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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化不肥

《青囊尸衣5:虫师》-弥生遗书残书再现江湖-完结-作者:鲁班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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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5]常住居民I

     楼主| 发表于 2017-6-1 16:10:4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卷 《天师画轴》  第30章 传功
      “那你吃什么呢?”小建环顾左右,见不到粮食和蔬菜,甚至连炊具都没有。
      冉和从石台一边的角落里拎出一个竹篮,里面有杨桃、山竹、红毛丹以及芭蕉等热带水果,口中说道:“饿了吧,在这里只吃水果,姥姥每隔几天便会摘一篮子回来。”
      小建伸手抓过一个山竹剥开,新鲜的果肉甜酸可口汁水足,比京城超市里面的好吃多了。
      “从这儿能出去吧?”她手指着洞窟口那边,压低声音悄悄问道。
      冉和苦笑道:“火山腹中的溶洞相互贯通,错综复杂,一旦走岔迷路,就再也出不来了。”
      “可是呆在这里只能吃水果,也无法洗澡晒太阳,岂不憋闷死了?”小建嚷起来了。
      “洗澡冲凉还是很方便的,那边就有个温泉洞窟。”冉和说。
      “我去看看。”小建壮着胆子朝古树姥姥隐去的那个洞窟口走去,里面漆黑一片,隐约可见一丝微弱的光线自远处透出,原来这是一条石甬道。
      她摸索着前行,沿途遇到好几条岔道,望进去黑黢黢的有点瘆人。前面来到了一间偌大的洞窟,中间是个冒着热气的水潭,天穹顶端有一条长长的石隙裂缝,从中透出一丝光亮,影影绰绰可以视物。
      小建伸手入潭内试了试,水温约有四五十度刚刚好,于是抽出大蛔虫点点扔在了地上,然后除去身上所有的衣物,纵身跳进了水潭。真的好舒服啊,她惬意的躺在温水中,浑身舒展开来,自从离开京城以后都没洗过澡了。
      点点“嗖”的一下也窜进潭中,如同蛇形般在水里欢快的游动着。
      她闭上了眼睛,默默的想着心事。
      自从离家出走的数月期间,经历了太多匪夷所思的事情。从苗疆盘古峰盗取画轴开始,自已与师父被困在了《敦煌夜魇图》内,然后无意之中进入了结界,开始修习“破瓦大法”。闯出结界后来到马家沟,不料又在鸣沙山上被怪人拖入地下沙穴,好在自己机灵,趁机将师父的狗牙据为己有,这才逃脱了犬伏师的魔爪。再入虚空后从莫高窟坠下,哪成想竟然摔出了画轴,来到数千里之外的滇西腾冲大空山洞窟内
      古树姥姥究竟是什么人呢?小建苦思不得其解。
      许久,她从水潭中爬上来,站在了石厅里,挤干长发上的水珠,身上感到十分清爽。
      小建双手摩挲着自己光滑的肌肤,胸前刚刚发育隆起的双乳,黄豆般大小的豆蔻色乳头,小腹下已经生出了细而稀疏的汗毛
      “哈哈哈,小姑娘冰肌玉肤,容貌堪比沉鱼西施、闭月貂婵、落雁王昭君、羞花杨玉环。老婆子迄今活了六百年,还从未见过如此标致的小姑娘。‘载去西施岂无意?恐留倾国误君王’,真乃是‘亡国之物’啊”洞窟内突然响起古树姥姥的惊叹之声。
      微弱的光线下,古树姥姥出现在了洞窟门口。
      “你说什么‘亡国之物’?”小建含羞的侧过身去,不明白古树姥姥话中之意。
      “‘自古红颜多薄命,独留青冢向黄昏’,唉,真的是可惜可叹啊。”古树姥姥口中叹息道。
      “那又如何?”小建忿忿的说着,目光坦然的瞪着她。
      “拜姥姥为师,只要你学会了‘鹅毛功’和‘树须功’,谁都无法伤害到你了。”古树姥姥断言道。
      “要学几十年,我才不干呢。”小建不为所动。
      古树姥姥见她执意不肯,气得浑身发颤,嘴里怒道:“小姑娘真个不懂事儿,尘世间不知有多少人想学都无门呢。”
      “姥姥,对不起。”小建心想她也是一片好意,别让人家太难过了。
      古树姥姥猛然一跺脚说道:“那好,你要多长时间才肯学?十年如何”
      小建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五年总可以了吧?”古树姥姥面色发红,鼻尖上滴汗,头上的银白发丝都漂浮起来,几乎就要歇斯底里了。
      小建还是晃着脑袋不肯答应。
      古树姥姥愕然的盯着她,实在是想不通这天赐的好事儿怎么就不接受呢?想当年柳儿和纷儿可都是百般央求着要当徒弟的。
      “我要走了。”小建弯腰去拾自己的衣裳。
      古树姥姥的脾气向来暴躁,从其对冉和的态度便可见一斑,但她实在是舍不得这个俊俏的小“徒弟”,认为此乃上天给予的,否则怎会突然从一幅画里直接掉出来到了自己的面前?
      此刻,小建越是不愿意,她却越是非要传授不可,这天赐良缘绝不可以失去的。
      古树姥姥手中的树杖猛然间往地上一撴,从其身上蓦地伸出无数褐色的根须,如触手一般凌空蜿蜒着攫住浑身赤裸的小建,将其层层缠绕包裹了起来
      “姥姥,你要干嘛!”小建骇然的尖叫起来。
      “嘿嘿,”古树姥姥桀桀阴笑道,“你不学,难道姥姥就传授不了功夫了么?你两位师姐天资有限,柳儿学了三十年,也只达到五六成。纷儿则更差,二十多年只练到了一层而已。如今你是姥姥的关门弟子,将来之武学造诣必定超过她俩,继承姥姥的衣钵就靠你这小丫头了。”
      “姥姥,你要是把我关在这儿十年八年的,还不如死了的好。”小建绝望的叫喊起来。
      “谁说要这么久了?因人施教,七七四十九天足矣。”古树姥姥说道。
      “只要一个多月?”小建闻言一愣。
      “没错,姥姥将‘鹅毛功’和‘树须功’的全部要诀灌入你的体内,以后自己循序渐进的修炼即可,功力可不是一蹴而就的,需要长年累月的积蓄才行。”
      “哦,既然这样,我同意,赶紧松开了吧。”小建答应了。
      “莫急嘛,要先将本门的来历讲给你听,”古树姥姥说道,“姥姥生于六百年前,三百年后修炼得道,并悟出了这两门旷世功法。迄今为止,已经积蓄了近三百年的功力,堪称‘一代树仙’。”
      “树仙?”小建脱口而出,“你原来是树精”
      “唉,不管树仙、树精或者树妖,都是个称谓而已,反正姥姥原本就是一株‘鹅毛树’。”古树姥姥看似并不在乎。
      “植物也可以修炼成人形啊”小建愕然不已。
      “当然,”古树姥姥解释说,“动物和植物也都是可以修炼得道的,世间万物皆有灵性,不过真正能够修成的则凤毛麟角。就如同人一样,大多数还不都是一生碌碌无为,祖祖辈辈沿袭着生老病死的宿命之路么?”
      “知道了,姥姥,现在可以松开我了吧?”小建被那些根须触手包裹得透不过起来,都快要窒息了。
      “你叫我什么?”古树姥姥严厉的质问道。
      “姥师父。”小建猛然间醒悟过来,随即赶忙改了口。
      “嗯,好徒儿。”古树姥姥发出畅快的桀桀笑声,但那些触手却丝毫都没有放松,反而越来越紧了。
      “放开我”小建声嘶力竭的喊叫起来。
      “住嘴,”古树姥姥呵斥道,“师父现在就开始传授‘鹅毛功’和‘树须功’,在接下来的七七四十九天里,你将会假死,进入中阴身状态。为师的这些触手将会吸附在奇经八脉的八大主穴之上,在不知不觉中打通和灌输这两门武功到你的体内”说罢,姥姥柔软如藤般的触手直抵小建的内关、外关、列缺、后溪、漏阴、申脉、公孙和临泣八大要穴,随即催动真气开始传功。
      奇经八脉是任脉、督脉、冲脉、带脉、阴维脉、阳维脉、阴跷脉、阳跷脉的总称。与十二正经不同,它们既不直属脏腑,又无表里配合关系,正所谓“别道奇行”,故称“奇经”。这八脉承担着人体真气与血气的蓄积与发散的功效,因此,自古以来为中原武学宗师门所重视,也是释道两家修行的必经之路。
      其中,内关穴是开启人体内在机关的总密匙,外关则是主导元气吐纳运化之闸门,尤为重要。
      小建蓦地感到手腕内外分别出现微微刺痛,随之体内一片清凉,就仿佛置身于秋天的森林之中。那沁人肺腑的植物浓郁气息闯入了经络之中,并且乱窜不受自己的控制,紧接着一阵强烈的倦意感袭来,令其昏昏欲睡。
      假死?不会就真的死了吧
      她心里寻思着,嘴里喃喃的嘟囔了声:“呜嗨嘶咪哒”然后慢慢的闭上了眼睛,渐渐失去知觉。
      正潜伏在水潭里的大蛔虫点点脑袋探出水面,焦急的望着被那些根须缠缚着的主人,它正欲跃起向古树姥姥发起攻击的一瞬间,听到了主人的指令,于是沉下水中隐蔽起来了。
      古树姥姥身上的触手紧紧的拥抱着小建,然后凝神静气的盘腿打坐。因为由于个体的不同,传功时强行灌入会引起排异反应,因此必须要先使其进入中阴之身,体内不具有任何抵抗之力方可。
      她将自己的两门功法加诸到真气之中,然后徐徐输入小建的奇经八脉。开始时一切都很顺利,但慢慢的就感觉到了有异,从受体小腹内的“阴脉之海”中隐约生出一股微弱的吸力,一小口一小口的吞噬着灌注进去的真气。
      奇怪,这女孩儿天赋异禀,非但一点都不排斥异体真气,反而像是吃奶的婴儿般主动在索取哈哈,上天赐予的这个徒儿,果真命中注定是姥姥的衣钵传人。
      古树姥姥心中大为欣喜,甚至沾沾自得起来。
      (古树姥姥)[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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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6-1 16:10:4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卷 《天师画轴》  第31章 邪术初成
      温泉洞窟内,天穹裂隙撒下的光线渐渐黯淡了,山外面已是黄昏,此时古树姥姥传功已经数个时辰。
      她感觉到自己就像是母亲在给婴儿哺乳一样,精神全都集中在那弱小的吸力上了。每一口不能的喂得太多太猛,生怕孩子噎着呛着,姥姥已然将小建幻想成了自己的孩子,苍老的脸上流露出一种慈祥的母爱。
      那“婴儿”的吮吸力不知不觉中大了许多,像是饥饿了很久似的,狼吞虎咽的吞噬着真气,根本不考虑是否消化得了。
      古树姥姥心想再这样下去可能徒儿承受不了,于是稍微收回些许真气,哪知那吮吸力随之骤然加大,而且越发凶猛起来。她心中一惊,终于感觉到事情有点不大对劲儿了,小建体内这股怪异的吸力如同一头凶狠的猛兽,自己竟然撤不回真气。
      不好,她心中暗道,于是赶紧松开触手,岂知按在八大要穴上的触手已被牢牢的吸附住摆脱不开了!
