有很多烧烬的纸灰。

祠堂被取消后,农村里每家每户都会在堂屋设这样一个神龛,祭拜自己家中亡去的故人。在我观看神龛时,通道里吹来的风突然大了一些,带动了堂屋里的空气流动,竟是把墙角的一盏油灯弄灭了。

纵是我知道那灯是被风吹灭的,我的心还是紧了一下,不愿再呆在这气氛诡异的堂屋里。

而在我准备进屋时,看到苏溪那有些局促的神情,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了一个问题,罗勇妈只给我们指了一间屋,我与苏溪男女有别,这让我们如何休息?

我把电筒光射进屋里,里面只有一张床,床上被子倒是齐全的。我想了一下,把目光投向了之前看到的关着的那间屋。

“你进去吧,我过去看看。”我轻声对她说道。

说完,我走到那间屋前,用手推了推门,推不动。农村的房门没有把手,门被锁上后,要么从里面开,从外面开的话必须用钥匙才行。

我无奈地转过身来,发现苏溪还站在门口看着我。

“你睡里面吧,我在外面打地铺就行了。”话虽这么说,可我瞥了一眼堂屋里的神龛和剩下的一盏油灯,心里还是有些忐忑。

“学长,要不你睡里面,我睡地上吧。”苏溪的话让我愣了一下。

“怎么可能让你睡地上!”我马上就否决了她的提议。

“可是,你好像有些怕黑……”

被一个女孩子当面说怕黑,我脸上一下有些挂不住了,神情毅然地说:“小瞧人啊!别争了,听我的!”

说完,我就走过去,从她面前走进屋子,抱了一床棉絮出来扔在地上,然后说时间不早了,让她快去休息,她见我态度坚决,也就进去了。

农村的棉絮很大很厚实,我睡了一半,另一半折回来搭在身上,倒也能凑和。

我刚才当着苏溪的面有些逞强,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在这堂屋,心里还是毛毛的。我又起来把地铺拖到了左边两扇门跟前,躺上去后又把电筒死死捏在手里,这才闭上了眼睛。

闭上眼睛后,就彻底黑暗了,初到一个陌生环境,出于身体的本能反应,我马上又睁开了眼,四下看了看,确认没什么异常后,又闭上了眼。

其实坐了一天的车,又走了山路,我的身体很是疲乏,想要好好休息,可紧张的心理硬是让身体无法完全放松,我迟迟没能入睡。

当我的意识慢慢模糊的时候,我感觉到自己旁边站着一个人,当时四周一片黑暗,即便我睁眼也无法看见他,可那感觉很真实,就像我曾经睡觉时感觉到背后有人在盯着我看一样。

我想睁开眼睛,却发现无论怎么用力都睁不开来,这种感觉很不好,也让我内心有些慌乱,我继续尝试睁眼,这时耳边却响起一个声音:“快走!”

我心中疑惑,这声音听着并不陌生,却又不是很熟悉,我更想睁眼看看他是谁了,那声音又响了起来:“走啊!”

我很想问你是谁啊,嘴里却只能发出一阵轻哼。

“咚咚——咚咚——”

随着一种厚实的敲击声响起,我猛地睁开了眼,从铺里坐了起来,并迅速打开了手中的电筒。电筒亮后,我把堂屋里照了个遍,哪有什么人影,我安慰自己不过是一场梦罢了。此时我的额头已经浸了不少汗出来,都是刚才在梦里挣扎着出的。

“咚——咚咚——”奇怪的声音又响了。

这次我听清楚了,声音竟是从锁着的那间屋子里传来的,我当下有些疑惑:难不成那间屋子也住着来照看罗勇父母的人?

我站了起来,轻轻走到了房门口,把耳朵贴到门上,过了几秒,声音第三次响起,只是,并不是从门上传来的,而是在房屋里面响起。也就是说,并不是有人在敲门,而是有人在房间里敲击着什么东西。

我想着里面住着罗勇家的客人,也不方便说什么,就回到了自己的铺上。可这次回去,那声音就一直没停了,声音反而是越来越大了,根本让我无法入睡。

最后实在是没有办法,我重新走了过去,轻轻敲了敲门,说了一句:“可不可以别敲了?”

我问完后,就站在那里等回应,我等了十来秒,都没人回我,那敲击声也没再响了。为了确认一下,我又把耳朵贴到了门上,同时闭上了眼睛去听。

听了一会,房间里仍然一片安静,我就想是那人答应了。

“你在做什么?”正当我准备直起身时,一个冰冷的声音在我身后响了起来,吓得我一个哆嗦。

我回过头来,罗勇的妈正盯着我。我刚才的注意力都在房间里发出的声音上,竟然丝毫没留意到她已经走到了我身后。此时,她手里拿着一盏油灯,她的脸色本来就苍白,在这昏暗油灯的映射下,看去更是平添了几分诡异。

“阿,阿姨,你怎么起来了。这房间里也是你们客人吧,他在里面敲东西,我听了睡不着。”我有些慌乱地解释着说。

“看看吧。”说着,她掏出了一把钥匙,插进了锁孔,慢慢转动了起来。

当钥匙转到最里面时,门上传来“咔”的一声,然后罗勇妈松开了手,房门“吱吱吱”地往后裂开了一个缝,房间里一片漆黑,一股发霉的味道扑鼻而来,我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心想住在这房子里也不知会不会被活活憋死。

“看看吧。”罗勇妈又重复了一句那话,自己却没有挪动步子。

我看了她一眼,觉得这女人实在是被打击得太惨了,与他们来学校收拾罗勇遗物时那天简直判若两人。

她的意思很明显,让我走前面,我当时也没想太多,用手电筒照着地面就走了进去。

因为我一直认为房间里有人,担心手电筒光线射到他身上,所以才照着地面。等着我走进去后,我也把手电筒的光抬得很低,只沿着墙角慢慢转动着,观察着房间里的情形。

转了一圈后,我发现房间里空空的,几个墙面处似乎什么都没有。

这个时候,“吱吱”身又响了起来,我心里一紧,马上回头看去。当我回过头时,房门正好“嘭”的一声关了回去,罗勇妈并没有进来。

“阿姨,你……”

我话还没说完,门上竟又传来“咔”的声音,我吓了一跳,脑中闪过一个念头,马上冲到了房门后。我伸手去开门,却发现门果然已经从外面反锁了。

我用力拍打着房门,问罗勇妈这是干什么,她回答说:“你住里面吧。”

她的这句话让我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我就想着,房间里不是有人么,我怎么住?而如果没人的话,我们刚到时她怎么不让我住这里?

她说完这话后,房外又安静了下来,我也冷静了一些。说到住人,刚才我大概看了一下,这房间好像是空的,连床都没有,怎么住啊!

看着那紧闭的房门,我只有安慰自己说,这不过是一扇木门,真有什么事情,大不了一脚踢坏便是。

想着,我就转过了身去,准备再把房间看个仔细,至少也搞清楚刚才那声音是谁发出来的!

这一次,考虑到罗勇妈都把我锁在屋里了,我也就没顾忌那么多了,抬高了手电筒的光线,直接射向了屋子正中间。

而这一看过去,我瞪大了眼睛,心中也涌起一股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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