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A的每日心情 | 慵懒 2024-10-12 08:0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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签到天数: 95 天 [LV.6]常住居民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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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南山永远都记得2002年6月9号那一天的事情,他记得那一天刚刚入梅,天气闷热还下着小雨,下午他照常开着警车在管辖范围内巡逻。110指挥中心发来讯息,县二中门口的公用电话前有一个小孩儿报案说,看到有人跳楼自杀。郝南山一分钟内就赶到了那里,这个县城实在太小了。
一个穿着肥大的米黄色校服的中学生还傻呼呼地站在电话旁,警察觉得有些奇怪,他原以为跳楼自杀这种事本该有一群人围观来着。
他慢慢开车过去,走下车用对讲机告诉他的指挥中心自己已经到了,这时候小男孩已经看到了警察,看起来有些紧张。
“是你报的案?”
“……对的,叔叔。”
“在哪儿呢?”
男孩呆呆地看了警察一会儿,转过身去朝北面很远很远的一座孤零零的大楼一指。
“从楼顶?”
“对,从楼顶!”
对讲机响了起来,问他要不要叫救护车。郝南山想了一下说:“暂时不用。我还是到现场察看一下再说。”
郝南山心想从那里摔下来是救不活的,当然主要原因是他并不太相信男孩的话,这种事不太可能只有一个目击者。他清楚地记得几年前,本县的副县长就是从那座永远不会完工的大楼的25楼一跃而下,当时也是下午放学时分,至少有一千五百人跑去围观,以致于后来救护车和警车都被堵在现场外无法进入现场。
男孩上了他的警车,他们驱车往北,前往男孩儿所指的那座土山县的第一高楼,27层高的“宝欣大厦”,那里是这个小县的一个伤心地,7年来这座楼一直没有完工,现在是一片荒芜的蒿草地上的一座千疮百孔的烂尾楼。
他们到大楼跟前时,唯一的看门老头儿正巧不在,这座大楼四周围着一丈多高的围墙,根本爬不过去。
这道夸张的高墙其实有一些来历,当年的大楼承包商携款逃走后,县政府与扛着铁锹、木棍讨工钱的农民工达成一项协议,政府承诺支付大部分的拖欠工资,只是要求将工地上剩余的砖头、水泥筑一道围墙,主要防备以后有人来拾荒或者偷盗。县领导当然知道,这座楼注定要空置很长一段时间,而里面又堆积了大量原本打算内部装修用的木板和铝制板材。
只用了几天,工人们就砌成了一道可以媲美看守所的高墙,他们憋着劲的干活,就等着县政府出尔反尔,他们就好冲进县政府去暴打里面的头头脑脑,不过最后这笔钱并没有被拖欠,与整座大楼打了水漂的巨大投资相比,这点工钱其实不算什么。
县里头头们担心有人翻墙拾荒的想法纯属多余,因为高墙筑好后的第二天,副县长就莫名其妙地就从25楼跳了下来,尸体仰面摔得粉碎,这以后不久,就有了大楼闹鬼的说法。附近中学里的小道传说,副县长后来经常在大楼下的草丛里找他摔死时迸出眼眶的两个眼珠。郝南山从来不信鬼神,但是这个细节他可以证实,法医用塑料敛尸袋收尸时他就蹲在大楼的2楼吃盒饭。所以他很仔细地看过那具尸首被收集起来的全过程,尸首的眼睛的确一直没有找到。
铁门上的大锁已经生锈了,不过郝南山眼尖,发现旁边小门竟然没有锁。他走过去推了推,门就开了。作为警察,郝南山并不需要向任何人请示是否可以进入,小男孩跟在他的身后也走了进去。
警察突然想起他还没有问这个孩子的名字,于是问了男孩儿,男孩儿说他叫刘岷新是县二中初二的学生。刘岷新怎么看都像是个老实孩子,难道他真的看到了有人跳了下来?警察想还是让孩子到门外等他,万一见到那种场面,孩子可能会被吓到,又一想哪儿那么多毛病,男孩子多见识见识没什么不好的。
“是这一面跳下来的吗?”
“不,是另一面,他穿着……好像穿着雨衣。”
“你看的这么清楚?”
“这个……我也不能确定。”
“你确定是楼顶,而不是其他地方?”
“对,他就是从楼顶跳下来的,这不会错。”
郝南山心里有很大的疑问,通向这座楼顶楼的楼梯一直没有造好,工人撤离时把施工的临时电梯拆掉了,于是就到不了顶楼了,所以一般人至多只能上到25层,这也就是副县长是从25楼而不是27楼跳下来的原因。不过不管这些,他带着孩子一边绕行,一边留心草丛,看看哪里会聚集着一群苍蝇什么的。
“啪!”的一下,郝南山踩到了一个颜色发白的旧安全帽,清脆的声响在空旷的楼层间回荡着,几只鸟从不知道几楼惊恐地飞了出来,不见了。
“小朋友,你看这里没有尸体,我们已经绕了一整圈了。”
“我的确看到了有一个人影从上面跳了下来,穿着一件灰色的半透明的雨衣。”
“人影?刚才你还说是一个人,怎么成了人影?”
“会不会掉在了墙外面?”小孩儿不死心地问道。
“别瞎想了,我们走!这里和几年前没有什么两样。”
“会不会……”
“完全不可能!地上连一摊血都没有。”
刘岷新不再作声,他感觉到这个高大的警察有些不高兴了,于是只得跟在警察身后,朝门口走去。
“你打公用电话的钱哪儿来的?”
“拨110不用投币。”
“就这么在电话旁等警察到?”
“因为我没有撒谎,我从不撒谎。”
“你的班主任叫什么名字……”
郝南山问孩子的时候,看到门口有一个老头子站在了锈迹斑斑的大门口,他认得这个人,一直以来这个老头子就是这座大楼的看门人。
“老王,你回来了?门没锁我自己进来了,这个小子说看到有人从楼顶跳了下来,我过来调查一下。”
“郝同志,我看到你的车在外面,就猜可能有什么事情。怎么样?没什么事吧?”老头子笑着说。
“没什么情况,可能小孩看错了,如果有人跳下来至少应该有一摊血什么的,你说是不是?我转了一圈没找到什么痕迹。”
刘岷欣新委屈地看了老头子一眼,这个小孩看上去确实挺老实的样子。
“楼顶的确不可能,我都从来没上去过,根本没楼梯。”老头子顺着警察的意思说着。
“要不我陪你们上去看看?”老头接着说道。
“不!不用了,我看就是没谱的事,另外我还有事,不耽误了,你看我这还得顺路送这小子回去。明天给他的班主任打个电话。”
“怎么?还有别的事?最近有案子?”
郝南山装摸作样的看了看四周。其实不用多看,这个冷清荒僻的地方就他们三个。他和这个他一直以为姓王的老头子其实并不太熟,只知道他和自己一样是一个退伍的老兵。不过要命的是,现在郝南山肚子里正有一些憋不住的故事,很希望有个什么人能问一下最近他都在瞎忙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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