      此刻,古树姥姥心中大骇,冷汗自额头一滴滴流淌下来。
      小建仍处于中阴身状态,并无一丝知觉,但体内早已萌芽的“中阴吸尸大法”被姥姥的真气激活,并迅速的成长起来。
      郭璞当年创此大法时名曰“中阴吸尸大法”,就是该功法处于中阴身的时候威力最大。当年黄建国困在千年古墓内,结果误打误撞的嘴对嘴解开了“咒锁”,但此时的郭璞已经过世1600年,早已不是中阴之身。因此需要长达七七四十九日的反哺才能传功完全,若是中阴之身的话,只得七日便可。只可惜刚传功到五七三十五天,黄建国就被“截尸教”两名护法的火雷弹炸了出来,因此只得到了郭璞《中阴吸尸大法》七层的功力。尽管如此,一代阴人也足以横行天下了。
      后来在豫西大峡谷中,黄建国被手提箱炸弹炸去了四肢,虽然处于中阴身状态,但六魄已散,三魂即将离体。在此紧迫情况下仍口对口的为有良传功了三个昼夜,若是能坚持七日,有良便也能够隔空吸人了。
      古树姥姥哪儿知道小建的“阴脉之海”中,竟然蕴藏着当年令无数江湖中人闻风丧胆的“中原第一邪术”,眼瞅着体内的功力渐渐被强行吸入小建的奇经八脉,而自己却无力摆脱,她简直快疯掉了。
      古树姥姥猛然间催动全部真气,想要那股吸力来不及吞噬而噎住,这样方好松开触手加以摆脱。
      然而“中阴吸尸大法”却是多多益善,无论真气来势有多凶猛照样能够容纳。刹那间,姥姥体内的真气如同打开了闸门一般,汹涌向外泄出。
      古树姥姥大惊失色,赶紧调动全身功力与之对抗,真气泄出的速度逐渐减慢了,又变得如同涓涓细流一般,就这样慢慢的流淌着,源源不断的注入徒儿的身体里。
      她最后咬了咬牙,既然如此也就别怪师父下死手了,毕竟还是保住自己数百年苦修而来的功力要紧。
      她高高的举起了右手掌,尽可能的凝聚起所有功力照着小建的天灵盖重重地拍下
      “噗”的一声闷响,如中败革,小建的囟门蓦地升腾出一团黑气,将古树姥姥的重手死死的托住了
      真武七星剑上的数万怨灵在关键时刻出手了,古树姥姥耳边响起了狼哭鬼嚎般的凄厉之音,那些黑气争先恐后的蜂拥钻入了她的鼻孔和耳道
      此刻,水潭里“哗啦”水响,点点闪电般的窜出,张嘴咬在了古树姥姥的手腕上。“嘎嘣”一声,竟然没能咬动,仿佛啮在了坚硬的枯树老干上,差点把牙硌了。
      古树姥姥还未反应过来,瞬间脑袋一窒,仿佛有无数根针刺入似的又疼又麻,随即眼前一黑,便瘫倒在地晕了过去。
      黑暗中,那些触手渐渐的松开了,缩回到了她的体内。
      小建从中阴身状态悠悠醒来,睁开了眼睛,朦胧中望见古树姥姥一声不响的睡在地上。
      奇怪,姥姥不是要传功的么,怎么自己倒睡着了?
      “吱”点点抬起半截身子,晃动着小脑袋,发出惊喜的叫声。
      她爬起身来,觉得浑身胀得好难受,尤其是小腹硬邦邦的,好像充满了气,但又放不出屁来。
      天穹顶上的石隙已经没有光线透出,但洞窟内朦朦胧胧的还可以视物,她并不知道,这是体内的“中阴吸尸大法”在自行调节视觉神经,增强了感光细胞的功能之故。
      小建掏出衣服口袋里的银行卡、身份证以及狗牙撂在一边,然后就着泉水将衣物涮洗干净,好久未洗,都快馊了。
      她将洗好的衣物晾铺在凹凸不平的洞壁石头上,散发出咝咝的白气,这都是受火山熔岩热力传导所致。
      姥姥还在睡着,她不好去打扰,因为还要等衣服烘干,因此索性又躺进了温泉中,阵阵倦意袭来,于是迷迷糊糊的打起了瞌睡。
      梦里,小建回到了家中,妈妈和姥爷笑眯眯的望着她说:“你看谁来了?”厨房门开了,有良一只手端着可口的饭菜递到自己的面前。有全聚德的烤鸭、东来顺的涮羊肉和烤肉宛的牛肉。哇,老北京的三大名菜呢,小建不由得口涎直流
      古树姥姥静静的躺在地上,黑气从她的鼻孔和耳道中缓缓释出,然后重又钻入了小建的囟门之内。
      须臾,姥姥睁开了眼睛,疑惑的四下里打量了一番,瞥见小建躺在温泉里。
      咦,方才不是在给她传功么?记得其体内有股强大的吸力几乎吞噬掉自己三百年的功力。对了,最后还准备重手拍击她的天灵盖后来,后来就记不清了。
      古树姥姥疑惑的晃了晃脑袋,然后试着运行真气,结果却大吃一惊,体内竟然只剩下了不到一百年的功力
      此刻,古树姥姥终于明白了,这位小姑娘的身体里有一种从未听说过的魔力,传功时会自行的贪婪抢夺,竟会在短短的数个时辰里,吞噬掉了自己二百年的功力。
      哈哈,果然是天赋奇禀,上天赐予了一位旷世难觅的徒弟,比起柳儿和纷儿简直是天地之差,云泥之别
      古树姥姥想到此,心情大好,竟然得意的桀桀大笑了起来。
      笑声在洞窟内回荡着,小建蓦地从梦中惊醒。
      “师父,你醒啦,不是说传功要七七四十九天吗,这么快就到了?”小建揉了揉眼睛,诧异的说道。
      “呵呵,好徒儿,”古树姥姥苦笑着,“传功已经结束,不过呢,多传了点,这样也好,你现在行走江湖已经算是一流的高手,姥姥也就放心了。”
      “怎么会呢?”小建迷惑不解,想不出自己与原先有什么不同之处,只是感觉到肚子里的胀气稍微平顺了些。
      “跟师父来,你就知道了。”古树姥姥转身走出洞窟。
      小建从水里爬上来,上前摸了摸衣服都已经干透,于是匆匆的穿好,把狗牙和身份证件等重新放入衣袋。
      “呜嗨嘶咪哒。”她嘴里说着,将点点抓起缠在腰间,然后走入石甬道,返回了石厅。
      “画中人,你回来了,去了这么久,我这儿很担心呢。”冉和见到小建松了口气,人家女孩子家洗澡,作为一个大男人也不好去叫。
      “冉和,你在这儿呆着,姥姥带徒儿上去试试功夫。”古树姥姥说罢手中树杖往地上一撴,石厅上面蓦地伸下来无数手腕粗细的树根,将小建一把卷起消失不见了。
      月夜,大空山脚下,纷儿的坟莹悄无声息的裂开,如藤条般柔韧的树根将小建包裹着送出了墓穴,撂在了墓前。
      小建爬起身来,树林间的空气清新而凉爽,她连续深呼吸了几大口,简直沁人肺腑,还是外面的世界好啊。
      古树姥姥站立在月光下,目光望着小建,随手扯下一片树叶,口中说道:“徒儿,你且瞧好了”
      小建瞪大了眼睛。
      但见古树姥姥手指一捻,一道绿光自手中射出,裹挟着呼呼风声“啪”的钉在了一株大树坚硬的树干上。
      小建紧忙跑过去看,那片柔嫩的树叶竟然牢牢的嵌入树干之中,入木三分
      “哇,师父好厉害啊。”小建惊呼道。
      “你来试试。”古树姥姥微笑着望着她,眼神中充满了鼓励。
      小建也伸手掐下一片树叶,拿在手里感觉到轻飘飘软绵绵的,却不知如何办才好。
      “为师虽然已经将‘鹅毛功’和‘树须功’灌注在了你的体内,但目前还不会融会贯通的加以应用。首先记住,要用拇指与食指轻轻的捏住树叶,然后调动体内真气于手太阴肺经的大拇指少商穴和手阳明大肠经的食指商阳穴,以意念将其射出。”古树姥姥解释说。
      “这两个穴位在哪儿?”小建问道。
      “你这都不知道么?”古树姥姥大感诧异。
      小建摇了摇头,觉得很不好意思:“师父,我原本就是一个中学生而已。”
      古树姥姥无奈只得上前仔细的指点了一番,看来这女娃子体内那股诡异的魔力是与生俱来的,甚至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因此在传功的时候,她也不是其故意要吮吸吞噬自己的功力,而是无意识的,况且还是处于中阴身的状态下。
      唉,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想不到尘世间竟然还有这等诡异的事情,古老姥姥心中叹道。
      小建用心记下真气运行的方法和步骤,然后按照姥姥所说的,猛然间以意念将树叶弹射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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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6-1 16:11:0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卷 《天师画轴》  第32章 练功
      树叶打着旋儿,还没飞出两米多远便坠落在了地上。
      “师父,我不行啊。”小建沮丧的说。
      古树姥姥呵呵笑着鼓励道:“还不错嘛,你大师姐柳儿第一次才射出了三尺多远,二师姐纷儿根本树叶就出不了手,你比她俩强多了。”
      “是吗?”小建闻言心里踏实了不少。
      “为师虽然已传功,但你原本体内并无真气,吸收融和外气肯定是要有一个过程的。所以不必心急,只要平日里勤加练习,便可熟能生巧,很快就能像师父一样了。现在师父再示范一下‘树须功’,你且看好。”古树姥姥说罢手掐诀,口中默念巫咒,同时一指小建身后的那片扁担藤。
      “簌簌簌”月色下,那些原本缠绕在古树和山石上形如扁担的数十条藤茎纷纷伸展开来,铺天盖地的朝着小建缠绕过来
      小建吓得面色苍白,刚想拔腿就跑,岂料脚底下的杂草也竟然旋转着缠住了她的脚踝,刺的脚丫子生疼。自从在鸣沙山跑丢了鞋子以后,还始终赤着足呢。
      古树姥姥手一挥,那些藤本植物缓缓的缩回去恢复了原状,脚下的杂草也松开了。
      “好神奇啊”小建嘴里由衷的赞叹道。
      “万物皆有灵,就连毫不起眼的野草也是如此。师父在大空山数百年,与它们一起朝夕相处生活了数百年,因而熟悉所有植物共同具有的灵性,这才创造出了世间独一无二的‘树须功’。”古树姥姥自豪的说道。
      “我也能么?”小建羡慕的不得了。
      “当然可以,记住手诀与咒语,”古树姥姥一面讲解着手势,嘴里说道,“心中同时要默念咒语‘又双叒叕嘶咪哒’。”
      “嘶咪哒?”小建心想,这咒语怎么和‘尸蛊术’里面的巫咒有点像呢,看来自然界的虫类与植物灵性都是一脉相通的。
      轮到小建了,她按照古树姥姥教给的手诀,然后一指那片扁担藤,口中大喝一声:“呜嗨嘶咪哒!”
      那些横七竖八的藤茎纹丝不动。
      “你念的是什么?”古树姥姥严厉的质问道。
      “哦,记错了,”小建随即醒悟过来,重新暴喝一声,“又双叒叕嘶咪哒!”
      但见那些藤茎“簌簌簌”的抖动了两下,然后又归于了沉寂。
      “哈哈哈”古树姥姥见状满意的呵呵笑道,“你两位师姐第一次发功的时候,这些藤蔓丝毫没有反应,姥姥的关门弟子果然与众不同,天赋过人,真乃学武的奇才呢。”
      古树姥姥手中的树杖朝地上一撴,坟茔再次裂开,那些树根将小建缠绕包裹起来,重又拽进了墓穴中。
      回到石厅内,古树姥姥手捧着一堆新鲜的树叶交给小建,说道:“好徒儿,就在这洞窟中勤加练习吧,每日坐禅融合外气,明白吗?”
      “知道了,师父。”小建应道。
      古树姥姥独自走进了石甬道,口中喃喃自语着:“奇怪,怎么会这样呢?”
      她的手心里摊放着小建方才射出的那片树叶,叶中之筋络已然尽断
      “画中人,姥姥已经收你为徒了?”冉和惊讶的问道。
      “嗯。”小建望着地上的一堆树叶,心里盘算着如何才能尽快的学会“鹅毛功”。
      她捡起一片树叶,依法甩了出去,然而仍旧是飞出两三米远后便一头坠下,而且软绵绵的毫无力道。
      “怎么就扔不远呢?”小建自言自语道。
      冉和在一旁开了腔:“画中人,当年我们与日军肉搏拼刺刀的时候,可都是用手腕的爆发力。人胳膊的力量虽大,但速度较慢,远不及手腕突然翻转时的那股寸劲来的猛。就像有些人玩飞刀,也是要靠长年累月训练出的腕力才可以,你不妨试一下。”
      小建听他说得还是蛮有道理,两个手指头才有多大的力量,远不及甩手腕来的快和猛。
      于是她又取来一片树叶,捏在指间,然后吸足了气,用力的一抖手腕,将树叶掷了出去
      那片薄薄的叶子竟然被她甩出去了四五米远,比方才进步不小,小建面露喜色,心中颇为高兴。
      “胡闹!”正在石甬道中打坐的古树姥姥怒道,“你这不过是俗人蛮劲而已,没有丝毫的杀伤力。为师已经传功给你,所以还是打坐融和化为自己的真气要紧,要知道‘摘花飞叶’必须在叶片上形成真气芒,这样看似柔弱的树叶才能如钢铁般无坚不摧。”
      “是,师父。”小建赶紧盘腿坐下来,静心调息运气,这些费叔以前都教过的,所以姿势也挺像模像样。
      小建闭上眼睛,意念专注丹田,随即便感觉到了小腹有异,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现象。她并不知道,自己体内的“中阴吸尸大法”已有小成,加之吞噬了古树姥姥两百年的真气,眼下正在融和之中。
      随着经络数度循行周天,原本的腹胀感已然逐渐减弱与消褪了。
      郭璞的“中原第一邪术”本来就是为吸取他人真气而设,因此化解外气的能力极强。小建尽管还不会驾驭这股诡异之力,但体内早已经自行在化解中,此刻虽然只有数个时辰,但却基本上已将古树姥姥的外气吸收融和殆尽。
      小建依旧闭着双眼,顺手摸起一片树叶,下意识的以拇指与食指轻轻拈住,不自觉的真气自少商与商阳穴溢出,手臂一扬“嗖”的射出。那片软绵绵的树叶竟然凌空裹挟着啸音,刹那间插进了对面的石壁内,仅留下一根叶柄在微微颤抖着
      古树姥姥听见空气摩擦时发出的凌厉啸音,不由得大吃一惊,身子骤然跃起至石壁下,一望之下简直是目瞪口呆。
      “师父您怎么啦?”小建诧异的望着她。
      此刻,古树姥姥喜极而泣,竟然呜呜的哭了。
      小建赶紧起身跑过来,懂事儿的搂着姥姥的腰,不晓得她为什么如此伤感。
      “师父,我知错了,以后一定用心练功,别难过了。”小建心里酸酸的。
      “好徒儿,你是怎么做到的呜呜”古树姥姥指着石壁,泪流满面,激动莫名。
      小建疑惑的望着深深嵌入石壁的树叶,伸手捏住石壁外露的叶柄轻轻的就拽了出来,带出了一团细细的尘土粉末。
      “师父,这是一条石缝!”小建叫了起来。
      “为师知道,两块火山岩之间的缝隙,里面填满了火山灰,不过你这已经是很了不起了,”古树姥姥接过那片树叶定睛细瞧,这次叶片中的筋络没有断裂而是完整的,于是诧异道,“徒儿,你在林中第一次射出的那片树叶筋络尽断,那是为何?”
      小建迷惑的摇摇头。
      “再朝石壁射一次。”古树姥姥吩咐说。
      小建退回三丈开外,重新发射出一片树叶,耳边依旧是风声凌厉,“啪”的撞在了坚硬的火山岩石上,树叶瞬间炸裂成碎片散落于地。
      “以你现在的力道,叶片应该可以嵌入树木之中了,以后要勤加练习。‘摘花飞叶’的最高境界是射出后并无一丝声音,神不知鬼不觉的,目前连师父也做不到。”
      “无声无息?”小建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没错,杀人于无形,江湖上的顶尖高手大都能够听风辨音,是很不容易伤到的。”古树姥姥解释说。
      “师父,那我现在可以行走江湖了么?”小建试探的问道。
      “嗯,以你目前的功力,已不必惧怕江湖上的一般高手了。但你年龄尚幼,江湖经验欠缺,很容易受骗上当,需要有人在身旁加以指点才行。”古树姥姥思忖着说道。
      小建低头不语,泪水盈盈的在眼眶里打转。
      “徒儿,你怎么了?”古树姥姥惊讶的看着她。
      “我想妈妈了”小建没忍住,眼泪扑簌簌的滚落下来。
      古树姥姥怜惜的望着爱徒,许久,长叹了一声,幽幽说道:“唉,你带着冉和回京城吧,去找两位师姐。大师姐柳儿江湖经验老道,有她在一旁提携照看着,为师也就放心了。冉和千里寻妻,也该让他和纷儿团聚,‘几条杨柳,沾来多少啼痕,三叠阳关,唱彻古今离恨啊’”
      “师父,那你自己一个人多孤单啊,要不一起走吧,我家屋子可大呢。”小建此刻内心深处还真有点恋恋不舍,尽管与师父相识还不到一个昼夜。
      古树姥姥惨然一笑,摇了摇头:“乖徒儿,为师此生不可以离开大空山鹅毛树。”
      “为什么?”小建不解的问。
      “为师在等候一个六百年前的承诺”古树姥姥眼噙泪水幽幽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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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6-1 16:11:1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卷 《天师画轴》  第33章 六百年前的承诺
      “花柳深藏淑女居,何殊三千弱水。云雨不入襄王梦,空忆十二巫山。黄叶无风自落,秋云不雨长阴。豆蔻不消心上恨,丁香空结雨中愁。天若有情天亦老,摇摇幽恨难禁。惆怅旧欢如梦,觉来无处追寻”古树姥姥低吟着,脸上流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
      小建似懂非懂的望着她。
      古树姥姥惨然一笑,双眸空凝,那段来自遥远的,刻骨铭心的回忆渐渐的浮上心头
      明初晚春,南甸叛贼刀干孟兵寇腾冲府,与南下平叛的明军鏖战。一位的明朝年轻将军身负重伤,鲜血染红了白色的战袍,踉踉跄跄的倒在了大空山鹅毛树下,远处的叛军追兵渐近,已经听得到人喊马嘶之声。
      那将军仰望着如白雪一般的树冠长叹一声:“想不到我钢炳戎马一生,今日命丧滇西,但愿能全尸葬于此树之下,血肉化为沃土滋养,足矣。皇天在上,若能逃过此劫,必定卸甲归田,结庐在此,日夜与尔相伴”
      高大的鹅毛树突然间颤抖晃动,漫天的鹅毛花絮纷纷扬扬的飘落下来,堆积在了将军的身上,将其完全掩盖住了,此刻树冠已变成秃枝,风掠树梢,发出“呜呜”幽咽之声。
      叛军追至鹅毛树下,已不见将军的踪影,不久便悻悻的离去了。
      古树姥姥伸出枝条将汁液送入白袍将军的口中,数日后,他终于伤势痊愈,钻出厚厚的鹅毛花絮,对着大树发誓道:“钢炳今次逃过此劫,全赖尔救助,本将军绝不食言,返京后,定向皇上请辞,前来大空山一世相陪。”
      小建听完古树姥姥的讲述,不由得心生感慨:“好凄美的故事啊师父,六百年了,那位钢炳将军一直没来么?”
      古树姥姥泪眼婆娑,幽怨的点了点头。
      “他可能已经战死了,所以才没来。”小建安慰说道。
      “不管将军是死是活,为师也要一直等下去”姥姥的语气坚定而决绝。
      小建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师父,这位名叫钢炳的将军也许史书上会有记载,等徒儿回到京城以后,到图书馆里面去查,兴许能找到他的下落也说不定呢。”
      古树姥姥慈祥的一笑:“乖徒儿,为师也猜想他可能早已经死了,所以才违背了前来滇西的承诺,但心中却始终难以忘怀。如今六百年过去了,再等他个六百年又如何”
      “呜呜呜”冉和在一旁又呜咽了起来,“我和纷儿才分别了四十年,可姥姥为了一个承诺竟然守候了六百年,真的是,是同病相怜啊”
      “师父,钢炳将军若是来了,您能同他结婚吗?”小建天真的问道。
      古树姥姥摇了摇头:“三百年前,为师还没修得人形,因此未曾想过”
      “那现在呢?”小建追问道。
      “若是将军再世,又有何不可?”古树姥姥苍老的脸上皱纹舒展开来,羞涩的笑了,竟如同腼腆的小姑娘似的。
      原来树精也是和人一样,对所爱的人朝思夜想,矢志不渝,就像自己对有良哥的心思似的。小建心里想着,脸颊微微发烧,思念竟也可以是这般甜丝丝的。
      “师父,两位师姐在京城什么地方?”她问。
      “具体住址就不知道了,有一个中原很有名气的学馆,叫作什么‘清华大学’,柳儿在那里当先生。”古树姥姥答道。
      “哦,原来是海淀清华园啊,那大师姐叫什么名字呢?”小建接着问道。
      “柳儿。”
      “全名呢?”
      “为师一向叫她‘柳儿’,别的就不知道了。”古树姥姥如是说。
      唉,反正清华大学姓柳的女讲师或是教授也不会多,应该好找,小建寻思着。
      “见到大师姐,只需露一手‘摘花飞叶’,她便会知道你是出自大空山古树姥姥的门下了。”古树姥姥告诉她说。
      “师父,那徒儿何时可以走?”小建此刻归心似箭,巴不得早点回家。
      古树姥姥转身至石台前,拎出一破旧包袱,从中取出一双布鞋递给小建:“这是纷儿的鞋子,你穿上吧。”
      小建接过来套在脚上,鞋子的样式虽然老土,但大小倒还合适。
      “现在为师就送你们出去,”古树姥姥说着将包袱递给小建,“这里面有几件纷儿的旧衣裳,京城路途遥远,你可以换洗着穿。”
      “师父,现在坐飞机当天就能到了。”
      “噢,”古树姥姥面现疑惑之色,嘴里吩咐说道,“那你就转交给纷儿吧。”
      “等等。”小建跑过去从石壁上摘下那幅《敦煌夜魇图》,然后小心翼翼的卷好,将画轴塞进了包袱里背在身上,这东西可得随身带着,里面还有那么多的尸虫呢。
      “师父,徒儿给您磕头了。”小建乖巧的双膝跪下,连叩了三个响头,这种江湖礼节是从香港武侠片里经常看到的。
      古树姥姥见状乐得合不拢嘴,这个关门弟子不但模样俊俏,而且乖巧懂事,实在是讨人喜欢。
      她手中树杖在地上一撴,石厅顶伸出无数条树根将小建和冉和缠绕包裹起来,裂开墓穴送到了地面上。
      清凉的月光,透过高大的鹅毛树枝桠间散射下来,地上疏影斑驳。
      古树姥姥站立在鹅毛树下,对小建说道:“好徒儿,再为师父试一次‘树须功’。”
      小建依言掐诀,手指那片古藤,口中暴喝一声“又双叒叕嘶咪哒!”
      “簌簌簌”声响起,缠绕着的扁担藤纷纷伸展开来,姿势张牙舞爪,千奇百怪。片刻又都缩回去了,林中归于沉寂。
      “哈哈哈姥姥终于后继有人了,”古树姥姥开怀大笑,面上流露出恋恋不舍之意,口中幽幽叹息道,“徒儿,要记得时常回来看望师父。”
      “师父呜呜”小建哇的一声哭了。
      下山走出去很远很远,她回头望去
      寂静的夜空里,耳边依稀听得到那株高大的古鹅毛树“簌簌”摇晃着茂密的树冠,发出悲凉的幽咽之声。
      “姥姥好可怜啊”小建内心里最柔弱的部分受到了震撼,能够为六百年前的一个承诺而苦守一生一世,当今社会早已是绝无仅有。
      冉和即将与纷儿相会,心情自然是格外的激动,他领着小建沿着一条崎岖的山道就近直插腾冲城。
      黎明时分,小建与冉和疲惫的走进了腾冲汽车站,搭乘早班长途客车,又经过十多个小时的颠簸,天黑后终于赶到了昆明巫家坝国际机场。
      冉和虽然是拾荒者,但也有一张脏兮兮的身份证,小建用银行卡购买了两张机票,随后登上了前往京城的夜间航班。
      “咚咚咚”凌晨,小建砸响了什刹海胡同四合院的大门。
      勤务人员开门后大吃了一惊,忙不迭的叫喊起来:“首长,小建回来了!”
      客厅里,东东披头散发的冲进来紧紧的抱住女儿,泪流满面。
      首长犀利的目光盯着冉和,外孙女儿到底都经历了什么啊?竟然和一个讨饭的叫花子老头混在了一起。
      “你是何人?”首长语气严厉。
      “姥爷,他是我的朋友冉和大叔。”小建赶紧在一旁介绍道。
      “小建,你怎么和要饭的呆在一起呢?脏兮兮的,可别得上传染病。”东东小声的责怪女儿。
      “妈妈,他不是要饭的,是中国远征军。”小建反驳道。
      “中国远征军?”首长疑惑的目光。
      “中国远征军陆军第54军198师少尉排长。”冉和站立起来,身体挺得笔直,朗声说。
      “原来是以前的国民党军人,”首长嘿嘿两声,鄙夷的说道,“那么你现在从事什么工作啊?”
      “拾荒,就是捡破烂。”冉和仍旧大声回答。
      “你怎么会同我孙女在一起?”首长疑惑道。
      “她是我老婆的师妹。”冉和回答。
      “师妹?”首长越发的糊涂了。
      东东亦是不放心,赶紧追问女儿:“小建,什么‘师妹’?你不是参加了什么邪教吧?”
      “咯咯咯”小建开心的笑了,自豪的说道,“我现在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鹅毛树须派’掌门古树姥姥的关门弟子。”
      “什么‘鹅毛树须’?简直一派胡言。”首长把脸一板。
      “姥爷不信,那我就演示一下给你看。”小建站起身来,掐诀手指着墙脚的那盆绿油油的发财树大喝了一声,“又双叒叕嘶咪哒!”
      发财树浑身一颤,浑身的叶片“哗啦哗啦”的剧烈抖动了起来,竟然持续了数十秒,然后才止歇了。
      东东惊讶的望着女儿,嘴里不住的夸赞道:“哎呦,我家小建可真厉害啊。”
      首长不屑的哼了声:“雕虫小技,不就是粗浅的魔术么?这位‘古树姥姥’是韩国人么?”
      小建闻言小嘴儿一撅,也没理睬他,伸手就从茶几上拈起了一张名片。意念到处,手指轻弹,随着凌厉的风声响起,客厅里的窗帘应声而断,坍落在了地板上。
      鸦雀无声
      首长上前抓起窗帘细瞧,愕然发现帘布中间已然被齐刷刷的切断,竟如同利刃刀割一般。
      他吃惊的望着小建,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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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6-1 16:11:2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卷 《天师画轴》  第34章 柳老
      小建看见姥爷吃惊的样子,心中颇为得意。
      她随即吩咐已经看傻了眼的勤务人员,带着冉和去卫生间洗澡刮胡子,然后独自跑去姥爷的卧房里,也不管其是否乐意,找出了一套毛料西装和皮鞋,交给冉和换上。要去与别离了四十年的纷儿相会,总得打扮一下才是。
      首长摇摇头苦笑了一下,对这个从小就任性惯了的外孙女,他是一点都没辙儿。不过小建露的这一手诡异武功却是令他惊讶不已,一张薄薄的纸质名片竟然出手如利刃一般割断柔软的窗帘,若是没有修炼数十年的强大内力,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她离家出走的这些日子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此刻,孩子已经被东东带回自己房内母女说话去了,等抽空非要详细问清楚不可。
      吃完早点,小建带着西装革履,外貌焕然一新的冉和走出了家门,打的直奔海淀的清华园而去。
      东东追出来问她干嘛去,小建也只是笑笑,并未作答。
      清华大学诞生于1911年,是以美国退还的部分“庚子赔款”建立的,因坐落京城西北郊的清华园而得名,当年王国维、梁启超等人也都曾在此任过教。
      小建本就出身官宦人家,性格闯荡,一入清华园,便带着冉和径直来到了教务处。
      “姓柳的女讲师、教授?大概有多大岁数?”一个中年男人目光亲切盯着小建,一脸的笑容,热情至极。
      “有六七十岁了。”冉和在一旁答道,他曾听古树姥姥提及过。
      “那早就应该退休了呀”那男人疑惑的说。
      “他们要找的人会不会是建筑学院退休的柳小曼教授?”旁边桌子上的一位戴眼镜的年轻女人突然道。
      “是返聘到首规委的那位柳教授么,听说她前不久涉案被捕了。”中年男子终于想起来了。
      “什么?”小建闻言吃了一惊,于是急切的追问道,“她犯了什么事儿?”
      “好像是‘故意伤害’,听说已经被释放了,没啥事儿。”年轻女人回答。
      小建心中寻思着,看来这位大师姐的脾气可能不太好,兴许就是用“摘花飞叶”伤的人也说不定呢。
      “嗯,是这样的,”男人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小建身上,神情也越发的细腻了,手里不时翻动着一本厚厚的大册子,嘴里柔声说道,“哈,找到了,按你所提供的情况来看,也就只有首规委的柳老最符合了。她现在一个人住在工体北路的三里屯附近,我立刻安排车子亲自送你们过去好嘛。”
      “老王,院部一会儿还要开会呢。”那女人提醒道。
      “就说我出去办事儿不在,人家小姑娘寻亲有了困难,我们管理部门理应尽力提供帮助嘛。”中年男人执意要送小建和冉和去找柳教授。
      冉和连声道谢,心想京城毕竟是首都,不仅热情友善而且还乐于助人,“请问您怎么称呼啊?”他客客气气的问着。
      “呵呵,他们都叫我‘隔壁老王’。”中年男人坦然答道。
      老王叫来了一辆黑色的丰田小卧车,自己坐在前面,载着小建和冉和驶出了清华园,直奔朝阳区三里屯方向而去。
      “你叫什么名字啊?”老王回转身笑眯眯的问。
      “黄小建。”小建淡淡回答。
      “好名字啊,大气,呵呵。”老王硬往上搭讪。
      “怎么大气?”小建不解,在学校里同学们都说这是男孩子的名字,令她心里曾留下过阴影。后来听母亲说,自己的父亲叫黄建国,因此才起名‘小建’,是怀念父亲之故。
      “建,建国大业,小,‘治大国如烹小鲜’嘛,看得出你将来一定会出人头地,干出惊天动地大事儿的。不过嘛,在成长的过程当中,一定得有贵人提携才行。”老王侃侃而谈,不愧为是中原最高学府中人,说起奉承话来脸都不红不白。
      贵人小建想想也是,有良哥、费叔和古树姥姥可不都是自己的贵人么?
      “你会算命?”她疑惑的望着他。
      “嘿嘿,从事多年的教务工作了,大家都知道‘隔壁老王’看人一拿一个准儿。”老王自夸道。
      小建心里面想着如何与两位师姐见面的事,因此未可置否。
      “小建,你高考时的志愿一定要填报清华大学。”老王认真的说道。
      小建摇了摇头:“我学习成绩一般,考不上清华的。”
      “呵呵,”老王神秘的一笑,“不要紧,有贵人帮忙就可以。”
      “贵人是谁?”
      老王笑而不语,意味深长的眨了眨眼睛。
      三里屯地处京城使馆区,因旧时距内城三里而得名,为驻华外交人员聚居、生活与外事活动的重要社区。
      根据学院教职员工名册记载的地址,老王带着小建和冉和来到了一座公寓门前。
      “就是这里了,柳教授就住在这栋公寓的201室。”老王热心的率先走上楼梯,然后轻轻的叩响走廊尽头的201室房门。
      门开了,一位气质高贵,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梳长发的老年妇女诧异的望着他们,温文尔雅的问道:“你们找谁?”
      “您是柳小曼教授么?”老王抢先说话。
      “我就是。”那女人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我是清华大学教务处的小王,这两位是来找您的。”老王身子闪开到了一边。
      柳老目光打量着小建和冉和,这两人并不相识。
      “是古树姥姥让我来找你的。”小建上前一步小声说道。
      柳老闻言一愣,随即说:“请进来吧。”
      老王刚伸腿迈过门槛,却被柳老止住,口中婉拒道:“小王,谢谢你了,请回吧。”
      老王眼睁睁的瞅着小建与冉和进了屋,房门随即“砰“的一声关上,无奈只得悻悻的下楼。他来到车前,告诉司机先回清华园,然后自己坐到了树荫下,默默的盯着公寓大门。
      房间内,柳老请两人坐下,犀利的目光望着小建,口中缓缓说道:“你是谁?”
      “大师姐,我叫黄小建,是古树姥姥的关门弟子。”小建自我介绍着。
      柳老并未搭腔,仍旧是面无表情。
      “纷儿,纷儿在哪儿?”冉和忍不住的眯起眼睛四处张望,一看便知有着严重的眼疾。
      柳老闻言一愣,狐疑的目光蓦地转向了冉和:“你又是谁?”
      “我是纷儿的丈夫,中国远征军陆军第54军198师少尉排长冉和。”冉和腾地站起来,身子挺得笔直,口中朗声道。
      “198师?”柳老诧异的目光直视冉和,疑惑的问道,“师长是叶佩高将军,你参加过1943年5月的滇西反攻作战?”
      “是的,鄙人任职的594团参加了高黎贡山和收复腾冲城的浴血作战”
      “嗯,我知道594团,团长覃子彬攻占北斋公房日军据点时殉国,唉,转眼都快五十年了。”柳老唏嘘不已的叹息道。
      “大师姐,”冉和疑惑的问道,“您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柳老苦笑了一下:“我当年从南洋肄业归国,志愿加入了滇缅史迪威公路的修建,因为是学建筑的,因此负责公路桥梁方面的施工,在那儿认识了你们198师的叶将军和覃团长。”
      “大师姐,您也是远征军啊。”小建在一旁惊讶不已。
      柳老回过头来打量着她,不无疑惑的说道:“你自称是古树姥姥的关门弟子,可看样子也就只有十几岁吧?又不是什么尸,这怎么可能呢?”
      “尸?”小建诧异的望着她,语气显得有些鲁莽,“师父说二师姐是绵尸,难道大师姐也是尸么?”
      “没错,我也是一具绵尸,你害怕么?”柳老双眸直勾勾的看着小建,口中缓缓说道。
      “我才不怕呢,”小建嘴上说着,心里想,自己怎么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江湖高手了,“大师姐,您以前死过?”
      柳老淡淡的答道:“当年腾冲城血战,我伤重不治,最后死在了马站大空山下”
      “我知道了,是师父姥姥救了你,就像纷儿姐一样。”小建叫了起来。
      柳老平静的看着她,毕竟是个孩子,说话没深没浅,但是倒也率真,天性表露无遗。
      “绵尸?”小建疑惑的晃着脑袋,缠着柳老问,“大师姐,人死了怎样才能成为‘绵尸’呢?”
      柳老微微一笑,她现在有点喜欢这个天真无邪的女孩儿了,于是耐心的解释说:“人死亡的时候若机缘巧合,便有可能产生十八种尸变,绵尸便是其一。当年在大空山鹅毛树下,是师父用根须将我缠起,封住了奇经八脉的八大要穴,保持了中阴之身,然后以数百年修为的津液哺食,这才尸变为绵尸。”
      “哦,原来尸变也这么神奇啊。”小建啧啧赞道。
      “好了,现在说说你吧,今年多大了?”柳老微笑着。
      “16岁。”小建回答。
      “家在哪儿?都有些什么人?”
      “就住在京城什刹海,家里有妈妈和姥爷。”
      “你父亲呢?”
      “很早就死了。”小建眼圈一红。
      “嗯,你加入本门多久?”
      “有好几天了。”
      “只有几天?”柳老愕然道。
      “是啊。”小建不解的望着她。
      柳老苦笑着摇了摇头,同情的说道:“那就是说什么都还不会,姥姥让你来京城找我,是想代替师父授艺了?”
      “不是,‘鹅毛功’和‘树须功’我都已经学会了。”小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
      柳老的目光骤然严厉起来,嘴里训斥道:“小孩子切不可胡说一气,本门武功乃是江湖顶尖的绝学,没有数十年的苦修根本窥不到门径。”
      “真的,大师姐,我没有骗你。”小建极力争辩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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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6-1 16:12:1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卷 《天师画轴》  第35章 纷儿有难
      柳老嘿嘿冷笑了两声,没去搭理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师妹,转而对冉和刻薄的说道:“纷儿曾经对我说起过她的丈夫,这四十年里,你从未去过她的墓前祭扫,怕是早就另结新欢,子女成群了吧?如今见你身穿毛料西装,足蹬高档皮鞋,看似混得不错,却不知为何还要来找那苦命的纷儿?”
      冉和闻言泪水夺眶而出:“自从纷儿去世后,我就被押解回了湘西劳动改造,历次运动都是挨整的对象。四十年来,居无定所,以拾荒捡破烂为生,唯有梦中才能与纷儿相会。如今双眼半盲,此生已是时日无多,因此才千里迢迢赶到滇西,想在大空山下,纷儿的坟墓前结庐搭棚,守候至死”
      “你没有再婚?”柳老质疑的目光。
      “没有,四十年里始终孤身一人。”冉和神色悲壮。
      “大师姐,他的这身衣服和鞋是昨晚我从家里拿的,是姥爷的,您没看穿着大小都不太合体么?”小建在一旁加以证实。
      柳老闻言沉默了许久,最后缓缓说道:“那好吧,既然你对纷儿生死不渝,今儿就带你去见她,不过可能会有危险。”
      “危险?”冉和吃了一惊,忙问,“纷儿她怎么了?”
      柳老叹了口气,说道:“多年前,我受师命下山打探六百年前一位故人的下落”
      “是钢炳将军么?”小建在一旁冒冒失失的插话。
      “连这你也知道?”柳老诧异的望了她一眼。
      “姥姥都跟我说了,”小建洋洋自得的样子,“我正准备到京城的图书馆里去查呢。”
      “不必了,”柳老鼻子哼了一声,接着说道,“六百年前的明初,有一位司礼大太监钢铁,原名就叫钢炳。此人的身世史书上都鲜有记载,京西八宝山的半山坡上有一座名叫‘褒忠护国寺’的古庙,为明朝永乐初年所建,供奉的就是这位名叫钢铁的大太监。但却不知此人是否就是师父当年搭救的那位年轻白袍将军。二十年来,我查阅了《明史》以及《明史纪事本末》等有关明初的所有正史和野史,只知道此人原是洪武开国元勋,后来在‘靖难之役’中有功,赐名为‘钢铁’,其人与北番女将肖玉梅打仗时阵亡,永乐帝念其忠而建庙祭祀。”
      “白袍将军怎么会是太监呢?姥姥还一直守着那个六百年前的承诺呢。”小建感到心里有点酸酸的。
      “是啊,这也正是我所疑惑不解的地方,所以千方百计的寻找钢铁的墓穴。”柳老叹息了一声。
      “大师姐真是聪明,找到墓穴后一摸尸体就知道他是不是太监了。”小建松了口气,由衷的赞道。
      柳老看了她一眼,心想这小丫头还是过于单纯,六百年前的尸体早就腐烂得只剩下骸骨了,哪儿还能摸出来是不是太监呢。
      “可惜,二十年来始终查不到钢铁的墓穴位于何处,直到前天,才终于得知了他的葬身之所”柳老说道。
      “在哪儿?”小建急切的问道,一副霍霍欲试的样子。
      柳老淡淡一笑,说道:“数月前,我用两根筷子串了一对父子的蛋蛋。”
      “是要把他们变成太监么?”小建问。
      “这两个禽兽家伙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当着众人之面公然猥亵我,这才一怒之下出的手,不过他们俩倒真成了太监。这对父子是京城里有名的房地产开发商,背后的势力很大,将我逮捕起来要重判。后来有一个女人来到看守所,提出若是肯为她的老板做事,便可以无罪释放。我也提出一个貌似不可能办到的条件”柳老讲述着。
      “我知道啦,大师姐的条件就是找到钢铁的坟墓。”小建恍然大悟道。
      “聪明,”柳老赞许的望着她,“没错,只要能帮助找到六百年前明初司礼大太监钢铁的坟墓,我便同意替其老板工作。”
      沉默了片刻。
      柳老又继续说道:“那女人当即就满口答应,随即我便以‘正当防卫’的名义无罪释放了。前两日,她传来消息说,钢铁的墓已经找到了,就在八宝山西边山坡下的一个废弃矿洞之中。于是我便安排纷儿先去查探一番,结果她竟一去不返,失踪了。”
      “纷儿失踪了?”冉和闻言急了。
      “就在纷儿失踪的当天夜里,有人从房门下塞进来一封信,喏,就在这里”柳老从抽屉里取出一个牛皮纸信封,上面写着“柳小曼”三个字,没有落款。
      抽出信瓤,整个一张白纸上只写了一句话:“想见纷儿,后天子夜,独自一人前来八宝山西边山坡,若是报警,就等着收尸吧。”
      “那不就是在钢铁的墓穴附近么?”小建猛地打了个激灵儿。
      “正是,”柳老思忖着,“目前对方在暗处,也不知是何来头,纷儿的武功不弱,竟然能被人挟持,对方的实力不可小觑,因此我说今晚应约前去八宝山会有一定的危险。”
      “不怕,”小建兴奋的说道,“我们都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说不定还可以一战成名呢。”
      柳老望着她天真烂漫的样子,叹息着摇了摇头:“还是我一个人去吧,对方若没有十足的把握,是不会公开约战的。”
      “大师姐,我要去嘛,”小建耍起了小姐脾气,拽着柳老的衣袖来回拉扯着,“师父说我江湖经验欠缺,要您带出去多多提携历练呢”
      “苦苦等待了四十年,如今纷儿有难,冉和岂能袖手旁观!”冉和再次站起身来,腰杆挺直,大声说道。
      柳老盘算再三,心想以自己的武功,即便不敌,也应该能够护得小师妹周全。况且带其见识一下江湖之险恶,以后遇事就不会再这般鲁莽,而是有所收敛了。
      “好吧,就带你俩一起去,”柳老最后开口说,“不过我们需要早点去,防止对方预先设伏。“
      “好呀。”小建拍起手来。
      “为防止对方眼线,我们需要分头行动,在八宝山殡仪馆会合。他们既然能将信送到家里,说不定公寓外就有人在暗中监视。”柳老江湖经验丰富,处事谨慎。
      此刻,公寓外边的国槐树下,老王正焦急的看着手表,等待着那位漂亮的小姑娘出来。
      不多时,小建和冉和走出了公寓大门,在街边叫了辆的士离去。老王赶紧伸手拦了另一辆出租车尾随其后,这一切,都被站在二楼房间窗户后面的柳老瞧了个真切。
      果然有人在暗中监视,她心中寻思着,对方会是什么人呢?总之今夜一切都清楚了。
      八宝山火化炉的大烟囱冉冉升起黄褐色的烟霭,夹杂着二噁英等脂溶性刺鼻气味儿的有毒气体,随风向东飘散着进入了市区。殡仪馆内哀乐低沉,送葬的人们熙熙攘攘,表情哀伤肃穆和呆板。若干年后,他们自己也将在这里化为一缕烟尘,不知被谁吸入肺中,变成一口粘痰吐在马路边上或是马桶里,随着屎尿一起冲入阴暗污秽的下水道中。
      夜幕降临,月色迷离,草丛中听得见蟋蟀螽斯虫鸣,远处池塘中也偶尔传来几声蛙噪。
      老王远远尾随着柳老、小建和冉和来到了八宝山西山坡,他心里始终纳闷,这几个人来殡仪馆干嘛呢?也未见其有什么亲人故去,和谁也不打招呼,行踪神神秘秘的反而更加引发了自己的好奇心。
      自己身为教务处副主任,这些年,女学生倒是搞了好几个,但都姿色平平,毕业后也就一拍两散。唯有今天见到这位清丽脱俗的小姑娘,眼前仿佛一亮,清华每年招收三千余名学生,可是从来都没有见过如此美貌的女孩儿,因此才鬼使神差跟着跑来这荒郊野外的。
      他瞧见三人站在山坡下废弃的矿洞前,好像是在等什么人,因为柳教授在不时的看手表。
      老王伏在灌木丛中,双眼目不转睛的盯着,心想最好能出现几名匪徒打劫,然后顺便来个英雄救美,自己毕竟练过一阵子太极拳,一般小混混儿绝非对手。
      “哈哈哈,柳教授果然如约前来,但却并非独自一人”月光下,突然出现一老一少两个男人,西装革履,看似颇有气质,但听着声音尖细,仿佛有些中气不足。
      “哼,我当谁呢,原来是王董王少父子俩”柳老鄙夷的说道。
      “你这老东西,下手如此狠毒,竟然断我王家血脉,此事该如何了断?”王董事长咬牙切齿的说道。
      “没有了女人,生活还有什么意义?”王少手摸了摸裤裆,尖声尖气的厉声质问,他的目光落在了小建的身上,不由得失声叫了起来,“咦,这位月下小美人是谁?”
      “呸,是你姥姥!”小建怒道。
      王少闻言非但不生气,反而一脸的淫笑:“姥姥就姥姥,啧啧啧,我还从没见到过这么漂亮的女人”
      “唗,大胆贼徒,竟敢调戏未成年少女,置国法于不顾,我王某决不允许!”灌木丛中的老王看机会来了,于是一跃而起,两个箭步冲到小建的身前,低声安慰道,“别怕,有我呢。”
      王董事长诧异的望着他,疑惑的问道:“你又是谁?”
      “清华大学教务处副主任,人称‘隔壁老王’。”老王抬出了自己响亮的名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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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6-1 16:12:2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卷 《天师画轴》  第36章 潭柘双僧
      老王从衣袋里掏出名片盒,拿出一张散发着淡淡薰衣草香味儿的名片,悄声说:“有事儿尽管来找我,上面有家里的电话。”
      小建翻了一下眼睛,伸手一下抓过十几张名片,嘴里说道:“多要几张行么?”
      老王闻言一愣神儿,随即面露喜色,不由得心花怒放:“当然可以啦,喏,这一盒都给你。”呵呵,这世上,女人若是对你无好感,谁又会索要这么多的名片呢。
      “柳教授,你俩同为清华人,想必是早已私底下串通好了的”王董事长目光望着二人,嘴里缓缓说道。
      “爹,少和他们废话,今晚我定要出这口恶气。”王少身材魁梧,武警出身的保镖们也时常传授他一些“擒拿格斗术”。此刻虽然不敢与柳教授照量,但心想对付这个文弱的“隔壁老王”,自己还是手拿把掐的。
      月光下,王少双拳一前一后举起,拉开了“武警第二路擒敌拳”的架势。
      老王微微一笑,双肘下垂,松腰塌胯,然后脚趾慢慢抓地,提肛吸气身子慢慢撑起,使出了养生太极拳的起手式。
      “唉,要是再能配上音乐就更好了。”他心里想着。
      柳老瞥了眼两人的姿势直摇头,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花拳绣腿,简直是在开玩笑。
      小建不识拳术,见到两人似模似样的姿势,心中倒是挺紧张的。
      王少突然尖叫一声,左手直拳,右脚横踢,按照擒敌拳套路率先发起了攻击。
      老王则不慌不忙的以“玉女穿梭”迎敌,左手轻轻架开对方直拳,但因自己的太极动作太慢,王少的右脚已然踹到了胸前。情急之下,只有右手一招“懒扎衣”搂住他的大腿,由于想不出其他的招式,所以只有闷头“喀嚓”一口,咬在了王少的膝盖上随着一声惨叫,两人随即滚落到了地上,正巧就在冉和的脚边,相互用力薅着对方的头发,气喘吁吁的厮打在了一起。
      “大师姐,他俩怎么像是老娘们在打架?”小建诧异的问道。
      柳老不屑的哼了一声:“一对蠢货。”
      王少毕竟人高马大,将老王压在了下面,双手死死的卡住他的脖子不松手。片刻,老王窒息得喘不过气来,眼白儿一翻便晕厥了过去。
      此刻,冉和低头瞅仔细了,随即飞起一脚踢在了王少的太阳穴上,将其也踹晕了。由于他常年累月的到处奔走捡拾破烂,脚力还是很强大的。
      王董事长见状忙不迭的尖声叫喊起来:“两位大师,还不赶紧出来?”
      话未落音,但听一句佛号:“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从废弃的矿洞里走出来两位中年僧人。
      柳老急视之,此二人身披灰布袈裟,年龄约四十上下,体格健硕,两侧太阳穴高高鼓起,一看便知是内家高手。
      原来对方暗藏的帮手才现身,柳老随即暗中提高了戒备。
      “就是她,”王董事长手指着柳老,“这个老太婆阴损狠毒,请两位大师出手将此社会上的毒瘤铲除。”
      两位僧人犀利的目光直射柳老,口中冷冷说道:“施主身上阴气笼罩,定非善良之辈,报上名来吧。”
      柳老轻声冷笑道:“柳小曼。”
      “贫僧潭柘寺降龙。”为首的和尚双掌合十,自报法号。
      “贫僧伏虎。”另一和尚也附和着。
      “两位大师赶紧出手啊,还等什么?”王董事长蹲在地上,搂着昏迷不醒的儿子,嘴里急切的催促说。
      柳老望着两位僧人,淡淡道:“潭柘寺乃唐代华严和尚所创,明初道衍高僧发扬光大,整个北京城便是由其所设计,因此后世才流传‘先有潭柘寺,后有北京城’一说。道衍和尚奉旨主持编纂《永乐大典》,功著万代,想不到如今的潭柘寺竟然沦落到了是非不分,为虎作伥的境地,真的是可悲可叹。”
      降龙和尚微微一笑:“柳施主对敝寺知之甚多,善哉善哉。‘孽海茫茫,回头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因一言不合,便尽毁他们父子子孙之根,如此阴毒的手段,与食人妖魔何异?今日贫僧前来便是要替天行道,除暴安良,废了你的武功,面壁思过,于忏悔中度过余年。你是自己了断呢,还是要我们师兄弟出手?”
      伏虎和尚不耐烦的说道:“师兄,与这种妖孽何必客气,师弟直接上前废了她便是。”
      柳老哼了声,反驳说:“两位出家人好个不明事理,王董事长父子竟于光天化日之下猥亵良家妇女,串了他们的蛋蛋只是略加惩戒而已,免得更多的女人遭到这对禽兽父子的伤害。”
      伏虎和尚怒道:“你断了人家的血脉,竟然还狡辩说是‘略加惩戒’,简直是魔性难改,不必多言了”说罢,纵身跃起,双手呈“虎爪”状,裹挟着呼呼掌风,凌空奔着柳老的天灵盖抓下。
      柳老左手一推身旁的小师妹,然后身子向后急撤,闪至那几簇灌木丛中,她早已看好地形,此处最为有利。
      小建感觉到自己为一股大力托起,稳稳的送出数丈开外,大师姐的浑厚内力可真不是吹的。
      降龙伏虎二僧是潭柘寺武功最高的两位和尚,降龙掌与伏虎拳威震京畿,并不输于嵩山少林寺的顶尖高手。
      “老妖婆想逃,可没那么容易。”伏虎和尚冷笑着飞身落在灌木丛旁,犀利的目光直视着面前这个戴眼镜的老女人,但却没有注意到十余根多刺的荆条已经在灌木阴影里悄悄的缠绕过来
      “师弟小心!”降龙负手而立,口中发出警告,对付一介女流,并无必要师兄弟俩齐上,显得倚强凌弱似的。
      柳老暗中使出“树须功”,眼角余光望见那些荆棘条已经到位,于是身子突然向右侧飘移,引诱对方上钩。
      伏虎和尚不知是计,暴喝一声,如虎啸山林般的纵身猛扑了过去。不料双脚的脚踝和小腿肚子都被坚韧的带刺荆条死死缠住,他却没有一丝防备,结果“噗通”一声摔了个嘴啃地。
      柳老如影随行般倏的近前,“啪啪”两掌击在了伏虎和尚后背督脉的大椎、陶道和筋缩穴上,将其登时拍晕,身躯蜷缩起来,姿势就如同一只佝偻的死虎。
      此刻,降龙和尚面色遽变,想不到只一个回合,伏虎师弟便躺下了,这个老女人究竟使用了什么诡异招数,竟然令荆棘缠住了他的下肢,自己可要当心了。
      “大师,你们两个究竟行不行啊?”王董事长见到伏虎和尚刚一照面就被打倒,忍不住的叫了起来。
      柳老面无表情,目光直视着降龙和尚,口中冷冷问:“出家人不打诳语,纷儿在哪儿?”
      降龙和尚坦然道:“阿弥陀佛,就在这矿洞之内。”
      “就请大师交出纷儿,我们与潭柘寺本无过节,井水不犯河水,没必要结下梁子。”柳老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
      “哈哈哈”降龙和尚大笑,义正言辞的说道,“自古‘正邪不两立’,佛门正宗岂能与旁门左道同流合污?不过江湖自有江湖上的规矩,你若是能赢了贫僧的一双肉掌,自然会交还纷儿姑娘。”
      “如此,大师是一定要动手了?”柳老嘿嘿两声。
      “不错,请女施主先行出招。”降龙和尚站立在原地身形不动,他心中暗道,只要不轻易像伏虎那般误入灌木丛中,老太婆就无计可施,单凭武功绝非自己的对手。
      “还是大师先请。”柳老也不肯迈出灌木丛。
      “你请。”
      “你先请。”
      两人相互推让着,都不愿意上前。
      王董事长见状气急败坏的尖叫起来:“大师快上啊,怎么婆婆妈妈,推三阻四的,我都给潭柘寺捐了三千万,竟然连个老女人都收拾不了。”
      小建在一旁见大师姐出手便轻易制服了一个和尚,心里头直发痒,第一次江湖实战的机会可不能就轻易的放过。
      “大师姐,您先歇着,这个大和尚就交给我吧。”小建斜刺里走到两人中间,然后转身面对降龙,笑嘻嘻的说道。
      降龙和尚呵呵一笑:“小姑娘勇气可嘉,但贫僧绝不会对不懂武功之人出手的,你还是退下吧。”他见小建脚底虚浮,呼吸之间亦无内力,根本就是个完全不识武功的普通人,因此才好意的提醒道。
      “小师妹,别胡闹,快到一边儿去!”柳老厉声呵斥着。
      小建掏出那盒名片,将塑料盖扔在地上,随手拈起一张名片递过去,口中笑吟吟的说道:“大和尚,这是我的名片,请多关照”
      降龙和尚看了直摇头,心想这小姑娘可爱的紧,丝毫不懂得江湖之凶险,这种高手之间的恶斗场合竟然还如此天真率性。
      然而,就在他伸手去接名片的一刹那,小建手指弹起,一道白光闪电般的射出
      降龙但觉眼前白光闪动直奔面门而来,耳边啸音骤至,不好,上当了!
      他纵使武功奇高,但实在是距离太近了,几无可避。无奈中急将脑袋一侧,左边脸颊火辣辣的一疼,已然被划了一道大口子,鲜血溅出。
      紧接着第二道白光又至,他急切之中弓身向后反纵,即便如此,仍是迟了少许。其肩头嵌入了一张名片,深及至骨,且伤到了经络,整条手臂都麻木了。
      “嗖嗖嗖”电光石火之间,十余张名片裹挟着尖啸的风声接二连三的袭来。
      降龙和尚大骇,急忙就地一滚,狼狈至极的堪堪避过,此刻他才恍然大悟,原来真正的高手是这个小姑娘!
      十余张如利刃般的名片掠过降龙和尚的头顶,裹挟着凌厉的真气,带着破空声飞向了矿洞。
      “桀桀桀”骤然响起了一阵怪异的笑声。
      一身披黄色袈裟的枯瘦老和尚蓦地出现在了洞口,身上瞬间伸出数十条又胖又嫩如婴儿般的多指畸形小手,竟然将那些名片一一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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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6-1 16:12:2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卷 《天师画轴》  第37章 老和尚
      小建目瞪口呆
      柳老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个老僧竟然能够幻化出数十条手臂,简直闻所未闻。
      此人正是盘古峰上埋葬了七七四十九日破土而出的无欲老僧,尘世间十八种尸变之中最为罕见的“诈尸”。
      “哈哈哈”无欲老僧狂笑不已,蓦地止住,阴鸷的目光盯住了小建,诧异道,“你这小姑娘年纪轻轻,竟然识得‘摘花飞叶’的功夫,谁教你的?”
      “没人教,是自己悟出来的。”小建缓过神儿来,随口答道,她不想暴露古树姥姥的事儿。
      “嘿嘿,小姑娘尽管天资不错,但这门武林绝学是不可能无师自通的。瞧你这手‘天女散花’的招式,起码已有数十年的功力,真是咄咄怪哉。”无欲老僧鼻子里“哼”了声。
      这时,站在灌木丛中的柳老走了出来,她此刻已经看明白了,这位老和尚的武功远远超过自己,今夜如果能够全身而退就是万幸了。最令其想不到的是,小师妹的“鹅毛功”竟然有着如此深厚的功力,她只不过才跟姥姥学了几天而已呀
      “这位大师,有礼了。”柳老上前拱手施礼,人在江湖,审时度势尤为紧要。
      无欲老僧抬眼瞥了下她,语气颇为不屑:“你就是那个串人蛋蛋的老巫婆么?”
      “‘巫婆’?”柳老闻言愣了下,口中分辩道,“我是清华大学教授柳小曼。”
      “哼,老衲平生最恨的就是女巫,恨不能见一个杀一个。但这之前有些事儿还要问清楚,那个名叫‘纷儿’的女巫到这座废弃的矿洞里来干嘛?”无欲老僧面色阴沉,口气冰冷。
      柳老此刻也无须再隐瞒了,看样子这个老和尚非要置自己与纷儿的死地不可,尽管几无胜算,但必须设法让小师妹脱身,总不能古树姥姥三个徒儿今夜一起丧命。
      “是来寻找一座六百年前的古墓。”她答道。
      “何人之墓?”无欲老僧追问。
      “明初司礼大太监钢铁。”
      无欲老僧心生狐疑:“找一个太监的坟墓,做什么?”
      “我也是受人之托,想要查明历史上的这位钢铁将军是否真的战死于‘靖难之役’中。”柳老解释说。
      “受何人之托?”
      “请恕在下不便透露。”柳老回答。
      “难道死到临头也不说么?”无欲老色面色越发的阴沉了。
      “请问大师究竟是什么人?佛门素以慈悲为怀,为何杀气如此之重?”柳老一面小心的应付着,心里盘算着如何能使小师妹借故走脱。
      “老衲是谁无关紧要,最后问你一句,受何人所托?”无欲老僧双眸显露精光,杀气更重了。
      “无可奉告。”柳老心一横。
      “老巫婆,受死吧。”无欲老僧蓦地周身探出无数条婴儿手臂,张牙舞爪的凌空抓了过来。
      “小师妹快走!”柳老挺身迎上,双手一撒,“嗤嗤嗤”的射出一大片树叶,这是她方才悄悄暗藏在手中的。
      小建根本看不出来这老和尚究竟有多厉害,只是觉得那些肥肥胖胖的小手挺可爱的,于是趁着他全力对付大师姐的“摘花飞叶”之际,“嗖嗖嗖”一连射出数张名片从其背后偷袭。
      有几只小手从老和尚的后背探出,不耐烦的抓住凌空飞至的名片丢在了地上。
      “呜嗨嘶咪哒”,小建额头上沁出冷汗,口中急忙念动咒语,用力抽出大蛔虫甩了过去。
      但见白森森的冷光弹射而出,点点凌空张开了圆盘状的利齿,狠狠咬在其中的一只嫩手臂上
      无欲老僧原本想灭掉老巫婆后,再将这个小姑娘掳走,她的身上肯定藏着很多秘密,否则不可能小小年龄便有如此深厚的功力。
      此刻,正当他面对迎面漫天袭来的树叶时,忽觉后背上有只小手一麻,不由得眉头一皱,知道已为毒物所伤。
      他意念一动,背后七八只小手一齐揿住了那条“毒蛇”,岂料那家伙浑圆的身子上满是黏液,“吱溜”一下竟然给滑脱了。
      无欲老僧大怒,暴喝一声:“千手观音变形”但见其胸前与后背各有一只小手突然间抻长了数倍不止,原本肥胖细嫩,吹弹得破的婴儿手臂瞬间变成了青筋凸起,皮糙肉厚的男人胳膊,且生有浓密的黑色汗毛。
      柳老根本未料到会有这一变化,赶紧转身躲避,却被那只大手从身后薅住了长发猛然往回一带,竟然站立不稳的朝着无欲老僧的怀中倒撞过来。那些婴儿小手摩拳擦掌,准备一哄而上将柳老的肉身扯碎
      与此同时,后背上突然暴涨的那条长长的怪手也抓向了小建,吓得她花容失色,浑身战栗着钉在了原地,连脚步都迈不动了。
      怪手如出一辙的去薅小建的头发,当其刚触及头顶的一刹那,瞬间激发了隐匿在她体内的数万怨灵。一团黑气蓦地自其囟门溢出,托住了那只如蒲扇般大小的手掌,硬是抓不下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夜空中忽地掠过一道黑影,但见两道白色冷光闪过,无欲老僧的两只长臂竟然齐刷刷的被削断
      “啊”的一声惨叫,无欲老僧的“千手观音”幻灭了,黄色袈裟的两只衣袖上渗出了殷红的鲜血,一连“蹬蹬蹬”后退了七八步才站稳住脚跟。他定睛细看,在清凉的月光下,悠然的站立着一位中年貌美的女警官
      “你是何人,竟然敢暗中偷袭老衲?”无欲老僧气急败坏的叫着。
      中年女警官嫣然一笑,嘻嘻说道:“我嘛,秦城监狱的监狱长南宫烟,碰巧路过这里,见你这个老和尚正在欺负我们女同志,所以就忍不住出手啦。”
      “多谢这位公安同志搭救。”柳老惊魂甫定,赶紧上前道谢。
      “此乃江湖中人恩怨,本与政府无关,何必插手此事?”无欲老僧也知道最好不要去惹公安警察,否则结下仇后就难以脱身。
      “人民公安的职责就是保护群众的生命和财产安全,你们几个大男人联手欺负妇孺,我既然看见了又岂能撒手不管?”南宫烟的目光瞥了下地上的伏虎和尚,又望了下王董事长父子以及降龙和尚,笑吟吟的说道,“你们三个和尚怕是花和尚吧?出家人竟然在深更半夜猥亵妇女,而且还有一位未成年少女,简直是贼胆包天。”
      “阿姨,他就是个很坏的花和尚,方才还用大手来抓我呢?”小建赶紧说道,有警察在,仿佛就一下子安全了。
      南宫烟嘿嘿冷笑两声:“老和尚,要不要跟我去局里作个笔录啊?”
      王董事长见状赶紧上来打圆场,意味深长的说道:“我说南宫警官,市局的几位局长都同我熟的很,经常在一起吃饭打牌。这件事儿您就别管了,回头我同他们打个招呼,对南宫警官日后的升迁必有帮助”
      南宫烟闻言不由得暗自摇头叹息,相比之下,当年大明朝廷的官员都比现在清廉的多。
      “哼,你仔细看清楚再说话。”南宫烟转过身来冷冷说道。
      月光照在她的身上,警衔竟然是一枚银色的橄榄枝,缀钉着两颗四角星花。
      “二级警监”王董事长大吃了一惊,想不到这女人竟然是个厅级干部,随即满脸堆笑的说道,“失敬失敬,原来您是一位高级警官。”
      此刻,无欲老僧已经封住自己肩头要穴,以防毒素向上蔓延,他瞅见那女娃子手中的白色长虫,原本以为是毒蛇,想不到竟是一条粘嗒嗒恶心的蛔虫。
      他目光望向了女警官,此人武功怪异,竟然以指甲削断了自己幻化出来的手臂。虽然未曾伤筋动骨,但却也刺破了皮肉,流了不少血。
      “老和尚,”南宫烟缓缓说道,“你们目前尚未完成实施犯罪,目前终止的话,还可不予追究,不知意下如何?”
      无欲老僧暗自思忖着,自己眼下已被蛔虫咬伤,需要及早运功逼毒,武功上也未必能赢得了南宫烟,况且与警方结仇也实为不智。
      “哈哈,既然南宫警官如是说,老衲又岂能不给面子,江湖中的恩怨不能给政府添麻烦不是?”无欲老僧单掌合十,呵呵笑道,“老衲等就此别过,告辞了。”
      王董事长则憋了一肚子气,捐赠了三千万给寺庙,结果却打了水漂,不过自己又能怎样?就当作是投资失败了。
      无欲老僧上前抓起昏迷不醒的王少,手按其后背灵台穴,输入了少许真气。
      降龙和尚则忍住左肩疼痛,走过去点醒了伏虎,两人面色难堪至极,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潭柘双僧竟然折在了老太婆和小女孩儿的手中,简直是无地自容。
      “爹,那老太婆杀死了么?”王少悠悠醒转,便急切的问道。
      “走,回家再说。”王董事长没好气儿的答道。
      月光下,望着他们几个远去的身影,南宫烟蓦地转过身来,脸色一板,语气冷冰冰的说道:“你们究竟受何人所托要找六百年前钢铁的墓穴?”
      “恩公,”柳老恭敬的答道,“您方才救了我们,因此不敢有所隐瞒,是师父她老人家想要寻找明初钢炳将军的下落。”
      “你师父是谁?”南宫烟诧异道。
      “滇西大空山古树姥姥。”柳老据实回答。
      “古树姥姥”南宫烟眉头蹙起,脑中努力的搜索回忆着,但是并无一丝的印象。
      “这位‘古树姥姥’为什么要知道这位钢炳将军的下落呢?”南宫烟不解的问道。
      “白袍将军是古树姥姥的男朋友”小建嘴快,一下子脱口而出。
      “什么?”南宫烟闻言吃了一惊,口中发出几声冷笑,“怎么可能,钢炳将军何曾在滇西有过情人?”
      柳老神情疑惑的望着南宫烟,不无诧异的问她:“恩公,您怎会知道钢炳将军的事儿?”
      沉默了良久,南宫烟仰天长叹了一声,幽幽说道:“老夫就是钢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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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6-1 16:12:3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卷 《天师画轴》  第38章 六百年前的承诺
      月色迷离,清风微拂,螽斯虫鸣,孑然寥寥。
      许久,小建惊诧的打量着南宫烟:“阿姨,可你是女的呀”
      柳老沉吟着说道:“恩公,可否细述详情?”
      南宫烟惨然一笑,语气苍凉至极:“六百年前,老夫身为明宫十二监之首,司礼掌印太监率军奉天靖难。建文元年战死于京郊红炉山,就是今天的八宝山,弥留之际,悄悄吞服了刘伯温当年赐予的一粒药丸。数百年来,老夫在地下墓穴之中蜕变为一具行尸,昼夜修炼。蛰伏到解放后的一九五八年,正值大跃进运动全民炼钢铁的时候,当地的村民挖矿道取耐火土造小高炉,于不经意间打通了古墓。老夫子夜破棺而出,借八宝山殡仪馆停尸间的一具年轻女尸还魂重返尘世。”
      “破瓦夺舍!”小建脱口而出。
      南宫烟瞥了她一眼,讶然不已:“小姑娘见识不浅嘛,没错,老夫夺舍后就成为了现在的南宫烟。”
      “惨了,惨了”小建嘴里喃喃自语着。
      “什么‘惨了’?”南宫烟狐疑的望着她。
      小建目光直视南宫烟,口中问道:“你真的是钢炳?”
      “正是。”
      “你率兵去滇西打过仗么?”
      “没错。”
      “你是白袍将军?”
      “老夫当年南北征战,一向都是身披白袍甲胄。”
      “你还是太监?”
      “是啊。”
      小建难过的说道:“古树姥姥好可怜啊,为了一个承诺,苦苦守候了六百年,却等来个老太监”
      南宫烟越发的迷惑了:“小姑娘,什么‘承诺’?”
      小建高声背诵道:“‘钢炳今次逃过此劫,全赖尔救助,本将军绝不食言,返京后,定向皇上请辞,前来大空山一世相陪。’你忘记自己的承诺了么?”
      南宫烟闻言浑身猛然间打了个激灵儿,一段久远的记忆蓦地涌上心头
      明初,晚春四月间,自己率明军与南甸叛贼刀干孟血战滇西。金戈铁马,血染征袍,重伤后倒在了大空山一株鹅毛树下,远处的叛军追兵已近,耳边已听得到人喊马嘶之声。弥留之际,抬头仰望如白雪般的鹅毛树冠,不禁泪流满面幽幽长叹:“想不到我钢炳戎马一生,今日命丧滇西,但愿能全尸葬于此树之下,血肉化为沃土滋养,足矣。皇天在上,若能逃过此劫,必定卸甲归田,结庐在此,日夜与尔相伴”
      恍惚之间,那株高大的鹅毛树颤抖晃动,漫天纷纷扬扬的飘下了鹅毛花絮,堆积在自己的身上掩盖起来,耳边依稀听到有“呜呜”幽咽之声。
      数日后醒来,他钻出了厚厚的鹅毛花絮,大空山下兵戈之声早已止歇,静寂一片。自己曾站在鹅毛树下郑重发下誓言:“钢炳今次逃过此劫,全赖尔救助,本将军绝不食言,返京后,定向皇上请辞,前来大空山一世相陪”
      南宫烟想到此,长叹一声道:“不错,老夫当年是对大空山下一株救命的古鹅毛树发过誓,回去后向皇上请辞,前来大空山结庐一世相伴。不过,返京后恰逢‘靖难之变’,不久后战死沙场,终是无法兑现诺言”
      小建眼噙泪水,默默的听完了南宫烟的讲述。
      “恩公,”柳老思索着开口说道,“那株鹅毛树就是‘古树姥姥’,当年就是她以修炼得道的古树汁液救活了您。三百年后,姥姥终于修成了人形,为了那句承诺一直孤零零的守候在大空山下,默默的等待着那位白袍将军”
      南宫烟闻言沉默良久,抬眼仰望星空,一轮残月横挂天边,夜色深沉,不禁口中怅然叹道:“老夫虽是无意,但却辜负了古树姥姥的一片痴情”
      “钢炳将军,你年轻的时候很漂亮么?”小建脑袋里想不出六百年前他会是什么模样,以至于古树姥姥这么多年都不能忘怀。
      南宫烟苦笑一下:“当年老夫一身白袍,算是英俊倜傥吧。”
      “可是姥姥还不知道你是太监”小建眉头紧锁,一副苦恼不已的样子。
      南宫烟坦然说道:“此事日后老夫自有主意,现在不是还有一个‘纷儿’尚且在矿洞中么?请跟我来。”说罢,率先走进了洞内。
      “恩公,您不是碰巧路过这儿的吧?”柳老跟随在其身后,口中询问着。
      “当然,谁会在半夜里无事瞎溜达,”南宫烟一面走着说道,“这座矿洞便是老夫墓穴之所在,毕竟在此修行了六百年,虽然身在数十里之外,但亦能感应到里面气场的微弱变化。”
      “恩公的功力深不可测。”柳老不由得赞叹道。
      冉和揿亮了手电筒,虽然在小建的搀扶下,但仍然有些磕磕绊绊,他的视力的确已经很差了。
      大约半柱香的时间,石甬道走至尽头,里面是一个硕大的墓室。侧面墙壁上还裸露着一个两尺左右的小洞口,里面黑黢黢的,啥也看不见。
      墓室地面上散落着一些腐朽的黑褐色棺材木板,除此以外别无他物。
      “纷儿,纷儿在哪儿?”冉和望着空荡的四壁,几乎哭了出来。
      柳老眉头皱起,心里寻思着是上了降龙和尚的当了。
      “她在隔壁的墓室内。”南宫烟微微一笑,身子蓦地纵起,横着钻进了墙壁上的洞窟,进入了清乾隆年间的太监毛団的墓室。
      南宫烟在漆黑中亦视物如常,见一位身穿土布花袄的年轻女人穴道被制,蜷缩在角落里。于是走上前去“啪啪啪”为其解开了穴道,然后抓起她送回到了外面的墓室。
      “师妹,你受苦了”柳老含着眼泪扶起了纷儿。
      “师姐,是个老和尚,纷儿不是他的对手。”纷儿委屈的说道。
      冉和睁着半盲的眼睛,上前激动的仔细打量着她
      还是四十年前的模样,大大的眼睛,双眸中含着淡淡的忧郁,纤弱的鼻子,翘起的嘴唇,面色苍白,瘦弱的身子骨
      “纷儿,我终于又见到你了,呜呜”冉和咧开大嘴哇哇的失声恸哭起来,鼻涕眼泪俱下。
      纷儿惊异的瞅着面前这个年迈的老头,疑惑的目光盯着他苍老的面孔,口中迟疑的说着:“你,你是冉和”
      冉和激动的连连点头,泪水模糊了双眼:“我是,我是你丈夫冉和啊,四十年了”
      “你终于来了”纷儿梦幻般的痴痴自语着,随即晕厥了过去。
      “纷儿,纷儿”冉和将其抱在怀里,急切的呼唤着。
      “师妹只是突然受到强烈的精神刺激,人体免疫系统保护机制启动,所以暂时不要弄醒她,等其自行恢复过来。”柳老毕竟是大学教授,医学知识也懂得不少。
      小建看看纷儿,又望望柳老,不解的问道:“大师姐,你和二师姐都是绵尸,为何四十年过去了,她还是那么年轻呢?”
      柳老面色微红,嘴里支支吾吾的没吭声。
      南宫烟微微一笑:“童言无忌,当是可爱的紧,还是老夫告诉你吧。但凡尸变,无论男女,若是与阳间异性交媾,便会如常人般的衰老。但如果双方都非阳世之人,同为尸变或鬼魂之阴人类,则不在此例。”
      柳老不好意思的点点头:“小师妹,将军说得不错,师姐刚来京城时也年轻貌美,曾吸引了不少清华园男士的追求。唉,后来一时失足,上了校领导的床,虽然得到了破格提拔,但也尝到了阴阳越界的苦果。”
      “嗯,所以老夫即便是夺舍为女人之体,也始终保持处子之身。从事三十多年的公安工作,拒绝了上到部长下至普通警官的示爱,虽然如今已年逾五旬,但这副躯壳却丝毫不见老,部机关人人都称赞南宫监狱长驻颜有术呢。”南宫烟呵呵笑道。
      “原来阴阳两界还有这么多的规矩啊。”小建听了直乍舌。
      “不过凡事都有例外,若是在虚空结界中就不受影响。”南宫烟说道。
      “蓝月亮谷么?”小建脱口而出。
      “你也知道蓝月亮谷?”南宫烟诧异的望着她。
      小建含蓄的一笑,她想起了师父费叔,自己曾听其讲过不少的江湖趣闻,如今也不知道它怎么样了。
      “将军,”柳老试探着问道,“您打算何时去滇西大空山见古树姥姥?她可一直在那儿苦苦的等候着呢。”
      南宫烟沉默不语,片刻后说了句:“老夫还有些事情没有处理完。”
      冉和背起纷儿,众人一起走出了矿洞。
      夜空中,北斗西斜,星辰寥寥,已是近黎明时分了。
      “咦,你们都去哪儿了?”此刻,隔壁老王正巧苏醒过来,见到小建等人从矿洞里走出,尤其是看到身着警服的南宫烟,不无惊讶的说,“警官来到现场,原来你们已经报案了。”
      “此人需要处理么?”南宫烟扭头对柳老低声说了句。
      “无需理他,这是我们清华园的教导处副主任。”柳老悄声答道。
      老王此刻低头望见了地上散落着的名片,赶紧上前一张张的拾起来,口中喃喃自语着:“一定是那两个坏家伙打落到地上的”
      “你怎么还在这儿?”小建上前不耐烦的瞪了他一眼。
      老王将那盒名片重又塞进小建的手里,悄悄附耳说道:“请放心,我老王是清华园连续多年的优秀党员,无论有多么危险的事情发生,都会尽全力保护你的。”
      “你走吧,我们还有事儿呢。”小建面色一板,催促着。
      老王径直来到南宫烟跟前,面色郑重的说道:“警官同志,为了保护妇女,我老王今夜独自与两名歹徒进行殊死搏斗。虽然最后受伤英勇的倒下了,但作为一名党员干部,尽到了自己的责任。恳请您发一个简报给清华大学,当今社会就缺乏这种见义勇为的精神,应该在学生们中间进行大力宣传,弘扬正气”
      “你还是多睡会儿吧。”南宫烟出指如风,点在了他的膻中穴上。
      隔壁老王话未说完,便软绵绵的倒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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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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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6-1 16:12:4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卷 《天师画轴》  第39章 尸变
      南宫烟冷笑一声:“此人油嘴滑舌,非善良之辈,点了其昏睡穴,省得啰嗦。”
      小建偷偷的看在眼里,心想原来胸口那儿有个昏睡穴啊,嗯,好玩儿,记下了,自己作为江湖一流高手,连这个都不会容易被人笑话的。
      “将军,天快亮了,您欲何往?”柳老恭敬的说道。
      “老夫回秦城监狱,待处理完身后之事,便会前往滇西兑现六百年前的承诺。”南宫烟面色凝重的说着,几个纵跃便不见了踪影。
      “大师姐,白袍将军现在是个女人,姥姥见了会伤心的,要能变回到六百年前的样子就好了。”小建苦恼的说道。
      “将军也是尸变,若是恢复钢炳的本来面目则是太监,如果夺舍青年男子的话,就不是姥姥记忆中的白袍将军了,此事着实左右为难呢。”柳老摇头叹息。
      “那该怎么办?”小建着急的说道。
      “无论怎样,姥姥孤苦伶仃的守候了六百年,决不能让她再等下去了。冉和带着纷儿返回滇西,只说找到了白袍将军钢炳,他原本战死于‘靖难之役’,六百年后尸变破墓而出,将军已经答应会尽快的赶去大空山。”柳老的语气很是坚决。
      冉和的神情也是异常庄重:“大师姐,我此生所剩时日无多,愿与纷儿结庐大空山鹅毛树下,生死相守。”
      “好,你俩即刻动身,不必再回去三里屯家中了,免得节外生枝。”柳老沉吟着说道。
      “我这儿有钱。”小建将衣袋里所剩下的几千块钱统统掏了出来,一股脑儿的塞给冉和。
      “多谢小师妹。”冉和见状感动不已。
      柳老默默的看在眼里,心想这位小师妹不仅武功高强,而且仗义疏财,一点都不抠门。
      天亮时分,八宝山殡仪馆前,小建拦了一辆出租车。
      “冉和,纷儿即刻就会醒来,告诉她今晚所发生的事儿。切记,你们见到姥姥,切不可提及白袍将军钢炳原本是太监以及现为女儿身的情况,到时候一切由他自己来解释。”柳老叮嘱说。
      “是,大师姐。”冉和应允道,随即抱着纷儿上了车,小建坐在前面,她要亲自送两人上火车。
      中年司机见状口中摇头叹息说:“唉,节哀啊,亲人既然已经过世,自己难过得晕倒这又何必呢?当年毛主席逝世的时候,全国不知有几百万人都哭昏倒了,可现在呢,还不是忘得干干净净,过自己的小日子么?”京城的的士司机个个能侃,而且口无遮拦,啥话都敢说。
      柳老目送着出租车远去,口中长嘘了一口气,来到京城这么多年,今天才终于找到了白袍将军钢炳,圆了姥姥六百年的一场梦。
      入夜,纷儿与冉和日夜兼程的赶到了大空山下。
      “师父”纷儿心情激动的喊叫起来,声音在林间回荡着。
      高大的鹅毛树“簌簌”抖动了起来,白茫茫的雾气中,古树姥姥的身影蓦地出现在了眼前。
      “纷儿,你回来了。”数年未见,姥姥仿佛苍老了许多。
      “师父,钢炳将军找到了”纷儿的眼眶中噙满了热泪。
      “什么?他果真尚在人世”古树姥姥摇晃了两下,树杖支撑住了身躯,面颊上流淌下来两行热泪。
      “是的,师父,”纷儿按照大师姐的吩咐,说道,“六百年前,将军离开大空山返京之后,正巧遇上‘靖难之役’,不久便战死在了京郊红炉山。临终前,他吞服了刘伯温送的一粒药丸,在山中古墓里渐渐尸变成为了一具行尸。直至最近,将军才破墓而出,难怪大师姐寻找了这么多年,一直都打听不到其下落。”
      古树姥姥声音颤抖着:“他在哪儿?可还曾记得当年的承诺?”
      “记得,当然记得,”纷儿赶紧说道,“将军说把手头的事情处理完便会尽快的赶来大空山。”
      “他还是当年的那般模样么”古树姥姥的脑海里出现了白袍将军英俊潇洒的身影,面上皱纹渐渐舒展了,口中喃喃自语道。
      纷儿与冉和面面相觑,实在不忍心告诉她真相。
      “师父,纷儿这次回来就不走了,我们夫妻就在这里结草庐,一生都陪伴您。”纷儿双眼中含着泪。
      古树姥姥苍老的脸上绽开了笑容,说道:“你们这对苦命的夫妻分别了四十年,如今该去过自己的日子了,为师有钢炳将军陪伴足矣。”
      “师父”纷儿刚开口。
      古树姥姥摆摆手:“你们就去马站吧,这样离师父近些,也好时常来看看。”
      冉和始终沉默不语,埋头想着心事。
      纷儿诧异的望着他:“你怎么不说话?”
      冉和思索再三,最后鼓起勇气,抬头对古树姥姥说道:“姥姥,冉和如今年迈,与纷儿相聚的时间无多,想求您一件事儿,请务必成全。”
      古树姥姥微笑着:“什么事儿?”
      “恳请姥姥把冉和也变为一具绵尸,只有这样才能与纷儿长相厮守。”冉和说道。
      “冉和”纷儿吃了一惊。
      “这”古树姥姥的目光直视冉和,“你要放弃阳间之身?”
      “是,望姥姥成全。”冉和语气坚定决绝。
      纷儿眼泪汪汪的凝视着丈夫,此刻,四十年来所积累的幽怨顷刻间都烟消云散了。
      “唉,”古树姥姥幽幽长叹道,“当为情死,不当为情怨。关乎情者,原可死而不可怨者也。虽然既云情矣,此身已为情有,又何忍死耶?然不死终不透彻耳”
      说罢,她树杖一撴,旁边的那座坟茔突然裂开了一道缝隙,无数条树根伸出将纷儿卷起拖入了墓穴之中,随即坟丘合拢,唯独留下了冉和怔怔的呆立在那儿。
      月上东山,林间散射着淡淡的冷辉,远处枭啼声起,孤独而凄凉。
      冉和一动不动的站立在墓前
      清晨,当阳光升起的时候,透过淡淡的薄雾,可以瞧见冉和的尸体吊在一条树杈上,他自缢身亡了。
      雾霭散去,古树姥姥和纷儿默默的站在冉和吊着的尸体前。
      “师父,求您成全。”纷儿跪倒在姥姥的脚下,泪如雨下。
      “佛只是了个仙,也是了个圣。人了了不知了,不知了了是了了。若知了了,便不了”古树姥姥口中吟道,随手摘下一片树叶弹出,将吊颈之绳割断,尸体“噗通”一声掉落下来。
      她将手中树杖一撴,坟茔登时裂开,树根探出裹住冉和的尸体拽进了墓穴,古树姥姥拉着纷儿一齐跃入裂缝之中,坟墓随即合拢了。
      墓穴下面的石室内,冉和身体僵直的躺在石台上,天穹上的树根如触手一般刺入他的奇经八脉,其中一条粗壮的根须直接伸进口中,一滴滴的分泌着汁液。
      “需要七七四十九日,一个中阴身周期,你好生看护着吧。”古树姥姥说罢叹了口气,走进了漆黑的石甬道内。
      “多谢师父。”纷儿感激的说着,她知道丈夫的这次尸变,又将会耗去姥姥好些年的修行。
      自此,纷儿每日守在石台边,饥渴时便吃些水果,耐心的等候着丈夫尸变。
      京城八宝山殡仪馆前,柳老目送着出租车远去,然后自己打的返回了位于朝阳三里屯的寓所。
      打开房门后,见到椅子上坐着一个身着护士服中年女人。
      “柳教授,阿呵等你好久了。”那女人转过身来。
      柳老目光望着她,半晌,口中缓缓说道:“钢铁的坟墓已经找到了,虽然早已经人去穴空,但你提供的线索准确无误。”
      阿呵微微一笑:“如此说来,柳教授也该履行承诺了。”
      柳老点点头:“阿呵,既然要为你的老板工作,可以告诉我他是谁么?”
      “老板的名讳是不能打听的,只需知道他叫‘主公’就可以了。”阿呵回答。
      “为什么?”柳老疑惑不解。
      “因为凡是知道主公名讳者必死。”阿呵平静的说道。
      “难道是邪教么?哪儿有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柳老听罢不禁愕然。
      阿呵没有吭声。
      “不说也罢,”柳老感觉亦无所谓,“我不过是一名退休的教授而已,能力有限,但不知能为‘主公’做点啥事儿呢?”
      “你去杀两个人吧。”阿呵脸上毫无表情,语气平淡得就如同吩咐柳老去菜市场买菜似的。
      “杀人?”柳老大吃一惊,随即回绝道,“那可是要犯法的,这种触犯刑律的事情我可干不来。”
      “柳教授,你不想知道所要杀的是什么人吗?”
      “何人?”好奇心促使着柳老反问道。
      “王董事长父子。”
      “是他们”柳老闻言更是惊讶了。
      阿呵淡淡一笑:“主公说了,这两个人渣活着,迟早会对柳教授构成威胁,因此需要尽快的除去。”
      “嗯好吧,我去。”柳老沉吟着说道,没错,昨夜就是个明显的例子。这父子俩请来帮手并设下圈套,诱捕了纷儿不说,连自己和小师妹都差点丧命,若不是钢炳将军及时赶到,后果则不堪设想。
      “今夜,你就潜入王府将这两人除去,注意不要留下任何的蛛丝马迹。”阿呵站起身来,开门出去了。
      这位“主公”如此神神秘秘的,究竟是何许人也?
      柳老百思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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